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清麓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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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仲思忍俊不禁:“总不可能是家养的鸡跑出来了吧。”
邵正平摇头,“太远了,这鸡跑到半路估计就被人抓去吃了。”
霍琚指了指道路上车辙的压痕,推测道:“这是通往下一个城镇的必经之路,兴许有做鸡鸭买卖的人经过此处,偶然掉落的鸡。”
三人恍然大悟,确实有可能。
“管它怎么来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凌息捧着脸一眨不眨盯着霍琚处理鸡肉。
认真做饭的男人最帅了。
一行人加狼崽子美美饱餐一顿,简单收拾收拾便和衣而睡。
柳仲思手无缚鸡之力,睡在最里面,旁边是凌息和霍琚,最外面是邵正平。
半夜凌息被雨滴惊醒,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他拥进怀里,“过来些,你那边在滴水。”
凌息挪了挪,整个人蜷缩进霍琚怀里,脚那头的雪妞咂咂嘴,自动随他俩移动。
柳仲思滚到了另一头贴墙的地方,原先的位置积了一滩水。
“睡吧。”霍琚拍拍凌息后背。
凉风送来青草与泥土的味道,霍琚体温偏高,凌息在他怀里窝着甚至有点热,迷迷糊糊再度睡过去。
雨声掩盖了许多杂乱的响动,一道电光闪过,邵正平猛然睁开眼睛,雪亮的刀举在他上方,朝着他的脖子用力劈下。
他一个挺身将刀踢飞出窗外,向旁边一滚利落站起身。
“轰隆隆——”
电闪雷鸣,照亮窗外鬼影幢幢般的树林,无数个黑衣人隐没在树影间。
寒风刮过,邵正平遽然起了一背白毛汗。
屋内袭击他的黑衣人暗杀失败跳窗而出,身影眨眼淹没在黑暗中。
“不好!”
邵正平倏然意识到什么,张嘴要叫所有人起来,赶快跑!
为时已晚,无数支利箭,犹如屋外瓢泼大雨,齐齐射向破败的屋子,直至射成筛子。
雨水将箭矢上的东西裹挟着蔓延开,浓郁刺鼻的味道即使是土腥味也遮掩不住。
“快扔!”
树林中不知谁高喊一声,一根燃着着烈焰的火把精准扔到茅屋上,火焰碰到箭矢上的液体,瞬间火光冲天,滂沱大雨非但没将火势熄灭反而越燃越旺。

“成了!撤!”黑衣人中发号施令者声音难掩喜意。
下一秒,耳畔传来骨头碎裂的脆响,脖子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转,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便倒在雨幕中。
空中骤然静得可怕,所有人神经麻痹一瞬,怔然地目睹这一切发生。
黑暗将恐惧近一步放大,饶是杀人无数的他们,也在此刻生出一背白毛汗,看不见的敌人如同鬼魅,让他们逐渐慌张,随着身边人一个个悄然死去,倒下的躯体越来越多,惊惶似蛛丝蔓延向四边八方,将树林笼罩在毛骨悚然的氛围下。
“出来!”
“谁在装神弄鬼!?”
余下的杀手精神紧绷,理智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他们举起锋利的刀胡乱向周围砍杀,试图以这种方法抵挡那只“鬼”靠近,可惜徒劳无功,脖子被扭断前无人预料到下一个死的是自己,这种宛如神祇般随意点杀的作风,使所剩无几的杀手们完全破防。
仍在熊熊燃烧的破屋子,火光冲天照亮周围景色,落荒而逃的杀手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去路,利刃闪烁寒芒,一击毙命,这回杀手看清了取他性命之人,可在对方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瞳孔大张着倒下。
这就是大盛战神的实力吗?无怪他们一败涂地。
另一头的杀手目睹这边的动静,转头拼了命地逃离此地。
“跑哪儿去?”邵正平举起手中长刀,与杀手打斗起来,他的力气相当大,每一刀砍下去震得杀手手腕剧痛,虎口开裂,没多久便抵挡不住,胸口重重中了一刀,几次过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邵正平提着刀去帮忙,途径之处尸横遍野,这些尸体身上干干净净,衣服不曾划开一刀,一点血迹也无。
从军多年,邵正平非常清楚,能做到这点之人功夫定然深不可测,这些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杀了。
双臂陡然爬满鸡皮疙瘩,是谁?
莫非是将军?
