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身上背着游青,他的动作依旧轻盈迅速。
“卿卿抱紧,为夫要开始英雄救美了。”
第23章 世子有令,一个不留!
游青没理会这人的话语,心脏因为过度紧张跳动的飞快,一双细细的手臂搭在傅砚辞肩上,整张脸都埋在他肩颈处,汗水打湿了那一小块布料。
傅砚辞察觉到身后人的紧张,但无瑕安慰,他方才注意到府门口那一条路已经被林元生派满了府兵守着,此刻只能全身心的往府内后院闯去。
于此同时,他手指微动,指尖系着一根极细的丝线,随着这股力道微微颤动。
下一秒,冷意乍起,傅砚辞单手把游青转到了身前,下意识带着游青侧身躲过。
一根冷箭直直的插进方才的地面,发出“咻”的一声,带动着一阵尘土飞起。
傅砚辞神色未变,就在这转瞬之际,一道红光从傅砚辞单着的袖下射向空中。
游青发丝被这股力道带着飞扬在空中,他抬头一看,这道红光到了半空中竟隐隐成了一个狼首的图案。
刺史府外,伪装成平民的拂剑拂袖相视一息,随后拂剑点头,手掌摆成一个姿势,猛的向下刺去。
不多时,四周还在来往的群众忽然消失了几十人,刺史府门口骤然显得有些冷清。
彼时的傅砚辞已经被逼到了府内小湖边,他将游青放下,缓缓看着四周围着他的府兵,面色冷峻。
游青只觉眼前一花,只见傅砚辞脚尖用力踹向一名府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夺过他手中的长枪,流畅的摆了个漂亮的枪花,腋下夹着枪杆,以枪尖指着眼前的府兵的姿势,刚好将游青牢牢的藏匿在了身后,未曾露出分毫皮肉。
林元生站在远处的阁楼观望着一切,手上持着一把银弓,面沉如水,陡然让人觉得他危险无比。
鹿悠悠正捏着一粒白子,百般聊赖的自弈着,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下错了,唔……啊,应该下这里!”
白子一下,棋局局势忽然紧张起来。
先是一名府兵大喝一声,忽然上前动作,手中持刀向着傅砚辞砍去。接着带动着其他府兵皆呼啦一下的如同潮水一般上前。
傅砚辞腰部发力,长枪举过头顶转了一圈,逼的众人后退几步,到底是没挨过人命,这些府兵畏手畏脚,想必都是为了些奖赏上前,不敢真的拿性命相逼。
游青看出这点,强忍着飞速跳动的心脏,状似平静道:“世子身经百战,手下亡魂不知凡数,诸位当真愿意为了那几两碎银换取余生性命吗?”
见众人面色变化,他加大剂量:“若我们二人死在这里,上面的人追究起来,不说平了滇州,但诸位定是株连九族之罪。当然,诸位若愿意放了我们,世子定当交上丰厚的报酬,同时保证护住诸位家人的平安!”
眼瞧着就有人想卸下武器之时,人群中却忽然有人大喊:“兄弟们别听他说的,如今形势已成定局,谁能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遵守诺言。你们宁愿相信两个外人也不愿信刺史大人的承诺吗?”
听到承诺二字,众人眼神又坚定起来,手紧紧握住兵器。
见状,游青大声质问:“他一届刺史能给你们什么承诺,诸位可不要被骗了!”
方才大声呼话的人立马回道:“官大官小无所谓,我们平民百姓只需要一个能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好官就好。”
“兄弟们,滇州走到如今各位是有目共睹的,刺史之恩,岂非这两个人能一言两语就抹灭的!”
“说得对!”一名府兵忽然上前:“兄弟们,为了滇州杀!”
一呼百应:“杀!”
傅砚辞见状浑身气质愈发可怕,微微用力,枪杆抵着游青的腰往死角送去,争取不让游青加入战局。
游青落寞的垂下眼,开口道歉:“抱歉,未曾想到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成了你的累赘。”
傅砚辞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什么,并未回话,只是脚底用力摆起了枪招,动作行云流水,钪锵有力。身后好似长了眼睛一般,总能巧合的躲过些明抢暗箭。
就在战局僵持之时,后院墙上忽然冒出许多身材高大,姿态稳重的身影,游青忙看去,瞧见拂剑拂袖那两张熟悉的面孔,心下有些讶异,跟着他两的居然足有二十余人,且观察他们赶来的脚步,应该都是武力高强之人。
拂剑拂袖护在游青两侧,冲着退回来的傅砚辞抱拳道:“世子!”
