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虫族上将协议离婚后by桃李自言
桃李自言  发于:202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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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也要有理由吗?
丹尼尔靠近他,捏了捏雄虫气鼓鼓的脸颊,口气温和起来:“不要任性。”
伊西歪了歪脑袋,说:“这也是任性吗?”
“但我会永远包容您。”丹尼尔笑着道。
所以,踏进柏布斯家族的老宅,同样顺理成章。
那几乎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蔓延开,几乎没有尽头,伊西抬起眼打量了一会儿,眼眸莫名得亮了起来,他喜欢晶晶亮亮的宝石,尤其是蓝宝石,他们家中同样有无数的蓝髓,如同矢车菊一般。
卡里尔·柏布斯漫不经心地向下望去,神色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居高临下地问约瑟夫:“他们怎么来了?”
似乎没有邀请过。
这位亚雌管家微微愣神了一秒,简明扼要地回复道:“我并不清楚。”
……哦,好吧。
卡里尔常规地向大脑输入指令,然后竟然记起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雄虫的名字,好像叫伊西,还打碎了他的酒杯。
没忘啊。
卡里尔无动于衷地下了楼,他就说最近自己的记忆力进步了,早已脱离了一窍不通的范畴。
和丹尼尔的叙旧并不愉快。
这位精神力同样出众的雌虫谈论的话题并不迎合卡里尔的喜好,他没什么谈论的兴致,只负责回复,偶尔还要看这位雌虫将所有的食物剥在伊西的餐盘里。
食量还可以。
卡里尔蓦然这样想。
伊西最近发现自己总是屡次三番地偶遇卡里尔。
这位鲜少在公众面前的雌虫经常、大概率,又或许是他想多了,反正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面前,在大学的演讲台上,在宴会的主宾位,甚至出现在军部的新闻中,他甚至还要写新闻的感想,夸赞对方是如何保卫联邦的一位统帅。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少有的三次和对方私下见面的场景,或许是见得多了,最初的畏惧感减少了很多,那位雌虫并不爱说话,神色冰冷,仿佛没有情绪,如同一位纯粹的机械,没什么虫气,态度也总是自上而下。
这让受惯了众星捧月待遇的伊西觉得厌恶。
对方的身高、长相显然也并不讨喜,反正不是伊西喜欢的类型,他和对方也没什么再见面的理由,但偏偏丹尼尔和卡里尔关系很好。
“因为你们名字里都有个尔吗?”伊西讽刺地问。
丹尼尔愣神了一秒,然后笑了出来。
“这种话你只能和我说。”他低低地道,“伊西,他会是未来上议院的先生,是我们联邦的首脑,你不能得罪他,万一被听见了,虽然是雄虫,但也会有处分……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这位还是帝国旧有皇室的血脉。
一旦被曝光,雄虫的身份也不管用,雄虫保护协会更是够呛,未必会处以刑罚,但毫无疑问要被关进监狱。
还要遭受公众轮番的审讯。
就连他也未必能从中斡旋。
伊西突然道:“我写过他的一篇赞颂文章。”
够不够忍辱负重?
他已经学会了不少虫情世故,不是最初进入大学时,什么都不懂的雄虫了。
家里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有给他,他还没有娶丹尼尔,找对方要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反正是没办法找朋友帮忙了,因为没有请客的余钱,只能自己捏着鼻子硬写。
丹尼尔微笑起来,绿色的眼睛闪烁了片刻:“……难为你了。”
“你最近还在和那位伊西在一起?”卡里尔坐在办公桌前,淡淡地问。
将文件邮给下属,丹尼尔坐在他旁边,望着布列卡星的天际线,说:“对。”
“我很遗憾,才发现了他的身份。”卡里尔思考了半晌,评价道,“确实很有趣。”
丹尼尔·斐厄微微蹙眉。
“你何必总为难他?”他早发现卡里尔对伊西的态度不太对劲。
“因为我的姓氏。”卡里尔唇角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评价道,“你相当不理智,斐厄,这样愚蠢的决定,足以让你过往的全部努力化为乌有。”
从第三帝国时期,直至联邦成立,柏布斯家族从拥护皇室,也逐渐走向排斥。
旧有的皇室血脉遗存,尤其是一位年轻的雄虫,只要愿意,可以娶上十几位雌侍,总能用产量倒逼产能,生下一个精神力等级还不错的雌虫……
哦,只要是S级,那事态就稍显好玩了。
到时候,总有些风波,会成为一件棘手的把柄,捅进自己的心脏里。
这件事,丹尼尔当然也清楚不过。
他过了片刻,才道:“什么条件?”
