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陌生,变得污秽。
一个男人冲上来骂他。
“就是你这个家主当得失败,没能力还揽位置,平庸无能,若是嫂子还在,我们何愁没有钱,若是你和你儿子关系好些,家里又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他皱眉,这人是谁?声音沙哑且脏死了。
“别提那对母子。”
那女人简直违背了女子天性。
不温柔小意,不服侍夫君,顶撞他,拿娘家威胁他,这样的女人哪能叫女人。
花念更是被柳家教坏了,不孝子,不知道感恩敬重父亲,在家中找他的错处觉得自己有才能,枉为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整日显摆自己那点浅显的学问,用尽手段成为他都拜不了师的大儒门生只为羞辱他这个父亲。
他没有这样的儿子。
男人吐出一口血,骂骂咧咧倒下。
一人从远处爬过来。
“爹。”
他定睛一看,是花颌,那这个刚刚死的男的是他四弟?
眉头皱得更紧,花颌出来干什么,腿都断了就别出来丢花家人的脸,不成器的东西,大好的机会居然把握不住还得罪了魏王。
也是魏王没找他,他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定能回朝。
花父想得很好,转身却被一人砸了。
他恍惚抬头看去,是花颌的母亲。
成何体统,他可是家主。
“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好啊。”
花父迷迷糊糊倒在地上,直到被一人扶起。
他听见了柳茹英的声音。
“别死了。”
... ...
花念到达易城,他看着这个自己住过半年的地方。
当年他在这里养了半年的病,半年后才能重回皇城。
一人立刻上前递上消息。
花念打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
他娘来了。
他娘比他早出发,他还以为是去查账,没想到来了易城。
花念才下车。
百姓的议论声就入了耳。
“大孝子啊,被自己爹造谣了这么多年,最后拖着病体都要回来。”
“唉,花家人造孽啊,这么好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
“我知道他,是那个花大人,还记得那次花六打死了那个老刘头吗?”
“我记得,不过那花六不是死了吗?我记得就是花大人判的。”
“对啊,花家人都说是花大人无情,不顾血缘杀自己亲人。”
“这叫什么话,这是好人啊。”
人群纷纷讨论了起来。
其中有几人花念一眼认出是他娘的人。
他娘在给他造势。
花念低头,突然笑起来。
他不在意却忘了他娘在意。
他没有得势就对付花家在他娘眼里是担心他顾念父子情分。
其实不是,是那会儿他背叛旧主上位名声太差必须留着花家给自己洗洗名声,也让外人对他放松警惕觉得他还有弱点。
他拿花家做了挡箭的靶子。
哪怕后来不需要了,他也不会推翻自己给自己立的名声。
反正花家已经妨碍不到他了,留着万一有用呢。
一路走来,当初那点恨早被磨平,对于花家他什么感情都没有。
而现在,花家可是一点用都没了。
他放任旁支动手,衰亡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他娘还是担心他。
花念走进去。
外面的人还在讨论。
“他娘也是个重情义的,他爹那般羞辱她,如今都还回来照顾他爹。”
“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是啊,之前还觉得她和离无情,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被伤透心了而已。”
“多好一个女子。”
柳茹英站在大堂内问:“那些人死透了吗?”
暗卫点头:“死透了。”
柳茹英:“去贴榜,就说念儿他爹中风严重,如果有能治好的给黄金百两,随后找些大夫配合,记住带着人从集市走,从大门进,随后哭丧着将人送出去,让他们出去说是念儿他爹一把年纪贪欢中的风,他们治不了。”
“对了,”柳茹英想起什么接着说,“去放话柳城最近有个看病看得特别好的神医。”
暗卫:“是。”
柳茹英盘算着,这样要不了几日她就能以寻医治病的名义将人带去柳城,名头做足了,让天下读书人看着,知道念儿是个大孝子,知道她身为念儿的娘,也是个被逼到无奈的悲情苦命女子。
至于到了柳城该如何办,眼皮底下看着,给口饭就行。
等何时念儿需要他死了再死。
身为孩子的爹,活着没法给孩子提供些什么,死就要死得有价值一点。
到时候她会风风光光给他个葬礼,好好宣扬念儿的孝义。
自从念儿有了孩子以后她想得更开了。
这点血亲就该物尽其用。
花念进了大堂听见了柳茹英的吩咐,他出声:“娘。”
柳茹英回神,有些诧异:“怎么来得这样快?”
