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柯瞥了一眼挂钟,发现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
也不知是什么饭局,能把人扣到这个时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在外面玩儿开心了不想回家,毕竟做他宁柯的弟弟,大概也确实有点无聊了吧。
宁柯抬手拢了拢刚才因为打盹而被弄散开的浴袍领子,这才站起身,踱到了房门口,准备人一进来就开始兴师问罪。
竟然敢让他等到这么晚。
只是没想到,门刚刚被推开,他就猛地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了满怀。
第103章
也许是因为刚刚参加了比较正式的场合, 谢行身上还穿着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脖颈上围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进门时还裹挟着西京雪夜中的寒意, 以及很浓烈的酒香味,种类太多太杂, 让宁柯一时也没闻出他到底喝了什么,又喝了多少。
这么一下拦腰抱住他, 身上泛着凉意的雪花接触到宁柯裸露在单薄浴袍外的皮肤, 一下就把人冻得打了个哆嗦。
许是发觉到了宁柯的反应,谢行登时就放开了他, 好像生怕自己又把人给弄感冒了。
被放开之后, 宁柯终于得以缓口气, 他一边抬步关上了房间门, 一边才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谢行。
将近一米九的青年好像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晚回来,正用宁柯最熟悉的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几乎能很明显地看出他喝了不少酒, 西京的冬天让谢行的肤色白了点回来,所以如今眼尾和颧骨上的绯红便显得十分明显。
就算是推拒不得的饭局,西京又有哪家公司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灌谢家小少爷的酒?
所以只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喝的,估计还在外面玩得挺开心吧?
亏自己刚才还在担心他。
宁柯也不知道向来淡漠,什么都无所谓的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但是心里依旧窜起一股无名火,他淡淡地睨了谢行一眼,冷声说道:“快去洗澡。”
谢行显然也意识到宁柯在生气,现在乖乖听话才有活路,便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地把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 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洗热水澡。
将近三十分钟后,谢行终于换好了一件宽松的圆领卫衣和一条家居裤, 刚吹好的头发在额前乖顺地垂着,看起来又是一只乖乖的顺毛小狗。
宁柯此时的情绪已经冷静了一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谢行从卧室出来,便对着茶几扬了扬精致细白的下颌。
顺着宁柯的目光看过去,茶几上赫然是一碗还温热着的醒酒汤,显然是刚刚被从锅里被做出来的。
哥哥明明是那么不喜欢进厨房的人,却还是会给自己煮醒酒汤,嘿嘿,开心 ^ ^。
谢行也坐到了沙发上,试探着坐到了宁柯身边,发觉他没有躲自己才高高兴兴地和他亲密地挤坐在了一起。
两人的腿温热地贴在一起,宁柯天生体温偏低,如今隔着布料单薄的浴袍和居家裤,就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从谢行肌肉结实的大腿上传过来的灼热温度。
宁柯下意识还是有点无所适从,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坐在原位没有动。
他别过头,看着正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汤的谢行。
明明就只是用固定汤料包煮出来的东西,他喝着却活像是在喝什么珍馐美味,好像还不太舍得喝完。
……这么傻的小孩儿,谁会信他喜欢夜不归宿呢?
说不定自己还真的错怪他了。
宁柯不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谢行一会儿,直到他十分珍惜地把那碗热汤喝完,才接着问道:
“晚上去哪了?”
谢行捧着碗,掀起眼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好像是有点难以理解宁柯的话。
“……”
这小孩儿现在看起来太能唬人,自己都差点忘了这是个酒量奇差的,如今还能正常行动已是奇迹,怎么能指望他清醒地回答自己的话呢?
“算了,一会儿抓紧洗漱快去睡……你干什么?”