“不需要条件。”卡里尔道,“只是一个提醒。”
“……我给你一座矿脉,柏布斯先生,能不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
卡里尔慢条斯理地转过头,望着丹尼尔,眉梢轻轻挑起,神色讥讽,觉得他在说一个笑话。
丹尼尔抽了抽嘴角,说:“不至于吧。”
这位SSS级雌虫总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就要和他宣战?
谁都知道,帝国是过去式了,为难一位雄虫遗孤算什么本事?
“不至于。”卡里尔收回视线,“但鉴于你的愚蠢,我收回旧有的,对你全部的正向评价,你或许只是一条金鱼,但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了。”
伊西发现最近丹尼尔对他的态度变了。
他的光脑总是忙音,电话通讯也少了很多,他想要出校找这位雌虫玩,对方用事务来推拒,说得多了,便让管家带来一大笔钱,让他找朋友玩。
……全是现金。
他总不能去银行一个一个,把这些沉甸甸的钱换成钞票吧。
伊西有些发愣。
他想要找对方发脾气,却发现当对方真正忙起来的时候,他连找对方的资格都没有,管家不会告诉这位雌虫的地址所在,即使去找,也有秘书推拒,他能过做的,只是在光脑上愤怒地发语音。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总不能真的去雄虫保护协会告他,他可以再找一个。
但他还是有些伤心。
他静静地在学校的花坛边坐了一会儿,将两只“耳”的联络方式全部删除,当天晚上,却收到了一通意想不到的来电。
“为什么删除我的通讯方式?”
不是丹尼尔。
卡里尔在电话里,轻轻地问他:“我之前有得罪过你吗?伊西阁下。”
伊西道:“你和丹尼尔一丘之貉。”
“……”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獐头鼠目。”
“……”卡里尔垂下眼,没有想到这位雄虫的遣词造句如此丰富,他露出一些微末的笑意,“我很意外您对我的看法。”
他以为他在对方心目中,不至于落到这样不堪的印象。
他手里还捏着这位雄虫两千字洋洋洒洒的雄文,满溢称赞,大约是写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将领,但字迹太过潦草,需要仔细辨认,那篇文章被他收藏了起来。
……或许是丹尼尔的错。
他微微皱起眉,想。
对方或许诋毁了他在这位雄虫心目中的形象。
伊西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是你让丹尼尔离开我的吗?”
“……我不知道。”卡里尔听到自己平稳的声线,“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你找他吗?”
伊西冷冷地说:“不劳你费心。”
卡里尔不喜欢对方冷硬的态度,他尽量放平声线,道:“丹尼尔是我的朋友,我有了解的理由。”
雄虫的声线又激烈起来:“那你还说不知道?”
伊西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和谁说话,然而愤怒倾泻而出时,情绪已经蚕食了多余的理智。
“……”卡里尔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所以我在了解情况。”
伊西不想和一位陌生的雌虫在这里掰扯这些,无济于事,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何必这样作态:“你去问他。”
卡里尔将丹尼尔的联系方式删除,轻巧地说:“哦,我也联系不上他了,所以只好找您。”
联系不上了?
伊西瞬间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卡里尔皱起手心,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通话中那个“他”字如此刺耳,一位雌虫失踪而已,整个联邦每分每秒都在发生,何必这样大动干戈:“出来说吧。”
出来说出来说出来说。
伊西不情不愿地穿好了外套,他走了出去,便看见卡里尔在校门口等他,他突然就不想走了,觉得碍眼,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多余的办法,因为只有他才清楚丹尼尔的行踪。
快到对方脚下,他才喊了声:“柏布斯先生。”
卡里尔面带微笑地望着眼前这位雄虫,低声道:“这里风太大,伊西阁下,要去吃一顿饭吗?”
