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身边凑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一些血奴穿着妖艳,仗着自己血的品质想诱惑他,妄图被他带走一步登天。梅莱芙压根儿没想阻拦,用她的话说就是成人之美,巴不得往始祖身边塞点人,莫里甘笑容就没变过,不阻止不僭越。
不管目的为何,江屿白从始至终都没搭理过任何人,拒绝了一波又一波狂蜂浪蝶以后像是厌倦了,端着酒,绕到后花园去。
主人公走了,这里的氛围倒没那么热烈了,梅莱芙勾着细长的指甲,眼皮亮晶晶的粉衬得她灵动乖巧。
她瞥了眼莫里甘,这会儿莫里甘的笑容已经收敛,面无表情盯着酒杯。
“啧,总在始祖面前做那样一副恶心的表情干嘛,他的注意力可半点没放在你身上,假惺惺。”梅莱芙冷哼一声,“别告诉我,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就已经当惯了狗,连公爵的脸面都不要了。”
在她面前莫里甘不需要掩饰,那些虚伪的表情烟消云散,瞥了她一眼:“怎么,看不下去了?”
梅莱芙皮笑肉不笑:“我得夸他一声技术高超。”
“我们也就彼此彼此,”莫里甘神情阴翳,“他刚一出现你眼珠子都快黏到他身上,装得一副纯良无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吗?”
梅莱芙轻抿一口红酒,半截唇印烙在酒杯上:“万一始祖就喜欢这款呢。”
莫里甘嗤笑:“那就提前祝你好运。”
“多谢祝福。”
梅莱芙施施然一笑,拖着繁华裙摆,轻飘飘地走了。
莫里甘低声骂道:“急功近利。”
身边的多维雅没吭声,生怕惹恼他。最近公爵的脾气不大好,昨夜值班的佣人刚被罚了扔去地下室鞭刑,现在公爵外出,佣人还不知生死。
他是不怕换一批佣人的,底层的吸血鬼一抓一大把,命比血奴还贱。
莫里甘端着盛着血液的酒杯抿了一口,颇有些食不知味,他心里装着事,不自觉朝着江屿白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梅莱芙手段不比他差,曾经几次交锋莫里甘没在她手上讨到便宜,本想趁他得到始祖消息去碰碰机缘,没想到机缘没碰到,还惹得一身腥,他倒想看看梅莱芙能用什么手段去接近始祖。
后花园比前院安静太多了,林木幽森、水流潺潺,扑面而来一股清冽气息,凉亭里没人,江屿白摸着石桌上的酒杯,里面干干净净。
他斜后方出来一个端着酒的侍从上前替江屿白倒酒,杯盘清脆的声音落地,酒被女佣砸在桌面,洒了出来倒在地上,打湿江屿白袍角。
江屿白抬头,看见女佣惶恐地跪在地上,身边的侍从有些不安。
身后那一排佣人全跪下了。
“起来。”江屿白没想苛责一个下人,心说那女佣都快吓得厥过去了,身边人怎么也不知道扶一把。
女佣登时哭得更厉害了:“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
江屿白心知这些佣人都畏惧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就见旁边那侍从凑了过来。
侍从轻声说:“大人。”
这一声比寻常人的声音柔软,期期艾艾,搭上他水润却并不畏惧的眼,挺直的脊背,有种翠竹般的坚韧和别样的柔软。
江屿白多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起伏:“嗯?”
侍从扬起纤长柔软的脖子,拦在那人面前:“大人,您让她走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对见惯了周围人讨好的贵族来说,这样的人似乎更有意思。
酒杯在江屿白手里转了个圈,桌面上的水渍还没擦干,顺着边缘滴下去,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看着侍从,很有耐心:“你要怎么替他受罚?”
侍从明亮的眼很大很圆,像是天真,无所畏惧一样:“都听您的,想怎么样都行,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他一抬头,侧颈的血管就露了出来,无知又自然而然的诱惑。
与他之前遇到的那些直白挑逗相比,这个侍从像只无辜的兔子。
江屿白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嘴角微微弯了下,被一直注意着他的侍从看到。
侍从不解:“您在笑什么?”
江屿白挥挥手,没理会侍从,也没生气:“下去吧,不用倒酒,也不用服侍。”
女佣抽抽噎噎地离开,身边佣人很听话地退开了些,也许是看他态度还算温和,侍从在一边睁着眼睛觑他。
看了一会儿,江屿白问:“怎么?”