宁柯话还没有说完,谢行就把手里捧着的空碗重新搁回到了茶几上,上半身向右探过去,把下颌压在了宁柯温热的颈窝上。
同时伸出两只有力的胳膊,牢牢圈住了宁柯穿着单薄浴袍的细瘦腰肢,把人紧紧地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还是没说话,在昏暗夜灯下依旧漆黑明亮地惊人的眼睛依旧认真地看着宁柯,好像他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秒也不想移开眼。
“……”
宁柯感觉自己都快要习惯了,这小孩儿每次喝完酒都是这样,恨不得像只八爪鱼一样黏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抱的。
但是之前的那几次,谢行在他眼里还仅仅只是个喜欢撒娇,喜欢依赖他的弟弟而已,然而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似乎很多东西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而对于在感情上向来经验十分淡薄的宁柯来说,他显然还没意识到深夜被一个满心满眼都在喜欢自己的男人抱着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谢行微微探过身,用自己洗过热水澡之后已经重新温热起来的额头抵着宁柯的。
两人的距离一下便拉近了,谢行灼热的,还带着酒香的气息就喷洒在宁柯的鼻间,让很久都没喝过的酒的宁柯都不觉有些晕眩。
下一刻,宁柯便听到了谢行轻声念叨的一句:“我好爱你啊,哥哥。”
“……”
宁柯一时愣住了,这不是谢行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但是每次听见,他都不禁会心尖发颤,就好像他的心和这句话一起被放到了暖融融的温水里浸泡过一样。
这不是从前那些并无多少真心的追求者随口的玩闹,而是蕴含着少年滚烫的心意,是即便他无所适从,也不忍心糟践的。
如果放到平常,也许宁柯又会沉默着试图避开讨论这个话题,但是今晚,谢行是不太清醒的,想来到明天酒醒之后他就不大会记得了。
宁柯心下微动,半晌终于试探着开口,轻声问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比耳语大不了多少,甚至还盖不过电视机里还放着的英文电影的台词声。
但是这对于向来内敛封闭的宁柯来说,却已经算是用尽了勇气了。
不过谢行依旧没有回答,又或许是没有听清,他还是保持着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十分认真的看着宁柯,好像要把这一刻永远印在心里。
宁柯却再鼓不起勇气问第二遍了,于是不自在地别开眼神,就好像小动物好不容易袒露出的柔软腹部又重新蜷缩了回去。
然而下一秒,谢行却是轻轻蹭了蹭宁柯的额头,轻声说道:“因为是哥哥。”
“……”
“你……”
这么简单却又执着的一句话,让宁柯一时都没想出什么话来应对。
但是谢行显然也没想听他的什么回答,青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宁柯白皙光洁的侧脸,就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正渴求着主人给予的一点怜惜。
紧接着,宁柯耳边便响起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我能亲你吗,哥哥?”
……这小孩儿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还问他行不行?
不过听见这句话,宁柯却没有来由地回想起来了一年多前,在谢行的御江苑时那意乱情迷到不似真实的半个月。
鬼使神差般的,宁柯下意识紧张地闭了下眼,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震颤着,但是他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我不让你就听我话吗?”
宁柯听见谢行挤出了一声轻笑,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的下颌被手指轻柔地捏住,抬起。
然后,谢行便吻了上来。
青年唇瓣的触感温暖又干燥,可能是一年前不知多少次的实践给了他经验,又或者是这次宁柯并没有刻意的抗拒。
总之,他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撬开了宁柯的唇齿,侵入了他的口腔。
但是与从前带点侵略性的感觉不同,这次谢行吻得相当温柔,一点点掠过齿列,直至最后开始勾着宁柯的舌尖交缠。
谢行的手指也从宁柯的下颌逐渐移到他的耳后,把那张昳丽温文的美人面托在了自己掌心。
青年人灼烫的气息和酒香氤氲在口腔里,让人不禁想要深陷其中。
前所未有的温柔缠绵和被珍视的感觉令宁柯的大脑没清醒一会儿就变得空白,彻底开始跟随着谢行的节奏。
他其实并不喜欢被人掌控,因为向来都是他去掌控别人。