花念不好意思说因为他想早点回去。
“没什么事就赶路快了些。”
柳茹英想了想,拍着花念的肩。
“来得早了就要多跪一日。”
毕竟死完了。
没死的她昨日来了也死了。
花念身为唯一活着的本家小辈,灵堂上做样子是不能少的。
花念轻笑:“不碍事。”
本来没想着做那么多文章,不过他娘为了他做到这儿了,他干脆再做得狠些。
母子俩人商议好了。
当天花家就挂上了白灯笼。
短短几日,易城有关花念的事全都翻了个版本。
花念将花家剩下的财产全部分给了百姓。
又将旧事一桩桩拿出来解决,两日间又是守灵又是为百姓着想,顿时在易城成了人人夸赞的君子。
花念连轴转忙了两天,难得清闲下来他想魏宿了。
夜里没有魏宿,被子怎么都捂不热,睡了一夜起来依旧发凉。
让人灌了热水,却一点都不自然,开始太烫后来又凉了,魏宿就不会,魏宿永远都那么暖和。
而远在去河东路上的魏宿也很想花念,特别是夜里给花晏清和花霁洲念书的时候,花霁洲那双眼一睁开他就开始思念花念。
魏宿抱着花霁洲安慰。
“爹爹很快就来找我们了。”
花霁洲:“咿呀?”
魏宿低声:“很快的。”
也不知道是哄花霁洲还是哄自己。
他庆幸自己将两个孩子抱着出来了,否则他这会儿就想冲去易城找人。
花晏清板着脸,他对这个月全是魏宿这个大爹爹给他们念书有些不满。
虽然听不懂,但是爹爹念书很好听,大爹爹念书难听。
魏宿叹气:“我也不想念啊。”
全是一堆狗屁不通的道理。
他觉得这些圣人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魏宿躺在床边,花霁洲和花晏清睡在里面。
这个月他们都是这样睡的。
魏宿望着床顶。
想花念了。
花晏清和花霁洲盯着魏宿。
想花念了。
魏宿带着孩子到了荇州, 还没见到花念的人就先听见了花念的传言。
花霁洲也竖着耳朵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听说花家的事情了吗?”
“这要我说,花家就是蠢,有花念那么一个儿子居然不好好利用, 只看得到易城那点利益。”
“花念他爹更蠢, 自己儿子都算计, 花念得了势居然没有让他爹滚下台自己当家主,也蠢”
“闭嘴,花大人乃是我们读书人的模范, 百善孝为先, 你们的言论简直不堪入耳!”
几个读书人在茶肆里指着刚刚那几人的鼻子骂。
这种刚从书院出来的学生, 最易受到渲染。
一腔热血, 非黑即白。
茶肆很简陋, 魏宿的兵留在了几里外。
花晏清:“咿呀?”
魏宿给花晏清擦脸,刚刚自己吃东西弄到脸上去了。
花霁洲默默吃着饼。
这饼是魏宿给两个小家伙磨牙的。
花霁洲和花晏清正在长牙齿,花霁洲还好些, 花晏清有好几次试着咬手, 问了柳闻才知道两个小家伙正在长牙,恰好是能吃食物的年纪,口欲很重。
那边桌上几个中年男人讥笑两声拿上东西走了。
几个学生在桌边愤愤不平说着。
仔细一听全是维护花念的话。
易城的事魏宿这一路听了不少。
他抱着两个孩子叹气。
花大人,你的传言我们都听到了,你这个人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啊,还有不到七天就到花晏清和花霁洲的周岁了。
叹息完魏宿抱着人起身。
“逢春,去收拾带人进城。”
他这次来带了三万人,进荇州城他只用带进去三千人。
“安文安乐, 走了,跟爹杀人去。”
花晏清立刻提起精神。
花霁洲抱着魏宿脖子一言不发。
逢春想劝一下。
孩子还这么小, 王爷真抱着去杀人吓到了怎么办。
魏宿倒是不怕,两人现在的年纪根本不懂生死,怎么可能吓到。
抱着人上马,进城。
逢春跟在旁边。
天还这么冷,小世子们真的适合吹风吗?
