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痛的回头看去,洞口竟被木板挡住光亮,游青心下一沉,怕不是找了谁的道了。
傅砚辞在朝堂之上忽然心口漏跳了一拍,他轻轻摁了摁那处,不安感溢满了全身。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朝,没在意一旁想跟他打招呼的群臣,跨步上马,转头飞快驶回府内。
刚走到院子里,就四下寻着游青的身影,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影。
他唤来红袖,皱眉冷戾道:“卿卿呢?怎的不再院内?”
红袖正捧着件薄薄的披风,想去给公子送去,闻言如实答道:“回世子,公子说躺着腰疼,去院子里散心了。”
说完拿起披风示意:“这不,奴才担心公子着凉,正打算给公子送去呢。”
傅砚辞强过披风,往外走去,留下一句:“不必了,爷送过去。”
红袖原地跺了跺脚,她明明想亲自送的。
傅砚辞喊了拂剑拂袖一同去找,片刻后三人在假山前相遇,皆是毫无所获。
拂袖一脸困惑:“不应该啊,府内就这么大,夫人怎么会不见人呢?”
拂剑瞧着主子神情愈发可怕,心下也沉重起来,抬手碰了碰拂袖,示意人闭嘴。
他开口道:“主子,奴才方才发现,假山入口处被人用木板封住了。”
傅砚辞赤红着眼,语气疯狂:“好啊,算计爷就罢了,还动爷妻子身上来了。”
他大步朝山洞口走去,一边问道:“洞中可有我们的人守着?”
拂袖回道:“差了小四守着。”
那便好,傅砚辞松了口气。
小四认识游青,应该不会伤到他。
傅砚辞带着人搬开了木板,往里走去。
却在半路上瞧见了昏迷过去的小四,他心下骤然一凉:“拂袖,你安置好小四。拂剑,随我进去。”
他不仅担心游青发现王管事,更担心王管事二人会伤到他。
还未走进刑室,他便听到游青吃痛的闷哼声。身上气势刹那间变得肃杀,手上拔起拂剑挂在腰间的配剑,大刀阔斧的赶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
女童手上握着一把匕首,正欲朝着倒在地上的游青刺去。
傅砚辞抬脚踹去,手上的剑刚欲砍向女童,便被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的王管事一撞。
他一时不查,剑居然被王管事撞了出去。
王管事也是名练家子,顺势在地上滚了个圈,把剑握在手中,一手护住女童,虚弱中夹着威胁道:“世子,放了我们,不然世子妃身子娇贵,怕是吃不得伤。”
傅砚辞检查着游青身上的伤,发现游青额头上起了老大一个包,左手手臂处被利器划出道口子,缓缓往外渗着血。
傅砚辞拿披风往人身上一裹,见状浑身气势骤然危险起来:“谁准你伤他的?”
傅砚辞把浑身发抖的游青护在身后,突然抬脚起势,身形虚浮不定。
王管事只觉得眼前一糊,傅砚辞猛的一拳朝他的心脏袭来,甚至没反应过来举剑刺去,身体便随着力道朝后倒去。
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拳震伤,他“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倒地颤抖着。
傅砚辞露出抹野性的笑,拳头在空中甩了两下,垂眸蔑视着地上仿若一滩烂肉的人:“来啊,不是怕伤到人吗?”