“我还以为您会生气,没想到您这样宽宏大度,不跟我们这些小侍从计较。”侍从凑近了点,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朝江屿白靠近,天真无邪地笑,“您真好。”
江屿白看他,并不排斥他刻意的香水味:“有多好?”
侍从又靠近了些,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崇拜:“非常非常好,您很温柔!”
江屿白:“是吗。”
侍从点头,像遇到新奇玩具的小狗:“您跟其他血族很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他想了想,“又有气度,又很和善。”
侍从语气轻快:“我能跟您吗?”
江屿白并没有答应,似乎在心里估量:“你要跟我,梅莱芙公爵会放人?而且,我不缺佣人。”
侍从低头失落道:“可我真的很喜欢您,您与我兄长很像,可惜他在我小时就跌下悬崖身亡,我一直很想他。”他目光落在江屿白身上,落寞又哀伤,“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江屿白顿了下说:“没关系。”
“真的吗?”侍从慢慢蹲下来,捏着他垂落在地的衣角,“我替您把脏外套换掉吧。”
他黑色的衣袍下隐隐有光泽闪过,在那只手靠近江屿白的瞬间被横空截住,江屿白掐着他脖子将人撞在围栏上。
侍从神态懵懂,那双圆又大的眼里满是疑惑,好像被江屿白的动作吓蒙了,眼里都蓄上几滴泪。
“您、您要杀了我吗?”侍从分外执着,好像不问明白誓不罢休一样,带着青年人应有的青春气,“您明明没有不开心,为什么要掐我?您不是好人吗?”
江屿白力道没有半分放松,薄薄的眼皮垂下来看着人,没什么戾气,也没有半分怜惜。
侍从眼里闪过一丝阴翳,掏出怀中匕首朝江屿白狠狠刺过去,殊死拼搏,意料之中的失败了。浓郁的黑气从他身上溢出,疼痛渐渐蚕食着他的心脏,耳边好似出现炸开的声音,随后他被江屿白扔到一边。
落地时,他听见江屿白平静的声音:“这种谎言我十二岁就不爱听了。”
身处高位的人时常需要发泄,他们不会在意周围侍从有什么小心思,相反,那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还会被夸赞。身处弱势,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认为是讨好他们的手段,自然会放松警惕。
江屿白不一样。更何况,这是今晚不知道第几个凑过来的家伙。
没人敢上前,江屿白没看他逐渐失去生命的身体,起身离开。
噬灵魔法一经使用不可逆转,侍从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藏在衣袍里攥紧的掌心被江屿白掐得生疼,这不是他第一次用魔法,却第一次有人即将死在他的手下。
他该习惯的,这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
离开时,江屿白对上正往这边看的梅莱芙。
梅莱芙朝他温温柔柔地笑:“大人,好巧。”
江屿白微微点头,垂下的眼皮掩去眼中厌倦,面上冷静自持:“你家的仆从还挺有意思。”
梅莱芙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侍从,随手一挥,就见那侍从脸上扭曲了一下,化作了另一张脸的模样。
她神情严肃:“晚宴人数太多,鱼龙混杂,这人不知是哪一方派来的,真是该死,我这就去查。”
江屿白与她错身而过。
主人公离开,梅莱芙也没装下去的意思,她随意挥手,身边佣人立马上前把侍从拖下去。
侍从手指还在痉挛般地颤抖,梅莱芙轻描淡写踩住他的手:“查查谁派来的人,手段这么低劣。”
佣人低头:“是。”
梅莱芙还在想她看到的那一幕场景。
给那侍从微末的希望,再残忍地剥夺,偏偏不让他痛快死去,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希望落空。
梅莱芙觉得江屿白真恶劣,却意外地对她胃口。
她心情颇好,晚宴时间便又延长了些。
大厅里酒疯子多,江屿白不想凑热闹,便专门往人少的地方钻。
他今天还没怎么见过维达尔,心里却不太担忧,原著里也描绘过这场晚宴,但更多的是写莫里甘如何奢靡无度,向来不喜这般场景的维达尔早早回房休息,第一天安稳度过。
梅莱芙兴奋地拉着他去庄园的后院玩,不得不说梅莱芙确实会享受生活,庄园里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花海泳池球场田地都是小意思,还单独开辟出赛马场,养的马儿膘肥体壮。
江屿白顿悟了,这个世界只要实力越强,享受到的福利就越多。
与他并肩而行的梅莱芙忽然问:“大人,您有女伴吗?”
