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血族始祖我靠人设保命by宫筘月
宫筘月  发于:2024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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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父母安排的课业无论是她还是姐姐都完成得很好,七岁之前她的日子仍旧是温馨与平淡的,转折就在七岁时,王国特意派了魔法师过来测验她们的魔法天赋与心性,魔法师一眼看中梅莱芙,发现她与生俱来对魔法的亲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而只比她早出生一会儿的姐姐却资质平平。
父母半喜半忧,对梅莱芙更加重视,他们工作忙,便专门请了首席魔法师教授梅莱芙魔法,专门带她出席各种宴会认识更加厉害的魔法师,却疏忽了姐姐。
梅莱芙生活被父母安排得很满,她在发觉姐姐的疏离以后曾主动找过姐姐,可每次都被冷淡的态度刺回去。
后来她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家,姐姐一见是她回来,便冷着脸直接将房门一摔,不愿意见她。一问才知道,因为姐姐没有天赋,父母甚至已经私下里联络好了几户人家准备联姻,姐姐得知消息以后气得闹绝食,父母却不管不问,要不是佣人给她灌食,她恐怕活不到现在。
梅莱芙气了个半死,当即给父母写信痛斥他们所作所为,又把佣人叫过去全部骂了一遍,着重警告他们别趁着她不在欺负姐姐。
累了一天的梅莱芙回到房间,看到床头放着朵小小的花,白瓣黑蕊,是银莲花。
她心里的疲惫一扫而空,捧着花兴奋地敲姐姐房门,过了半晌才拉开一条缝,她推开房门一把抱住姐姐,说最喜欢姐姐了。
姐姐身体僵了一会儿,没回抱住她,也没拒绝。
梅莱芙抱了好久才感觉到自己肩膀有些湿,她退了一步,才发现一向骄傲自信的姐姐在她怀里崩溃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第二天,父母回来以后就通知梅莱芙必须收拾行李离开,他们已经联系好圣殿的人,那边也同意让梅莱芙进修。
梅莱芙当然不肯走,十来岁的姑娘梗着脖子和她爹吵了大半夜,最终不欢而散。
她趴在姐姐腿上天真烂漫地说,要给姐姐带各种各样的花回来。外面的世界很美,有白白嫩嫩像铃铛的花,有长着金红色透明翅膀的精灵,还有会飞的鸟人,会打洞心灵手巧的矮人,行踪不定可怕的吸血鬼,还有穿着白花花修士服、严肃正经的修士。
姐姐摸着她头发,说芙芙好厉害,见识过这么多姐姐不知道的东西。
梅莱芙说,她去过那么多地方,如果姐姐喜欢她也能带姐姐一个一个去看,没有姐姐的风景通通不好看。
姐姐不说话,只一遍一遍摸着她的头发。
第二天母亲就找到梅莱芙,答应她一直到她进修结束都不会干预姐姐的生活,也愿意拒绝掉姐姐的联姻,同时对姐姐的培养也不会落下,梅莱芙才同意离开。她现在的力量太弱小,就算争取到一时的权利,也根本无法动摇父母想法,她要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姐姐。
可姐姐不知道,在她眼里是前一天刚答应她不离开的妹妹临时变卦要走,跟父母站在一起,她又成了外人。被背叛的怒火冲昏头脑,姐姐跟梅莱芙大吵一架,回到房间猛地把房门关上,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与敲门声,她死死把脑袋藏到被褥里。
她没锁门,那道门轻轻一推就能进。
可梅莱芙却没像那天晚上一样执着地敲门,非要她开才肯罢休,梅莱芙只以为她还在气头上,母亲催的紧,她急匆匆地走了。
冷静下来的姐姐出了房门,就见早上还热闹的家里空无一人,她又被抛弃了。
姐姐等了很久很久,没等到梅莱芙,先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后来梅莱芙回家时,发现姐姐身边有个怪人。
别人都看不见,听不见那个怪人的声音,姐姐却经常小声跟怪人吵架,常常情绪激动被刺激得乱砸东西。
家里的佣人都说姐姐病了,给父母寄的信里说姐姐是个神经病,要送去静养院疗养,尽快就医。
……也有人猜姐姐是中邪了,被黑暗神盯上,马上变成黑暗神的奴仆。这就更没人敢说,梅莱芙父母是高官,身居高位,被无数人盯上。他们从仆人讳莫如深的态度中察觉到异常,于是回来以后紧急将姐姐密不透风地关了起来,对外只称病,梅莱芙后来才知道父母整日给姐姐灌药,让她抄圣经,神父整日整日给她洗礼,一跪就是十天半月。