他朝着站在一旁已经看呆的女童走去,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的身子一脚压下,使了点力气捻磨着。
“卿卿。”傅砚辞看向游青:“告诉为夫,这女娃用哪只手持刀伤的你。”
游青张了张口,却瞧见他脸上沾上的血迹,不知如何开口。
求情吗?可是方才女童差点杀了他。
该开口让傅砚辞杀了她吗?但女童还那么小,堪堪到他腰间那么高。
傅砚辞瞧着他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在为难,开口提醒道:“卿卿,今日若她不死,明日就会在朝堂上作为指证你父亲私吞军饷的罪证。”
“况且,这女娃也不无辜。她既敢杀你,想必也不是什么值得可怜之人。”
女童抬起头来,失去舌头的嘴方才被傅砚辞一脚磕在地上,泱泱的往外冒着血:“啊……啊……”
游青望向她,一张血红的嘴宛若恶鬼再向他索命。
浑身陡然冷了下来,他牙齿打着颤:“右手。”
傅砚辞淡然一笑,脚尖巧妙的用力一撵,女童的手臂便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女童发出惨叫,想爬到一边不知死活的王管事身旁寻求庇佑。傅砚辞瞧着,连带着折了她另一只手。
游青看不下去,转头盯向他处,心脏一直下沉着。
傅砚辞也担心游青会吓出病来,没敢让游青多待,脚底上沾了血,他往王管事背后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一个横身将游青抱了起来。
傅砚辞垂眸看向地上二人,朝着拂剑吩咐道:“处理好,别再让他们出现在世子妃面前。”
“是。”
傅砚辞转身向外走去,一双铁臂死死的抱紧游青,待走出了山洞才缓缓放松。
他掀开盖在游青脸上的衣帽,瞧见人煞白煞白的小嘴,很是愧疚。
低头轻吻一下以示安抚:“卿卿莫怕,已经没事了。”
“是我没处理干净,害卿卿受苦了。”
游青的手忽然握住傅砚辞的手肘,低声道:“我父亲……定不会做那种事。”
随即一脸认真的看向傅砚辞:“父亲为官正直,且与国公有旧,此事定是他人陷害。”
傅砚辞认同道:“卿卿聪慧,为夫也这样觉得。”
“你不怀疑父亲吗?”游青有些诧异,毕竟在这之前就有传闻说老国公之死同游沛公有关。
加上傅砚辞在朝堂上确实常常同游沛公作对,他还以为傅砚辞确实听信了谣言。
傅砚辞无奈道:“早前同岳父作对是因为单纯看不上他身上那股子文人迂腐气,一番相处下来,不过是个固执点的小老头罢了。”
“更何况,为夫哪有那么蠢笨,会被他人三言两语就轻易疑心他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在军营中若是多疑,不晓得会错过多少人才。
游青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和该你有些脑子,不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傅砚辞皱眉,不满道:“为夫本就聪慧过人。”
游青没理会他的自说自话,心下松了口气。
傅砚辞若当真听信王管事的话,届时同游沛公敌对,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与谁都得不到好处。
只是……
游青目光放在傅砚辞脸上,只是不知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有种预感,此事定然不会就此止步。
傅砚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察觉到游青眼神放在他身上,颇有些没心没肺,自以为帅气的朝游青勾起抹笑意:“为夫好看吗?”
游青绝望的闭上眼,算了,指望这人查下去还不如指望自己。
游青想的确实没错,傅砚辞手底下的人要武功有武功,要谋略……嗯……
倒是也有门客,只不过傅砚辞平时能用武力解决的事绝不用脑子解决,平白得罪不少人。
要不然一个王管事也不至于会抓四年。
待傅砚辞把人放回榻上,准备喊小侍准备洗漱一下时,又被游青拉住衣袖。
他垂头望去,游青发丝散落在四周,一对朱唇微张缓缓的喘着气,眼睛一眨不眨的同他对视着。
游青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夫君……”
傅砚辞甫一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朝着游青压了下去,满身的血腥味朝游青袭来。
傅砚辞一下一下的啄着游青的脸:“夫君在这儿呢……”
要知道,自二人成亲以来,这可是游青除了在情事中头一次喊夫君,激的傅砚辞立马昏了头。
哪怕此时游青要星星,傅砚辞都能给他摘下来。
游青受着这人发疯,百忙之中喘出口气来,同人商量道:“我想去滇洲。”
傅砚辞还在亲热,想都不想拒绝道:“不可能。”
游青转头不看他,以为他是疑心自己,心下莫名黯然。
却未察觉到修长的脖颈大刺刺的显在傅砚辞眼底。
傅砚辞眼皮子跳了跳,在上头留了个印子:“给爷再亲亲,亲亲。”
但嘴上还是没有松口。
游青的衣领被他蹭乱,闻言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傅砚辞,拒绝的神态显露无疑。
游青开口道:“我要去滇洲。”
语气不再带着商量,很是肯定。
这件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滇州定然藏着些重要的东西。但游父和傅砚辞都不肯告诉他具体详情,他便也只能亲自去滇州一探究竟。
“啧。”傅砚辞坐起身,按了按额角:“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蚊虫又多,气候又湿热。”
“连我头一次去那里都起了疹子。你皮肤嫩,到时定见不得人了。”
游青猛的坐起,拉下衣襟,露出一半光滑圆润的香肩:“莫非如今就见得人了吗?”