但是莫名的,现在他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谢行吻得越来越深,津液搅动的声音变得明显,宁柯又有了那种被亲得喘不上来气的熟悉感觉,眼睫也开始变得湿润。
但是同时,他的身体深处似乎又涌上来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空虚,又像是一种渴求。
如此陌生的生理感觉让宁柯全身开始发颤,体温也开始一点点攀升,喉咙深处抑制不住地挤出了几声脆弱的嘤咛。
无所适从的迷茫感让宁柯像溺水的人一样下意识就抓住了眼前唯一的浮木,他细白的手指颤着,揪住了谢行的卫衣下摆。
也许在宁柯眼里,那是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他哪里知道,这分明是踏入了狼嘴里。
谢行的手指十分灵巧地挑开了宁柯的浴袍系带,带着点薄茧的指尖探进衣袍,掐上了美人清瘦细腻的腰肢,但是这次他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渐渐向下——
直到因为自己碰到了什么,让怀里的宁柯剧烈地抖了一下,谢行才终于结束了这个有点漫长的吻。
他又在哥哥泛起了绯色的眼角轻轻啄吻了一下,才凑到了宁柯的耳边,诱哄般轻声说到:
“你看,哥哥,你也不是对我毫无感觉的是不是?至少现在你的身体很需要我。”
宁柯还没从刚才的深吻中回过神来, 即便是听见了谢行的问话也还是迷糊着。
他的眼神被亲得迷蒙,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滑落到光洁的侧脸上, 眼尾拖出一抹绯红,在昏暗的夜灯下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宁柯的容貌本就是艳丽型的美人, 只是平时因为身居高位太久,气势有些淡漠凌人, 而遮掩住了几分那惑人的美貌。
而如今, 他整个人衣衫散乱地靠在谢行怀里,失去了平时那高岭之花般的朦胧感和令人无法攀折的神秘感。
可惜这只会让旁人对他有更加过分的非分之想, 想把人欺负得更可怜一些。
谢行抬起手, 因为在北欧练了许久的射击而磨出薄茧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宁柯还泛着点水色的唇瓣, 便松开了手指, 转而也探进了宁柯身上单薄的丝绸浴袍里。
但在这一片暧昧到极致的混乱里,宁柯终于勉强找回了一丝清明。
“……你没醉是不是, 你到底要做什么?”,宁柯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听起来几乎有些虚弱的话。
闻言,谢行却是轻笑了一声,也没回答宁柯的第一句话,而是凑到宁柯耳后轻声说道:“做——哥哥啊。”
他今天似乎很执着地想要挑起宁柯从未被谁挑起过的欲。望,指尖摩挲着宁柯白皙细腻的后颈,再继续顺着流畅漂亮的脊线向下。
同时又开始温柔又灼烫地吻着怀里人的鼻梁,嘴唇,下颌还有细白优美的侧颈。
宁柯根本没经受过这样激烈的刺激,几乎没坚持几分钟腰身就彻底软了下去。
他后背紧紧贴着沙发靠垫, 身前则是谢行灼热的怀抱,根本无路可退。
而唯一能依靠的, 好像就是自己身上这个在默许之下正对自己为所欲为的青年。
……好像后悔也来不及了。
宁柯的脖颈已经后仰到弯成了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受不住似的想要逃离谢行的攻势。
但是今晚,这只向来乖巧的小狗好像终于露出了自己攻击性十足的真面目。
谢行好像是守株待兔太久,终于叼住了猎物后颈的狼犬,根本不想给宁柯任何逃离的可能。
“哥哥,有欲。望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是在轻浮于你。”
谢行爱惜地啄吻着宁柯有些汗湿的鬓角,一边嗅着那清新的洗发水味道,一边轻哄道:
“爱和欲向来是分不开的,哥哥不如试一试。”
谢行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有些痴迷地感受着宁柯的反应。
“放轻松,不要害怕,阿行不会让哥哥难受的。”
虽然明知道自己和谢行毫无血缘关系,平时谢行向来也是这么叫自己的,但是今晚,这个称呼却让人莫名的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但是……宁柯本身就是个喜欢刺激的人。
他骨子里是个疯的,会为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而着迷。
宁柯原本还牢牢抓着谢行结实有力的小臂在抗拒着,但是如今指间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泄气般松开,轻轻地搭在了谢行的手腕上。
……算了,反正自己心软也不是这么一次两次了。
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宁柯纤薄的脊背终于从原本紧绷的状态骤然放松了下来,被谢行稳稳地托住了。
“……”
他原本想说什么,但是终究因为嗓子不舒服没说出来,只是怨愤地瞪着罪魁祸首。
谢行轻笑了一声,终于撑起身,从宁柯身上退开,把宁柯身上的浴袍拢好,才重新又黏黏糊糊地凑上去,去亲宁柯微微张着的唇瓣。
“哥哥感觉还好吗?”