江屿白摇头:“没有。”
两辈子都没来得及找,莫里甘在一边虎视眈眈,他哪有空去谈情说爱。
就见梅莱芙眼睛一亮,江屿白登时想起她豪放的发言,补充道:“我也不打算找。”
“哦。”梅莱芙并不气馁,兴致勃勃问,“那您有床伴吗?”
江屿白:“……没有。”
梅莱芙:“哦——”
你这个意味深长的语调是什么东西啊?!
“那您要不要试着找一个?”梅莱芙目光热切,“以您的条件,随便挥挥手数不尽的人都想跟您。”
江屿白一副冷淡的模样:“我也不找床伴,太麻烦了。”
梅莱芙捂嘴,娇羞道:“我不需要您负责的。”
“……”
同志,你的思想更危险了。
江屿白回头,目光带着警告:“你不用在我身上费这些心思。”
梅莱芙瘪嘴:“您误会我了,血族沉睡时间越长,那方面越容易出问题,以后稍微受点刺激都不行,我只是担心您。”
江屿白一顿。
……他怎么不知道他不行了?哪本古籍上说了?
梅莱芙眼珠子溜溜转,轻言慢语地:“您看,您睡了这么久,身边也没个伴,一定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吧?没关系,我今晚帮您……您想一想,血族之间的亲热很正常的,与其让那些人类碰您,不如挑一个实力还不错的公爵,您觉得呢?”
江屿白觉得不行。
他不说话,梅莱芙心知说不动他,又觉得他这幅正经严肃的样子有趣。
前边儿人群聚在一堆,梅莱芙喜好热闹,拎着裙子往那儿走,江屿白远远瞥了一眼。
左边站着个矮胖矮胖的矮人富商,右边则是一群人模狗样的血族,两边似乎爆发了什么冲突,正激烈地吵着架。
江屿白在外围抱着胳膊看戏,思维无意间发散,只觉得这世界的矮人属实独特,胖得堪比球体,瞧着没什么威慑力,一米二的个子一声怒吼却吼出了两米八的气场,把那血族脸**成猪肝色,颇有意思。
血族向来好面子,自然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矮人吵架,实在掉面子。
“可笑,我倒要让你看看你费心维护的人类到底什么样子!”血族凯恩表情阴狠,“你不会还没听说圣子被俘吧,如今他落到公爵手里,圣殿又迟迟没有动作,你还这样维护一个弃子,不觉得好笑吗?更何况,你们矮人和人族的关系也没多好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卑鄙无耻!”矮人气得大叫,“圣子是圣子,人族是人族!”
凯恩冷笑:“行啊,那就让你欣赏欣赏如今沦为低贱仆人的圣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周围骚动,整个大陆没多少人见过圣子,也就莫里甘不把圣子当回事,梅莱芙都抱有很大好奇的。
梅莱芙咦了一声,问道:“圣子怎么在他那儿?”
江屿白思绪放空,没说话。
真搞笑,维达尔在房间休息呢,怎么可能参加你们这种无聊无趣的活动?
江屿白不屑地想着,就见那血族冷笑一声,挥手带上一个人来。
白发金眼,即便穿着灰色的仆装也十足惊艳。
圣殿圣子?
维达尔??
你不是在房间休息吗??
江屿白差点没把手里的吊坠捏碎。
梅莱芙敏锐回头:“怎么了?”