傅砚辞心虚的看过去,只见雪白的皮肤上印着零零散散的红点点,有些还隐隐发紫,瞧着触目惊心。
他轻咳两声:“咳咳,这不一样……”
蚊虫咬的容易起热疾,他咬的……
傅砚辞瞥过去,他咬的还怪用力的。
游青犀利的问道:“莫非世子当真疑心游家同那军械案有关,不让我去滇州,就是怕此去我会毁尸灭迹吗?“
傅砚辞冤死了,他当真没想过这些:“卿卿真是冤枉我了,为夫只是不想你吃那些莫名的苦头。”
在府里被他好好的养着多舒服,去那穷山恶水之地作何。
游青变本加厉:“那我要去滇州。”
“也不是不行。”傅砚辞退一步:“卿卿若铁了心要去,只能带上我一同去。”
游青冷笑,还不是为了监视他。
但到底行得正坐的直,他颔首道:“可。”
“不过,你不用上朝吗?一去一回可得耗费不少功夫……”
少说也要一月有余。
“无妨,到时告假即可。”傅砚辞无所谓道:“反正朝堂没了我只会更安生,没几个人想看到我。”
就连游沛公看到他都头疼,虽说二人私下是岳婿关系,但政见上各有各的想法,一个主张以礼服人,一个主张以力服人。
谁都不肯让着谁。
游青仍觉不妥,但看着傅砚辞不似作伪的神情,也担心男人突然反悔,匆匆应了下来。
微风吹拂过二人的发丝,一路绕过外头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一片绿叶被风带着飘在空中,缓缓的落在棋盘上。
长公主上官瑾指尖涂了浅粉色的蔻丹,此时衔了枚白子定在棋局之上,刹那间此局便危机四伏,诱着对方深入。
鹿悠悠美目微凝,思索片刻,择了颗黑子落下。
上官瑾面色不改,在那黑子旁定了一子,示意对方下行。
此时,一名身穿奴仆衣饰的高大青年从他处走来,弯腰行礼,很是尊敬:“殿下,事情成了。”
上官瑾眼睛关注着棋局,闻言微微颔首,示意他退下。
鹿悠悠被转了注意力,好奇问道:“世子妃知晓林元生那事了?”
“嗯。”上官瑾一边回着,一边落子。
“唔……那我岂不是要准备准备,假死药可不好做,得多实验几次药量。”鹿悠悠落下黑子,她方才就发现对方一个致命的漏洞,再有一子定能胜对方。
“随你。”上官瑾见人上钩,脸上显出笑意:“可惜了,若你师兄在,会比你好用一些。”
鹿悠悠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对对对,我师兄医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哼,再练几年她定能赶上师兄!
随即落下一子,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她脸上浮现出笑意,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动作。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上官瑾缓缓回道:“你师兄可不仅仅是医术好。”
上官瑾关键一子,冲她笑了笑:“你师兄棋艺也比你好。”
随即收子示意:“你又输了。”
鹿悠悠已经连输三局了,差点掀桌:“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哼!”
上官瑾斯文的抿了口茶水:“你的棋艺尚可,只可惜是他教的,无论如何都赢不了我。”
鹿悠悠瞧不得她这副恩爱的嘴脸,冲着上官瑾做了个鬼脸,迳直朝外跑去。
上官瑾眸子里带着浅笑,素手拿起棋盘上的落叶,缓缓抚摸着上头的叶脉。
她的棋局,终于要开始了。
第16章 感情进展
傅砚辞上的折子到了游沛公手上,幼帝年幼,除了军机大事,一般都是交由几名大臣协同办理。
而傅砚辞的请假折子写的异常简单,就四个大字:恩爱勿扰。
游沛公眼皮子跳了跳,要不是长公主开口,就算这人是自己新婿,他也得高低治他个不敬之罪。
游青一人去滇州便罢了,傅砚辞手卧军权,身为朝廷命官私自出京,倘若有心之人知晓定会给他安个谋逆的名头。
游沛公叹气,这两个小辈真是不让人省心,还得长公主开口让他来擦屁股,也不知长公主为何要押宝在傅砚辞身上,忒不靠谱。
游青若是知晓了定会觉得冤枉,任谁瞧见傅砚辞那笃定的神情都会觉得此人定有后手备着。
谁知傅砚辞当真如此张狂,一个月的请安折子就写了四个大字上去,龙飞凤舞的很是挑衅。
但他本人没甚感觉,此时正在府里风风火火的准备着二人的行李。
要不是游青提醒此程不便带太多随从,按傅砚辞的习惯,高低得浩浩荡荡的带上几十个侍卫在旁边跟着。
劝不过就开打,向来是他的处事原则。
“诶,等等,这个被子换成那床红色的苏绣缎面。”他抬手制止:“枕头换个软乎点的,卿卿垫着舒服。”
“是。”红袖很不情愿去换了,那床红被是绣满了鸳鸯和牡丹,甚是俗气,也不知这位爷什么眼光。
游青坐在一旁喝茶,对这些小事物倒是没有意见。不过眼瞅着傅砚辞整的行李已经满了三架马车了。
他额角青筋隐隐浮现,缓缓走到傅砚辞身旁,开口:“世子,此去为的是求证,并非游玩。备这么多东西是否太过显眼了?”
