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殿下,在下忙,有事晚上再说。”
魏宿微微动着嘴唇,眼神表明想要一个吻。
花念气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魏宿不要脸勾唇道:“算账这种奖励还是留到晚上吧,花大人不会要像画本里那些负心人一样不要我这个糟糠......”
话没说话唇上就被咬了一口,魏宿笑着追上去亲了一口人。
花念冷冷地看着魏宿:“让你看书是为了给花霁洲和花晏清念书,不是让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魏宿眨眼,是吗?可是这些话本他都是在花念的书架上找到的。
他没说出来。
他知道这会儿要是说了,花念真的要咬他。
年少的花念也会去买这些话本来看吗,或许还是偷偷去买的。
他看见好几本话本上的批注像是十几年前的,一字一句吐槽话本里的男主人公恶毒无耻。
魏宿心异常软,他盯着花念的嘴唇突然道:“花大人,今晚给我念书吧,就念《临西春事》好了。”
一本断袖话本,还是一方强行夺了另一方。
里面画了图,比春宫遮掩,这样要露不露的画法却比春宫还要活色生香。
加上里面两人的各种描写更是另一种春色。
这本书上面的字迹可有一段时间了。
证明他的花大人年少时就看过这种淫.书。
花念掐着魏宿下巴的手愕然收回。
魏宿怎么会找到这本书的。
魏宿低笑:“你在里面的批注我可看了数遍。”
或许只是本书,又无人知晓,花念下笔可谓是一丝收敛都没有。
魏宿眼眸荡漾着,他看着花念。
就见花念突然笑了。
“挺好看的,当时想着以后找一个......这样的读书人。”
说完花念就走了。
魏宿在原地脸色犹如泼了墨。
找一个这样的读书人?
读书人有什么好的,有他有力吗?有他长得合花念的心意吗?
那种事上能举着花念一晚上吗。
一群小白脸。
花念年少时都在想什么。
一点眼光都没有!
还读书人。
他读兵书,看春宫怎么不算读书人。
魏宿胸膛起伏极大。
年少时果然要多看一些男人,要不然没有比较就会喜欢书上写的白切鸡。
他今晚回去就将那本书烧了!
花晏清眨眼:“念。”
魏宿阴沉沉地笑了声:“是啊,念。”
“爹今晚给你念策论。”
不就是读了几本所谓的圣贤书吗,他天天给两个孩子念。
新刺史上任, 魏王的兵就撤出了荇州城。
虽然不知道新刺史用了什么办法,不过荇州城暂时恢复了平和。
至少不再每天都死人。
州衙的官员活着的那一半人,里面部分和冯家有关联,部分没有, 不过都不曾有过什么大罪, 魏宿就只是将人关了起来。
没什么大罪过也因为里面有一半人在位却无与职位匹配的实权。
花念在州衙住了整整七天, 七天里每日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需要在皇城冯家人知道消息前将局面稳住。
彻底切断河东和皇城的联系。
常玉将魏宿杀的人汇总起来。
花念翻着册子。
连着好几页都姓冯。
“查了吗?”
