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虫族上将协议离婚后by桃李自言
桃李自言  发于:2025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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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掌握了无数的弹药和武器,利用小型传送器,可以在星际间自由地穿梭, 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两名雌虫同归于尽。
谁也没有想过,柏布斯先生会赢。
奥兰德仅仅瞥了一眼约瑟夫,便收回目光,视若无睹地向浴室走去。
太脏了。
他察觉到自己内心的躁意,静静地等待那种想要撕毁一切的戾意消匿,奥兰德从未使用过合成的仿生镇静剂,哪怕那是完全是用科技合成的产物,他也相当排斥,只能接受雄主的精神力安抚。
孕期是他唯一接受安抚的时刻,那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相当不稳定,需要雄虫大量时间的陪伴,除了上班时间,魏邈几乎将剩余的时间悉数花在他的身上,等到即将分娩时,干脆向研究所请了假。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微微垂下眼,不受控制地想,假如再怀一个呢?
哪怕看在未出生的虫蛋的份儿上,他的雄虫绝不会那样绝情地对他。
切洛虚弱地躺在床上,完全动不了,连笑都觉得勉强,此刻声带还能震动,全仰仗精神力提升后的身体素质。
事实上,胳膊是胳膊,腿还是腿已经足够让他感动,处在空旷的室内,他冷不丁问一旁的医生:“我像不像被家暴过的可怜虫?”
——像他的雌父一样。
坦白来说,他的雌父遭受长期家暴这件事儿也挺幽默,但竟然确实是存在的。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年长的亚雌医生却配合地笑了一声,奥兰德坐在一旁的检测椅上,接受了一份电子单据,那是他孢宫的各项数据,显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从各种表现来看,都处在最适合受孕的阶段,他微微拧起眉,一直到切洛的眼睛转了过来,和煦地问:“要换一副义眼吗?”
亚雌医生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切洛说:“您越来越可怕了。”
这样的精神力等级,竟然只是SS级?
就如同深不可测的海,他拼尽全力,也试探不到底。
奥兰德对这样的评价不置可否,他道:“那位星盗,等军部的军团长选拔完成之后再说。”
“赫尔诺呢?”
奥兰德看了眼切洛,眉眼间萦绕过一抹笑意。
切洛有些发怔:“……死了吗?”
“冷冻封存。”奥兰德说,“想试试一些有趣的实验。”
切洛咳嗽了一声:“具体多久后行动?”
“一周。”
“需要我帮您吗?”
奥兰德将那些筛查一项一项核查完,闻言,终于问:“什么?”
“撬开李易的嘴。”切洛冰蓝色的眼睛相当柔和地垂了垂,睫翼低拢,似笑非笑地说,“那位军团长显然很有操守。”
能够在反叛军、军部、星盗间三方游走的雌虫,维系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可不多见。
屈就于第一军团军团长的职务,多少有些屈才了。
奥兰德道:“不用。”
他想起魏邈在第一军团的营地里受到袭击的场景,那短暂的一分钟之内,没有激起任何响动,一切无声无息,那几乎是跳到他脸上的挑衅和示威,宣告他的无能:“我来审问。”
维恩的成绩单、学习录像及家庭教师的溢美之词,通通被打包送达到魏邈的光脑终端,临到周五的时候,他听说奥兰德要来金枕星。
“来拜师学艺。”奥兰德在电话那头道。
魏邈笑了一会,才说:“来吧。”
周五的晚上,他在港口看到那艘星舰在海岸线落地,海岸线出奇的辽阔,奥兰德来的时候,恰好暮色四合,日落在海平面上浮现出一点灰烬般的橙色。
奥兰德难得没有穿他那熨帖得体的西装三件套,魏邈将维恩抱了下来,小朋友平日里鲜少有出门透气的机会,也没怎么出游过,眼睛落在四周,便没有停下来。
他们沿着狭长的海岸线向前走。
安卡米州的建筑大多低矮,以纯白的色调为主,看起来都相当干净,很难窥见机械洪流的科技感,这里大多数的产业都是联邦财团分属的分公司,奥兰德说:“这里和从前一样。”
魏邈“嗯”了一声,除了几座大型行星往往日新月异,联邦剩余的地方很难说有大幅度的改变。
“切洛本来也想来。”奥兰德隐约间总算想起还有一个没被携带过来的亲属,道,“我没有让他过来。”
他在魏邈面前,这些年一直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情境,几年也不曾变过,俨然一位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家主,魏邈难得温和地问:“他不是受伤了吗?”