傅砚辞不赞同的回他:“这还是我头次同卿卿出门,不准备妥当,到时定会留下遗憾。”
“届时卿卿后悔都来不及了。”
游青竟无言以对。
拂剑在一旁看着,也很是头疼,主子这次出行由他负责掩盖行踪,瞧着这架势怕得跟着五辆马车才能停下来。
但傅砚辞依旧我行我素,大手一挥,甚至连游青起夜用的夜壶都想带上。
还是在游青和拂剑一顿劝告之下,他才不情不愿的减了些东西。
最后也是靠着游青重新挑挑拣拣,二人各退一步的情况下,才只带了一辆马车的行李。
二人坐上马车,只带了拂剑拂袖和几位马夫,红袖是女子,不便跟着他们,游青便她留在府中照看院子里栽的兰花了。
只是,游青掀开帘子的一角,有些担忧:“此去只带拂剑拂袖二人,你的安危当真没事吗?”
傅砚辞手上握着大梁大部分兵力,一举一动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一离京,哪怕是动作再隐蔽,也定然不会轻松。
傅砚辞嘴里正嚼着块牛肉干,双手交叉在脑后百般无聊的发着呆,闻言倨傲一笑:“爷又不是傻子,此行带的人都在暗地里跟着呢。”
随即凑近游青:“卿卿这是在关心我吗?”
游青没好气的回他:“才没有。”
身子却诚实的没躲开,享受着男人令人安心的体温。
傅砚辞也没恼,察觉到游青手温凉温凉的,还贴心的握了上去,一样巴巴的挨着他。
游青眼中溢出笑意,随手捧起一本书就开始看着。
傅砚辞把人抱到大腿上,跟只树袋熊一般,把头放在游青的肩上,同他一起看书,时不时还很是好学的发出疑问,游青都很有耐心的一一回他。
但这种气氛持续不了半日,下车休憩完后,傅砚辞说什么也不愿在马车上坐着了,长腿一迈骑着匹白马在马车窗边晃悠。
游青乐的清静,单手卧在车榻上闭目养神。
自那回门那夜后,小腹便总有种涨涨的,酸麻的感觉。
他又不好去寻大夫,只得暗暗受着,但心里还是恼着傅砚辞,夜里常喊傅砚辞给他揉到深夜。
傅砚辞在外头看着风景,百般聊赖之际拂袖架马过来,低声开口:“主子,先前属下路过这里,瞧见附近有一种野花甚是好看。”
“听刘副将说过,每次送花给他夫人,刘夫人都很是开心。”拂袖出着主意:“主子,您要试试吗?”
傅砚辞也有些心动,随口问道:“那野花是什么颜色?”
“浅蓝色。”
傅砚辞夹紧马肚:“爷去采些回来,卿卿瞧见了定然开心。”
游青偏爱些浅色的花卉,院子里刚来便被他种上了些瓜果,更多的则是各种名贵的花草。
傅砚辞快马行了段路,思来想去,又赶了回去,一言不合的将还在假寐的游青揽了起来。
游青一边呆滞着一边被迫套上外衣,在被傅砚辞单手放到马背上后,才想起来问道:“你做什么?”