……宁柯感觉并不好,因为两辈子全加起来他也没有乏力到现在这种地步,他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刚刚抓着沙发的细白手指终于无力地松开了皱巴巴的沙发垫,脆弱地颤着,甚至原本盖在身上的毛毯都在这场缠绵的交缠中滑到了地毯上。
此时电视机里漫长的英文电影已经结束,正在滚动播放片尾字幕,片尾曲悠扬缓慢地响着,令人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酥软。
宁柯终于掀开了因为流泪太多而红肿的眼皮,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出了神。
其实——这感觉虽然陌生,但是确实不坏。
也不知道这小崽子从哪里学来的。
宁柯哪里会知道,这都是过去一年谢行在自己身上实践出来的经验,那么多个孤身一人辗转反侧的深夜,只有手机里仅存的那几张哥哥的照片能带给他一点慰藉。
即便他没有立刻回答,谢行也没有着急,现在他怀里的哥哥眼神虽然还有点迷茫,但是显然不是不舒服的样子。
而且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完完全全依靠在自己怀里依赖着自己。
从前高不可攀的清冷美人红着眼,脆弱地流着泪,而整个华国只有自己见过他这幅模样。
让谢行觉得就算第二天哥哥清醒过来之后就想赶走自己也无所谓。
好爽,嘿嘿 ^ ^。
今晚他是整个华国最幸福的小狗^_^。
即便小谢同学从自己进门抱着哥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极度兴奋,这感觉也并不好受,但是他依旧心满意足。
哥哥向来是一个边界感极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对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是肯定不会容忍自己这么放肆的。
哥哥应该也喜欢他,嘿嘿 ^ ^。
满心欢喜的青年亲昵地啄吻着宁柯颤动的薄白眼皮,根本不舍得把怀里漂亮的宝贝儿放开,只想这么一辈子黏在一起。
可是宁柯显然不想给他这么个机会,他晃了晃自己发昏的头,终于抬手推了推谢行的肩头,不过意料之中的没有推动。
宁柯好像更生气了,哑声说道:“我要去洗澡。”
他身上出了一身汗,更别说身上那不可无视的触感,都让宁柯有些忍无可忍。
谢行好像又恢复了从前乖乖小狗的模样,听见宁柯不客气的语气撒娇似的哼唧了一声。
最后不舍地在宁柯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才强迫自己从哥哥身上撑起身。
哥哥从来都是爱干净的,自己要是不把收尾工作弄利索了,以后能不能让他做到最后先不说,估计明天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谢行起身之后,宁柯才感觉自己终于能喘上来一口气了,但还没等他坐起身,谢行就一把揽过他的腰背,把人横抱着捞到了自己怀里。
宁柯被吓了一跳,原本浑浑噩噩的思绪一下就清醒了:“你……”
谢行好像猜到了宁柯要说什么,轻轻把怀里的人掂了一下,成功地把人惊到,抬手牢牢地攀上了自己的脖颈。
他眉眼间萦绕着点温柔的笑意:“哥哥还有力气吗?”