傅砚辞抹了把额上的汗,回头看了眼被吓得嘴唇泛白的游青,把人抱紧在怀里,狠狠的冲着怀中人唇瓣上咬了一口,声音中还带着浓厚的杀意:“不是累赘。”
随后未等游青反应过来,冲着拂剑安排,语气很冷:“一个不留。”
拂剑手掌握住脖子,左右晃了晃头,轻轻活动了下筋骨:“遵命。”
随即大喝道:“世子有令,一个不留!”
“是!”
傅砚辞带来的人都是跟着他从小厮杀到如今的直属下属,个个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眼前这些府兵不消片刻便损伤大半。
林元生望着眼前的战局,一手持起背后的箭矢,架在深海沉银打造的弓上,冷冷的发出寒光。
鹿悠悠上前,好奇的在箭尖点了点,柔嫩的指尖乍然被划破了个口子,被主人毫不在意的舔去鲜血。
鹿悠悠满眼笑意:“刺史打算杀了他?”
林元生侧目看去,儒雅的长相被银色的弓箭衬的加了些肃杀的意味:“下头的人可都是我滇州的青壮,不杀头目等着我的人都死光吗?”
“弄这么复杂做什么。”鹿悠悠往箭头上撒了些药粉:“其实也不必你死我活,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开了就好。”
她拍了拍箭矢,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射吧。记得射游公子,这样成功的机会大些。”
林元生屏息,手臂肌肉崩的如钢铁一般坚硬。下一刻,指尖一放,弓箭发出一道破空声,刚好卡住游青一刹间露出的脖颈射去。
游青好似有所察觉,朝着这方向看来,冷白色的箭矢在他瞳孔中缓缓放大,未能来到他跟前,傅砚辞便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捞,堪堪躲过。
此箭的速度和力道都异常出色,箭矢的头部滑过傅砚辞的手臂,直接冲破衣服刮伤了那一寸肌肉,傅砚辞连疼痛都未曾感知到,不甚在意,还垂头询问游青如何。
但下一刻,傅砚辞便觉眼前一黑,浑身向前倒去,被游青眼疾手快的拥入怀中,眼神戚戚的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
拂袖在一旁注意到了那只染血的手臂,看见往外贸出的黑血神色凝重,双指合并在傅砚辞心口,大动脉等八大主脉各点两下,封住四下窜动的血液,以防毒入肺腑。
于此同时,林元生瞧见人以倒下,看向旁边一直在看戏的女子,开口道:“姑娘可要一起下去凑凑热闹?”
鹿悠悠饮尽手中的茶水,眼神放在他身上:“自然,不然真的就让那位爷毒发而死吗?”
游青正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但手却抖的不成样子,声线颤抖着:“林元生在那座阁楼上,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我就不信他不给解药。”
见拂剑拂袖皱着眉头,他声音大了些,竟带上了些傅砚辞平时的语气:“快去!”
拂剑拂袖对视一眼,拂剑咬牙站起,吩咐拂袖:“护住世子世子妃,我去抓人找解药。”
拂袖剑横摆在身前,应道:“嗯!”
拂剑刚欲抬脚,便看到林元生领着一名女子施施然的到来,他眼神一冷,就想提剑上去拿人,却被游青喊住:“他既然来了,便不用费力去抓了。”
游青把男人缓缓放在地上,俊俏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傅砚辞的血,一脸肃然的从怀里掏出那卷密旨:“刺史若交出解药,我可以把这卷密旨给你。”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比傅砚辞更重要的了。线索没了可以再窃取,但若是傅砚辞出事……
游青强迫自己静下心神,一双眼睛冷冷的看向林元生。
林元生开口:“公子,可否同臣一人去他处谈话。”
林元生瞥了眼不知死活的傅砚辞:“不必担心世子,我身边的这名姑娘自会医治好他。”
游青斟酌片刻,想起为了护他中毒昏迷的傅砚辞,咬牙跟了上去。
“说吧,你找我有何事要谈。”游青捏住手下的护栏,眼睛直直的看着躺在地上接受着人施针的傅砚辞,自嘲道:“我不问朝政,你找我算是找错人了。”
林元生开口:“公子可能不记得了,幼时臣常常将您抱在身上教书写字,公子的天资着手令人赞叹,如今臣也不过是求世子一个忙罢了。”
他忽然捏过游青的下颚,见人被自己的力道弄的皱眉,才满意开口:“公子,您可否答应啊?”