梅莱芙等一个机会等了很久,才终于重新回到姐姐身边,她捧着束还带着露水的银莲花送到姐姐跟前,以为姐姐会像以前那样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最喜欢妹妹了,却没想到姐姐一把将那束银莲花扔在地上,麻木又带着恨意的眼睛望着她。
她认出了那种情绪,名为嫉妒。
姐姐一直深深地嫉妒着她,恨到发狂发疯,恨不得亲手弄死她。
可梅莱芙没法用同样的想法面对她。
姐姐太瘦了,短短一年掉了几十斤,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撑着,不规律的饮食与混乱的作息,常常持续到深夜的“洗礼”让她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做噩梦梦到所有人都想害死她,醒来便是日复一日地跪在教堂,对着请来的神父忏悔。
梅莱芙想带着她跑,却被她一把推开,无数咒骂的话语倾泻而出,她们就此决裂。后来在梅莱芙激烈争辩之下,父母终于放宽了对姐姐的看守,他们似乎也觉得姐姐无药可救了,梅莱芙想去找姐姐时,却发现姐姐一病不起。
她急坏了,日日陪护在床边,再次握紧姐姐的手背时,被那硌人的手感惊到了,她学的魔法够多,能看出来姐姐体内的死气浓厚又阴郁。
姐姐时日不多了。
梅莱芙又崩溃又哀伤,绝望之中她想出去寻找已经归隐的大魔法师寻求解救之法,她一直陪护到姐姐醒来,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在房中看到了一大捧花立在中央。
银莲花依旧那样娇艳动人,高高的花瓶里,满满插着白与黑。
梅莱芙看了又看,伸手轻轻捏了下白色的花瓣,低头轻嗅那浅浅的芳香,爱怜地捧着花瓶,脸颊贴着瓶身,被那冰凉的温度冻得一哆嗦。就好像姐姐重病时手的温度一样。
她想,姐姐是想跟她和好吗?
梅莱芙重新回到姐姐的病床前,姐姐一反常态主动抓住她的手,说想让她留下来陪她。
梅莱芙激动于姐姐回心转意,却又不得不解释她必须要离开,姐姐的身体太过虚弱。姐姐不说话,只用那双憔悴又无神的眼看着她。
她只离开了半个月,家里的法阵传来异动的一瞬间她就立刻往回赶,消失已久的亡灵法师居然又重出于世,等到她赶回家时,只看到一片血流成河,父母、佣人、过来的宾客通通没了生机,站在一片血泊中的是她的姐姐,她瘦弱的身躯充斥着浓郁的亡灵气息。
……那是不属于她姐姐的力量。
她瞬间崩溃了,却没想到姐姐实力变得如此强悍,她根本打不过姐姐,直到姐姐掐着她的脖子死死盯着她时,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姐姐想让她去死。
在不知不觉中,姐姐已经恨上了他们所有人。
她以为她要完了,没想到双生契约在她临死前瞬间被激活,姐姐松开手,梅莱芙直直倒下。她缓着身体的剧痛,抬头看到姐姐也捂着脖子,神情痛苦。
这是大家族里防止兄弟互残而由长辈在幼年时设下的,一经激活就不会结束,同生共死,共享伤痛,一直到双方死去。
姐姐疯狂地笑着,声音凄厉:“他们到死都想着你,居然还定下了双生契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提防我了?”
无数凄凉阴暗的恨意如滔天洪水来势汹汹,信仰的崩塌就在一瞬间,连梅莱芙都没想到反噬来得如此之快,她身体里的能量胡乱冲撞,甚至没能有所反应就昏迷过去。
醒来后她不见姐姐踪影,另一个身受重伤的血族捡到她,惊叹于她体内的魔力浓郁,当即决定让她受洗成为血族,本想等她体内魔力全部转换为黑暗以后便于吸食,没想到刚刚成为血族的梅莱芙难掩凶性,直接将那个血族撕成两半。
清醒过来的梅莱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希雅关起来。
梅莱芙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困囿在庄园里,一步都出不去。她被恨意拖着,压垮了直挺的肩膀,亲眼看着曾经的自己泯灭在雨夜。
江屿白睁开眼,眼前仍旧是那片望不到尽头的花海。
——是跟希雅口中完全不同的版本。
他抬头望去,花海中央梅莱芙仍旧在沉睡中,却睡得并不安稳,好像身处梦魇。
其余人甚至还没醒过来,江屿白绕过他们,途径维达尔时只见他睫毛微动,慢慢睁眼。他只茫然了一瞬,很快清醒过来,跟着江屿白走到正中央。
一路畅通无阻。
维达尔望着梅莱芙说:“我们刚才看到的是她的回忆吗?”
