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等之后一段时间。
“我哥怎么还不回来,真打算在金枕星常住了?”
“切洛。”约瑟夫很温和地提醒道,“您要喊莱尔先生。”
他早已习惯了切洛将奥兰德·柏布斯先生无视,然后称呼莱尔先生为“哥”的行为。
切洛·柏布斯一脚将一架机甲踹倒,迅捷地大幅度弯腰,避开光束枪的辐射范畴,活动了活动手腕,不忘从善如流地探讨:“你说家主是不是疯了?”
约瑟夫微笑道:“作为一名管家,这并不是我的职责范畴。”
“算了,回头给我哥送一个漂漂亮亮的年轻亚雌,弥补一下他的损失。”
约瑟夫适时保持沉默。
“砰——”一声,下一瞬,切洛已出现在训练场的另一个角落,右手借力撑在机甲的头部,速度之快,约瑟夫没有看到他铺开骨翼的瞬间,便见那座是足有切洛四个高的巨型机甲摇摇欲坠地将要解体,切洛眯起眼,微微勾起唇角,狭长、妖媚的眼眸流露出纯粹的快意,他取出机甲的芯片,然后又重新反方向装到机甲的大脑里。
那可是300克拉的帝国之星!
呈递给谁,意义不言而喻,只有认同和效忠的含义,至死不渝。
他的雌父为了寻找温斯特一世的王冠,讨他雄父开心,这十几年来一直派遣下属在不同星域间搜寻,却一直没有结果。
奥兰德·柏布斯找到了。
结果找到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把那玩意儿切了。
二次利用率低得可怜,俩钻戒加起来刚够20克拉,使用面积只剩下十五分之一。
脑子没被机甲踢两脚,想不出这样新奇的设计方案。
切洛有时候发自肺腑地佩服他哥,摊上这么个雌君,五年来,神智清醒、没有任何暴力倾向,待虫接物一如既往、如春天般温暖和煦,实在不是一件容易达成的成就。
不敢想象,假如没有“莱尔”,柏布斯家族得变成什么样子。
……或者联邦会变成什么模样。
卡里尔·柏布斯的前车之鉴未远,但没有虫能拦得住奥兰德,一个成年不久,便击溃了SSS级精神力的雌虫,处在联邦权力中心、拥有军部几乎完整的权柄,还没有迎来全盛期的雌虫,单是听起来,便足够令虫发怵。
哪怕是他,亦或是是利亚·科维奇,恐怕也难是一掌之敌。
“我也要去金枕星。”他突然道。
来布列卡星一趟,老宅总不能只有他一个住吧?那也太无聊了。
奥兰德很快去而复返。
他垂下眼,将自己的那枚戒指递给魏邈,两枚钻戒的款式几乎相同,唯独镶嵌的碎钻有不同的差异,魏邈接过,随意地看了两秒,明知故问:“这也是给我的?”
十克拉的钻戒,漂亮是真漂亮,大也是真大。
“……”奥兰德抿了抿唇,手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他搪塞不住刨根问底的追问,半晌,才摇了摇头,讨饶般唤了一声,“雄主。”
他错了。
魏邈无动于衷。
下一秒,他被魏邈攥住手腕,左手的无名指被小幅度抬起,那枚钻戒严丝合缝地套到奥兰德的手指上,口径、大小刚好合适,蓝钻因为过大,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漂亮,但佩戴起来一点儿也不日常……尽管已经努力地做小了很多,但还是不太适合日常出行使用。
奥兰德没敢看魏邈的神色,只听见他的雄主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似乎笑了一声,验证完一切之后,从容地站起身。
魏邈说:“离婚愉快,奥兰德。”
这句台词本该是办离婚证那天说的,也算是一句迟来的祝福。
彼此了解之后, 互相挥起刀来,刀刀见血。
奥兰德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眼底一片暗沉, 透不出半分情绪,魏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压抑的情绪,他将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挑明,当然知道会惹奥兰德不快, 只是碍于对象是他,所以一时间竟然很难处理。
这句话如果是奥兰德对他说, 他的反应或许也好不到哪里去。
疼够了, 有些事情自己才能记住, 他不想整日去猜测奥兰德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没完没了地安抚, 被定位、被检索光脑,等哪天奥兰德捅个篓子出来, 再跟着一起完犊子。
有时候,虫族的接受能力要远比想象中更强, 奥兰德也远没有自己想象的脆弱。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脆弱, 然后以此作为凭借, 不容拒绝地提出诉求,断定他会妥协。
像一岁时的维恩, 乳牙刚刚冒个尖儿,不给糖就哭, 给糖就冲他笑,过一会儿就无聊地爬走了,等睡觉的时候再爬回摇篮里。
可他没有那么多糖, 小朋友的牙齿也没有那么坚固。