可他方才见将军使用的是一把短刀,哪怕一刀封喉,也会流出点血。
伴随他一步步往里走,火光照映下,一道青竹般修长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少年纤瘦的手臂正高高举起一个壮汉,斯文俊逸的面庞被雨水淋湿,浓黑纤长的睫毛上缀着水珠,伴随他轻轻眨眼的动作,簌簌抖落,像极了美人落泪图。
如果忽略掉凌息正在干的事和周围场景的话。
“说,谁派你们来的?”凌息神情沉静,手上力气却在暗暗加大。
男人惊惧地看着他,他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那只“鬼”,杀人于无形,若非他亲自现身,必定无人能捉住他。
谁能想到利落扭断那么多人脖子的罗刹,居然是位容貌出众的少年郎,一个词倏然出现在男人脑海中——玉面罗刹。
凌息眸光微闪,动作快如疾风,猛地扣住男人下颌并卸掉。
旁观一切的邵正平目瞪口呆,脑子嗡嗡嗡直响,太多问题盘旋在头顶,没来得及张口询问就见凌息一拍,男人自嘴里吐出一粒药丸。
邵正平上前查探,目光沉了沉,“这是毒药,他们应该是死士。”
凌息察觉男人微表情有异,眼疾手快卸掉男人下颌,居然打算服毒。
“因为任务失败了吗?”
邵正平回答:“防止严刑拷打下吐露讯息,对幕后之人不利。”
凌息颔首,“听起来你很有经验,那他交给你了。”
邵正平没来得及答应,人就被凌息扔过来,险些把他压倒。
方才见凌息轻轻松松把人举起来,以为这男人外强中干,看着壮而已,事实证明人身上的肌肉货真价实。
刹那间,邵正平对凌息的印象更加复杂了。
邵正平安排的车夫会拳脚功夫,守在柳仲思身边保护,凌息解决完手头事跑过去查看柳仲思的情况。
“不行!他身上的火灭不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柳仲思脸上汗水泪水雨水混杂,保护他的车夫被火灼烧,奇怪的是这火无论如何都灭不掉,甚至被雨水一浇,快速从裤腿往全身窜去。
柳仲思哪里遇到过这般场景,自己明明是大夫,却茫然无措地站在旁边,派不上半点作用,恐惧与自我厌弃交加,柳仲思不自觉攥紧拳头,手心何时出了血也不知道。
水灭不掉,反而会使火越燃越旺,以及箭矢上的刺鼻气味。
似曾相识的描述。
倏地,脑中精光一闪,凌息撤身朝某个方向跑去,片刻时间他又重新出现在柳仲思几人面前,手里多了一大包什么东西。
几人呆呆地盯着他,纳闷儿他要做什么。
“哗啦——”
一大堆沙土从天而降,将车夫严严实实掩埋,幸亏凌息好心把头给他留在外面,否则完全是在活埋人。
后赶来的邵正平目瞪口呆,怒火如野火飞窜,他愤怒地冲上去质问凌息,“你为什么要杀人!?”
凌息抖抖用来装沙土的外袍,由于沾了雨水,沙土黏在外袍上根本抖不干净,他懊恼地叹了口气,他还挺喜欢这件衣裳来着。
“没有诶,我在救他。”凌息抬头,明澈的眼眸迎上邵正平的眼睛,直率坦诚。
邵正平突然被凌息直视着,无端生出一丝信任,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做那等卑鄙无耻的事。
一只结实有力的手从旁边伸来,接过凌息手上脏兮兮的外袍,“给你买新的。”
凌息闻言喜笑颜开,果然霍琚最懂他,一眼在人群中察觉出他的小失落。
“你真好。”凌息抱住霍琚手臂,垫脚在他脸上亲了口。
大庭广众下被亲,霍琚猝不及防,即便被大雨浇头,耳朵依然红了。
柳仲思他们躲在大树下,茂密的枝叶替他们遮挡住瓢泼大雨。
也不知凌息打哪儿弄来的沙土,大部分居然是干的。
等几人把那位车夫刨出来,意外没有嗅到肉熟的味道,同时松了口气,火烧的痕迹截止在大腿位置,柳仲思见状睁大眼睛,按照他的推测,车夫至少会是全身烧伤。
“凌息哥不愧是你!你果然是隐士高人!”柳仲思再度燃起对凌息的崇拜之情。
其他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凌息看似荒谬的法子,竟然真的管用。。
“待会儿再解释,大家先灭火。”凌息指挥几人挖隔火带,挖沙土。
周围山林密布,火势若不控制下来,不知多少生灵会受灾害。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凌息冷哼,也不晓得哪个大聪明想出在树林里使用火攻的计策,逼得他们一群受害者帮忙擦屁股。
劳累一整晚,天空逐渐泛起鱼肚白,云销雨霁。
县城的官兵姗姗来迟,在县令指挥下取水灭火,邵正平急忙站出来阻拦,满地黑衣人尸体加上灭了一半的大火,县令当即叫人拿下邵正平。
怎么看都是个大案子,决不能让此人跑掉。
邵正平不慌不忙掏出怀中令牌,县令瞧清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双腿一软立即要给邵正平磕一个,呵斥官兵们:“松开,快松开!”