短暂的就餐之后,他熟稔了这位雄虫的脾胃。

他面色冷淡地坐在一家餐厅里, 看卡里尔接过侍应生手里的菜单。
卡里尔问:“你和斐厄先生是什么关系?”
伊西戳了一下餐前的甜点,警醒地望着卡里尔,不答反问:“你和他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是出事了吗?因为出事才不来见他?
他得确定一下。
卡里尔的眉头微微皱起, 过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来, 他不喜欢这种被忽略问题的态度,漫不经心地确认道:“你和丹尼尔·斐厄是情侣?”
情侣这个词显然很少见。
毕竟联邦大多数贵族们的处事方式是直接联姻,但伊西和丹尼尔显然彼此互有情愫。
“不是。”伊西沉默了半晌,“说了是朋友。”
卡里尔笑了声:“他最近或许在忙家族的事务, 嗯……有些可爱的麻烦等着他处理。”
提起丹尼尔·斐厄,伊西的面色才愉悦了些, 他略微皱了皱眉:“可丹尼尔不是他们家年龄最大的啊。”
他其实并不怎么清楚丹尼尔家里的事情, 丹尼尔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愿, 想了很久,才扒拉出一个简单的轮廓。
——太好懂了。
一切思绪都浮在水面, 思考的器官并非大脑,而是五官。
他本该觉得厌烦, 此刻眼睛里却莫名升起了些笑意,问:“他没有给你说过他家族的事吗?”
伊西望着他, 眨了眨眼睛, 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 矢口否认:“他说过。”
卡里尔问:“真的吗?”
伊西抬起头,坚定地说:“当然, 丹尼尔什么都告诉我。”
他从那双眼睛里清晰地看出这位雄虫的天真。
但天真过了头,就是一种愚蠢。
“好吧。”卡里尔只得这样说, 戳破一个虫尽皆知的泡沫对他毫无意义,或许在这位伊西心里,他要为丹尼尔负责。
——或许也可以换一种说法, 至少在一位不那么相熟的雌虫面前,他需要维护自己在丹尼尔心目中的地位。
他垂下眼,灰蓝色的瞳孔露出一点疑惑,正如他不知道为什么丹尼尔·斐厄这样一位眼高于顶的雌虫会冒着风险和落魄的小皇子私下接触,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请伊西吃这样一顿饭。
情感先于理智,在把控他的行动。
他淡淡地说:“那我为您补充一下斐厄先生的家庭关系。”
伊西就这样莫名其妙和卡里尔·柏布斯扯上了关系,丹尼尔迟迟没有再联系他,他也没有把他从黑名单里解除出来,就这样耗着,伊西不可能为一个雌虫低头。
而且明明是丹尼尔先冷落他。
他的雄父和雌父迟迟没有给他发消息,远在亿万光年之外,伊西感到举目无亲的孤独,哪怕和朋友出去玩也没有力气,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社交模式,不喜欢频繁地出去玩,也不喜欢上课,愿意来布列卡星上学纯粹是雄父的意愿,他说:“伊西要长大了。”
——是长大了,可是不是要上大学啊!
在外面的生活相当自由、无拘无束,他感到自己稍微有些烦躁,这种烦躁总是难以抑制,偏偏无处发泄,在家里,雄父鞭打雌侍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伊西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此刻却突然涌出这样的欲望。
卡里尔开始频繁地邀请他出去玩。
伊西烦不胜烦:“我不去。”
他也不是什么约都会赴的好不好?和那位柏布斯家族的雌虫出去玩,简直自带制冷效果。
去游乐场?
虫神,谁能想象出卡里尔坐过山车的样子?
他难道还要再写一篇感想吗?
那位雌虫在听筒里沉默了一声,旋即淡淡的回复:“好吧,这是我的遗憾。”
伊西冷冷地说:“你别找我了,我最近要考试。”
卡里尔似乎低低笑了一声,问:“还在想丹尼尔吗?”