“……”
那还真没有。
宁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体质又不算好,在谢行的攻势之下简直毫无还手的余地。
他无言以对,只好逃避般地把脸埋在了谢行宽厚的肩头,显然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谢行:嘿嘿,哥哥真可爱,自己好幸福,嘿嘿 ^ ^。
他一路把宁柯抱到了他浴室的浴缸里,但是刚抬手想帮人把那件散乱的浴袍脱下来,宁柯便先行拢住了自己的领口,把锁骨和脖颈上刚被亲出来的痕迹一并遮了个干净:
“泡个澡的力气还是有的。”
宁柯的语调又有一点熟悉的平淡,显然是从刚刚的意乱情迷中逐渐回过了神。
“……好的哥哥,那我先去客厅收拾一下,你早点休息。需要帮忙就叫我。”
其实谢行原本也没指望哥哥真能让自己帮忙,况且直到现在为止,小谢同学还是精神得很,再和哥哥待在一起早晚会被发现。
正好避一避哥哥自己解决一下。
等到谢行把宁柯常用的沐浴露和浴球放到浴缸边上,最后带上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离开,宁柯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今晚是着实有些刺激了。
他平生第一次容许了别人踏入自己的领地为所欲为,甚至还有点沉溺其中。
其实上辈子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唾弃这种事的,但是……
和阿行这个小崽子一起的话,这感觉还真没那么差。
第二天早上,宁柯本来还在睡着,但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一只温暖的大型犬又拱又亲。
他在一片恍惚中被吓了一跳,登时就睁了眼。
然后——他便看见谢行正撑在自己身上,眼底萦着笑意,在他的注视之下又十分放肆地低头亲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
宁柯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听见宁柯的问话,谢行似乎是立刻就委屈了起来,原本支棱着的发丝也失落地垂了下去。
他低下头,把脸埋到宁柯的颈窝里,紧接着,宁柯便听到了他闷闷的声音:
“哥哥是不想负责吗?”
“……?”
“你……”,宁柯强迫自己有点艰难地理解这句话:“你说什么?”
这句话怎么总感觉是应该出现在谢明珏最喜欢的晚间八点档狗血肥皂剧里,而不是自己身边。
“我昨晚是第一次做那种事,是让哥哥不舒服了吗?所以哥哥才不想要我……”
“可是哥哥要是不要我,我就没人要了。”
说到这里,感觉谢行都被自己说伤心了,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作为流浪小狗的悲惨未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抱着宁柯的脖子嚎啕大哭。
“……”
虽然他宁柯不太喜欢网上冲浪,但也不是完全的山顶洞人,他还是知道绿茶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好不好啊喂!
第105章
宁柯终于有点忍无可忍, 抬手一巴掌拍上了谢行的侧脸,把他的头从自己的颈侧扒拉开。
“对,我就是不想负责。”
闻言, 谢行的表情更可怜了,但是也知道哥哥是在开玩笑, 所以又垂首在宁柯侧脸上蹭了蹭,这才终于正色道:
“不开玩笑了哥哥, 其实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宁柯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随着谢行翻身坐回到床沿上,他才终于得以有些艰难地坐起身。
他的腰身昨晚在谢行的掌下绷紧了太久, 现在还是酸疼酸疼的。
宁柯扯过枕头垫在自己腰后, 接过谢行殷勤递过来的热水, 喝了一口水之后才哑声问道:
“什么事?”
他的眼尾还红着, 看起来脆弱得格外惹人怜惜,让清晨的小谢同学又开始蠢蠢欲动。
谢行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绮念, 沉吟了半晌,这才终于抬手十分怜惜地摩挲了一下宁柯精致的下颌,开口说道:
“昨晚……其实不是商业饭局。”
“我约了建筑局的宋主任,和他吃了一顿饭。”
其实原本谢行的打算,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哥哥的,但是昨晚结束之后,想到哥哥可能也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他就一点都不想当那个背后默默付出的可怜小狗了。
因为在追求心上人这场战争里,所有不被知晓的付出都是白费。
“他们已经打算参与进城西区开发的民众安抚问题了。”
“只要政府插手,就不怕容廷会不着急。所以哥哥不用担心了, 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你,是为了这事?”