据说躺在病床上,五体不勤。
他牵着奥兰德的手,彼此间隔着一个亲昵的距离,海风将奥兰德的头发吹得蓬松,他听对方说:“我想顺道拜访一下弥赛尔教授。”

第79章 戒指(二)
弥赛尔鲜少和这位联邦名副其实的当权者见面, 几年前他在名义上脱离了自己的家族之后,几乎不在首都停留,倒是更少能见到奥兰德·柏布斯, 关于对方的众多传闻只言片语, 大多也只是粗浅的揣度。
剩下的都讳莫如深。
他当初要是知道莱尔和这位雌虫结婚,或许一开始就不会接受这位学生。
不过说这些也为时已晚。
此刻这位雌虫摆出一副恭谨的主宾架势,坐在民宿一楼的前厅,俨然是拜访雄主长辈的态度, 几位机械虫将那一长串稍显夸张的礼物一个接一个地提了进来,林林总总摆满了墙角空余的位置。将近晚饭时间, 来的路上, 魏邈简单地和弥赛尔教授知会了这件事。
他刚要介绍, 便听见弥赛尔教授不冷不热地说:“得了,早有耳闻, 介绍什么?”
一句话堵住了魏邈的嘴。
他慢条斯理地坐下。
奥兰德神色如常,不觉得冒犯, 态度放得相当低,微笑着道:“原本五年前就该拜访您, 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您一直是莱尔的师长, 感谢这几年来对莱尔的照顾。”
作足了贤惠雌君的架势。
弥赛尔教授觉得有趣,他抬起眼, 便见自己的学生在给咖啡里加方糖,勺子在手上无声地打了个转, 冲他斯斯文文地笑了一下。
笑容里充满了无辜的气息,意味也明确:收着吧,也没什么坏处。
弥赛尔教授挑了挑眉, 收下这句恭维,他说:“不用客气,我并没有教过他什么,不必这么大张旗鼓。”
“只是几瓶葡萄酒。”奥兰德温和地说,“还有几瓶细胞再生液,我听闻过您在布曼家族里受过的慢待,这几瓶是新研究出来的药……还处在实验阶段,可能对治疗您的腿疾有些裨益,虽然没办法根治,但能够缓解。”
弥赛尔教授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眉心微微蹙了蹙,奥兰德不避不闪地迎上这位教授的视线,一直到这位教授径直问:“你觉得你很周到?”
气氛骤然凝滞了一会儿。
还是魏邈道:“我的问题,送礼物前该和奥兰德提前商量一下。”
他琢磨了琢磨,笑着说:“免得溜须拍马没找对点子。”
有些话落在明面上,总比猜来猜去的好。
弥赛尔教授这才回过神。
他不喜欢旧事重提,尤其是未解决的旧事,偏偏眼前这位柏布斯家的雌虫的态度却无可指摘,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并非刻意打听,也只是碰巧。”奥兰德替魏邈剥开一颗西柚,恭敬地垂下眼,语调轻缓地道,“布曼家族这些年鲜少活跃,也没有后继的继承者,难免会有些风声透出来……您放心,这件事情知晓的晚辈屈指可数。”
当初弥赛尔·布曼从家族继承者的位置退下来之后,便被要求成为家族联姻的对象。
为此,这位前途无量的雌虫不惜丧失了一条健康的腿,作为抗拒的代价,名义上脱离了家族,直至现在依然没有成婚。
要知道,达成这样的后果,除非是重复性的、不可逆的破坏,雌虫的体质可以完全地再生,哪怕是断肢,都有完好无损地再次生长的可能。
一次还不够,至少需要复数次的折磨。
像是采石场里,敲碎山里的岩石一样,一次又一次,敲碎最坚硬的膝盖。
这已经是上一代的事情。
魏邈顿了顿,笼统地听懂了个大概,听奥兰德说:“有些事该过去了,那位幕后主使,您想见见吗?”
