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余芽呀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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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是拎着一桶水回来的。
山上气温低,自来水的温度也凉,在没有医用冰袋或者冰块的情况,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这种方法,虽然效果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最起码能减少内出血和肿胀,让虞青砚稍微舒服一点。
然而在把弹力绷带取下来的瞬间,戚许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虞青砚的手背不仅仅肿得不成样子,还有大片红紫色的淤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虞青砚的手原本非常好看。
他的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手背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青色血管的纹路,戚许以前很喜欢盯着虞青砚的手看,看他把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握着玻璃杯或者有一搭没一搭轻敲桌面。
甚至他曾经做过很多下流又龌龊的梦,梦到这双手被他紧紧攥着,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或者被他引导着往下动作。
现如今,那些曾经见不得人的念头全都没了。
只剩下心疼。
虞青砚原本还想再逗逗戚许,但此刻近距离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不自觉就收起了脸上调笑的表情。
因为戚许看起来好像比他更疼,导致虞青砚忽然就有点后悔。
他用左手在戚许拧毛巾的手上轻轻弹了一下,安慰他:“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宝贝儿,下午磕的,早就不疼了。”
戚许没说话,继续把拧好的毛巾放在虞青砚手上。
被冷水浸过的毛巾很凉,再加上手背上肿起来的地方太疼了,毛巾盖上来的那一瞬间,饶是虞青砚刚才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还是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疼到眼前发黑。
听到虞青砚的动静,戚许抬眸扫了他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不疼了?
“……”
即使前一瞬间疼得他恨不得把手剁掉,虞青砚这会儿还是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因为这一幕实在是很熟悉。
他想起很早之前有一回,当时戚许十七岁。
他在俱乐部里玩攀岩,无意中想到戚许曾经跟馆里的教练比赛不系安全绳往上爬都稳稳当当,他难得起了点好胜心,准备自己试试。毕竟当爹的怎么能输给儿子?想当初还是虞青砚带戚许玩的攀岩。
然而也是巧了。
虞青砚才刚把安全绳从腰上解下来,戚许就到了。
虞青砚从没见戚许生那么大气,平时怎么逗都没关系的小朋友忽然就冷了脸,虞青砚追上去怎么哄都不行,直到他举手郑重承诺以后再也不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并且愿意随时接受监督,戚许方才抬眸看了他一眼。
跟刚才的眼神一模一样。
简直是倒反天罡。
“笑什么?”戚许问。
“笑你真是长大了,”虞青砚勾了勾嘴角,目光落在戚许帮他固定毛巾的手上:“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戚许顿了下没有说话。
冷敷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
中间戚许换了五次毛巾,视线每一次都会避开虞青砚淤血肿胀的手背。
注意到这个细节,虞青砚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很难看吗?”
“你别乱动!”
在虞青砚碰到他的瞬间,戚许感觉自己从小腿到全身都像过电似的麻了一下,下意识肌肉紧绷,意识到他反应可能有点太大了之后,清了清嗓子又补一句:“不难看。”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啊,”虞青砚笑了,“帮我换个毛巾跟上刑似的,不想弄就别弄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戚许又不说话了。
他在心里想,不是不敢看,而是不想看,看了会心疼,会担心,会控制不住往更坏的地方想。
虞青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上还是疼,也不想折磨戚许,正准备跟他说不用敷了,重新把弹力绷带绑上得了,戚许忽然叫他:“小叔叔。”
虞青砚:“嗯?”
“你明天就回去吧。”戚许说,“跟江叔一起。”
“你说什么?”万万没想到戚许憋了这么半天能蹦出来这么一句,虞青砚愣了下,然后被气笑了,“宝贝儿,我手都成这样了,你想赶我走啊?”