宁柯一下便愣住了, 他还蒙着点泪水的桃花眼看着谢行,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完全没想过和政府接触,但是他现在一点都喝不来酒,也不想在烟草味缭绕的包厢里左右逢源,所以也就作罢了。
只是他唯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他亲自引着进入上流圈子的小孩儿也会开始代替他独当一面。
他好像真的长大了。
不过其实在昨晚的时候,宁柯在那一片混乱中也依旧恍然意识到了这件事。
那个从前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摇尾巴的乖乖小狗长大了,除了工作之外,甚至包括体力都能牢牢压制住自己。
他变成了自己从前希望他成为的那个模样。
自己再把他当成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看待,好像是真的很不公平。
而只要一旦摒弃掉这个想法,几乎显而易见就能发现,谢行从来都是他会欣赏和另眼相待的那种人。
他努力又有天赋,聪明却又同样勤奋刻苦。
即便十八岁之前跟着母亲过着勉强温饱的日子,他的情感依旧永远炽热充沛,张扬而热烈。
纵使宁柯总会对他冷脸,也从不会吝于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意。
虽然宁柯总会觉得他像只小狗,但是他对谢行却也从来没有半分的轻视或辱没,小狗从来都不是贬义词,因为小狗的感情永远拿得出手,永远张扬又热烈——
是宁柯无法成为,但却又永远羡慕渴望的那种人。
而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儿,喜欢的人是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宁柯就忍不住心尖发颤,好像是冷硬了许久的心终于被这只执着的小狗剥出了其中柔软的内里。
他貌似第一次发现,自己远不是自己以为的那种冷心冷情的人,他也很普通,会像其他人一样渴望真情,也会为了真情而动容。
也许他认为的,自己对谢行的那点喜欢,会比原来预想中的更多一点吧。
不然——他也肯定不会容忍昨晚谢行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更不会为了他的晚归而辗转反侧。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宁柯脑子里划过了千丝万缕的想法,但是表面上,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但是略有些困惑的表情。
所以谢行完全没有注意到宁柯的异样,还在接着说道:
“其实他们原本也是要介入的,不过几个方案最后也没有定下,我们昨天聊了聊,最后敲定了一套比较强硬的方法。”
“虽然不排除会让那群钉子户反应更加过激,但是这样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所以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哥哥?”
许是宁柯太久也没有反应,谢行终于回过了神,他垂下头,看着哥哥那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困惑之后便又有些担忧:
“哥哥是身体不舒服吗?”
一想到哥哥可能因为自己昨晚的胡闹而不舒服,谢行原本还想讨一点夸奖的小心思一下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他刚想抬手去探一下宁柯的额头,宁柯却倏然动了。
他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在柔软的床垫上半跪起身,这个姿势让他比谢行高出了一截,从刚刚的仰视变成了现在居高临下的俯视。
漂亮的桃花眼垂着看向谢行,让青年一下便愣住了:“……哥哥?”
哥哥怎么突然这么看自己?
但还没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宁柯便伸出了细白的手指,轻轻托起了谢行的下颌,俯身在他的前额上印下了一个清浅的吻:
“阿行好厉害啊。”
宁柯从前从未吻过别人,所以这与其说是一个吻,充其量倒仅仅算是唇瓣与皮肤的简单触碰。
但即便是如此轻如鸿毛的一个吻,也是让谢行的大脑登时宕机了。
那个从前能理得清成千上万组数据之间的逻辑关系并推演模型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好像只能感觉到自己额前那浅淡如羽毛般的感觉。
就好像骤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一样。
宁柯细长的手指还托着谢行的下颌,青年愣愣地抬起头,明亮的黑眼睛傻乎乎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美人。
面容昳丽的清冷美人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身上还穿着丝绸制的柔软居家服,带着股缱绻的慵懒意味。
细瘦白腻的脚踝和手腕都露在外面,脆弱又惹人怜爱。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认为他是居于人下的那一个。
反倒是正仰着头的谢行,颇像是个终于被神明眷顾的虔诚信徒。
可惜这幅画面只保留了几秒钟,谢行就猛然从一片恍惚中回过了神。
他轻轻呢喃了一句“哥哥”,便猛地倾身,双臂牢牢地扣住了宁柯清瘦的腰肢,像一只兴奋的狼犬一般把主人扑倒在了松软的床垫上。
宁柯喜欢盖蓬松厚实一点的被子,因为现在床铺还没有收拾,所以深色的被褥便十分凌乱地被丢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