江屿白木着脸说:“手滑。”
为什么维达尔会出现在这里,江屿白猜大概是自己过来以后牵动的蝴蝶效应。他的出现让莫里甘与维达尔之间进展分外缓慢,没了莫里甘那强劲的压迫感,维达尔出来似乎说得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族的圣子呢,他魔力很强吗?”梅莱芙啧啧称奇,“不管怎么说,他长得是真好看,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血族的晚宴都是默认能互换血仆的,不过还真没几个血族有实力能把圣殿的人拐来,如今圣子被赶鸭子上架似的推上去,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热闹。
梅莱芙看得兴起,正想让佣人搬把躺椅过来,就见江屿白朝那边走去。
她愣了一下,登时嗅到几分不寻常来。
那头矮人一见如此落魄的维达尔,登时气得跳脚:“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凯恩得意洋洋地指使着维达尔:“来,给你的好朋友倒杯酒好好伺候人家,让大家看看你做了血仆都学了什么东西。”
石桌上被佣人摆满了盛酒的器皿,维达尔站在原地,竟然真的开始给人倒酒。
倒完酒凯恩尤嫌不够,突然迈了几步朝维达尔狠狠一推,却见维达尔似是无意朝旁边走了一步,凯恩登时推空,扑到石桌上将酒瓶撞倒。他一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桌上大半的酒杯掀翻在地,酒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凯恩一脸阴冷:“还敢躲,我看你是一点做奴隶的本分都没有,给我把地上的酒水全部舔干净,舔干净了就放你走。”
矮人狠狠锤了下桌子:“你自己把酒瓶全砸在地上,把锅推给他?地上都是玻璃碎,你舔一个我看看!”
“哈,他如今不过一个奴隶,你还心疼起一个奴隶了?”凯恩回头揪住维达尔衣领,将他拽到那一地狼藉前,“跪着舔吧。”
维达尔抬眸,眼里含霜。
人群中略微起了骚动。围在这里的种族有很多,其中不乏许多人族,如今人族势力式微,大多时候只能隐忍,见到圣子落难也无可奈何。
凯恩只顾着羞辱维达尔,压根儿没注意到人群中隐隐有十数人聚过来。
他拳头高高扬起,忽然被凌空一个酒瓶砸中脑袋。这一酒瓶力道十足,把他砸得头破血流,眼冒金光,他气得大叫:“谁?!居然敢为了一个贱奴跟我作对,不想活了?”
他身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我倒要看看是谁不想活了。”
凯恩只觉这道声音分外陌生,他抹了把脸上裹杂的酒水和血,定睛一看,登时看到一个高挑俊美的身影。
凯恩眯了眯眼,只觉这人不论是外形还是身上散发的气息都让他食欲大开,只是他实在没见过这张脸,梅莱芙邀请的宾客很多,说不定只是个无名小卒:“你是谁家的人?有胆子替他打抱不平,也要看你有几条命敢招惹我!”
先前的宴会他光顾着跟刚抓来的美人亲热,错过了见始祖的机会,不过凯恩看得开,他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始祖青睐。他地位虽不及几位公爵,在血族里可是很有号召力的,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他根本不怕惹错人!
这话一出,他完全没发现周围人的表情变了几遭,十分古怪,似乎一言难尽,他满心都是兴致被打断的怒火。
却见对面的江屿白笑了一声,似乎是气笑了。
凯恩脸上的酒水干了些,他才有空打量对面这人的脸,又见他笑得实在好看,色心起来又开始心痒痒:“小美人儿,你要替他出头也行,你跟我一晚上我就放了他,怎么样?”
江屿白又笑了一下,他随手按在桌面上:“行啊,你过来。”
凯恩宕机了半天的脑子这回清醒了点,他眼里带着警告:“我可告诉你,别想在这里跟我作对,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江屿白眼里多了些嘲讽:“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有色心没色胆,我要真跟你,你还不敢收。”
凯恩被激得上前,身边有侍卫迟疑着想拦:“侯爵大人……”
“滚开。”凯恩推开他,“我倒要让他见识见识……”
哐当!桌上仅存的酒器被江屿白抄起来猛地砸到凯恩头上,就听一声惨叫,凯恩被砸倒在地,正好扑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他还想爬起来,被江屿白一脚踹开。
第16章 :维护
他完全没想到江屿白还会动第二次手——在梅莱芙公爵的地盘上动手,直白地挑衅她的权威。
凯恩狼狈地被扶起来,眼睛变得猩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们都给我把他拿下!”
侍卫迟疑:“可是——”
“蠢货!”凯恩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给我拿下他!居然在公爵地盘上动手,真是无法无天,简直是在敢挑衅血族的威严!”