游青吃痛,眼底浮现一抹水色,嘲讽道:“同你这种叛国贼打交道,我只怕会折寿!”
林元生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反而跟听到笑话一般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叛国贼?这种国家值得谁忠?”
“老国公倒是忠心,结果还不是被先帝弄死了。就连勤勤恳恳的先生都被算计到如今。”他指着京城的方向嘶吼着:“臣也想青史留名,功过千古。但如今的大梁,它不配!”
游青问道:“你想做什么?”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偷换军械,私藏矿场。其实答案早已明了,但游青却不敢去想。
自己被指派给傅砚辞,加上这一系列能够使傅砚辞和丞相作对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人计划着让天下大乱!
而游父的下马,赫然就是开启这场乱斗的钥匙。
林元生饶有心致的看着游青逐渐明了的神情,开口道:“公子,这荒唐的世界总归需要人去打破,但成大事者总得需要付出些代价。大事将成,先生功绩千古,公子也不必太过伤心。”
游青忽然失了力气:“所以……你和父亲背后的人是谁?”
他大脑飞速运转着:“先帝派了你偷换军械,却不灭口,是为了给幼帝桎梏丞相的第一条线。”
他方才瞧着府兵的兵器,尖锐处还泛着寒光,但滇州并无铁矿,更无处购买制作那么精细的铁器,想必到如今依旧在偷偷私藏着军械。王管事不过是吸引众人的一颗明棋罢了,谁又敢想这种行径他林元生一做就是四年!
“把我赐给傅砚辞,同时让他知晓国公之死同父亲有关,想必也会迁怒于我,偏偏父亲的弱点仅我一人,二者反目,无论结局是何,都能被你这颗棋子拌下马来。”
林元生赞赏的鼓掌:“公子既然都猜出来了,那臣也就直说。”
“按傅砚辞那厮的性子,想必知道我同军械案有关定然不会放过我。”林元生注意到游青看过来的视线,无奈的耸肩:“所以此番就是想公子能帮我求情,毕竟滇州没了臣,估计又会回到之前那副水深火热的日子。”
游青冷笑道:“放了你?林元生,你未免想的太美了。”
林元生又复言道:“那公子可能在朝中再找出一人接手滇州?滇州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些好日子,公子当真忍心见他们回到以前?”
游青握紧拳头,林元生说的没错,如今的滇州被治理的很好。更何况,天下不多时定然大乱,肯定也找不出第二人能有如此精力和才能治理滇州了。
游青看着傅砚辞的身影,忽然就很无力:“那老国公和其他因为军械案而死的战士们呢?谁又来为他们的性命负责?”
林元生抱拳行了个歉礼:“等世子大事将成,天下寻到了合格的治理者,臣愿以死请罪。”
游青垂眸,神色不知,林元生便也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二人之间陷入沉默。
过了片刻,游青还是开口拒绝道:“我还是不能帮你。”
他抬手制止了林元生开口,又道:“傅砚辞有自己的心道和底线,我想,你亲自去跟他谈会比我求情要好。”
林元生皱眉:“但依着现在的场景,世子怕是直接提刀来砍臣了,怕是还未开口便被世子斩于马下……”
游青视线放到悠悠转醒的傅砚辞身上,见男人一瘸一拐的被人搀扶着走来找他,开口道:“放心,晚片刻杀你的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林元生:“这……好吧。”
不消片刻,房门便被人踹的砰砰响,游青赶着房门被踹开之前上去发开。
傅砚辞脚下一空,差点收不住力气,看到眼前是自家娘子,脚腕都差点扭折,硬生生诡异的转了个弯。
“嗷!”拂剑陡然被猛踢一脚,很是委屈的看向傅砚辞,却不敢开口询问,还得苦哈哈的跪地:“主子可有要事?”
傅砚辞难得的心虚起来,掩盖式的咳嗽两声:“咳咳,没事,就是今天天气好,踹踹人活动活动筋骨。”
游青好笑的上前,刚欲扶人起来,拂剑却跟见了瘟神一般倒退两步,满脸惊恐。
他还不想死啊!