“赶”这个字一瞬间戳中了戚许紧绷的神经,令他一时间无言以对,心脏刺痛。
他想让虞青砚走吗?毫无疑问,当然不想。
时隔五年再一次跟虞青砚这么亲近,他恨不得让虞青砚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想跟他拥抱、接吻,想浑身赤裸跟他贴在一起,甚至想让临时安置点所有人全部消失,只剩下他跟虞青砚,然后他将自己的小叔叔锁起来,按在身下为所欲为。
“我的意思是……”戚许喉头微干,竭尽全力地组织语言,“这里连医用冰袋都没有,你的手又肿成这样,应该回去找家医院看看。毕竟没拍片子,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骨折,而且万一再遇到余震……”
虞青砚不自觉皱起眉头。
帐篷里戚许那张脸看起来依然英俊得震撼人心,五官深邃,轮廓优美,可是从他的角度看,戚许眉宇之间又好像压抑着某种看不分明的情绪,让虞青砚忍不住想抬手将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才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儿。
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心思。
这时候轰地一声,外面再一次下起暴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帐篷顶上。
虞青砚看了他好一会儿,再一次感受到一种难以表述又难以捉摸的心疼。
虽然他不知道这股心疼的情绪究竟从何而起。
“那你呢,”虞青砚表情不变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再过几天,”戚许顿了顿,“其实接下来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越来越少了,继续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但闻卓阳想在离开之前办个小型的音乐会,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一下大家的压力,给这里的人带来一点安慰。”
戚许自然要留下来用照片或者视频做点纪念。
虞青砚点了点头,“这个想法挺好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再说话,而是侧身单手把手机拿起来在上面点了几下。
从戚许的角度只能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映照在虞青砚脸上,他不知道虞青砚究竟是订回程机票还是干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两人不再交流,导致原本气氛还算可以的帐篷里忽然就陷入了某种沉默当中,只听得到雨点密密麻麻打在防水布上的声音。
看虞青砚好像根本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戚许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像一脚直接从万丈悬崖踩空,陷入了深深的泥沼里。
然而几分钟之后,没等他开口,虞青砚终于把头抬起来,并且直接将手机屏幕怼到戚许面前。
戚许愣了一下。
只见虞青砚的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不是他想的什么订票界面。
而且看头像,虞青砚的聊天对象竟然是闻卓阳。
虞青砚:听说你准备在走之前搞个小活动?
闻卓阳:!!!
闻卓阳:哥你要参加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唱歌?
闻卓阳:我已经跟这边负责人说了,他们特别支持!
虞青砚:你这算是在邀请我吗?
闻卓阳:当然!
闻卓阳:戚许的小叔叔就是我亲哥!
简短的聊了几句之后,虞青砚没再回复闻卓阳,他掀起眼皮望向戚许:“你让我走我就走?”
虞青砚用手机在桌上敲了两下:“到底你是我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戚许一时语塞,只觉得之前那些复杂难明的情绪都被虞青砚打散了不少。
虞青砚依然斜睨他:“说啊,我们俩到底谁是长辈?”
“……”戚许说:“你。”
“那你小叔叔说要跟你一起走,能行吗?”
戚许喉结滚了滚,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什么,沉默片刻后点头说行。
虞青砚看上去像是稍微满意了一点,挑起眉梢继续问:“虽然不是多严重的伤,但这只手暂时是用不了了,这几天你伺候我,行吗?”
戚许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可虞青砚这样要求他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像有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肋骨间横冲直撞,每一下搏动都震得耳膜微微作响。
戚许转开了头,点头说好。
“这才像话嘛,”虞青砚抬手在戚许头上揉了一把,“我儿子真乖。”
戚许没说话。
然而就在戚许以为这段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虞青砚又捏了捏他的脸,轻声说:“虽然知道你这是在紧张我,但既然已经和好了,就别想着推开小叔叔了,嗯?”