傅砚辞上马,把人抱在身前,解释道:“为夫带你去看风景。”
随后转头冲着余下几人道:“你们先行,等下我快马带着卿卿赶来同你们会和。”
游青脸上带着惊恐,早前身子弱,游父向来不准他骑马,这还是他头一次上马,便是如此高大俊猛的战马。
他死死握住身前的鬃毛,抖着嗓子:“傅砚辞,我……我不想坐马,你放我下去。”
傅砚辞哈哈一笑:“卿卿别怕,为夫骑艺高超,不会摔着你的。”
照顾着游青不习惯起马,只是慢悠悠的带着怀中人行着。
游青到底还是男子,除去开始的惊惧之后,便也习惯了这高度,还跃跃欲试,想让傅砚辞加快些速度。
傅砚辞当然不会放弃展现自己雄风的好机会,大斥一声,身下俊马便带着二人飞快疾行起来,
游青被傅砚辞恣意的动作带动,风呼呼的向他脸上吹来,但他心中却无比痛快。
没有男子不爱御马快行,只可惜他前十余年皆被病痛折磨,头次体验居然像个孩子一般,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只可惜那处离的不远,军马速度块,不过片刻便到了地方,傅砚辞唤醒还意犹未尽的游青,指着眼前的景象,期待的看着他:“卿卿,喜欢吗?”
游青几乎被这场景美的窒息,无数朵浅蓝色的花密而齐,花瓣肥厚完整,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一片花海缓缓翻这花浪。
他们二人站在高处,往下瞥去仿佛身在云端,看着脚下的蓝天一般。
傅砚辞看着游青,心下满是暖暖的爱意,他弯下腰朝着游青的眼皮上亲吻了一下:“还是卿卿最好看。”
游青垂下眼,手指轻轻捏住傅砚辞的衣角,顺从的受了这个亲吻。
他其实也想说,你也很好看。
回去的路上,傅砚辞抱着怀里的游青快马赶着路,游青身下被男人贴心的垫了层柔软的皮毛,身上一直竖着的刺也仿佛跟着软了下来。
让傅砚辞最能直接感知到游青变化的,是他不会再一口一句“世子”的喊来喊去,虽说直喊傅砚辞也并未亲近多少,但傅砚辞已经很是满足了。
游青被锁在府里多年,不善同人相处,更别说只是成亲一月有余的他了。
如今能安静的受着自己的轻吻和拥抱,已经很让他满足了。
不过让游青和傅砚辞都意外的是,这一路都非常顺畅,就仿佛有人沿途帮他们清理了一样,在山里过夜时甚至连只野兽都没碰到。
一行人架了七日的车,皆不免都有些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傅砚辞更是如临大敌,把游青裹得严严实实。
连洗漱都定好了时间,不准游青拖延。
但滇州蚊虫实在狠毒,游青白嫩跟豆腐般的脸上被咬了一个大包,红肿了一夜下来愈发严重。
傅砚辞手上拿着找当地大夫开的药膏,小心翼翼的往上头涂着,一边啐道:“这虫子忒不懂事,把卿卿咬成这般。”
“要我说就不该让你来,为夫护成这样都能中招!”说着说着又抬手往脖子上一拍,一只虫子就直直的贴在他的皮肉上:“嘶……怎么这么多蚊虫!烦死了。”
游青好笑的用帕子给他擦干净,瞧着男人小麦色的皮肤上露出的各种小点点,泄出抹低笑:“早上就让你穿上长袖了,夜里可别嚷着浑身痒痒,睡不着觉。”
傅砚辞抱怨道:“我宁愿被咬死,也不愿热死。”
滇州气候湿热,也就游青体寒,能在这里穿着长袖。反观傅砚辞拂剑等人,穿着短袖都直冒汗,简直被弄的苦不堪言。
傅砚辞手下快速涂完药膏,给游青戴上帷帽,忙着往自己身上涂药膏止止痒。
游青瞧着他实在可怜,伸手拿起另一罐想帮他涂着,却被傅砚辞瞧见:“戴上手套再给我涂。”
游青无奈:“露个手而已,没事的。”
傅砚辞坚定底线:“不行,戴上。”
卿卿皮肤这么嫩,哪里能和他这种大老粗相提并论。
见游青乖乖戴上手套,才满意的凑过去,让游青慢慢的给自己抹上药膏。
外头的拂剑拂袖就没这么幸福了,他们彼此两看两相厌,一个因为月俸扣光了怨着对方,一个因为寻了景被赏了几十两藏着。
正苦巴巴的用极其扭曲的姿势往自己后背上擦药。
拂剑咬牙,爷的!这虫子怎么连屁股蛋都能咬上。
众人集体休憩了一日,次日一早,傅砚辞便给游青披上了麻衣,一边不忘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叨着:“都说了让为夫去打探消息就好了,你说说你,干嘛凑什么热闹。”
游青自顾自的往脸上抹着灰,他皮肤白,外出太过显眼,只能出此下策降低一下存在感。