如果当真要重新回到一段熟稔的关系之中——
奥兰德首先要变得可控。
风拂树影,绿意葱茏,奥兰德睁开眼的时候,魏邈正坐在沙发上读书,看见他,脸上扬起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他说:“雌君。”
奥兰德望着他,半晌没有动,湛蓝的眼眸怔怔垂下,一直到眼前的魏邈露出疑惑的神色,面孔也变得逐渐模糊,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不能哭。
他模糊地这样想。
可还是忍不住。
他的雄主走到他身侧,用冰凉的手擦拭过他的泪水,问:“为什么哭?”
奥兰德只感觉自己浑身在颤抖,他死死地抱住魏邈,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我不能说。”
魏邈却半晌没有动作。
他吻了吻奥兰德的侧脸,穷追不舍地问:“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
奥兰德将魏邈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过了一会儿,才组织好措辞,语气闷闷的:“雄主,我这里疼。”
那道声音似乎笑了一声:“不要难过,我们不离婚。”
奥兰德骤然抬起头,然后很轻地点点头。
眼前的陈设、布景都和布列卡星的庄园一模一样,吸尘器搁在客厅的地板上,他隐约记得自己还要收拾家务,似乎也不在此处,可下一刻,魏邈已经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吻住了他的脖颈,一只手探进他的毛衣里,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想要拒绝,说:“不行。”
……万一维恩看见了,怎么办?
他的雄主在他耳边低声诱哄道:“再给我生一个小雄子好不好?”
奥兰德耳朵都沾染了些绯红的神采,他注视着魏邈的面容,眼眸轻轻弯起,揽住他的肩膀,顺从地点点头,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廉价,仿佛被搁置到哪里都可以,雄虫们往往对主动送上门的雌虫提不起兴趣,放荡的雌君也得不到雄主的尊重和重视。
可他真的需要一枚雄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雌虫也可以。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而且,雄虫像上次显露出对他身体的兴趣,是什么时候?
他很快被挑逗得发出喘息的声音,那双冰冷的手拂过他的皮肤时,他几乎感到战栗,魏邈靠在他的身边,却突然面色冷淡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奥兰德湛蓝的眼眸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他只觉得骨髓又开始发寒,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几乎要跪倒在地,问:“您要去哪里?”
不准走。
魏邈侧眼,斜斜地侧望了他一眼,眼眸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觉得他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障碍物。
“我去找利亚。”他答。
奥兰德脸上残存的表情寸寸失色。
“您不是说只有我一个吗?”他攥住魏邈的手,问。
“我都答应不和你离婚了。”他的雄主费解地问,“奥兰德,为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自由?”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懒得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不可以。
奥兰德死死咬住嘴唇,眼眸猩红一片,他攥住魏邈的手,不让他打开家门。
“您可以试试。”他听到自己僵硬而冰冷的语调,固执地不肯退后,“如果不想让利亚死的话。”
魏邈却仿佛相当诧异地回望他。
“你忘了我们结婚的初衷了吗?”他带着笑,淡淡地道,“我们的结婚协议上,可没有写明这件事。”
——明明写明了的。
奥兰德清楚地记得,条款不允许雄主再找一位雌虫。
可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婚后第一天就让我辞职,安心待在柏布斯的老宅。”魏邈歪了歪脑袋,那是颇像维恩的一个动作,他的雄主做起来,有一种天真的残忍,“记得吗?”