傅砚辞看他那丢人样子就头疼:“还不快站好,跟爷要吃了你一样。”
拂剑连忙站好:“世子心地善良,奴才方才不小心脚歪了一下,才出此丑态。”
说完看向游青:“惊扰到了夫人,还望夫人赎罪。”
游青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他忍不住看向傅砚辞,拂剑平时得被这阎王折磨成何样,居然如此紧张。
但这事可冤枉傅砚辞了,他平素里只是臭屁了些,总是故意摆出副冷脸维持住自己的威严。奈何平时做事狠厉,长相又偏野性,一双薄唇不笑时便有些往下耷拉,平白露出一副凶样。
导致下属都很怵他,生怕这位爷一个不开心就拿他是问。好在傅砚辞这人重情义,拂剑拂袖这些人都是从小养在他身边的,在战场上也从未将自己当成过主子,为了这几名侍卫身上负的伤也不少。
一番之下,以他这臭脾气倒是收获了不少人的忠心。
傅砚辞见游青也没放在心上,提了提力气,拔起剑就欲往里间那名伪君子砍去,却被游青止住了动作。
手上的剑被游青轻巧的拿下傅砚辞疑惑的看着他:“卿卿这是作甚?”
游青有些不自在:“傅砚辞,你可以晚片刻再杀他吗?”
傅砚辞颔首:“卿卿还有话和他谈?倒也不是不行,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此时林元生走了出来,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笑容:“世子醒了?可否请世子进来一叙?”
傅砚辞看到这张脸就烦,丝毫情面都不给,翻了个白眼:“没空。”
林元生:“……”
游青上前,对着傅砚辞那张脸总是有些心虚:“我确实有点事想问他,你愿意陪我一起进去吗?”
傅砚辞转念一想,也是,林元生这厮万一趁他不在伤了卿卿怎么办,遂跟着进门,还不忘贴心的把门关上。
随后也没看一旁的林元生,施施然的跟着游青坐下来喝茶。
林元生这才有机会开口:“世子,臣有一事相求。”
傅砚辞看他这副恭敬的样子,想都不想开口嘲讽:“这会又开始喊世子了?”
林元生:“方才情势所逼,不得已出手冒犯了世子,还望世子见谅。”
傅砚辞并未回话,正撑着下巴盯着茶叶发呆。
游青也不准备开口,他只说给林元生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还得看他自己。
林元生也并未在意二人的态度,如今事情败露,他也不能就止步于此,复又开口:“世子可曾看过那暗旨上的内容?”
傅砚辞不耐烦的开口:“啧,别总对着我说话,我进来只是为了卿卿。”
林元生坦然一笑:“世子夫妻二人感情深厚,但暗旨上的内容同老国公有关,世子也没兴趣吗?”
傅砚辞看向游青,见游青轻轻点头,拿起桌上摆开的暗旨一看。
面色由平静变得铁青,二人只见他胸膛重重起伏了几下,随后那张脸便浮现了极重的杀意。
傅砚辞冷笑一声,先帝倒是心狠,愿意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换一个老国公,这得是怕到什么程度,甚至甘愿冒着败仗的风险把人整死。
他看向一旁的林元生:“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表明你是受人指使,求我放过你一马?”
林元生垂头弯腰:“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世子宽恕。只是如今滇州刚有起色,朝廷又找不出能托付之臣,只能求世子晚些取臣狗命。”
他抬起头盯着傅砚辞的双眼,神色真挚:“世子若找到能治理好滇州之人,届时来取臣性命即可,臣绝不逃脱!”