常玉脸色凝重。
“查了,金银细软如山, 可......冯家培养杀手的那条链我们没能找到。”
他们曾在柳城截获了一次生铁, 那次并不是唯一一次, 凉山已经被魏王的兵监管, 根据魏王送来的账目, 徐家得到的生铁只是冯家账目中的一半。
还有一半他们没查到。
钱不过是表面东西,况且这些钱还只是记录在账无法搬走的死物,这样庞大的家族, 内里流动的钱财数目庞大。
河东冯家人是几乎死完了, 可依附冯家的人还活着。
荇州城只是河东最繁荣的一座城,荇州城外还有成百上千的郡县,这些郡县加起来才是河东。
花念接着翻看名单。
这次他们杀了冯氏一个措手不及,可也仅仅能击溃冯家,而不是冯氏,冯氏下面的人见到主家被灭只会谨慎将自己隐藏。
而冯家人一死恰好将所有隐藏的线都断了。
那一半的生铁,冯家私下培养的杀手,这些年藏在暗处从未浮现水面的事都只会藏得更深。
花念并不意外。
“将这些上缴。”
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
更何况这不是死,只是砍断了领头的那部分触角。
散成一团可比凝结在一起容易对付。
花念带着剩下的官员快速熟悉荇州的事务, 先将荇州的秩序抬起来,然后再慢慢一个县一个县打击。
从河东到皇城快马加鞭要不了多少时日,这就导致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仿佛回到当年刚入朝那段时日,唯一不同的点是现在他熬不了夜。
每日回去洗漱完倒头就睡。
一句话都和魏宿说不上。
他被魏宿养出了睡眠习惯,睡少了格外不舒服,于是每日一到点闭上眼就没了意识,只要魏宿在身边,床暖不暖都顾不上。
上床碰到魏宿就睡着。
魏宿无奈,那日说好的算账七天了都没找他算。
他给花念掖好被角,调整怀中人的姿势让人睡得舒服些,尽职尽责当一个暖炉,他知道花念累,他能帮着处理的事不多,河东弯弯绕绕的关系让人头疼,花念不让他暴力解决。
他帮着处理因为冯家人死了引起的动乱,在花念需要他时出去冷个脸威慑一番,一个笑着讲理一个黑脸杀人,配合起来倒是奇效。
想了许多他埋首在花念颈侧闻着这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舍不得打扰花念睡觉,只得趁着人睡着亲了两口。
今年元宵还是没能好好过。
街上已经恢复元宵该有的热闹,花念没有时间,魏宿就没有心情去逛。
花晏清和花霁洲对元宵也不大感兴趣。
两人每天只有吃饭那会儿才能见到花念,两人都不太高兴。
他们起床的时候花念已经召集官员商议事情去了,晚上花念回来他们睡了。
花晏清表现得最明显,一天板着个小脸不说话,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会赖在花念怀里。
魏宿稀奇极了。
他问柳闻:“他们现在这个年纪记忆力就这么好了吗?”
柳闻乐呵呵看着已经能走稳路的两个孩子。
“安文和安乐很聪明。”
这对孩子格外早慧。
花晏清一岁喜好就已经格外分明,而花霁洲才一岁,却让他有时候都猜不透在想什么。
一个像魏宿一个像念儿。
聪明是好事,未来皇帝聪明点对朝廷对百姓都好。
只是对魏宿目前不好。
每天哄人都要想尽办法。
花念又忙了几日。
这日稍微得了点空,他靠着椅子捏着眉心休息。
一个小小的身影扒着门框努力跨进去。
暗中跟着的非瀛和李泉看得心焦。
非瀛不擅长处理官场这些事,魏王将逢春派给了主子,他就去守着两个小主子。
与李泉一起,负责两个小主子的安危。
今日两人被哄睡了以后,非瀛才上房梁就看见有人起来了,自己爬下床坐在地上弄鞋。
他好几次要下去接人可对方都没摔倒。
居然还真让对方穿好了鞋爬起来,随后摇摇晃晃出门。
他让其他人守着,自己跟在后面。
李泉瞧见急忙过来给人穿了外衣,想抱人回去就对上了非瀛的眼神。
有点吓人。
李泉深吸气,怕吵着另一个小世子放低了声音。
“非瀛你看见小世子出来了怎么不抱回去。”
非瀛纳闷:“为什么要抱,让小主子走。”
两人僵持不下。
李泉怀里的人挣扎下地,一言不发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走。
李泉拉人反被非瀛拉住。
非瀛:“小主子也是我们主子。”
主子要做什么,轮不到他们插手。
李泉诡异被说服了,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可是,小世子才一岁啊。
非瀛:“一岁也是主子。”
他们是保护两位小主子,不是监管两位小主子。
李泉:“......”