好不容易一番伪装,傅砚辞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啧,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可人儿。”
虽然脸上抹上了些碳灰,但因为游青脸小眼睛又大,加上那一身粗布麻衣难掩的身段,瞧着倒像是……家道中落的小少爷。
游青皱着眉头,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不确定的回他:“会吗?我觉得还行啊。”
“嗯……有了。”傅砚辞趴在床榻上,在两人的行李里掏出了一抹胭脂:“为夫帮你做做伪装。”
说完就拿手指捻了点欲往游青脸上抹。
游青拒绝的往后退去,双手死死的捂着脸:“你哪里来的胭脂。”
“哎呀,卿卿别管。相信为夫能给你化的谁都不认识。”傅砚辞单手禁锢着他两只手腕,一只手直直的在那张脸上这里抹抹那里擦擦。
片刻后,二人对着铜镜里的脸陷入沉思。
第17章 世子原是个戏精
只见游青脸上原先涂抹均匀的碳灰被傅砚辞大咧咧的动作弄的露出一片一片白皙的皮肤。
浅粉色的唇瓣被傅砚辞抹上了厚厚的胭脂,一眼看去足足肥厚了两倍。
腮边更是重灾区,傅砚辞瞧着露出了些皮肤,往上头抹了些胭脂,但手艺不行,就像是往脸上画了个纸人妆,边缘处还拿白笔描边。
傅砚辞心虚的盯着角落,讪讪开口:“哈哈,我就说为夫化的谁都不认识吧。”
游青:“……”
他缓缓开口:“可是你不觉得化成这般更加显眼了吗?”
傅砚辞:“……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寻个专门弄这个的人来?”
游青悠悠吐出一口气:“无妨,我倒还好,鲜少出门,没什么人能认出我。”
傅砚辞:“但卿卿长的一点都不像当地人,一出门定会引起围观的。”
游青无奈道:“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届时我戴个帷帽出门,逢人便说是脸上长了疹子即可。”
“倒是你们,你们身形高大,难以融入人群。连伪装都不好伪装。”
傅砚辞挑眉:“卿卿不必担心,为夫有法子。”
说完他使了点劲,肩膀处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游青定睛一看,傅砚辞的肩膀居然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
“你……”游青手指轻轻搭在那处,神色紧张,语气中带着担忧:“你这是做什么,自断一臂不疼吗?”
他以为傅砚辞为了缩减身形硬生生把自己的手臂拧断,以此改变体态。
傅砚辞闻言冲他眨了眨眼:“卿卿莫怕,这是我们军中间谍常用的缩骨术。”
话毕,他又使了个巧劲,另一边的肩膀也缩了下去。
游青有些担心:“不疼吗?万一恢复不了了怎么办?”
傅砚辞安慰他:“不必担心,法子和脱臼差不多,就是酸酸麻麻的,只要时间不会持续太久,就没有后遗症。”
游青松了口气,能恢复即可,随即开口问道:“那拂剑拂袖二人……”
“他们在暗处不必露面,我们二人做好伪装即可。”
开玩笑,这次外出好不容易能有二人独处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让别人跟着。
游青思索片刻:“也好,人多了目标也大。”
二人做完伪装后,居然已经到了傍晚。
客栈楼下很是热闹,人群的喧闹声传到他们所在的二楼。
傅砚辞拉开窗子一看,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架势居然紧跟京城的夜市。
此处虽说是滇州中心,但滇州一直被誉为穷山恶水之地,能有此等盛况,可见当地官员的能力和心血。
傅砚辞挑眉:“这滇州白日看不出什么,一到夜晚竟如此繁华。比起幼时来的那次,这变化倒是挺大的。”
游青道:“白日滇州天气炎热,想必当地人都不会出行。”
傅砚辞坐到桌上,双腿大喇喇的敞开,侧头看向游青:“来一次多不容易,卿卿,要不我们今夜去街上好好逛逛,明日再打探林元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