“校尉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望大人勿怪。”
邵正平单手把人提溜起来,拍拍后背扶直了,“我途径此处,遇上些不长眼的,与你无关,眼下紧要的是把火灭掉。”
“是是是,下官必定督促人尽快把火灭干净。”县令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脏仍碰碰狂跳。
邵正平与他讲解了灭火的要点,切忌用水,否则他们昨晚的辛劳全白费。
凌息他们隐匿在人群中,尤其霍琚装作普通人埋头挖土。
柳仲思给车夫紧急处理了烧伤,正好凌息采的草药可以排上用处,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车夫疼得满头大汗,嘴唇泛白,慢慢地他感受到伤口处传来丝丝凉意,灼烧感退去些许。
“他不能继续跟着我们上路,到县城留下养病吧。”邵正平做出决定。
侧头对另一个车夫说:“你留下照顾他。”
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他们的计划被全盘打碎,须得从长计议。
县令热情邀请邵正平一行人上家里小住,被邵正平义正辞严拒绝,“在下有差事在身不便上门叨扰,此次出行隐秘,希望县令大人莫要对外声张。”
县令瞬间脑补一大堆听了要掉脑袋的事,点头如捣蒜,再三承诺自己一定保密,什么校尉,他压根儿没见过。
邵正平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拍拍县令肩膀,蒲扇似的大手差点把县令拍趴下。
“他们用的当是猛火油。”霍琚神色冷沉地坐在桌前。
猛火油惯常用在打仗攻城之时,这东西威利大,可惜产量小,很难寻到,非人力可以制造,如若哪个国家拥有大量猛火油,必能势如破竹,一统天下。
听到霍琚的话,凌息反应过来,书中貌似提过石油在古代被称为猛火油,曾作用于战场上。
“对,我老家称它为石油,它的作用非常多,许多国家为了抢它发动战争。”
“石油。”霍琚低声咀嚼这两个字,视线投递在凌息脸上。
凌息老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好像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时代。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刹那,霍琚瞳孔颤了颤。
对,不在一个时代。
凌息的见识,思想,创造出的东西,似乎超越了他们整个朝代的知识水平,就好像自己拿着大盛发明的器物回到了前朝。
不,怎么可能。
自己真是失心疯了,比写话本子的书生还能胡思乱想。
但,貌似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凌息的不寻常。
如果凌息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岂不是成了真正的神仙?
“将军?将军?”邵正平鲜少见将军走神,伸手在霍琚眼前晃了晃。
霍琚回神若无其事地掀起眼帘,“说。”
“我说完了啊。”邵正平迷惑地挠挠头。
霍琚镇定开口:“那就再说一遍。”
“哦。”邵正平乖乖应承,“那两个杀手我审问过了,他们是皇都那头派来的。”
“具体受何人驱使问出来了吗?”霍琚对答案并不意外。
当初刺杀他的那群人,他怀疑与今回是同一伙,高铳告诉西北军他被外敌袭击,霍琚压根儿不信,他分明发现杀手中有人的鞋帮绣着“域阳制造”的暗纹。
域阳便是大盛的皇都。
邵正平阴沉着脸摇头,“他们根据指令行事,每次任务会有一个专门给他们派发任务的人,他们接触不到更上级的人。”
霍琚颔首,他们应当是专门挑选训练出的死士,一群提线木偶罢了。
凌息撑着下巴道:“那咱们现在上皇都岂不是狼入虎口,自投罗网?我看谁都像坏人。”
邵正平同样举棋不定,他将视线投向霍琚,“将军,咱们要不回边疆吧。”
皇都危机四伏,他们一半路没走到就遭遇袭击,说明霍琚被找到的消息已经泄露,邵正平生怕走漏消息,通过玄武卫的渠道把消息传递给廉老将军。
即使邵正平不愿深思,但他必须承认,唯一的可能便是玄武卫中出了叛徒。
他死死攥紧拳头,咬碎后槽牙,如果叫他抓到那个叛徒,他必要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霍琚果断驳回他的提议,“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我若悄无声息回到西北,岂非给想杀我之人递了刀,他大可给我头上安个抗旨不尊,意图谋反的罪名。”
邵正平张了张嘴,一拳锤上桌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他娘的憋屈!”