啊啊啊啊,常玉到底去哪儿了,非瀛这个死脑筋他说不动啊,还总被非瀛说服,非瀛那张脸那个肯定的语气很难让人反驳。
非瀛将剑背着。
“跟着就行。”
主子说过的,只要没有危险,小主子做什么都不要着急阻止,神医也说了这样更能锻炼小主子的脑子。
应该是脑子吧。
于是李泉和非瀛就真跟在了后面。
看着摇摇晃晃需要扒着墙走的人,非瀛在内心鼓励,李泉咬着帕子担忧。
加油啊小主子。
小世子可别摔倒啊。
州衙里还有其他人,这几日花大人住在州衙,魏王也住在州衙,他们都认识两人身边的人。
这个孩子不知道是花大人的还是魏王的,明明他们都没听说过两人有了孩子。
应该是花大人的吧。
有人认识柳城的人,听闻花大人今年四月成亲了。
这个孩子的年岁不太符合,不过也能理解。
路过的人在李泉和非瀛的神情里,一句话不敢问,也不敢去帮忙。
让一个刚学会走路随时都会摔倒的孩子独自走,看着可怜极了,这个孩子真的是花大人的吗?
众人不敢问也不敢想。
连忙有多远走多远,这要是出事了他们可一点责任都沾不起。
最好连看都不要看见。
等人终于到了花念处理公务的地方。
李泉狠狠松了一口气,小世子真的太聪明了,这条路是每日王爷抱着他们来陪花大人用膳的那条路,一日只来两次,用完膳王爷就抱着小世子回去。
不过走了几天,没想到小世子居然能将这么长的一条路记下,还记得一点不差。
非瀛看着小主子终于跨过了门槛,他悄悄蹲着跟上,直到看见小主子到了主子面前才拉着李泉出去。
花念没有发觉,门口守着的人没出声他依旧闭着眼揉着鼻梁,缓解发酸的眼睛。
衣袖被拉了两下他都没第一时间睁眼。
直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
花念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望去。
“安乐!”
花霁洲仰着脸。
“爹爹。”
花念回神立刻将人抱起来去摸对方。
还好手是暖的,脸也是暖的,他朝后面看去,没有看见魏宿。
哦对,魏宿今日有事不在州衙。
他错愕盯着花霁洲,小家伙趴在他怀里似乎累极了,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一摸花霁洲的袜子,袜子是润的,脱了还冒着热气,小手也黑黢黢的,就像是一路扒着墙过来的一样。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他心里想起就落不下去。
“非瀛。”
非瀛立刻从门外进来:“主子。”
李泉也跟着进来:“花大人。”
花念看着李泉先道:“去重新拿一套花霁洲的衣裳和鞋袜。”
李泉应声立刻去了。
花霁洲抬头,手将花念的衣裳抓了个印子。
“念,爹,想,我。”
她想花念了,非常想。
花念内心立刻软成水。
“我也想安乐,来人,打一盆热水进来。”
门外的人去打热水。
花念小心抱着花霁洲看向非瀛:“怎么回事?”
非瀛一五一十说了。
“小主子很厉害。”
花念听完心又软又疼,同时对于非瀛还有些头疼。
“非瀛,下次他们找我,你直接抱过来!”
非瀛摸着头:“这样吗?”
花霁洲才一岁啊。
路都走不稳需要扶着东西,怎么能让花霁洲自己走过来找他。
花念深深呼吸:“出去。”
非瀛不明所以:“是。”
这种时候不是该听话吗?小主子吩咐什么做什么。
嗯......他有点想念迎生了。
迎生去的地方是一对夫妻家,女子的父母是开武馆的,自己从小学到大的武。而男子曾是探花,做了十几年官后辞官回乡和妻子养老。
花念曾对两人有恩,两人拿迎生当正经学生教,迎生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学。
半年前迎生给花念写信说自己要多学半年。
大概还有一两个月才回来。
非瀛深吸气,要是迎生在就好了。
花念正轻轻给花霁洲捏腿,他虽然住在了州衙内,可从他住的院子过来可有好一段距离,花霁洲还这么小。
非瀛这个脑子是一点弯绕都没有吗,居然能让花霁洲真的一路走过来。
还有李泉,李泉不是精得很吗,今日怎么也傻了。
他越想越气,对上花霁洲内心就越来越柔情。
花霁洲不怎么喜欢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哪怕是魏宿平日哄人都会先哄表现出生气的花晏清。