他不记得了。
“你把我丢在陌生的宴会厅里,自己坐星舰先回了老宅。”
他不记得了。
“我没有辞职,所以第三天,你拿我的身份和学历来对我施压,你大概忘了,因为是顺路的。”
奥兰德想说,没有。
没有这回事,以上这些,他都不是故意的。
包括最初对魏邈厌恶、避之不及的态度,觉得他肮脏、卑劣、汲汲营营,都言不由衷。
可沉眠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早已被主动忘却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我向你表达感情,你也没有回应我。我们没有开始,所以也不会有结束。”魏邈摁开门把,说,“放宽心,奥兰德,我们不离婚,利亚也只是我的情虫。”
不可以。
魏邈打开庄园的玄关,利亚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眼眸中闪烁过居高临下的镇定,仿佛他是一位毫无威胁的疯子。
奥兰德望着他,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鲜血涌动,利亚的表情停留在愕然的一瞬,他仔细地打量、观赏着利亚的头颅,然后将一切碾成粉末,转过头,终于能够自如地微笑起来,对他的雄主说:“雄主,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还有很多个以后。”
这一次,魏邈却用一种异常怜悯的眼光望着他。
他淡淡地打量了一遍奥兰德,奥兰德将那双保养得当、此刻充满鲜血的手仓惶地藏到背后,他的雄主向后退了一步,乌黑的眼瞳没有浮现出他的倒影,音色清冽,如同冰凉的湖水,说:“我不和疯子在一起。”
仿佛宣判。
奥兰德想说,他不是疯子。
可所有的话语如有千钧,他几乎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巨大的悲怆将他掩埋,让他疼得几乎站不住。
魏邈将那枚婚戒随意地抛到花园里,道:“我走了。”
奥兰德问:“维恩呢?”
魏邈静静地道:“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
奥兰德一点一点,绷紧了神色:“那我呢?”
“嗯?”魏邈转过头,啼笑皆非地道,“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奥兰德一言不发,他疼得仿佛心都要呕出来,只是执拗地拽住他的衣角。
他想说,您可以找其他雌虫,只要我装作看不见就可以,可不可以不走?
——这已经是他退无可退的底线。
下一秒,眼前的魏邈寸寸龟裂,连同眼前的景物也一起晃动起来,奥兰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将近黑夜,手心里那颗钻戒被握得发烫,抵得发疼,卧室的灯被魏邈开了半盏,留下一点豆大的影子,那个黑色的方盒搁在他的床头柜上,他怔然地望着窗外昏黑半沉的天空,然后突然站起身,拧开卧室的门,冲了出来。
呼吸声落在一楼的客厅,维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客厅的巨大投影关闭,墙壁的光幕一闪而逝,幼崽脸上的惊讶还未收拢,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乖巧地说:“雌父,我错了。”
奥兰德冰冷的目光总算投注在维恩的身上。
客厅空空荡荡。
他攥住手心,感受到真实的痛意,才从那个噩梦中脱离出来,找到一些残存的理智,问:“你的雄父呢?”
“雄父去民宿住了。”维恩眨巴了一下眼睛,察言观色是他天生的本领,此刻老老实实地道,“他走啦。”
可怜的雄父,周一还要上班。
他走啦。
——余音绕梁。
奥兰德垂下眼,没有任何表情,他看了眼维恩,从冰箱里取出一杯牛奶,放到托盘里,一只果蔬三明治顺手也放了进去,三分钟之后,已经加热好的晚餐递到维恩旁边:“吃吧。”
投桃报李。
维恩:“……”
维恩嫌弃地努努嘴,把托盘挪开:“我不要。”
“条件有限。”奥兰德淡淡地说,“不想吃的话,还有营养液。”
营养液是什么?
维恩气鼓鼓地瞪着奥兰德:“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幼崽的。”
奥兰德自己已经拆开一瓶营养液,平静地倒进自己的杯中,稍稍抿了一口,他过于疲倦,以至于懒得理会维恩,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可以自己操纵机械臂做饭。”
“维恩才三岁。”
“你不可能永远三岁。”奥兰德问,“成年之后,也需要雄父去保护你吗?”