“……”戚许的心轻轻抖了一下。
学校有稳定的供水系统,因此他们所在的临时安置点搭建有简易的淋浴设施。
但虞青砚今天这种情况,洗澡肯定是不太方便的,他让戚许帮忙打了盆水过来,随便擦拭了一下就躺下了。
即使冷敷过,虞青砚的右手还是一跳一跳地疼,像心脏直接长在了手背上。
因此吃完消炎药跟布洛芬之他想着明天再收拾戚许,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戚许没睡。
确认虞青砚睡着之后,他眸光动了动,沉默了很久很久,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虞青砚的脸,指尖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嘴角,反复摩挲几个来回,最后极其克制地收回了手。
“虞青砚。”
寂静无声的帐篷里半晌后响起一道很低很低的声音:“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闻卓阳看到戚许的脸色吓了一跳:“昨天晚上连夜做贼去了啊?”
“……”戚许:“你闭嘴吧。”
“行行行,不开玩笑,”闻卓阳笑得不行,有些夸张道:“不过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昨晚到底怎么了?”
“失眠了?还是嫌打雷声音太吵了?”说到这里,闻卓阳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我前天晚上也是,好长时间都没睡着,把我助理叫醒拿了对耳塞才稍微好点儿,也不知道这个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听铮哥说又有好几个地方山体滑坡,简直是没完没了。”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戚许:“你要不要耳塞,我那里还有多的。”
戚许说不用。
根本就不是耳塞的事。
虞青砚的睡姿向来不好,很少有安安生生平躺不动的时候,昨天晚上他在黑暗中盯着虞青砚看了很久,确认他彻底睡熟了应该不会碰到手之后,轻手轻脚到帐篷外面抽了根烟。
当时大概是凌晨一点的样子。
电闪雷鸣已经停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山上的冷风打在戚许脸上。
夜里山上的气温很低,寒意凝结在漆黑的夜色里。
戚许抽完一支烟以后没有立刻回帐篷,而是在冷风中又站了半个小时,确认自己身上的烟味差不多被吹散了以后方才重新回到帐篷里。
结果还是把虞青砚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向戚许,说话的声音也带了点儿刚睡醒的沙哑:“出去干嘛了?”
“抽烟了?”
“嗯。”
“睡不着吗?”
“没有。”戚许顿了一下,进到帐篷里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烟味还是很重,因此没有立刻躺下来。
“没有你大半夜跑出去干嘛。”虞青砚又闭上眼,用左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赶紧过来睡。”
戚许没办法,只能把外套脱了躺下,后悔自己刚才没在外面多站一会儿。
躺下来的瞬间就闻到了虞青砚身上那股清淡的木质香。
因为刻意保持了距离,所以那股香气原本是似有若无的,结果下一秒就扑面而来——因为虞青砚闭着眼睛单手把被子扯过来跟他一起盖上,同时翻了个身跟他贴在一起,声音模糊地说:“你身上也太凉了儿子。”
把这个动作做完虞青砚很快就又睡着了。
帐篷里就那么点空间,更何况还盖同一床被子。
虞青砚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也从来没有疏远过一样,跟戚许睡在一起,靠得很近很近,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身上热呼呼的暖意传递到戚许身上。
因此戚许能很清晰感受到虞青砚扑在他脸上的呼吸,感受到虞青砚蹭得他有点痒的头发,还有随意搭在他身上令他根本舍不得动弹一下的手……
日思夜想做梦都想靠近的人就在他身边,就在他怀里,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戚许心道这世上哪有虞青砚这样给人当爹的,简直是引诱人犯罪,咬牙想把他给推开,又怕动作太大会碰到他受伤的手。
可若是不推开……
最后戚许还是没舍得。
也正是因为这样后半夜他几乎都没怎么闭眼。
至于究竟是睡不着还是睡不好,那种冰火两重天纠结又难熬的滋味儿就不必跟闻卓阳细说了。
幸亏天亮虞青砚被外面动静吵醒之后终于换了个姿势,不然到时候不知道该有多尴尬。
脑子里根本就不能想。
一想就爆炸。
不过其实也没闻卓阳说的那么夸张。
一整夜没睡,戚许的精神看起来确实有些萎靡,神色困倦慵懒,脸色也不太好,但整体还是帅的,就是表情看起来更冷了,愈发不好接近。
跟闻卓阳一起去发餐点领了早餐准备回帐篷,结果转头就看到虞青砚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右手缠着绷带,但虞青砚今天换件黑色皮革外套,里面搭一件黑色羊绒针织衫,银色的拉链格外显眼,黑色休闲裤也衬得他身高腿长,又帅又有腔调,即使下一秒切换到电影画报里都毫不违和,非常养眼。
闻卓阳第一反应就是——我去,我虞哥简直比明星还帅。
“怎么不等我,”戚许则不自觉拧起眉头,走到虞青砚面前低声问:“你自己怎么换的衣服?”