因为花霁洲看起来很乖,他们有时会疏漏了花霁洲的情绪。
今日能来找他证明小家伙真的真的很想他。
“下次想找爹爹就让非瀛叔叔抱你过来。”
花霁洲眼睛弯起。
“爹爹,我,想你,不走,陪你。”
一句话清晰又完整,花念闻言酸涩从胸腔里泛起,又忍不住想笑。
“安乐说话已经能说得这么好了。”
花念去蹭花霁洲的小脸。
“对不起,是爹爹最近太忙了忽略了你们。”
花霁洲对花念笑,乐呵呵地说:“是我想。”
是她想爹爹了。
“我也想安乐。”花念亲了一下花霁洲的脸。
小家伙笑得露出了梨涡。原来花霁洲还有梨涡啊,花念盯着这个小小的坑跟着笑了。
水来了,他给花霁洲洗干净手又洗了脚。
李泉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干净的衣服拿来,花念给花霁洲换上。
将干干净净的花霁洲放在矮榻上让李泉看着,他进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回来瞧着花霁洲的模样似乎不想午睡。
又看着桌上的公务,花念犹豫了会儿将花霁洲抱到怀里坐着和他一起处理公务。
花霁洲脸上的笑意一直在,看起来可开心了。
这是她情绪表现得最明显的一次。
花念低头看着花霁洲的笑脸,刚刚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一边处理事务一边给花霁洲念公文。
花霁洲精神抖擞听着。
他知道花霁洲听不懂,但是对方似乎喜欢这样。
一个时辰后,魏宿办完花念交给他的事回到院内。
他洗了手去看孩子,这会儿两人该醒了,奶娘应该在喂饭。
他进门,只看见一个奶娘,对方抬着碗一脸为难。
柳闻在一旁哄人,而被哄的人不出所料是花晏清。
花晏清已经不是板着脸了。
板了这么多天的小脸此刻终于垮了,腮帮子气鼓鼓的,无论柳闻怎么哄都不笑。
魏宿:“怎么了这是?”
柳闻见魏宿总算回来了,立刻揉着腰起身:“你哄人,老夫还有事。”
他这辈子除了花晏清和花霁洲就带过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柳茹英和小时候的花念。
柳茹英幼时性子活泼却很乖巧,花念更乖。
如今碰上花晏清,完全没有哄人的经验,佝着身哄了半晌,腰都要断了一看花晏清似乎更气了。
这狗脾气肯定不随他们柳家人。
思来想去只是怪魏宿。
皇室的血脉里指不定有点什么说法。
不过小安乐还是很乖的。
柳闻走了。
魏宿看着地上坐着的花晏清,他在柳闻那里的形象就这么被花晏清一点一点败坏。
他好笑接过奶娘手里的碗坐在花晏清对面。
“今日怎么这么生气啊?”
不过怎么只准备了一碗?
算着时间此刻花霁洲该醒了啊。
“安乐。”
魏宿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无人应声。
孩子的声音没听见,奶娘的声音也没听见。
魏宿眉头一皱,碗都来不及放立刻爬起来掀开内帘去看床上。
床上哪里有花霁洲的影子。
“人呢?”
理智知道这座院子都是他和花念的人花霁洲肯定没事,有事刚刚柳闻也不会那么淡定。
但是真没看见花霁洲那一瞬间魏宿还是起了杀意。
“本王的女儿呢。”
守着这间屋子的暗卫立刻现身。
其中一个暗卫斟酌了一下快速开口道:“女世子出门了。”
“......”
魏宿怀疑自己听错了。
“出门了?”
花霁洲才一岁?这个暗卫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花晏清狠狠“哼”了一声。
他睡醒睁开眼第一时间去看花霁洲,结果在床上没看见人,他发现妹妹不在了一着急哭了出来,好几个人进来了,妹妹却没来。
爹没时间陪他们,结果妹妹还不在了。
曾祖父解释妹妹是去找爹爹了。
爹爹不陪他,现在妹妹也不陪他。
花晏清要气死了。
“念,安乐。”
“生气!”
魏宿揉着额头,让奶娘说。
奶娘组织了一下语言。
“王爷,小主子午睡时自己起床去找主子了。”
很荒谬。
她和另一人在小主子们睡午觉的时候也会跟着睡一会儿,结果起床发现一个小主子不见了,着急喊人才得知小主子自己去找主子了。
魏宿不可置信重复问:“自己去起床去找人?”