他三岁时的基础训练量,是维恩的四倍。
维恩思考了一会儿:“那是十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奥兰德闭了闭眼,半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平心静气地呼出一口气。
有时候真不知道,他的雄主为什么喜欢维恩。
因为是唯一的崽吗?
第92章 拼了
反叛军和荒星的出现频率在星网日渐淡化,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李易被更换的讯息,也随之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取而代之的则是第二军团的科维奇军团长提前复职的喜讯。
“恭喜科维奇上将, 终于回来啦!”
“看到科维奇上将, 才有了安全感。”
“科维奇上将辛苦了。”
评论区的留言大多大同小异,点赞量却出奇得高,只需要抛出“利亚·科维奇”这个名字,民众的热情便相当高涨。
与之相比, 大大小小的、二十多座荒星的灾后重建工作就没有那么值得关注。
联邦统摄的星域极其繁多,其中囊括有无主的星域、公共的星系, 所有权被收归于个虫所有的行星则从庞大的地图中隐匿, 成为贵族们的实际辖地。
也只有自己所处的星系遭难, 民众才有关心的欲望,其余远隔数万光年之外的声音, 太过遥远、也太过虚幻,很难通过星网来同频共振。
西莫·萨罗斯由第四军团的副军团长升迁为第一军团的正职军团长, 取代了李易在军部的席位,军衔由中将正式晋为上将。
军部的例会没有特殊情况, 一般定在周一的早晨。
拜伦·西斯来的时候, 西莫已经到了会议室内, 冲他微微颔首,这位中年雌虫的目光在他手上略显夸张的一排银戒上定了定, 旋即友好地收回目光。
“西莫。”拜伦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恭喜你高升。”
“好久不见。”
西莫·萨罗斯微笑着站起身,拜伦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他比西莫小两岁,在军部, 中年雌虫的晋升速度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同步放缓,总有卓越的天赋来替代旧有的血液。
比如赫尔诺,又比如柏布斯上将,虫族的精神力等级从成年分化之后,便基本定型,精神力等级的压制,足够让过往的所有经验悉数化为废纸。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怎么努力也够呛。
“怎么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西莫微笑着说,“我以为特意请了模特走秀。”
“不愧是第四军团出身。”拜伦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西莫的肩膀,“柏布斯上将也说过同样的话。”
西莫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过前卫,这确实不是上将能够接受的风格。
“敬请谅解,已婚的雌虫总是没有办法接受很多新潮的表达。”他语调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毕竟总担心自己的雄主被外面的新鲜事蒙住眼。”
单身的拜伦·西斯觉得匪夷所思。
他附和地笑笑,一直到利亚·科维奇走进了会议室,会议室的门轻轻合拢,三位军团长面面相觑,还是西莫道:“柏布斯上将今日请假。”
——所以,谁来主持会议,统筹具体的工作安排?
这么久以来,奥兰德·柏布斯鲜少缺席过军部的会议,哪怕当初怀孕时,也从未突发过这样的情况。
在场的几位军部高层还从未享受过自由发言的待遇,一时间,气氛莫名停滞了片刻。
利亚·科维奇挺直脊背,面色冷素地端坐着,微微垂下眼,略有些神思不属,听到柏布斯议员长请假的消息,不知为何,心口紧了一瞬。
他们离婚了。
温弥说的话在他脑海中生根,又不由自主地不断盘踞,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状况。
他有一种老鼠担心被猫抓到的感觉。
一直到西莫和拜伦的目光共同落在他身上,利亚方才意识到要做什么,手紧了紧,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我来吧。”
魏邈在看论文。
研究所的数据库刚刚更新,他将新鲜出炉的论文挪到自己的光脑之上,存储进云端,另一侧的显示屏投影则清晰地显示着现场施工的进展。
联邦的自然地质环境相较于上辈子,复杂程度呈几何倍增长,岩石年龄的勘定、地貌的成因、云粒子的变化,都不局限于一城一貌,上辈子直至二十一世纪,寻常人依然难以抵达的南极洲,如今相似的气候特征,他可以像报菜名一样,报出七八个行星的名字。
只要他想去,随时可以动身。
多么有趣。
魏邈看得饶有兴味,他将一篇论文标注的地图疏漏圈出,发了一份勘误的邮件,以读者的身份寄给原作者,光脑突然显示来电提醒,是一个崭新的号码。
他接通,道:“您好。”
“莱尔先生,是这样的,我是您光脑营销商的专属服务经理。”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这样忽悠道,“您是我司的优质VIP客户,所以派我来服务您。”
——楚越的声音。
魏邈随意地接茬:“您的工号是多少?”