虞青砚勾了勾唇角,把完好无损的左手抬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还有这只手啊少年。”
左手做什么事都不方便,戚许眉头皱得更紧了:“换衣服的时候右手碰疼了吗?”
“弄得我好像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虞青砚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心虚,但虞青砚还是面不改色道:“放心吧,没有。”
“真没有?”戚许的眉头还是皱着。
“……”虞青砚叹了口气,故意转移话题:“难道你不应该夸我今天很帅吗?”
按照戚许对虞青砚的了解,一般来说只要他避重就轻,那就一定是戚许猜对了。
想到虞青砚那只碰一下就疼得他肌肉紧绷的手,戚许绷着脸不说话了。
察觉到戚许情绪变化的闻卓阳在旁边忍不住看了戚许一眼,觉得他这样实在是有点新鲜。结果还没开口打趣,就看到他虞哥直接抬手在戚许头上胡乱扒拉了两下,笑着问:“干嘛啊,生气了?”
闻卓阳被虞青砚的动作吓了一跳。
结果平时不喜欢跟任何人有肢体接触的戚大摄影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没有丝毫反感或者抵触的意思,目光甚至微不可察地变软了一点。
虞青砚又说:“我是看你不在帐篷里才自己穿的。”
虞青砚这一趟来得实在太急,当时什么都顾不上想,救援物资虽然装满了整个后备箱,但他自己统共只揣了两条内裤,衣服是昨天江珩人肉帮他带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自己换……虞青砚扬了扬眉。
虽然他确实是打定了主意要撩拨自己儿子吧,但一大早直接冲着戚许升旗未免有些太不礼貌,就跟耍流氓似的。
虞青砚倒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而是凡事要讲究分寸,进度条一下拉得太快,可能会把他们之间原本还算不错的气氛搞砸了。
结果戚许还是不说话,虞青砚失笑:“那要不我们现在回帐篷,我把衣服脱了,你重新帮我再穿一次?”
“……”戚许心道这话就是真的没法儿接了。
闻卓阳也在旁边噗嗤噗嗤地笑。
“行了……更何况你也别小瞧我这只手好吗,”戚许绷着脸怕他疼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太可爱了,虞青砚还是没忍住勾起嘴角逗了他一句:“这么多年左右开弓,早就练出来了。”
这句话就带了点颜色了。
戚许呛了一下。
连闻卓阳都震惊了。
“一大早话题就这么劲爆吗?”闻卓阳冲虞青砚竖了个大拇指,“不过虞哥……说实话,这话跟你这张脸实在是不搭。”
虞青砚一笑,挑眉:“哪里不搭了?”
“就你这魅力值还用得着左右手啊?”闻卓阳是真喜欢虞青砚的性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难道不应该对象一个接着一个,谈恋爱跟开流水席似的吗?”
虞青砚扫了戚许一眼,“你们不也都单着吗?”
“我现在是工作性质不允许,”闻卓阳压低了声音,笑得很贱地说:“戚许才是真的性冷淡。”
“我跟他认识整整五年,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那么多男男女女前赴后继向他表示好感,他愣是无动于衷,谁也不理,到现在别说谈恋爱了,连初吻都——”
闻卓阳的话还没说完,戚许直接把手里拿着的面包塞到了他嘴里。
嘴巴猝不及防被面包堵住,闻卓阳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控诉:“你……干什么,我特么……又没说错。”
他艰难把戚许塞到他嘴里的面包咽下去,非常不满道:“难道你的初吻已经送出去了?”