“对。”
“那,”维达尔轻声说,“您打算怎么办呢?”
江屿白没回答。
想想就能知道不对劲,梅莱芙躺在这么大一片花海中央沉睡,为什么他们都醒了,梅莱芙却还没醒过来。

第31章 :诅咒发作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直接靠近梅莱芙,只听耳边簌簌声响起,眨眼间无数花瓣飞扑到面前,他手一挥数道魔气朝半空挥去,飓风呼啸而过,再抬头,花海中央又多了一道身影,正是希雅。
希雅飘飘然坐在梅莱芙身侧,眼神阴冷地瞥着江屿白:“真是警觉啊。”
江屿白摊手:“这么熟悉的手段,第一次没成功难道第二次结果就不一样了?”
希雅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看来只有梅莱芙这个小傻妞会反反复复相信我说的话。”
“她信你,你还一直伤害她?”
“因为她对不起我,她活该。”
“我曾经有幸见过神明留下的幻影,那样美丽又高傲,却转瞬即逝,消失以后我连影子都找不到,就好像那只是我的一场梦而已。”希雅端坐着,目光遥遥落在远处,“我以为那是神明垂怜,能将我们从苦难中解救出来,可我错了。”
轻飘飘的声音逐渐凝湳沨实,她语气凄厉而愤怒,字字啼血:“神明淡漠、无情,高高在上看着困囿于土地的人们苦苦挣扎得不到救赎,他们被信徒捧上云端,享受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权利,拥有着举世无双的力量,却对自己的信徒见死不救!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能成神,我不行?”
长久的沉默,没人回答她的话。
神已经消失太久了,那几乎是传说中的存在,也只有莫里甘这样年岁大些的血族才知晓一些,如今已经没人知道要如何成神,希雅突然提起这个念头,堪称天马行空。
她话锋一转,抬头望着江屿白:“我一开始见您,就觉得您身上的气质很熟悉。您淡漠强大,几乎与我印象里的神明并无区别。就算被莫里甘拖到凡尘里,你也始终不被别人影响,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始祖,原来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希雅站了起来,眼里带着痴迷:“我要是能吸收你的力量,说不定就能摆脱双生契约这该死的诅咒,谁也妨碍不了我了。”
她猛地抬手,花丛中的花茎瞬间暴涨朝江屿白围捕过去,这番动乱自然惊醒了幻境中的其他人,艾尔格被吓了一跳,抱着黑蛋不撒手,瓦尔特自己找了个地方躲好。
维达尔躲开时还有心思观察江屿白,之前来看始祖的实力并未完全恢复,他是真有些好奇江屿白到底会怎么破局。
实际上,他已经做好暴露实力的准备了。
就见江屿白应对得不慌不忙,攻势不急不缓,似乎很有闲情。很明显希雅也打得谨慎,但招式你来我往的也消耗了不少力气,就看谁先按捺不住。
先维持不住的是希雅,她越打越凶,几乎逼得江屿白连连后退,即便能造成些伤势,可到底没能一举击败他。
希雅冷哼一声:“打得这么谨慎,我可没空陪你玩。”
江屿白好整以暇:“说的气势汹汹,实际上你的忌惮还不少。”
他凌空一抓,一旁艾尔格手一松,黑蛋瞬间飞到江屿白手里。他尚且懵逼,一见来到战局正中央登时吓得乱叫:“啊啊啊我要死了吗?救命别打我啊!”
“闭嘴。”
希雅神色一变,微微皱眉:“你拉着个小鬼过来干什么?”
“你足不出户,到底是怎么成为亡灵法师的?思来想去也只能是黑蛋的功劳,他虽然懵懂无知但魂体的底子在那儿,你源源不断吸取他的天赋与力量作为自己的,加上一体双魂简直是亡灵法师的绝佳胚子。”江屿白拎着黑蛋,冷静十足,“他应该是你魔力的来源,只要我封了他的魔力,你也用不出来。”
希雅盯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不错,真不错。”
她抬手试了下,果不其然体内的魔力已经被封印住了,源头不言而喻,是江屿白手里拎着的黑蛋。
“你很敏锐。”希雅望着周围纷纷枯萎的花朵有些感慨,“你把战场从庄园转移到这里真是明智的选择,脱离现实太久,我都快不记得魔法要怎么施展了。”
她好像放弃抵抗了,但江屿白没有松懈。
果不其然,希雅身上又渐渐涌上了另一股力量,分外熟悉,却又更加疯狂。
他感受到了,那本来是梅莱芙的力量,如今趁着她昏睡被希雅暂时剥夺——希雅还是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了太久血族的魔力。
“这该死的契约是时候解除掉了。”
希雅猛地朝他冲过来,浑身气势几乎化作凌厉的剑,黑沉沉的魔力侵蚀着江屿白周围的防护。
江屿白退了一步,火红的毡子牢牢黏住希雅,束缚着让她动不了,他突然开口:“我一直有个问题。”
希雅望着他:“说吧。”
江屿白看着她,又好像在看被她挡住的人:“解除了双生契约,你还想杀死梅莱芙吗?”