一个很低劣的激将法。
一名有尊严,或者认为自己有尊严的雄虫,显然无法接受自己被一名雌虫隐晦地抛弃。
说得太隐晦,伊西可能听不太懂。
“……”伊西径直挂断电话。
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不给卡里尔的面子,一次拒绝、两次拒绝都处在合理的范畴之内,长时间慢待,就连他也觉得不太合适。
这位SSS级精神力等级的雌虫并没有得罪过他,反而是他一直在驳对方的颜面,连丹尼尔都要郑重对待,哪怕再不爽,他也不得不挑一个还算能接受的场合,挑着日子去见一下对方。
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卡里尔的脾气相当好。
他鲜少见卡里尔生气的时候,哪怕再恶劣的玩笑,对方都能淡淡的接受,没有多余的情绪,不会像丹尼尔那样莫名其妙地生气,但同样的,对于他讲的笑话,也没有多余的反馈,像是一堵隔音墙,所有的声音都能悉数包裹。
三月的晚上,他用卡里尔的光脑,终于连接上了丹尼尔·斐厄。
“柏布斯先生。”对方在电话里道,“有什么事吗?我在另一座行星。”
对方的声音还掺着笑意,完全没有伤心的想法,卡里尔用手指堵住伊西的嘴唇,轻轻地说:“没什么事,伊西最近来找我了。”
“……他啊?”丹尼尔突然不说话了。
卡里尔问:“要我帮你回绝他吗?”
“不用了。”丹尼尔·斐厄低声说,“不用管他。”
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卡里尔挂断电话、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伊西在无声无息地哭,眼泪无声地涌在眼眶里,要掉不掉,连带着睫毛都湿润了。
然而眼睛里却燃烧着愤怒的神色。
他在为“丹尼尔”的回复流泪。
黑夜里,他们就站在歌尔大学最中央的尖顶之下,隐晦的花香袭来,卡里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呼吸静静地停滞了一秒,他将伊西骤然拥抱在怀里,然后捂住他的眼睛。
那些睫毛上的泪水,像是羽毛一样,扫过他的掌心。
伊西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话。
他无声地挣脱开卡里尔的怀抱,然后莫名其妙地开始呕吐起来,扇了卡里尔一巴掌。
“滚。”他只觉得牙齿在抖,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不喜欢你。”
一丘之貉。
这位雌虫,和丹尼尔有什么迥异之处?
丹尼尔是他来到歌尔大学之后的第一位朋友,而卡里尔又是什么?
他不想再被摆布一次。
——那是伊西第一次,看到卡里尔投来的冰冷的视线。
雌虫比他高一截,对方望着他,神色一贯无波无澜,然而语调却恢复了最初和对方同桌用餐时,纯粹的冷静:“我只是帮你确认一件事实。”
一个虫子。
死在他手中的虫子就像是他沙盘上堆积起的沙砾,他为什么会愚蠢地站在风口,陪一颗沙砾玩探索真爱的游戏?
哪怕是他的雄主,惩戒时也不该是这般耀武扬威的态度。
卡里尔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位雄虫,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一直在隐晦地靠近最终的答案,明明清楚始末,却又掩耳盗铃。
他只是揭开了这个罐子,为伊西选择一个最终的结果。
刚刚和他通讯的雌虫,不是货真价实的丹尼尔。
想要制作一段音频,伪装成丹尼尔·斐厄的声音再简单不过,而这位流泪的雄虫,连这样粗浅的伪装都没有听出来,对方真的了解丹尼尔·斐厄这名雌虫吗?
当感到恐惧时,身体会突然僵硬,伊西在这样的目光下,感觉周身都被看透,他抿着唇,手冰冷,却没有低头,固执地道:“你不是裁判官。”
对方凭什么这样高高在上地评判他和丹尼尔的感情?
这一次,卡里尔没有多和他说些什么,而是径直离开,他走之后,伊西突然腿软地蹲在地上,蒙住脸。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一周没有见到卡里尔,伊西逃了所有的课,他还是没有打通家里的电话,就连吃饭也只在宿舍吃,学校的处分还没有下来,就像是一柄达摩克利斯剑,旋踵于上。
这次他没敢再拉黑卡里尔的联系方式。
一周之后,他收到了一条讯息:我在校董办公室等您,伊西阁下。
那柄剑终于要落下来。
伊西怀揣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磨磨蹭蹭,还是去了校董办公室,卡里尔的态度一如往常,当他不存在,他被迫作为学生代表,观摩了一场关于歌尔大学扩建的研讨会,等到会议结束,卡里尔用眼神示意他过来,伊西想装没看见,但还是走了过去。
彼此对视了几秒,还是卡里尔道:“还伤心吗?”