奶娘沉默了会儿点头。
真的是自己去找的,非瀛和李泉现在还在那边受罚。
花念办公的屋子里。
非瀛苦不堪言,他真的看不懂这些公文写了什么。
李泉磨完墨给花大人挑选公文,将要紧的挑出来花大人先处理。
他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确实学到了些东西,但他对于这些公务是真的不懂,一个字都不敢落,生怕自己判断错让花大人多了费心力,然后将他拉出去砍了。
而花念正在喂花霁洲吃东西。
孩子还小,一日要吃好几次。
奶娘在一旁及时给花霁洲擦嘴。
花霁洲吃完东西坐在花念怀里又看了一刻钟花念处理公务,吃饱了加上本来就没睡午觉,这会儿忍不住合上了眼皮,不过手还是紧紧抓着花念的衣襟。
魏宿抱着花晏清找过来时就看着花霁洲盖着小被子在花念怀里睡得正香,花念拿着笔头也不抬处理事务。
李泉发现魏宿来了。
他忍不住向王爷投去求救的目光。
魏宿已经在跟着非瀛和李泉的暗卫那里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他直接略过了李泉。
亏得两人还比花霁洲大差不多三十岁,做起事来还没花霁洲有分寸。
花晏清看见了妹妹又看见了爹爹,总算不再鼓着个脸颊,他伸手要去够两人。
魏宿好笑,没打扰花念。
花念知道他们来了,但是这会儿思路不想被打断便没理人。
魏宿找了一把椅子,用小被子将椅子包起来,把椅子放在花念旁边,让花晏清坐进去。
椅子宽大,都够花晏清在里面打滚了。
他伸手抓住了花念垂下来的衣摆,又去看睡着的花霁洲,总算有了笑意。
魏宿给花念磨墨,其实他前几天也想来,不过这里每日都有下级官员进来和花念商议事情,加上两个孩子需要回去睡午觉他就放弃了这个黏着花念的想法。
没想到花霁洲自己来了。
花念放下笔,将处理完的公务让人拿下去,随后小心将花霁洲放在花晏清旁边。
花霁洲立刻睁开眼,看见花念在旁边又看见了花晏清才接着睡。
椅子后面被被子包着前面就是书桌,两人都掉不下去。
他活动了下手腕,这才抱起眼巴巴的花晏清。
花晏清笑起来:“念,爹。”
花念轻笑,或许是教两个孩子都喊他和魏宿爹,两个孩子自发学会喊他的名字。
花念逗着花晏清玩,一盏茶功夫不到又拿起了笔。
魏宿站在一旁深深叹气。
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轮到逗他啊。
他羡慕看着两个孩子。
他果然还是太理智了。
花晏清不懂魏宿在想什么,他坐在花念怀里安分了不到一刻钟,伸手去抽桌上的东西,有什么抽什么,抓花念的袖子,试图去抓笔。
逼得花念只能将人递给魏宿。
花晏清不高兴:“呀。”
魏宿将人抱着哄:“乖一点,你爹正忙呢。”
花晏清重重哼了一声。
魏宿将人抱到旁边陪着花晏清走路。
花晏清每走一段距离就要抬眼:“念,爹,看。”
花念认真看过去,夸赞了两句,花晏清又满意接着走。
中途有官员进来,看见这一幕愣在门口。
花念出声:“什么事。”
那人回神立刻管好自己的眼睛,将东西递上去。
他似乎发现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魏王和他们大人的关系......很不可说啊。
他不会被灭口吧。
魏王可是杀人如饮水的人。
此刻杀人如饮水的魏王走出了一段距离,抬手看着花晏清道:“安文,到爹这里来。”
花晏清一脸严肃,认真一步一步走过去。
没抓任何东西,每一步都很稳,身子没歪,没有踉跄,顺顺利利到了魏宿面前。
他眼睛兴奋歪头找花念要夸奖。
“念,爹。”
花念勾唇:“安文真棒。”
还没出门的官员顿时左脚绊右脚,像只大鹅一样摔了出去。
李泉被吓了一跳,立刻去拉人。
非瀛见机放下手里的公务也去拉人。
李泉:“这位大人你没事吧。”
非瀛提鸡崽子一样将人提起来。
而花晏清看呆了。
他都不摔了,这个人这么大居然还摔。
“笨。”
还是妹妹最聪明。
摔倒的官员被非瀛提了起来,他摸着鼻子讪讪笑了笑,对花念和魏宿再次行礼后拒绝了李泉和非瀛的搀扶,一瘸一拐冲出了房门。
啊啊啊啊,他真的不会要被灭口吧。
魏王自称是孩子的爹,可孩子却喊花大人爹。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得太多的人命都不长!