弥赛尔教授眯起眼,沉默了半晌,须臾又笑了起来。
“这也是溜须拍马吗?”他问。
“也许是的。”奥兰德露出微笑,回复道,“但同样出于一位晚辈对您的敬仰,您在学界一向享誉盛名。”
回程的路上,魏邈没有说话,奥兰德的手冰凉一片,即使在炎热的气温里,依然是如此。
奥兰德道:“我以为您会问我有关弥赛尔教授的事。”
“那是教授的私事。”魏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刚刚何必那样。”
咄咄逼虫。
奥兰德低下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下次不会了。”
魏邈转过脸,问:“还有下次?”
“……”
“下次就不该让你和他见面。”他不轻不重地说,“牵线搭桥也是个技术活。”
奥兰德看了魏邈半晌,陡然问:“利用完了就扔吗?”
“从哪学的词儿?”魏邈轻轻摸过奥兰德的脸颊,笑了声,“概括得这么精准?”
莹白的浪涛铺面而来,空气里是海边特有的腥咸味道。
奥兰德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是从何而来,明明只是想多看看魏邈,然而看到对方如此心平气和的神色,便觉得骨髓里都透着寒意。
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句话浮现在脑海,他难得迷茫,那颗跳动的心就在身侧,却又并不同频共振。
——想要雄虫的宠爱。
魏邈也没有再哄着他,他随奥兰德回金枕星的住所,一路步行,沙滩上踩上一行漫长的脚印,等进了玄关,魏邈将携带来的行李箱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陌生的居所,但整体的装修风格显然很符合奥兰德喜欢的风格,简约、宁静、奢华,所有的色调协同一致,保持高度的正相关性。
和庄园明明毫不相关,却又别无二致。
魏邈陪幼崽聊了一会儿天,又读了一会儿睡前故事,将维恩哄睡着,便看见奥兰德站在他房间的门口,对方换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身材几乎毫不遮掩,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光芒,魏邈眯起眼,望向他,过了片刻,才说:“不睡吗?”
奥兰德嘴唇动了动,说:“我最近精神力有些不稳。”
他鲜少说出求欢的话,这从不是一名贵族雌虫应该受到的培训范围,结婚之后,魏邈也没有让他难做过。
后来之所以选择分房睡,也是因为维恩逐渐大了,总闹腾着一个虫来照顾,维恩出生之后,仅在老宅住过一段时间,剩下的大多数日子,都没有被假手于其他佣虫。
但幼崽可以流畅地说话之后,他的雄主也没有将房间再搬回来。
魏邈微微蹙起眉,随意地将手里的儿童绘本合上,道:“我看看。”
他走过来,揉了揉奥兰德脖颈上密密麻麻的虫纹,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精神力难得毫无保留地向外释放,顷刻间便熟稔地进入了对方的精神海里,奥兰德脸色有些苍白,神态却露出些餍足的笑意。

第80章 戒指(三)
他的胳膊不自觉攀到魏邈的脊背上, 魏邈一只手揽着他,奥兰德的精神力像是暗无天日的海,甫一进去, 便被细密地包裹起来, 像是被毒蛇啃咬了一口,麻麻痒痒,魏邈只好低声摆正对方的胳膊,吩咐道:“别乱动。”
雄虫在这方面的感知能力相当敏锐, 仰仗于这项种族天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潜藏的躁意, 如同猫团成的毛线团, 千丝万缕, 却又对他表示欢迎。
刚刚被咬了一口,魏邈没道理不回敬回去, 此刻手在奥兰德的腰窝上打了个旋,对方的这具躯体他早就相当熟稔, 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挑逗,手下的皮肤渐渐红了起来, 望着他, 带着隐晦的急躁。
那是一种按耐不住的, 要捕捉猎物的眼神,在卧室的灯下一览无余。
奥兰德喃喃道:“雄主。”
怀里的重量相当沉甸甸, 魏邈之前有一段时间曾觉得奥兰德是一颗实心的棉花糖,还没咬一口, 就要陷进去,如今倒是又有了实感,他应了一声, 将奥兰德的手反剪到身后。
被雄虫的气息包围,这俨然是一种默许的同意,无言的满足感几乎包裹在全身,奥兰德呼吸急促了些,眼睛里裹挟着一层潮湿的雾气,又像是淋了一层蜜,他不受控制地朝着魏邈靠近,蚌壳被打开之后,所有的软肉都一览无余,脊背微微弓起,他早已学会不忤逆对方的意见,离魏邈离得这般近,能够悉数看清楚雄虫面部的线条,他吻了吻魏邈的下巴,然后是对方的嘴唇,一路向上攀。
讨好得像是兽在舔舐自己的主人。
奥兰德在床笫间很难称得上聪明,往往举三返一,但好在配合度高,在这方面,倒并不惹他厌烦,五年时间,最初的不适应早已过了磨合期,魏邈被勾起了些意动,他垂下眼,从这个视角来看,能看到对方修长的脖颈和微微袒露出的、并不夸张的肌肉,问:“洗澡了吗?”