侍卫没动,身边也奇异地安静下来,凯恩暴怒中的头脑在这份诡异的气氛中稍微停了一刻。
江屿白直接绕过他,走到维达尔身前,手里还捏着一个新酒瓶,似乎在估量着这次怎么下手,凯恩看得肝胆俱裂,不自觉又退了一步。
维达尔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动,点点金光悄然散去,抬头时只能看见江屿白挡在前面的背影。
并不强壮,脊背很单薄清瘦,却很有韧性。
江屿白冷冷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人群中接头人的身影又停住了,对上维达尔扫过的目光后重新回到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从没来过一样。
本来维达尔已经联络好了混进来的人,想悄无声息解决掉守在这儿的血族,碰上凯恩时又阴差阳错把事儿闹大,他只想过梅莱芙不会关注这些小人物的动静,没料到江屿白已经来了。
江屿白如此信任他,又那样容易心软。
凯恩惊疑不定:“你是什么人?”
他身后响起一道女声:“凯恩侯爵,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气派,在我的地盘大喊大叫,一点贵族的礼仪都不懂。”
凯恩浑身一颤,常年被欺压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回头讪笑道:“公爵大人,我这不是在教训不懂事的仆从吗,这就走!这就走!”
梅莱芙可没打算放过他:“你哪是在教训仆从啊,我看你是想造反。”她冷笑一声,“连始祖的人都敢动!”
这帽子扣得高,凯恩可不敢接下来,他慌忙大叫:“您真是误会我了,这晚宴不是您定的规矩吗,您说底下仆从能随便换着玩儿,我才想带他过来……”
梅莱芙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可没说你能把手伸到始祖身上,你这条命留不留还得看始祖大人的意思。”
——开玩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屿白心情不好,凯恩这傻帽还想把她拉下水,她当然不能让凯恩得逞。
她抬头望向江屿白:“您看怎么样?”
凯恩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对上江屿白的眼睛。
他登时如同五雷轰顶,死死抓着侍卫手臂,力度大到掐出了血:“他到底是什么人?”
侍卫结结巴巴地小声道:“侯爵大大人,他、他好像就是刚刚苏醒的始祖大人……”
凯恩又一晃神,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甚至不敢抬头,也不敢回想自己到底对江屿白说了些什么话。血族之间地位隔一层犹如天堑,他一个侯爵面对梅莱芙和莫里甘级别的血族就很难有反抗的能力,更别说传闻中的始祖。
那可是百来年没有出现过的存在。
一旁矮人冷笑补刀:“某些家伙嘴上信誓旦旦地说血族的威严,实际上连自家始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是虚伪。”
梅莱芙已经站在他身边了,江屿白瞥了眼地上的血族说:“不打扰你的晚宴,先带走,让维达尔看着处置。”
身份瞬间置换,凯恩脸色难看,他惶恐抬头,企图回忆自己有没有把维达尔得罪死,又想起大陆人对圣子的评价大多是仁爱宽厚、天使心肠,忍不住心怀期冀——说不定他根本不用受到惩罚,只要走个过场道个歉就能活。
他仰着头,这才与他之前瞧不上的维达尔对上视线,却陡然发现维达尔那双象征着光明与温暖的眼此刻冰冷、幽暗,如同索命的厉鬼。
见他看过来,维达尔也没有半分掩饰自己的杀心,只在江屿白回头时收敛,变回一只单纯的羔羊。
梅莱芙下令:“拖下去。”
没有人再来扶起凯恩,他甚至没再挣扎,脑海里只剩下那双带着杀意的眼。
江屿白见到这幅场景的时候都快气死了,他在看书的时候就觉得尤其喜欢维达尔,喜欢维达尔的冷静理智,喜欢维达尔那些算计,觉得这样的人就应该永远站在顶端,谁也不能玷污他。
被莫里甘抓来以后,连他都舍不得让维达尔受辱,结果就一会儿没看住,居然差点让凯恩这炮灰得手。
江屿白越想越气,值得欣慰的是他来得及时,救了维达尔,就是不知道维达尔有没有被粗鲁的凯恩弄伤。
维达尔低头,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过去时对上一双清澈温柔的眼,好像在无声地关注他。
江屿白上下扫视一圈没找到明显伤痕才作罢,将人拉到身后,低声道:“宴会结束前都跟着我。”
维达尔顺着他的力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他低下头:“大人,我让您担心了。”
江屿白顿了一下,没回头:“别自作多情,我是怕你丢我的脸。”
维达尔嘴角弯了下,顺着他的话说:“我会好好跟着您,不丢您的脸。”
江屿白哼了一声:“也别总粘着我,看着就烦。”
他冷脸的表情很唬人,周围的人下意识退避三尺,生怕惹恼了他像凯恩一样被来一次开瓢,聚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
这才对,都开始惧怕他就好,最好所有人都知道血族始祖就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免得总有人凑到他面前找不痛快。
江屿白这样想着,带着维达尔干脆离场。
他完全不知道背后的人群议论的点压根儿不在他如何凶残。
“那就是始祖大人?之前离太远没看清,他怎么这么好看?果然纯血血族的基因就是强大,太帅了!”