虽然花大人真的是个好上司,重用他们,但是他还不想死啊,果然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参与什么都不知道最安全了。
花念揉着头:“李泉,去神医那里取药给张大人送过去,顺便请个大夫去看看。”
现在正忙呢,谁都别想告假。
李泉立刻放下手里刚刚拿起的公文,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奴才这就去。”
不用看公文了!他小跑着出门。
非瀛羡慕看着李泉。
“主子,有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去杀的?”
花晏清听见了立刻道:“杀。”
花念一个刀眼看过去:“很闲是吗?很闲就去将那边要送去各郡县的公文誊抄二十遍。”
非瀛:“......”
谁来救救他。
非瀛袖子里的鼠子受不了了,自己爬下来出去透气。
魏宿自觉去哄花晏清忘记这个字,再说下去他也要被罚了。
虽然他的花大人忙到都没功夫给他“算账。”
金銮殿前有人击鼓。
击鼓人乃冯家冯凭, 状告魏王杀他一族,无视王法,草菅人命,擅杀朝廷命官。
此刻正是早朝。
冯凭得到的消息魏珏自然也得到了。
他端坐殿内, 瞧着台阶之下的冯凭。
魏宿这事做得是大了些, 却格外有用, 昨日冯家收到消息,冯老太君立即昏死过去,到现在都不曾醒, 冯家人心惶惶。
安静了一年的朝廷立即沸腾。
朝臣个个居高临下望着冯凭, 魏王敢如此行事, 指不定有龙椅上这位的示意, 天下清平却带兵入城截杀, 与造反无异。
但这位没发话那魏王便不是造反。
朝中人人自危。
仿佛又回到了圣上刚登基那年,魏王整日在朝中杀人,不服者杀, 有罪者杀, 圣上高高坐着,踩着血迎来了如今的局面。
魏珏没说话,自然也没人敢为冯凭说话。
朝中还有部分冯家的门生,此刻也一言不敢发,圣心难测,冯家已经倒台了。
河东势力一去,冯家根系没了。
几个臣子相互看看,没想到圣上手段如此雷霆, 短短两年徐家冯家便都相继拔掉。
徐家本已倾颓,是反贼徐恒拉了一把勉强维持了世家的表象, 随即又联合冯家才让徐家在皇城不倒。
可自从圣上登基后给魏王赐的封地来看,徐家早已成不了气候。
徐恒当日就死在了如今冯凭跪着的这个位置,被魏王一枪穿透了心肺。
那里曾经也死了徐恒唯一的儿子。
想起徐恒的儿子,众人更是深深打了个寒战。
圣上还是个皇子时,那人曾是圣上的好友,相互利用、各有私心,其中有几分真情他们不清楚,大家都只知道是最后是圣上赢了,那人在那个清晨死在了圣上的剑下。
徐家在这场夺嫡中赢了也输了。
看似是赢家却费尽心力人脉,死的死,打压的打压,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魏珏终于出声。
“给诸位大臣看看花爱卿在河东查到了什么。”
花念呈上来的东西七分真三分假,那三分假的也是河东这些年出的罪过,混在一起,冯家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诸多证据一页一页传下去,再由人送到了冯凭手里。
冯凭看着这些证据瞳孔一下放大。
不可能,其中很多事情别人根本不知道,这些怎么会有证据。
站在外面的大臣看着冯凭的样子,知道这事定了。
冯家不可杀,可不仅仅是因为一幅丹书铁券,这还是开国皇帝魏诠当着天下臣民给冯家的保证,魏氏留下来的训言里就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