楚越报出自己在监狱那几日的临时编号:“03128。”
那个数字,在他脑海里迟迟抹不去。
魏邈笑了一声:“还挺像,不过他们的工号都是6位数。”
“你干什么呢?”
魏邈道:“发呆。”
“不上班吗?”
魏邈顿了顿,解释道:“我上班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发呆。”
这倒是没说谎。
搞自然地质的,不出野外、没有项目的时候,过了较为忙碌的时期,也只能看看论文,思考以亿万年计算的,漫长的生命的起源了。
相当哲学。
所以转业率也相当高。
钱多事少离家近,学地质的没一个沾边。
楚越:“……我跟你拼了。”
“你的身份办下来了?”魏邈点开楚越的头像,是个黑白色的动漫男头,回头邪魅一笑。
标准的网络男神头像。
他的嘴角轻轻抽了抽,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嗯。”楚越语气微赧,略显不好意思地道,“我把他们都投诉了一遍。”
“……谁?”
“全部。”楚越认真地陈述道,“我还和尤文一起写了诉状,把其中一位玩忽职守的雌虫给告了,你知道他鼻子都快朝天了——也不是说朝天鼻不好,但班上成那样,投诉还是要投诉的,然后我的身份就办下来了,难民签,还在考察期,即将成为布列卡星的正式公民。”
“很有想法。”魏邈笑着道,“恭喜,别投诉我就成。”
看得出来, 楚越应该和尤文相处很愉快。
魏邈也没觉得他的底细能在楚越这里瞒多久,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尤文那点儿道行, 没经历过互联网信息爆炸的洗礼, 比楚越更显得单纯,过不了多久,他的基本信息就能从这位亚雌嘴里慢慢套出来。
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魏邈最初和尤文保持距离,未尝不存有这样的顾虑, 他不喜欢离火源太近,以免惹火上身。
但如今火势显然由他而起, 眼看还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奥兰德把他架在高台, 再掩耳盗铃,把锅甩出去, 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楚越和魏邈聊了没两句,就没忍住问:“你这会儿有空吗?”
他语气难得带着点儿赧然, 西游记里唐僧端着紫金钵盂到处打秋风时,往往就是这样的语气。
魏邈温和地应了一声。
“我打算做游戏。”楚越径直道, “我这两天看了下行情, 真的一片蓝海……作为一名总粉丝量大几千万的游戏博主, 我想采访您一下,魏神, 您是怎么容忍这个世界的游戏行业一片荒芜的?”
这个世界的科技不可谓不发达。
虹膜、指纹、掌纹,乃至语音, 都可以成为光脑识别的依据,出行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短途有摆渡车、悬浮车, 漂浮在楼宇之间,而星际间穿梭,则有相对成熟的传送阵、星舰等,但娱乐的方式依然单调,论坛依然是公众主流的消遣,细分的各个板块之间,还是以文字作为主要的沟通方式。
最多主楼加点儿图片。
放在地球上,大概还处在bbs时代,门户网站方兴未艾的时间段。
——简直是奇葩。
“魏”所制作的游戏视频,放在五年前,都显得太过超前,游戏领域更是凋零,《曙光》这种单机游戏,所谓的优秀更多集中在技术的领域,毫无策划和玩法的创新可言,就是单纯的战斗,打完这个boss,刷新另一个boss,靠堆地图来堆战力,全息这个大杀器放出来,屎闻起来都是新鲜的。
游戏论坛很多热乎的梗大多都是沿袭“魏”视频里的语言体系,玩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儿,没有那些造出来的梗,游戏的寿命或许相当短暂。
可以说,是“魏”强行拔高了《曙光》和玩家之间的交互度。
楚越玩了没几个小时,很快便从对画质、战争场景的仿真程度的惊艳,慢慢过渡为无聊,他宁愿打几个小时消消乐,也比无休止的赶路和升级打怪强。
——这玩意儿是真晃啊!