凌息侧头看向霍琚,霍琚握住他的手,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对方几次三番阻止我回皇都,那我更该走这一趟。”
男人气定神闲,丰神俊朗,帅得凌息呼吸加速,一把抱住霍琚脖子,吧唧在人嘴巴上亲了个响的,“老公你好帅。”
上一秒不怒自威的霍将军,下一秒成了煮熟的红虾子,“你……别……”
凌息吧唧吧唧亲不够,跟网上不停亲自家小狗的主人一模一样,霍琚耳朵红得发紫,高大的身躯钻进少年怀里,不愿意抬脸。
屋里的第三人邵正平张口结舌,眼前娇羞的宛如小娘子的人是他们威武霸气的霍将军!?
邵正平的灵魂往上飘,连着两天给他的震撼太多,太大了,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消化。
一个念头突然跳出来,可怕又莫名合理。
他家将军……该不会是下……下面那个吧?
邵正平再次打量一米九几的高大男人和一米八几的纤细少年,脑袋摇成拨浪鼓。
不行,他不能想象!
将军虽然生得俊朗无双,但他块头大啊!何况哪有小哥儿做丈夫的,一定是自己脑子坏掉了!
“你怎么还在?”凉飕飕的声音惊醒邵正平。
邵正平被凌息眼睛一瞪,倏地后背发寒,树林里的记忆回笼,他不禁怀疑,世上真有凌息这般凶残的小哥儿吗?
他刚要开口询问,身体猛地腾空,随后“砰”的一声。
大门紧闭,邵正平被扔出门外。
凌息单手把他提起来了!
无论外面的邵正平多么三观崩裂,屋内凌息和霍琚已经开始妖精打架。
他们在县城停驻几日修整,整场战斗最惨的当属那位被烧伤的车夫,其次是雪妞,它雪白的毛发被熏得发黑,从糯米团子变成黑芝麻团子。
凌息向客栈借了盆子给它洗澡,他和霍琚联手,用完一大块香皂才把雪妞搓干净。
“要不是天气冷,我准给它把毛全剃光。”饶是凌息也有点遭不住庞大的工程量。
雪妞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嘤嘤嘤的叫声,控诉凌爸爸的铁石心肠,可怜巴巴把脑袋钻进霍爸爸怀里。
霍琚冷不防被沾了一身水,拍拍雪妞安慰道:“洗干净就好,雪妞还是最漂亮的小狼。”
雪妞钻得更起劲儿了,霍爸爸好温柔,会给它做好吃的,做房子,缝漂亮衣服,不像凌爸爸就会欺负小狼。
凌息扔了两张帕子到雪妞身上,阴阳怪气道:“啧啧啧,慈母多败儿。”
霍琚无奈地给雪妞擦干水渍,“你嘴硬心软而已。”
雪妞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霍琚,原来是霍妈妈呀,难怪那么温柔。
它高兴地往霍琚怀里钻,试图像更小的时候那样找奶喝。
凌息眼尖注意到雪妞把霍琚的领口拱散,古铜色的胸膛敞-露,他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扼住雪妞后颈,声音铿锵有力:“干什么?那是我的地盘。”
雪妞委屈巴巴,“呜~”
霍琚耳朵倏然红得滴血,青天白日凌息在讲什么虎狼之词!

“二爷,可算追上您了!”邵家的下人紧赶慢赶,连夜奔波总算没再次同邵正平错过。
邵正平一眼认出自家护院,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面色陡然一沉,问:“莫不是老爷子出了事?”