花晏清坐在魏宿前面,花霁洲被魏宿背着,花霁洲倒是吹不到什么风,她趴着很安心闭上了眼睛。
而花晏清盯着马头,笑得特别开心。
他喜欢。
魏宿一眼望出花晏清以后会是个格外善战的将军。
逢春在后面追,这样带着小世子吹风回去王爷会被神医骂吧!
被父子三人念叨的花念此刻已经在去河东的路上。
花家的事情都是些善后事项,在易城守了七天够埋花家人十几个来回了。
他娘带着他爹走了,他自然有理由离开。
毕竟皇上的调令已经下来,天下皆知。
冯家自然也知道。
陛下调花念去河东,目的为何大家心照不宣。
冯凭并不慌,河东可不是皇城,这些年葬送在那的人可不少,更何况花念还被花家人绊住了脚步,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充足,到时候花念什么都不可能查得到,最后只能灰溜溜滚出河东。
因此河东冯家没有一人避开。
冯家失去了一个小辈冯贺,可只要冯家还在,这样的小辈总会再有的。
而且,到了河东,花念还能像柳城一样自在他冯凭的名字倒过来写。
冯凭太自信。
却也不怪他自信。
这一年朝上都忘记了一个人。
忘记了去年将皇城搅和得腥风血雨又突然失踪的魏宿。
朝上的人对于花念和魏宿的看法还在以前,认为两人不对付的大有人在。
魏宿这次去柳城住了将近一年,他的行踪全被魏珏擦干净了。
在他人眼中他这一年都是在封地封山练兵。
在他的校场里,没人能够混进来,哪怕是他皇兄的人都查不到这里的一丁点消息。
不过他一人的动静好藏,三万人的动静就藏不了了,越接近河东,朝中的风声越紧。
冯凭察觉了却一时摸不透陛下想要做什么?
虽说是兄弟但是陛下给魏王的权力是否太过了,魏王若是要造反,一夜之间皇城就可变天。
这次魏王带着兵马巡了一路,杀了好几个官员,这样的做法陛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魏王的目的是哪儿?
为何会去河东。
摸不透的是冯凭。
被魏宿救下来的冯贺就没什么摸不透的。
他这条命还留着就是想要一场盛大的死亡。
被救了,自然不会白白多活这些时候,他不了解魏宿的想法但一猜就猜出了目的。
都是疯子,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只有冯凭,冯家那些将面子看得比天都重的伪君子以及朝中那些迂腐的官员才会觉得魏王的兵不会马踏河东。
清平盛世引起战乱可是千古罪人。
其实不过是血流个把月,河东冯家的人够魏王杀多久啊,三天还是七天,人死了有名声有何用。
哈哈哈哈哈。
他帮他们一把吧。
一起成为即将到来的这个盛世的祭品。
冯家很快都能下去陪你了。
表哥,你想要的也很快就得到了。
冯贺癫狂在院内笑着,将自己最后能用的那点人给魏宿送了一个惊喜。
希望这个疯子能在荇州大开杀戒。
世上最了解疯子的只能是疯子。
而疯子,朝中恰好有两个。
一个是有权有势杀人如麻的魏宿,一个是格外理智的花念。
花念一路不曾休息半点,总算在花晏清和霁洲的周岁那天赶到了河东。
去年因为临近生产不曾好好过个年,今年等花念快到荇州时,瞧着周围村落的装扮才反应过来大年三十已经过去了十日,再有几日便是元宵。
去年的元宵他还不能下地,府内因为孩子的到来都忘了这个日子。
今年或许能过个元宵了。
花念一路上给两个小家伙买了不少小玩意,两个月没见,不知道花晏清和花霁洲有没有长出新牙。
荇州富饶,元宵应该很热闹。
......也许吧。
花念到了荇州城。
荇州一丝一毫过年的氛围都没有。
街上格外冷清,菜市场的血流还没清。
他只是让魏宿杀了那几个作奸犯科的冯家人,如今看来怎么像是血洗了荇州城一般。
若不是城门口还有士兵守着他都要认为这是一座死城。
李泉小心翼翼跟在花念身后:“花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花念深吸气:“进去再说。”
守卫要巡查,常玉上前递了碟子表明他们的身份,随后在士兵异样的眼光里回来。
“主子,可以了。”
花念点头。
这些守卫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同情。