戚许:“……”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虞青砚那边偏了一下,却发现虞青砚也正在看着他。
这辈子他跟虞青砚之间唯一一次亲吻,发生在他十八岁之前。
那时候虞青砚已经发现了戚许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尽管虞青砚告诉他没关系,戚许还是为自己那些肮脏龌龊的念头感到丢脸,毕竟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些?更何况他还叫虞青砚一声小叔叔。
虞青砚虽然嘴上没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排斥和不适。
于是戚许开始避着虞青砚,开始假装自己很忙,开始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开始强迫自己收敛和改变。
他想着,虞青砚或许是碍于许岚的面子,所以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赶他走,又或许是真的很体面,不愿意伤害他的自尊,于是戚许自己把台阶铺好,主动离虞青砚远远的。
然而那天虞青砚喝了点酒,戚许接到江珩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去接了他。
虞青砚的酒量不错,而且从不上脸,顶多眼角会变得稍微有一点红,戚许把他扶到沙发上之后,虞青砚闭着眼睛没说话,像是睡着了。
戚许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强迫自己将想要亲吻自己小叔叔的冲动按捺下去。
可那时候他还是太小了。
十几岁的年纪,少年人的心动就像海面上翻涌的波澜,根本无法抑制,近距离看着虞青砚的脸,听着他的心跳声,戚许忽然觉得喝醉酒的那个人好像变成了他自己。
只是不敢再偷吻他的手背。
只能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一遍又一遍用近乎贪婪的目光描摹虞青砚的眼睛、鼻梁和嘴唇,直到原本虞青砚忽然睁开眼。
猝不及防跟虞青砚对上视线,戚许猛地清醒过来。
那种尴尬、狼狈和难堪的情绪在顷刻间席卷而来,戚许佯装镇定实则落荒而逃想起身去给虞青砚拿水,虞青砚却攥住了他的手腕。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虞青砚的嗓子听起来稍微有一点哑:“干嘛去?”
“……”戚许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连听见他的声音都会起反应,在这一刻想抬手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或者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心达到顶点。
他没有回答虞青砚的问题,而是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垂着眼皮低声说:“我搬出去吧。”
“……什么?”虞青砚捏了捏眉心,稍微坐直了一点,呼吸中带着明显的酒气,“搬到哪儿去?”
“宿舍、家里或者我外公外婆那里……”戚许声音干涩地说:“哪里都行。”
听到他这句话,虞青砚看起来像是完全清醒了,很轻地皱着眉头:“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决定了要搬走之后戚许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吸了口气,把目光转到沙发旁边的小边几上,近乎平静地剖析自己:“刚才我看到你躺在这里,忍不住想冒犯你,想对你做一些越界或者不好的事。”
“小叔叔……”戚许把目光重新落到虞青砚脸上,冲他扯了扯嘴角,“这种情况,我搬出去才是最好的吧?”
虞青砚张了张口,没立刻说话,而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戚许。
他的目光分明很轻,对戚许来说却又比什么都沉,沉到像一记重锤,直接把他的心砸入谷底。
戚许很轻地闭了一下眼,想把那些难堪又难熬的情绪阻隔在外,最起码在虞青砚面前为自己保留一丁点体面,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虞青砚却再次拽住了他的手:“什么叫越界或者不好的事?”