“不不不,没事,没事,老爷子身子康健着呢!”下人见邵正平变了脸色,急忙澄清。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二爷你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府上,老爷命我速速给您送来。”
邵正平松了口气,纳闷儿地接过,信封上写着“邵正平亲启”,将之打开,掉落一张略微泛黄的纸,入手触感粗糙。
尚未展开信纸,邵正平眸底已是波涛暗涌,这封信没有来处,没有落款,但纸张却是西北独有的,这是一封来自边疆的信。
内容很短,邵正平一目十行迅速阅读完毕,是他上峰写给他的返聘信,先关心了他在家中的情况,又告知他边疆人手短缺,问他有没有意愿回去当值。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封信,其实暗藏玄机,以特殊密文解码后,内容是——域阳有变,速回西北。
抬眸间邵正平将脸上复杂的情绪尽数掩藏,拍拍对方手臂,“辛苦了,我让小二给你开间房,你赶紧歇息歇息。”
护院恭敬道谢,一路追赶邵正平他们的行踪,的确把他累坏了,若非此次意外迫使邵正平他们一行滞留在原地,他也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与此同时,在城里置办东西的凌息几人,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就近找了间茶馆歇脚。
柳仲思将用完的药物添补上,凌息主要是买吃的,每个地方的特色食品不一样,尤其一些没见过的,他非常感兴趣,今天吃到一种叫臭豆腐的食物。
他的嗅觉本就比寻常人灵敏,刚一闻到味道,差点被熏得呕吐,一度令他以为谁家茅厕炸了。
柳仲思告诉他,那是一种叫臭豆腐的食物,凌息以为他在说笑,“你真幽默,哪个正常人会吃屎。”
待途径小贩摊子,亲眼目睹有人掏钱购买,毫不犹豫吃下肚,凌息不得不相信,这么臭的东西真的是食物。
而且,看上去味道貌似不错?
凌息在末世就是研究院出了名的小白鼠,还是自动送上门,来者不拒那种,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吃过,臭一点而已,小意思。
“老板,来一份。”
“唔!好好吃!”凌息吃得两眼冒光,人类果然厉害,居然能把食物做得这么臭还这么好吃。
于是凌息站在臭豆腐摊位前,吃了足足五份才肯挪动步子,五份臭豆腐吃完的后果是霍琚拒绝跟他亲热。
因为霍琚受不了这味道,无论凌息怎么游说。
“哎,你体会不到臭豆腐的美味,实在太可惜了。”凌息仍不死心。
霍琚端起茶水喝了口,坚定拒绝:“美味的食物有很多,我可以吃别的。”
柳仲思在旁围观他俩互动,笑得肩膀颤抖。
“听说了吗,陛下给霍将军亲封了爵位,并且打算把郡主嫁给他!”
“以霍将军的战功,封爵是肯定的,之前一直没动静,不少人猜测陛下打算轻拿轻放呢。”
“那些人纯属胡说八道,那可是霍将军,平定西北的战神,全天下百姓都看得到霍将军的功劳,陛下如何会看不到。”
“我倒是听闻,霍将军之前受了重伤,一直闭门谢客在家养伤,现今伤好了,陛下立马为他封爵赐婚,陛下真是位爱护臣子的好皇帝。”
“霍将军被封爵了!太好了,也不知哪位郡主会和霍将军终成眷属,希望我能赶上他们大婚!”柳仲思少年时期听着霍琚的英雄故事长大,不出意外地成了战神迷弟。
丝毫不晓得偶像就在自己面前,正手舞足蹈着猛踩偶像地雷。
霍琚一把握住凌息的手,目光透出丝委屈,“我的夫郎只有你。”
凌息失笑,他才不会吃这种醋,凑上前打算亲亲霍琚安慰人,霍琚身体比脑子快,快往后一躲。
凌息脸上的笑凝固住,声音无波无澜:“你嫌弃我。”
霍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略心虚地辩解,“我只是不喜欢臭豆腐的味道。”
凌息不管那么多,咄咄逼人:“你给不给亲?”
霍琚身体僵直不肯挪动,“大庭广众下,有伤风化。”
两人正在对峙,邵正平风风火火跑进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如牛饮水。
“事情有变,咱们得从长计议。”
霍琚压低眉宇,“发生何事?”
邵正平将一封信递给霍琚,“方才邵府派人转送给我的。”
霍琚快速浏览完内容,面上无甚变化,淡然地把信叠好放回去,“先回客栈。”
四人中唯独柳仲思一头雾水,咋了?