傅砚辞冷笑:“你着官话说的有模有样,这次放了你谁知道你能逃去哪里。”
“再说,你把那些军械都藏在刺史府,还隐瞒矿场不上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游青抬起眸子看着他,傅砚辞此言正是他所担忧的,但滇州又确实暂且离不开林元生。
林元生咬牙,加大筹码:“世子,若臣出事,换了不作为的官员上来,滇州百姓如何安抚?届时哪怕是发动民乱也未可知。”
傅砚辞眸子沉了沉,他这话看起来有些自夸,但傅砚辞看过滇州百姓的反应,怕是新刺史还未上位,便会被百姓乱棍打死在半路上了。
况且,他明白游青为何要让他进来了,滇州百姓身上带着的活力确实是靠着林元生花费无数精力才养出来的,让他就这样砍断,确实带着些不忍。
傅砚辞陷入沉思,手指摩挲着游青的手掌,开口道:“给我两日考虑的时间,这两日我会让我的人盯着你,你若敢有异心……”
剩余的话他未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林元生敢有异心的下场。
林元生也知道傅砚辞松口了,真心实意的答谢道:“谢世子成全。”
傅砚辞不愿在此地待下去,牵着游青的手往外走去。
他脑中很乱,但余光瞥见正蹲坐在地上收拾银针的女大夫,还是止住了脚步,吩咐身后跟着的拂剑:“把那女大夫带来客栈。”
“是。”
游青有些担忧:“怎么了?是还有余毒未清吗?”
傅砚辞捏了捏他的脸:“不是,是给卿卿看病。”
“这大夫能解我的毒,想必医术还行,刚好顺路带回去给你看看。”
游青:“……”
这一天经历太过精彩,他都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呢。
但不管他再如何不情不愿, 还是被傅砚辞按在塌上。
傅砚辞态度强硬,开口:“卿卿别耍小脾气,连街上的三岁孩童都不怕看大夫了, 你……”
游青察觉到那名女子揶揄的视线,羞的直接上手堵住男人的喋喋不休的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女子说道:“麻烦姑娘了。”
鹿悠悠眯着眼笑看着他,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敢问身体有何不适?”
傅砚辞瞧着游青支支吾吾的, 替他开口:“卿卿自从上次房事过后, 小腹就一直酸涨着。”
鹿悠悠:“小腹?事后是没有清理干净吗?”
傅砚辞摇头:“清理干净了,不然依着卿卿的体质,怕是早就发热了。”
“离上次房事过了多久了?”
傅砚辞回想了一下:“大概有个十天了。”
鹿悠悠思考了片刻, 试探的开口:“可否许我按揉一下, 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傅砚辞下意识的把怀里红的不成样子的人搂紧, 皱着眉头, 不假思索道:“不许!”
鹿悠悠无奈道:“这位公子,我是大夫, 医者之前人人平等, 绝不会对病人有非分只想的。”
傅砚辞不信,倨傲道:“我家卿卿如此貌美,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
鹿悠悠:“……”
刚刚就不该救这厮,让他毒死算了。
游青被傅砚辞这招整的,脸上几乎要冒烟了。
为什么说话的是他, 丢脸的是自己?
随后便从傅砚辞怀里爬出来,坐到一旁的茶桌上, 扭过头不看傅砚辞,冲着鹿悠悠说道:“我这名兄长不怎么会说话, 还望姑娘见谅。”
鹿悠悠摆摆手:“无妨,人之常情嘛,我能理解。”
傅砚辞凑上来:“反正我不会让人碰你的。”
游青撇向他:“是谁开始要压着大夫给我看病的,如今你反而后悔了?”
傅砚辞真是百口莫言,他哪里会知道这玩意还要摸肚子的啊。
鹿悠悠此时插嘴道:“是啊公子,我之前也接过一个患者,小腹不适了半月有余,脱了许久才找上我,没曾想竟是肚子里长了个肉瘤,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
“二位如此不配合,论我医术赛金仙也不好治啊。”
傅砚辞还皱着眉头纠结,随即便听到游青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况且这病一日不好,你便得多忍一日……”
傅砚辞气笑了,宽厚的手掌掐住人细瘦的腰,下了些力气揉捏了几下:“在卿卿心里,为夫就是这种不顾娘子,满脑子就是这档子事的男人吗?”
但有一名看热闹的外人在此,他又不好发作,只好丢下一句狠话:“看晚上爷怎么罚你。”
游青低笑一声,心下暖暖的,傅砚辞平日里总是一副巴不得吞了他的神情,没曾想竟还能如此贴心。
傅砚辞见游青不知悔改便罢了,居然还嘲讽的笑他,心下更气,但还是正事为主。
他强压下心下的醋意,死死的盯着鹿悠悠的手,开口道:“你按吧。”
鹿悠悠盯着这双视线,后背有些发凉,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蹲在游青身前,提醒到:“公子,手可以往旁边放一放吗?”
游青跟被烫到一般,手肘不自在的往后撑:“哦哦,这样吗?”