这位雌虫直接地问:“我也是你的朋友,有同样的情况,你会为我留泪吗?”
伊西望着他,一时有些迷茫,预想的全部预案悉数作废,他看着卡里尔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只觉得疑惑,事实上,他这一周完全没时间伤心,大多数时候都在胆战心惊。
他这一次确认般,再次问:“你喜欢我?”
卡里尔·柏布斯微微蹙了蹙眉。
“也许是。”他不确定地回答,“喜欢是什么?”
伊西注视着他,有轻微地惊讶,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径直拒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类型。”

是他的雌父接通的。
“亲爱的伊西。”电话里,雌父的声音淡淡,语气虚弱, “最近过得还好吗?我们换了一个住址, 你的雄父让我通知你。”
那位雌虫笑着轻轻叹了口气:“他之前一直瞒着你,但你总有一天,要知道你的身世,你也有自己要肩负的责任。”
伊西问:“你受伤了吗?”
“一些小伤。”电话里, 他的雌父说,“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你姓什么吗?”
伊西不知道为什么, 被雌父这样清淡的语气吓了一跳, 他顿了许久, 才含糊地“嗯”了一声:“之前想知道。”
从小到大,他几乎一直住在星舰里, 哪怕身处在某个行星,也并不会住得长久, 雄父的星舰很大,每一次落脚的地方也各不相同, 住的地方有高楼、也有城堡, 看起来都富贵华丽, 但他总觉得他们是在躲避什么。
“你姓温斯特。”他的雌父说,“伊西·温斯特。”
雌父的语气轻而和缓, 却淡漠得如同翅羽,像是宣判。
联邦的大多数虫都并不清楚这个姓氏的含义, 或者说,漠不关心,伊西在听到这句话的伊始, 也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光脑的教材自脑海中闪烁,他瞪大了眼,感受到手心濡起的汗意,重复了一遍:“温斯特?”
那是帝国时期,被处决的皇室的姓氏。
仿佛一道惊雷,在他耳畔轰然作响,他能够听到电话那头的雌父在说什么,但无法理解。
“在布列卡星待得还算开心吗?”雌父说,“伊西,很抱歉最近没有联系你,我会补上你的生活费及社交的费用,听说你最近和柏布斯家族的继承者走得很近,恭喜你。”
伊西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但雌父显然没有再给他喘息的时机,继续说:“如果你能够成为卡里尔·柏布斯的雄主,我相信对我们的境遇会有很大的帮助。”
伊西独自坐在大学的图书馆内,发了许久的呆,窗外的叶子如同一个个细小的花苞,他愣了很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卡里尔·柏布斯?
他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那位雌虫的权势。
对方相当难以讨好,更难以接近,哪怕相处过一段时间,他也并不清楚对方的雷区——如果打一巴掌算雷区的话,那几乎所有雌虫的雷区他都清清楚楚。
他的雌父在说什么?
伊西尝试理解,却理解得很艰难,他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个地步,他感到可笑。
他的雌父让他去勾引一位雌虫。
多么荒谬。
那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之后,卡里尔便没有再找过他,对方的眼眸里甚至没有浮现出生气的情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披上外套,淡淡地离开。
“我尊重你的自由。”那是那位雌虫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雌父一定是昏了头了。
伊西这样想,才渐渐地恢复了一些活力,他站起身,领到自己的生活费,露出一些开心的笑意,这几个月,他节衣缩食,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买,而且也没有答应同学的聚餐,甚至没有发朋友圈的素材。
回头告诉雌父,卡里尔·柏布斯对他不感兴趣,他就可以交差了。
在毕业之前,他不想考虑结婚。
“斐厄先生。”
丹尼尔·斐厄面无表情地将拦住他去路的约瑟夫推开,径直走到二楼,“砰——”一声,门板破裂。
他视若无睹地走了进去,然后一拳径直打向卡里尔的面门:“你喜欢他?”
卡里尔波澜不惊地将拳风拦了下来。
“你当初怎么说的?你现在说你喜欢他?你不觉得可笑吗?卡里尔。还是你把他当成一个玩意儿,觉得有趣,想要套出他背后家族的地址,一网打尽!”