回到客栈,霍琚命车夫守在门口,他们进屋谈话,柳仲思站在门口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进。
霍琚睨他一眼,“接下来如果不去域阳,柳大夫须得另做安排,你先坐下吧。”
“啥?你们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去域阳了?”柳仲思不明所以。
“先商量正事,然后处理柳大夫的事。”霍琚受秦大夫所托,自然得忠人之事,把柳仲思安全送达域阳。
凌息和邵正平表示同意。
霍琚率先开口:“这封信应该来自我义父,他大抵收到了不利于我的消息,才会命我速回西北,若非逼不得已,他不会叫我回去。”
正如前面霍琚说过的,他现在跑回西北是在给背后之人递刀子,但凡扣他个犯上作乱的帽子,他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在这样的情况下,义父仍派人送信来催他回西北,足以见得事情迫在眉睫,但凡他去了域阳,就是一个死。
结合刚刚在茶馆听到的消息,一个猜测逐渐在他脑中成型。
霍琚漆黑的眼眸凝成寒冰,“域阳已经有了一个霍琚,我这个多余的迟早要被抹消掉。”
不,抹消他的行动早已开始。
邵正平面色惨白得像鬼一样,“什……什么意思?”
霍琚将茶馆听到的消息转述给他,“若非域阳已经有一个霍琚,陛下封爵之人,赐婚之人,嘉奖之人是谁?”
凌息拧了拧眉心,指尖轻叩桌面,“狸猫换太子。”
邵正平陡然转头,瞳孔震颤,不可置信地盯着凌息,彻底明白霍琚的意思。
“可……可……可是您明明还活着啊,谁会这么做?谁敢这么做?”
不知不觉邵正平已然满头大汗,“这可是欺君之罪!”
凌息偏头视线投向邵正平,“你觉得是有人担心霍琚真死了,故意弄个假货,一则对皇帝交差,二则□□内外?”
虽然没朝太深了琢磨,但凌息的话确实戳中了邵正平的思路,当初霍琚身受重伤,下落不明,高铳回皇都复命,皇帝是知道这件事的,边疆战事刚定,霍琚在百姓心中威望甚重,断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皇帝必然会命人尽心竭力寻找霍琚下落,可霍琚一直杳无音信,一个人长时间不出现在人前,定会引发怀疑,何况是万众瞩目的大盛战神。
底下人怕交不了差,为了保住脑袋和官位,干出找个霍琚替身的事,倒也解释得通。
凌息但笑不语,视线挪到霍琚身上,“你也这么认为?”
霍琚摩挲手中茶杯,眸色冷沉,“不是暂代,是取代。”
短短几个字解开了霍琚长久以来的困惑。
抹消他的存在,并非从树林那次夜袭开始,而是去年他回皇都复命遭遇袭击那次。
高铳说袭击他们的是外敌,可他遇袭的地方并非边疆,那么多外族人在大盛内陆地区行走,当大盛都是死人吗?
而且那天晚上,霍琚带回皇都的兵听到打斗声没有一点反应,加上高铳里应外合才会迫使他掉下山崖。
高铳受人收买,那收买他的人是谁?谁会有那么大胆子和权力?
霍琚当初百思不得其解,但结合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蓦地醍醐灌顶。
除了高坐明堂上的那位还有谁。
难怪义父快马加鞭叫他速回西北,难怪刺杀来得那么快。
霍琚眼中神色苍凉,手中茶杯捏成碎片,茶水飞溅混杂鲜血流下。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①
自古帝王多无情,卸磨杀驴的也不止当今一位。
只是这过河拆桥的速度快得霍琚措手不及,刚打完胜仗班师回朝的途中就来杀他,也不怕外敌撕毁盟约反扑。
邵正平张着嘴巴,隐隐猜到什么,却不敢相信,呆呆地望着霍琚,柳仲思更是吓傻了,他听到了什么?
霍大哥居然是战神霍琚!?
皇都那个是假的,其中似乎还有很多他听不懂又非常厉害的东西,以至于柳仲思这会儿脑瓜子嗡嗡嗡。
凌息握住霍琚微微发凉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帮你把狗皇帝杀了。”
霍琚尚未有任何反应,另外两位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哆哆嗦嗦,目光惊恐地望向凌息。
你怎么敢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灭九族的话呀!?
与其他人不同,凌息不是当地土著,他对大盛没有归属感,对皇帝更没有敬畏心,何况在末世他又不是没暗杀过位高权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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