奥兰德有些发怔,他过了片刻,才攥紧了魏邈的胳膊,略有些耻意,这无异于告诉他的雄主他早有准备。
僵硬了许久,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最后破罐破摔般,含糊不清地低声回答:“下午要见您的时候,在星舰上洗过了。”
……这些年怎么没有长进过?
魏邈这样想,他将奥兰德从怀抱中放开,刚要站起身,就又被拽住,奥兰德惶然地问:“您要去哪?”
魏邈耐心地道:“去洗个澡。”
奥兰德这才听话地卸了力,他靠在墙边,心里涤荡不清的戾意被轻而易举地揉平,魏邈脱掉T恤,走进浴室里,没过多久,便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响,奥兰德后知后觉地将床头柜里的避孕套放到手心里,然后塞进干干净净的垃圾桶。
会不会做的太明显了?
他犹豫了一瞬,走出卧室,将方盒扔进走廊的隔间。
如果雄虫一会儿问的话,就说没有来得及准备。
他在心里明确地规划。
魏邈的光脑被随意卸下,搁在桌台上,奥兰德将对方的上衣叠整齐,摆在一边,他的视线总是轻而易举地被那台终端设备剥夺。
奥兰德并不清楚雄虫设置的密码,将那台光脑搁在手心里,点开,众多的数字在脑海中排列组合。
首先排除生日和纪念日。
他的雄主不会使用日期、姓氏、地址作为浅显的密码,太容易被破解,而他只有三次零成本试错的机会。
第一次,错误。
第二次,错误。
第三次,奥兰德遵循脑海中的记忆,输入对方五年前在行李箱上设置的一串字符。
解锁成功。
他点开雄虫的通讯软件,一条一条仔细地筛过去,第一条是和弥赛尔教授的通话记录,接下来是罗安的消息:师兄,地形分析图我基本绘制完成了,但计曲线和首曲线分析不出来,可以帮我看看哪里出问题了吗?
面上一本正经,跳动的心思几乎要浮出水面。
——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有什么存活的价值?
奥兰德盯着魏邈耐心的回复,讥诮地想。
觊觎他雄主的贱虫多如牛毛,他没有再耽搁有限的时间,返回会话列表,却冷不丁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利亚·科维奇。
聊天框内几乎一片空白,彼此还从未聊过天,利亚在昨日的二十二时,才正式和他的雄主成为好友。
这并不稀奇。
利亚来到金枕星,他是清楚的,作为合作伙伴,对方和魏邈见面也在情理之中。
……但为什么会是晚上的十点钟?
他微微皱起眉,骤然想起论坛上一位颇有经验的雌君发表过的帖子,雄虫一片空白的聊天框更容易说明问题,要么是真的没有聊过,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聊天的内容被删除了。
除了聊天之外,存储空间内聊天框的内存占比大小,隐藏相册和相册的截图、最近删除,订单记录、运动计步、足迹,都要检索一遍。
不会的,应该没有聊过。
奥兰德想。
他找不到任何的异常。
他的雄主并不清楚他会偷偷检查对方的光脑,没有掩藏的理由,本身和那位科维奇家族的雌虫也并不相熟。
即使相熟,利亚也知晓那是他的雄主,不可能有更多的心思。
他不能这样草木皆兵,这太可笑了。
吃过一次亏,还不够吗?
流水声被摁小了些,奥兰德垂下眼,确认那个账号确属利亚无误,对方没有开设朋友圈,只有一张空白的头像,以及一个孤零零的名字,显然对社交并不热衷。
不知道为什么,他骤然松了一口气。
魏邈披着浴袍走出来时,便看见奥兰德安静地坐在床边,已经替他铺好了床,拉开了被子,床头灯像豆子一般洒了下来,神色恬静,显露出一贯顺从无害的神色,光脑完好地搁在原位,划痕正对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魏邈稍稍一瞥之后,才收回视线。
“雄主。”奥兰德环抱住魏邈的腰身,脑袋在魏邈肩膀上蹭了蹭,低声说,“要享用晚餐吗?”