这里是荇州,有魏宿开路他算着自己进城不会受什么阻拦,却没想到这些守卫对他很是同情。
走在街上,他看着那些摊子,不像是临时收的,倒像是几天都没人经营,铺面全都上了锁。
从街道能窥探出这里的繁华,这几日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却冷清如同遭难了一般。
非瀛突然道:“主子,有人的。”
街边那些人家户里都有动静,还有人掀开窗户看他们。
花念思索了会儿:“先去州衙。”
几人改道,错开了大街倒是偶尔能瞥见些人迹。
他突然有点头疼。
魏宿到底做了什么?
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花念看着街道规划,算着方位走。
十几人浩浩荡荡在城内寻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一个大婶看不下去问:“你们是外地人吧,最近不要来我们荇州了,不安全。”
常玉立刻上前说明身份。
“我家大人是新上任的荇州牧,请问州衙怎么走。”
大婶看着花念那张冠玉一般的脸。
“原来是刺史大人,那个,州衙就在前面,你小心些。”
花念轻微皱眉,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对方一下将门关了。
常玉耳力是训练过的,他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刚刚那个大婶在给自己家里人说话。
“好俊的男子,说是新上任的刺史,惨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常玉一字不漏转述。
花念头更疼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顺着街道找到了州衙,非瀛迟疑了会儿推开大门,他刚进门就踩了一脚的血,血迹未干,看着很是新鲜。
非瀛拦在了花念身前,先一步去探路。
李泉更是直接缩在了常玉身后。
这荇州是发生了什么?王爷不是在荇州吗?怎么荇州还能成这样。
花念踩着血跟着进去。
里面魏宿正在擦刀,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花晏清。
“爹很忙,让你不跟着来非哭着要来,吓到了没有?跟妹妹在家陪曾祖父有什么不好的。”
花晏清严肃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害怕。
逢春身为魏宿的手下兼副官,他是很少会搭理那些人侮蔑王爷的话语,可是今日他却不得不在心里赞同。
谢昔将军说得对,王爷确实变态,就连小世子都变态。
这么小不仅没被吓着,坐在主位上板着脸的样子像极了缩小版的王爷,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还会说一声“杀。”
逢春寸步不敢离花晏清半步。
他现在只是祈祷花大人到荇州的时候王爷已经将这些处理好了,至少小世子不能出现在这里。
魏宿逗着花晏清,让人将屋内的尸体拖出去。
他七日前进城,在城门口就被拦了,拿出魏珏给的御令也只能在城门口等州衙的人来接才能进城。
花念还没上任,上一个荇州牧刺史就不能走,依旧还是刺史。
他不想误伤百姓就等了。
对方让他在城门口等了半日,半日后姗姗来迟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给他扣了个大不敬圣上,意图造反的罪名。第二句是让他卸掉兵器。
他知道这是冯家在试探。
若他卸掉了兵器最好,若是不卸也能参他一本,想在他哥那里留根刺,想让他哥觉得他这个弟弟野心大了。
这人恰好在花念给他的名单里,本来还担心来了不好找到这人。
现在不用担心了,他眼都没眨就将人砍了。
那人死前似乎非常震惊。
躲在人群里看他的人也一个个惊掉了下巴。
不会觉得他是花念吧。
花念会和这些人周旋他可不会。
还是说这些人觉得他不会动手?