“得了吧,他手段那么残忍,你还真爱上了?”
“但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血仆,就问现在的血族有几个把血仆当个东西?我还听说始祖对血仆向来很好,公爵家里的血仆让他救了好几回呢!”
“……那可是圣子,你真当是普通血仆了?不过要我说他维护自己人的动作确实帅啊,你看圣子见他过来的一瞬间就乖乖站那儿了。”
“要我说,我还真想当他的血仆,我也想被莫名其妙维护。”
议论了一会儿,话题莫名其妙又变了。
“不过圣子真是单纯的血仆?我看始祖那样一副维护的模样,怎么也不像啊。”
“啧啧啧,血族身边跟着的血仆可是一人二用,除了喝血不还能暖床吗?”
“这么说,他们不是已经……”
“……都成了仆人,他还配当圣子吗?”
梅莱芙本想看一出好戏,结果最后闹的这一地狼藉还碍她的眼,登时好声没好气地赶人:“都散了吧,别在我宴会上扎堆闹事儿——当然,谁不服气只管提出来。”
没人想跟她对着干,几位血族公爵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
梅莱芙扫了眼地上的玻璃渣,哼笑一声:“真是有够麻烦的。理一份清单出来,到时候让他好好赔偿。”
女佣迟疑:“让谁赔偿?”
梅莱芙瞪了她一眼:“当然是凯恩那家伙,难不成让始祖赔?你有几条命去要?”
女佣连忙道:“是!”
“我记得凯恩手下很有几处资产,到时候那份赔款你知道要写什么。”梅莱芙抱着胳膊,目光虚虚落在人群之外,“不管维达尔那边怎么说,凯恩都活不了,可别让某些人捡了漏。”
女佣点头,又说:“始祖大人对那血仆态度倒是不一般,我看着很是维护呢。”
“不过羞辱了一番,我看始祖可气不过了,确实在意啊。”梅莱芙喃喃道,“怪不得他对床伴不感兴趣,原来是心有所属。”
女佣轻声道:“始祖大人身边不会只有一个人类的,就算圣子光环再大也不过是食物,您为什么不再试试呢。”
梅莱芙轻笑一声,把玩着手链:“真想不到,始祖苏醒以后第一个感兴趣的居然是维达尔。”她转身,对上莫里甘暗紫色的眼,“你说呢,亲手把圣子带到始祖身边,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莫里甘仍旧一副云淡风轻:“我可不像某些人,心急善妒。”
梅莱芙摊手:“够装,我欣赏。要是你下回能忍住别眼巴巴凑上来就更好了。”
莫里甘唇边浮起一丝冷笑:“我不像你,连脸面都不要眼巴巴凑过去,一点尊严都没有。”
梅莱芙半点没被他的话刺到:“老古董,要是始祖大人血像你那样臭我才不会出手,他那样香,那样迷人,我就算跟他睡了也不吃亏。可别告诉我你陪了他这么久,不仅喝不到他的血,还喝不到……呵呵。”
莫里甘懒得听她胡言乱语,冷着脸转身离开。
半空中飞舞着点点莹虫,落在草丛里渐渐消失。
维达尔没受伤,顶多衣服脏了些,他被江屿白带走以后随便找了个客房更衣,窗户透开一条缝,带着光亮的莹虫落在他手指上,两位公爵的对话清晰传入他耳中。
第17章 :挡箭牌?
维达尔正换着衣服,江屿白坐在客厅逗弄那朵鲜艳的食人花,那花尚且娇小,颜色鲜艳,花心裂开一条大口子,里边密密麻麻的牙齿,看起来分外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