太容易审美疲劳。
联邦所谓的MOBA、RGB等联机游戏压根儿还没发明出来,品类相当单一,莱尔愿意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来制作游戏视频,看得出来是骨灰级玩家,楚越不相信他对此毫无感触。
魏邈还真的颇有兴趣。
“之前忙着在家奶孩子呢。”他笑着道,“确实蛮荒的,你想做什么游戏?”
倒是没骗楚越,但和维恩也关系不大。
事实上,这几年来,魏邈确实相当忙碌,连带着打游戏也只是片刻的放松,奥兰德最初结婚时并没有这样稳固的地位,他的雌父遗留下的政治影响力对他有好有坏,那一段时间,魏邈一边儿得顾着陌生的长辈,不能说奥兰德事事不让他插手,就能够作壁上观,在外界看来,他们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有些场合,他甚至需要全权代表奥兰德的态度。
奥兰德是什么态度,魏邈也并不总能揣度清楚,大多数时候,他也只得即兴发挥,围绕着莫须有的论点起承转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另一边儿,又得时刻绷着弦,防着弥赛尔教授看出来他是个一瓶不满半瓶乱晃的假冒伪劣商品,把他从团队里踢走。
而婚后的第一年年末,奥兰德又突如其来地怀上了。
怀都怀了,既然雌君没有流了的打算,便要做周全的准备。
魏邈此时早已从弥赛尔教授的团队离职,担任联邦地质研究所的中级研究员一职,也是那时,他头一遭应对奥兰德多变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回头审视这段关系。
奥兰德怀虫蛋怀得并不碰巧,恰恰赶上了他最为忙碌的时间段。
捎带着魏邈也跟着忙了起来。
原著的剧情里,倒并没有提及楚越在游戏上的建树,毕竟楚越首要的任务是改变联邦。
赫尔诺的远大抱负多多少少把楚越忽悠瘸了,楚越回头又把利亚一通忽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矛头最终对准了奥兰德。
偏偏奥兰德对楚越心存幻想,站着挨打,依然迟迟按兵不动,只想着清君侧。
比白素贞主动喝雄黄酒还幽默。
楚越经常忘了莱尔的年龄。
也不怪他,实在是莱尔看起来像同龄人,孩子已经过了换尿布的年龄,满地跑这件事儿对他震撼颇大。
楚越想起那位站在莱尔身侧,相当英俊的雌虫,莫名叹了口气:“英年早婚,值得尊敬。”
“好了,甭客气。”被尊敬的已婚虫士魏邈笑了笑,听的出来楚越态度的打转,不置可否地道,“说说游戏。”
“做好了都。”楚越语调又活泼起来,语调略带诙谐的表演性质,毕恭毕敬,“我发给你了,请魏神指点。”
“……这么快?”魏邈扬了扬眉梢,点开楚越发过来的那个程序,很快弹出一个简单的logo,还配置了全息的标志,这意味着可以配置一个头盔,享受脑机接口的待遇,甫一进去,便有程序询问他是否需要将他现实中的长相同步到游戏里。
下方还有另一个选项,可以自由捏脸,魏邈注册了一个账号,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光影渲染得相当漂亮,楚越用的应该是游戏数据库的公共模板,不算粗糙,但也没有多漂亮,他点开主页面,花了两三分钟,便清楚这个游戏的核心玩法。
很轻盈的一个换装游戏,靠搭配不同的衣服来闯关,其中不少都是当季新款的秀场奢侈品,被同比例复制到了游戏中,场景较少,但玩家可以自由改变游戏内主角的身高、体重、站姿,游戏配置了随身衣橱,标注了不同服装的品质,服装搭配引进了AI来框定评分,区分等级。
制作起来步骤并不复杂,素材都是星网上游戏库现成的,放在上辈子大概就是4399的水平,但在联邦,足以称得上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