下一秒,他被轻轻地扼住脖颈,魏邈俯下身,吻在他脸上。
这个粗浅的吻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魏邈按住对方,打开床头柜。
抽屉里什么也没有。
奥兰德环抱住魏邈,垂下眼,当自己不存在。
“藏哪儿了?”这样的反应偏偏在灯下一览无余,多少显得有点儿掩耳盗铃,魏邈挑了挑眉,堵住了对方将要说出口的话,“别说你没准备。”
奥兰德:“……”

第81章 王冠(上)
歌尔大学坐落于首都上城区的东部, 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将整座高校严丝合缝地围起,校内却如同一座室内花园,穹殿碧塔, 交相辉映, 空气里能闻到新鲜花苞馥郁的芬芳。
雄虫们的教室毫无疑问是整座高校中环境最优渥的,伊西百无聊赖地坐在最后一排,懒洋洋地戳了戳前座的朋友,下一秒, 打了个哈欠:“逃课吗?”
“……可以吗?”
“太佶屈聱牙了,都是太过于无聊的东西。”伊西皱了皱眉, “你听得下去?”
那位雄虫想了想, 点点头:“走吧, 教授们应该不会批评我们。”
雄虫总是享有一定的特权。
“对吧。”伊西得意洋洋地说。
“嘘。”他们弯腰从后门走了出去,伊西就笑着朝朋友说再见, “有校外的朋友来接我,你先走吧。”
他碧蓝色的眼睛露出愉悦的光彩, 勾起唇角,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显然相当开心, 阳光下, 丹尼尔·斐厄一眼便看见树荫下的他,笑着朝他张开怀抱, 伊西皱了皱眉,表情很快紧绷下来, 他抬起下巴,审视地望着斐厄,过了半晌, 才道:“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在上课吗?”
“抱歉,伊西阁下。”丹尼尔将这位略显娇矜的雄虫抱在怀中,说,“我以为你今日是空闲时间。”
“那是我上个学期的课表。”
“……是吗。”丹尼尔笑着道,“该更换了。”
伊西懒得理他,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说:“请我吃饭。”
“嗯?”丹尼尔没听清。
“吃中午饭。”伊西拉住丹尼尔的耳朵,恶狠狠地道,“你是耳聋吗?”
丹尼尔望着伊西,他从未被虫这样对待过——哪怕是一只雄虫,眯起眼,过了半晌,才不咸不淡地转过脸,首先感觉到一种不可抑制的冒犯感,眼眸微微皱起。
伊西压根儿没觉得他生气,或者说,他对这样的生气习以为常,随这位雌虫坐上飞行器,驶离学校,望着街上缤纷的颜色,露出向往的表情。
“中午吃什么?”他很快又开心起来,问丹尼尔。
丹尼尔不说话。
伊西就又问了一遍:“吃什么?”
“去一家楼顶餐厅。”丹尼尔这才转过脸,说,“有熏肉,还有各种甜品,布雷斯特泡芙也好吃……是贵族雄虫们必须要打卡的一家餐厅。”
伊西很小幅度地“哇”了一声。
“您以后不能随意地对我动手动脚。”丹尼尔说,“知道吗?”
伊西疑惑地问:“为什么?”
他们家中都是如此。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伊西。”丹尼尔说,“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尊重。”
伊西想了想,虽然不太理解,但他觉得丹尼尔真的生气了,这种生气几乎让他觉得有些害怕,他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无措地点了点头,说:“好吧。”
卡里尔是在一场宴会上看到这位雄虫的。
他刚刚成年,家族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为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一名成年便突破SSS级的雌虫,而这样的天赋出自柏布斯家族,不可能成为一副棋子,毫无疑问,将掌控联邦半个世纪。
丹尼尔·斐厄也是其中一员,他懒洋洋地靠在二楼的走廊上,说:“他们都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天才。”
卡里尔轻轻地露出一个笑容,他眼眸低垂,灰蓝色的瞳孔剔透地扫过整座巨大的宴会厅,如同看着囚牢里挣扎的金丝鸟,目光漠然:“言过其实。”
“说真的,你的天赋当真让我钦羡。”丹尼尔抿了一口酒,开玩笑般地道,“下一任柏布斯家族的继承者。”
卡里尔转过脸,对这样的称赞显然厌倦,只是称赞的对象是斐厄,多少还是让他起了些回应的兴味:“你想让我说什么?”