和SSS级精神力的雌虫战斗,简直如同蚍蜉撼树,卡里尔却偏偏只是躲开,丹尼尔找准空隙,去攻击他的胸口,精准的拳击将要落下,卡里尔道:“可以了。”
真是无妄之灾。
他有条不紊地向后退了一步,躲过这样毫无章法的攻击,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领,问:“情绪冷静了吗?”
“……”
“我以为你将伊西介绍给我,本身就有这样的含义。”卡里尔露出淡淡的笑意,问,“我猜错了吗?”
一句话,丹尼尔的情绪被再次引燃,他一瞬间再次爆发:“你在猜什么?”
能够忍耐两次攻击,是看在过往的情面上,下一秒,丹尼尔直接被掀翻在地,卡里尔扼住他的脖颈,道:“可以了。”
游戏结束。
他目光清晰地映照出丹尼尔瞳孔中自己的神色,那几乎是一种讥讽,以及若有若无的厌憎,这一刻,他想让丹尼尔彻底消失。
消失了,便不会产生多余的麻烦。
伊西也不会再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只需要解决掉这个麻烦,那个可怜的雄虫便毫无选择。
……只是还是有些难度。
“斐厄”这个姓氏,毕竟有点分量。
他眯起眼,随意地衡量过得失利弊之后,才放开丹尼尔,道:“离开布列卡星。”
这是他最后的通牒。
否则,他会选择让丹尼尔·斐厄这个名字彻底从联邦消失。
“你想干什么?”丹尼尔觉得荒谬,“……你未来的雄主怎么想?”
伊西·温斯特的身份便注定他无法成为贵族雌虫们的合法配偶。
卡里尔这样野心勃勃、前途一片光明的雌虫更不可能为此犯错,他哪怕喜欢伊西,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是一时的小打小闹。
高高在上的柏布斯们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偷欢”这个选项,卡里尔是疯了才喜欢伊西。
这个陌生的称呼多少能激起他的一些思绪,卡里尔眼眸中总算泛起涟漪,他轻蔑地道:“有何不可?”
一个没落的帝国后裔而已,想要便要了。
伊西主动来电的时候,卡里尔将那通电话放在一边,耐心地一直等到铃声响了两遍之后,自动挂断。
没有再响起第二通电话。
他神色静谧,漫不经心地坐在原地,什么也没有想,不出所料,二十分钟之后,伊西第二遍打来电话。
“喂。”那位雄虫说。
卡里尔的指尖蜷了蜷。
他笑着说:“您还能想起我?”如果没有对温斯特家族的小小提醒,伊西或许会永远将他抛之脑后。
雄虫确实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连接触都欠奉。
伊西没有说话。
“有事吗?”
“我可以约你出来吗?”伊西平铺直叙地说,“向上一次的事情给你道歉。”
“……我最近没有时间。”旧有的一切不愉似乎翻篇,尽管内心依然介意对方所说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卡里尔语气淡淡地主动交代说,“下个星期可以陪您出去转转,您想去哪里?”
这话半真半假。
“都可以。”伊西道,“你来定吧。”
他并非没有过和雌虫相处的技巧,哪怕在家里,看他的雄父和雌父的混乱场面,也能有长足的进步,但这样虚伪的话说出口之后,伊西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
……再约会这一次,仅此一次,然后再也不出现在对方面前。
卡里尔站在窗前,虚无的水浪撒下波纹,一浪一浪打来,他能够听见虚幻的水声,这是他办公室的布景之一。
鱼终于咬勾。
他从来不是耐心的猎手,也没有高超的技巧。
但好在这个对手并不难对付。
他微微扬起唇角,说:“可以。”
这是他们没有谈论“丹尼尔”这个名字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伊西忘得很快,当丹尼尔·斐厄久未出现之后,他的记忆便慢慢地淡忘,过往的痕迹在他心中如同浮光掠影,包括对卡里尔的最初印象。
卡里尔再也没有再他面前展露过最初时的锋芒,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强势并不受雄虫的欢迎,在伊西面前,他日渐变得柔和、安全,将翅羽容纳在身侧,像对待丹尼尔一样,伊西开心时会对他撒娇,不开心时就不理他,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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