确实换成哪一个人来到这都不会动手,可惜他不是那些人,他一不在乎名声,二不在乎那点处罚。
那些弯弯绕绕他懒得想,不愿意去周旋,杀了就好了。
花霁洲当时在马车内睡着了,冬日他舍不得让两个孩子跟着他在城门口吹冷风,花晏清却是醒的,趴在马车车窗上定定地看着他。
他还以为吓到了。
结果柳闻看了以后说花晏清好得很。
不愧是他儿子。
亲王的身份让守卫不敢拦,他干脆抱着花晏清一家一家找人。
杀一个就在花念给他的名单上划掉一个名字。
连理由都没找。
要是他找理由的时候这些人跑了怎么办。
他相信他的花大人手里有足够的理由。
杀了三天,名单上的人杀完了。
逢春买了个院子,他让人布置着过个元宵,没想到冯贺送他一个礼物。
冯家人派了人去追杀花念。
人刚刚出城。
魏宿这下彻底被激怒。
上次花念生产时来的刺客他可一个都没忘。
逢春带人截杀了那批人,河东冯家那几个主事人全被他拉去菜场砍了。
带兵将人围起来,想问的东西就没有问不出的。
只不过动静大了些,百姓一时之间都不敢出门。
魏宿抱起花晏清:“真的不怕?”
花晏清现在处于迷迷糊糊能听懂一些话的时候,他点头:“不怕。”
“杀。”
魏宿乐呵呵举高人:“这个字可不能在你爹爹那里说。”
“什么不能在我这里说?”
花念一路走来,果然看见了魏宿的人,他让那些人别说话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满地的鲜血,花晏清那么小一点坐在椅子上似乎司空见惯,被魏宿抱起来还会说“杀。”
他立刻去扶着门,颇有些咬牙切齿问:“魏宿,你就是这么带孩子的吗?”
魏宿立刻将花晏清抱下来转头。
他的花大人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他将花晏清递给逢春,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怀里满了,心立刻也满了,忍不住喟叹道:“花大人,我好想你啊。”
花念被魏宿紧紧抱着,心软了一刻,然而闻着魏宿身上的血腥味,抬头又对上花晏清圆溜溜的大眼睛,他狠狠在魏宿脚上踩了一脚。
“想我?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魏宿虽然喜欢花念对他动手动脚,但是被踩的滋味比被踹难受多了。
他微微吸气,花念学坏了。
“我想啊,每时每刻白天黑夜都想。”
花念简直要气死了。
若不是魏宿的手下都在,他非要掐着人晃晃看看魏宿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魏宿,花晏清他才一岁!一岁!”
花晏清现在最是该玩该培养习惯的时候,狗东西居然带着来杀人。
是不是有病!
花晏清听见自己的名字,笑起来:“花,念。”
花念没好气一把推开魏宿。
魏宿不放手花念就推不开,不过花念的下属都在,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让花念丢面子,顺从放开人。
很不舍,指尖抓着对方发丝。
他真的好想他。
日夜思念。
明明才两个月却像过了两年一样。
魏宿放了手,落下时指尖去勾对方指尖。
花念冷漠抽出手。
不给勾。
他将花晏清抱过来。
短短两个月花晏清又长大了许多,也张开了不少。
花晏清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立刻去抱着花念的脖子。
“爹,爹。”
他想他。
妹妹也想。
花念小心抱着花晏清,瞧着四周恶心极了的血,瞪了魏宿一眼抱着人出门。
“爹回来了,安文有没有想我啊。”
花晏清声音清脆响起:“想。”
花念迈腿的动作一滞,才两个月,花晏清就知道什么是想念了?
而且说话越来越清晰。
花晏清接着说:“妹妹,安乐,想。”
花念这下是真的诧异住了。
“安文,你会说这么多话了?”