“例行的称赞而已,不必理会。”
“我对这些没兴趣。”
丹尼尔笑了一声:“你确实只喜欢挑起纷争。”
“不是纷争。”卡里尔不悦地道,“是捍卫。”
“捍卫什么?”
卡里尔这次却没说话。
他握住白葡萄酒杯的手轻轻落下,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动,那是一位看起来相当瘦削的雄虫,眼眸狭长,眼睑却向下垂,从宴会厅的走廊中孤身走了过去,步伐看得出来很慌乱,正在东张西望,表情略显迷茫。
“那是谁?”他问。
丹尼尔笑着说:“你真应该认识多一些面孔了。”
卡里尔显然对大多数的贵族们知之甚少。
他只喜欢窝在房间里,模拟沙盘,制作崭新的机甲。
丹尼尔向下俯瞰,他的表情突然凝滞起来,旋即才和缓地道:“那是伊西,我宴会的同伴,哎呀,没有我,他好像迷路了。”
“……伊西?”卡里尔在脑海中输入这个陌生的名字,没有得出想要的结果,疑惑地抬眼,“他是哪个家族的?”
“哦,伊西没有姓氏。”丹尼尔没有第一时间赶下去,雄虫看样子显然很着急,仿佛离开他之后,便全无办法。
要锻炼他一下。
不能再让这位刚成年的雄子再任性下去。
丹尼尔意味深长地说:“他有一些很有趣的过往。”
卡里尔微微蹙眉:“你要找他做雄主?”
丹尼尔很惊讶地笑了起来:“未必,短择而已,你就当我做好虫好事。”
柏布斯家族确实如此,一向从一而终,一名雌虫只忠贞于一位雄主,但丹尼尔不觉得自己一定要这样,那也太无聊了。
更何况,他有这样的资本。
他的精神力等级,他为联邦做出的贡献,他的地位,都足够他任性地挥霍一些资源,包括珍贵的雄虫们。
更何况,真的珍贵吗?
帝国时期留下的阴影对雌虫们来说,太过惨重,截止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遏制雄虫们的权势,只能用更温和的手段来促进,但科技总在进步,当雄虫们对雌虫毫无用处的那一天,便真正失去了地位。
卡里尔对于丹尼尔的选择兴趣寥寥。
哪怕丹尼尔成为雌同,对象不是他,他都懒得置喙。
“不要在我的宴会上生事。”他对旁边的佣虫淡淡地吩咐道,“去看顾一下那位……伊西,他似乎把一个酒杯打碎了,账目记在斐厄先生头上。”
丹尼尔叹了口气,若有若无地抱怨道:“好吧,总是如此。”
伊西不喜欢卡里尔。
更确切的来说,是畏惧。
他第三次拒绝丹尼尔一起去见这位板上钉钉的柏布斯家族继承者,说:“不要。”
“为什么?”丹尼尔无法理解,他气笑了,“伊西阁下,你讲讲道理,只是简单的一顿饭,也让您这么难做吗?”
“我不认识他。”
“不需要你认识,只是朋友间的聚餐,您坐在旁边吃饭就好了,您不想吃蒙布朗蛋糕吗?”丹尼尔道,“我给您剥虾。”
“你想去,你自己去吃。”伊西面容冷峻地站起来,连笑都懒得奉送,“我不去不就好了。”
丹尼尔半晌不说话。
他望着伊西,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对那位柏布斯先生这样带有主观的偏见?”
“我对他没有偏见,对你有偏见。”
“……为什么?”丹尼尔问,“我是为你好。”
“你的目的自己清楚。”
丹尼尔收起笑意,他被雄虫厌倦的神色灼伤了一瞬,又觉得何必在意伊西的口不择言:“什么目的?”
伊西寸步不让,道:“你让我当花瓶。”
丹尼尔:“……”他望着伊西,终于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你想的这样,什么花瓶?真的只是聚餐,我和卡里尔从小便相识,他是一位相当优秀的雌虫,只是联络一下感情。”
伊西盯着丹尼尔看了半晌。
他莫名有些委屈,总不能说莫名其妙就是不喜欢,觉得恐惧,就像是在恐惧一个黑洞,因为吸力能将他搅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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