鹿悠悠:“……这样也行”
她是会吃人吗?怎么这两个人反应都这么大?
秉承着救死扶伤的行医之道,她很有技巧的寻了几处容易发病的位置按了按,问道:“这几处会疼吗?”
游青感受了一下,摇头:“不疼。”
鹿悠悠又寻了个地方,此次是转着圈轻轻揉摁,问道:“先前公子说的酸涨感是在此处吗?”
游青小小的舒叹了一声,点头示意:“是这里。”
鹿悠悠心下有了些底,站起身来掏出一张帕子,同游青面对面坐着,说道:“公子把手放在桌上,具体情况还得我把脉查探。”
傅砚辞咬牙插嘴:“你怎么又摸肚子又摸手的!”
游青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落在傅砚辞眼中就是满眼娇俏。
傅砚辞不满的“哼”了声,等晚上迟早全摸回来。
鹿悠悠探手,浮细而软,轻手可得,重按不显,她打量了一番这位世子妃的脸,身子确实气血不足……
不对,她秀气的眉目皱起,如盘滚珠,流利圆滑,怎么是滑脉?
明明上次诊脉都是一副难孕的脉相啊。
鹿悠悠不信邪,又把了一次,发现还是一样的结果,脸上出现了一霎那的空白。
一旁的二人看着她跟被雷劈了一样的神情,心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傅砚辞沉不住起,语气急促:“卿卿怎么了?为何如此神情?”
鹿悠悠心下只觉完蛋,上次给游青治疗喘疾用的法子是她给的,想必也是因为那条隐脉,害的这位游公子以男子之身有孕。
天啊,她不会给男子接生啊,游公子这身子这么虚,届时一尸两命,傅砚辞不得杀了她!
她回神,在她没找到师兄前,绝对不能让这两人知道有孕!
鹿悠悠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隐瞒了有孕的事实,开口道:“公子先天不足,肾气衰败,这些天少行房事,喝着我的方子养段时间就好。”
傅砚辞狐疑道:“那你方才为何那副神情?”
鹿悠悠:“我也是头次把到身子因为房事而虚成这样的人,惊讶了一番,哈哈。”
游青:“……”
他以后再也不惯着傅砚辞了!
傅砚辞也心虚的摸了摸鼻头,又有些疑惑:“大夫,不过这肾气不足同小腹有什么关系啊?”
鹿悠悠:“……”
“哈哈,这牵一发动全身嘛,肾脏是人体根本,公子进来也会食欲不振,容易困乏吧?”
游青思索了片刻:“确实。”
随后没忍住看向傅砚辞,怎么一样是干那档子事,这人就生龙活虎,一顿十碗不说还天天卯时起来打拳。
害,果真人比人气死人。
傅砚辞颔首:“那你写下方子交给外头方才压你过来的侍卫就行。”
鹿悠悠心虚的应是,把方子交给拂剑后马不停蹄的的出了滇州。
拂剑一脸怜惜,靠在一旁拍蚊子的拂袖身上,啧啧说道:“看咱们世子把人家女大夫吓得。我可听说这名女大夫再江湖上可有女神医之称,还得是咱们世子气势磅礴,连神医都能镇住。”
拂袖好心的提醒:“哥,如果你不快点去抓药方,下个月的工钱可能都得没。”
拂剑:“……”
吓得拂剑提起地上的剑就往外跑,气喘吁吁的跑到城里最大的药铺里,剑直直的往台子上一拍,喘着粗气道:“给我……抓这副药方。”
因着他身形高大,手上又持着长剑,面上因为奔跑带着诡异的潮红,骇的药童直发抖:“壮士……有话好说,您可否先把剑放下再说?”
拂剑瞥了眼,毫不自知,把方子塞他手上:“我取药,跟剑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瞧着这药童小小年纪,可能对剑士好奇,他把剑伸到药童面前,很是大方:“你要试试看吗?”
药童小脸煞白,嘴皮子颤抖了几个来回:“这……这便帮壮士配药。”
药铺里来了这样一尊大佛,大夫怕得罪人,还特地挑了品质最好的药材,心下嘀咕:这种人还能找到娘子,姑娘得是多善心才肯给这种人生孩子。
拂剑付了银子,因着赶时间,又大刀阔斧的往外走去。
若非在场的人看到了桌上的银子,此番行径下来,说是盗匪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