“……”戚许回过头来望向虞青砚。
虞青砚也看着他。
外面流光溢彩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里,在虞青砚脸上映照出或明或暗的光影。
虞青砚喝了酒。眼神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清醒。
但戚许却分明在他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戚许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再一次听见了自己心脏在胸腔狂跳的声音,与此同时变得有些混乱的还有他的呼吸。
他的目光像受到某种蛊惑似的,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动,最终落在虞青砚鼻子以下,下巴以上的部位。
戚许听见自己说:“我想抱你,想亲你。”
“小叔叔……”戚许想告诉虞青砚此刻他脑海中的念头究竟有多荒唐的时候,虞青砚忽然拽着他的衣领,凑过来贴着他的嘴唇,给了他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是这样吗?”虞青砚问。
当时戚许脑中轰地烧了起来。
其实虞青砚仅仅只是碰了一下,触感微乎其微,就好像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嘴唇上,他甚至还不及反应,虞青砚就重新醉意熏然欲地倒回了沙发上。
戚许胸口起伏了一下,根本顾不得上思考虞青砚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下一秒就压了过去,攥着虞青砚的手,更深地吻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从虞青砚口中尝到了朗姆酒的果香以及焦糖的浓郁香气,是他这辈子品尝过最为甘美的气息。
他们鼻息交错,带着试探与迷乱,混乱与失控,在沙发上深入地接吻。
那是戚许的初吻。
应该也是虞青砚的初吻。
戚许到现在还记得那天他们接吻的每一个细节,记得他们十指相扣时的力度,记得他们唇齿纠缠时发出的水声,记得虞青砚唇瓣饱满的弧度,记得他脖颈处脉搏弹动的频率,以及他克制着喘息的某种声音……
思绪越飘越远,戚许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命令自己不要再继续回忆。
“嗯?”察觉到戚许表情变化的闻卓阳却瞪大了眼:“我艹——你刚才的表情不对劲啊!”
“不会是你初吻已经送出去了吧?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特么背着好兄弟偷偷有对象了?”闻卓阳震惊了:“快说快说,快说说啊!”
戚许:“……”
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把闻卓阳丢到垃圾桶去。
“说啊!”
闻卓阳见戚许不说话,八卦之魂已经燃烧到了极点,转头联合虞青砚道:“虞哥,你难道都不好奇吗?!”
发生在几年前的回忆同样从藏得很深很深的地方翻涌上来,画面清晰如昨。
虞青砚忽然就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觉得遗憾的同时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于是他们的视线再次隔着闻卓阳撞到一起。
戚许很敏锐地察觉到虞青砚的目光在此刻像他曾经在很多年前那个晚上做过的那样,微不可察停留在他鼻子以下、下巴以上的位置。
戚许心头重重跳了一下,忍了一下还是没有忍住,嘴巴比理智反应更快地回答了闻卓阳的问题。
他“嗯”了一声。
“初吻早就不在了。”

戚许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
当然,后悔绝不仅仅是因为捅了闻卓阳这个好奇心很强的马蜂窝,更重要的是他看见虞青砚听见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像看他热闹一样在旁边笑得很开心。
这让戚许控制不住感到悸动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一丝心慌。
他不知道虞青砚究竟是什么意思。
又联想到他们之前在帐篷里发生的那场谈话……戚许只觉得自己脑子和心里都乱糟糟的。
但接下来,就算戚许再怎么迟钝也逐渐意识到——当他在闻卓阳面前承认自己初吻已经不在了之后,虞青砚好像突然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临时安置点的早餐是面包牛奶之类的干粮,按理说单手也能吃,偏偏虞青砚说自己手疼,一边用左手跟人打电话远程遥控对接工作,一边低头从戚许手里把面包咬过来,动作极其自然。
吃到最后牙齿不小心碰到戚许的手指,还把电话夹在脑袋跟肩膀之间,把左手腾出来揉了揉戚许的指尖:“疼不疼?”
电话那头的人以为虞青砚在跟他说话,不知道问了句什么,虞青砚重新用左手拿起电话放在耳边,笑了声:“滚蛋。”
“开什么玩笑,我跟你能说得着么?摸清自己的定位。”
吃完早餐,戚许带着助理小乐准备继续出去拍些照片的时候,虞青砚也跟上来陪他一起。
就是陪着,全程话并不多。
他站在旁边看戚许举起相机对准某个位置按下快门的姿势,听他给小乐讲后续这些照片的用处和安排,告诉小乐即使地震把这里很多地方都变成废墟,这片土地上依然会迎来新的希望。
这个过程中虞青砚的嘴角总是带着笑,目光全程都落在戚许身上,偶尔会用左手把手机拿出来拍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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