魏宿亦步亦趋跟着,闻言道:“他这个月开始不断冒出话语,谁说话都想学一下。”
花念立刻笑起来:“这么厉害。”
魏宿凑上去将头虚虚搭在花念肩上,深深环住两人。
“是啊,他学得可快了。”
花晏清稍微眯着眼,脸上的神态像极了魏宿。
“该杀。”
魏宿:“......”
现在去捂嘴好像来不及了。
花念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瞧着院内的狼藉,他遮住花晏清的眼睛抱着人快步出去。
“殿下喜欢杀自己待在这儿吧。”
魏宿赶紧追上拦住人。
“州衙内的人我没全杀,那部分没罪的官员我给关在了后院,死的是冯家那群不听话的。”
花念脚步一顿。
魏宿无辜看着花念。
花念抬眼,眼中闪着的光让魏宿明白这会儿要是只有他们两人,他的花大人就要打过来了。
魏宿失笑:“回去给你打。”
花念闭眼又睁眼。
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生气。
“非瀛。”
非瀛立刻过来。
花念将花晏清递过去:“带花晏清去休息。”
他今天是休息不了了。
魏宿立刻招手,十几个士兵过来。
“送世子回去。”
“是。”
花晏清本来很乖被非瀛抱着,他不认人,被谁抱都可以,但是一看自己要被送走就开始哭。
哭声很大,一声一声直往花念和魏宿心里去。
花念离开了两个月本就想两个孩子,现在花晏清一哭他立刻心疼上去将人抱回来。
花晏清一看抱着自己的人又成了花念,立刻笑起来。
魏宿趁机解释:“真不是我要带他出来杀人,是我不带他他就哭。”
花晏清将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爹。”
魏宿立即撇清自己的干系,他指着花晏清道:“花大人,是咱儿子喜欢,我没有办法。”
人这会儿不杀就跑了,一走花晏清又不依,柳闻根本哄不住。
短短两个月柳闻对他都有意见了。
认为花晏清会如此全是遗传了他的缘故。
魏宿反驳不了只能认。
不过一代人有一个学识高性子好的人就行了,他有他哥,花晏清以后有花霁洲。
在家的时候觉得花晏清花霁洲兄妹俩都乖,出来了才发现花晏清以前乖只是因为他们都在。
花念服气了。
“魏王殿下,花晏清才一岁!”
对方好意思说他都不好意思听,让一个孩子背锅也就魏宿做得出来。
魏宿凑过去看花晏清的小脸:“花大人,真的不怪我。”
现在才是午时,人多,花念不和魏宿计较,等晚上他再算账。
他缓缓舒气。
“让你的人赶紧把州衙收拾出来。”
他今天回不去了,也不舍得将花晏清送回去,赶紧收拾干净还能接花霁洲过来。
“交接的人呢?”
“杀了。”
“上佐官呢?”
上任刺史不用问他也知道投胎去了,刺史缺员,上佐官可暂时代理州事,对荇州应该最为了解。
“...也杀了。”
花念:“啧。”
魏宿明白了,他杀的人太多,花念没人用了。
可是那些人背后给花念下了套,花念上任那几个人就是最大的障碍,还是杀了比较好。
不过他的花大人是学他吗?
以前花念哪怕再不耐烦都不会出这声。
这是不是叫夫夫相。
他抱着花晏清觉得是。
花念重新进门,找了间干净的屋子让花晏清待着,他要先去后院看看还有哪些能用的人,他警告要抱着花晏清跟上来的魏宿。
“殿下最好坐在这儿。”
魏宿看着花晏清:“你爹不要我们跟上去,怎么办。”
花晏清即刻伸出手:“爹,念,抱。”
花念再次瞪了魏宿一眼。
魏宿唱了红脸他需要去唱白脸,跟着干什么,再吓一次人他就真没人用了。
魏宿让人都下去,他幽幽出声:“安文,你爹要跟我们划分界线了。”
一副被抛弃的怨夫语气。
花念脚步迈不开,没好气回去,他一只手蒙住花晏清的眼睛一只手抬起魏宿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