这个问题一出,希雅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化,浑身上下却不自觉紧绷起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当然。”
希雅重复道:“当然,我恨她,恨她恨到入骨,我巴不得她早点死。”
江屿白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希雅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回忆你也看完了,我就是恨她、嫉妒她,她活该跟我一起被折磨,我的痛苦必须要让她跟我一起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早该想到的。”
希雅浑身一僵。
她没回头,却能想象到梅莱芙此刻的表情。
为什么梅莱芙会突然醒过来?她盯着江屿白,果然发现他此刻才把那只黑漆漆的小鼠收回来,是先前江屿白问话的时候放出去的?
梅莱芙眼里终于充斥着纯粹的恨意,浓厚到比当初见到父母死去、信仰崩塌之时还要恨:“如果我能解除双生契约,我也一定会让你死。”
希雅没有回头,她紧闭着的嘴唇死死绷着。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猛地一顿,致命处刺痛传来,惊愕回头,对上梅莱芙恨意的双眼。她低头,看到鲜血从心脏涌出来,和那把长长的白色的刀柄。
最后一击,来自背后。
“梅莱芙……”
那是她们之间最后那点微末的默契——她从来不会对梅莱芙设防,梅莱芙不会对她下死手,就像梅莱芙知道她因为双生契约不会动手一样。
而现在,一个被抽干了魔力比凡人还孱弱的血族,举起希雅留给她的匕首狠狠扎在希雅心脏上。
希雅终于跪倒下来,死死抓着梅莱芙手腕,指甲嵌入她的肉里。
很难说那一刀捅到希雅心口时,梅莱芙到底是大仇得报的喜悦,还是失去最后一个至亲的痛苦。
她分不清。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剧痛涌上她的全身。
直到她被人扶了一把,抬头,就见江屿白手里提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按在她和希雅身上,火红色的契约印记从她身上逐渐蔓延到江屿白手臂,再逐步涌到石头里。
梅莱芙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共感的疼痛消失不见,同时刚刚回到她体内的魔力又开始大量流逝,她茫然抬头,就见江屿白收起了那石头,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缓。
梅莱芙慌忙扶住他,迟疑道:“您刚刚……”
江屿白略显疲惫:“你们的双生契约现在解除了,但契约的流逝同时带走了你一半魔力,回去以后需要静养。”
梅莱芙怔怔望着他,又慌忙低头看着了无生息的希雅,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信息量巨大的消息。
束缚了她无数年的契约,让她又恨又怨的契约终于解除,这份迟来几十年的仇终于得到报复,她最先感到的居然是空洞与茫然。
陡然卸下一个大包袱,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心酸、疲倦,与几乎难以抑制的感激。
她突然神色一正,缓缓朝江屿白跪下来,声音沙哑:“始祖大人,请让我从今以后都追随您。”
江屿白已经转身准备离开,闻言懒散地挥挥手:“知道了。”
梅莱芙仍旧望着他:“您答应了吗?”
“嗯。”江屿白想了想说,“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来找我。”
“是!”
梅莱芙站了起来,她望着那大片枯萎的银莲花和希雅已经没了生机的身体,摊开手心,手心聚拢一簇小小的火焰。
她随手一抛,火焰瞬间覆盖住那片洼地,她站在一边,看着冲天火光渐渐变小,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一点火星都没有了。
梅莱芙捡起路边一块扁平的石头插在土里,本想写几个字,却迟迟没能下手。
最后也只留了块孤零零的石头,她慢慢离开。
走过一段时间路的江屿白带着他们原地修整片刻,他握着那块黑石仔细感应里面的魔力,这是抽离双生契约以后牵连带出的梅莱芙的魔力,很纯粹,完全可以直接吸收。他就当这是帮过梅莱芙的报酬了。
他此前了解过双生契约这种咒语,只觉得非常有趣,抽离方式也很特别,契约的力量是与宿主成正比的,宿主越强抽离代价就越大。好在当时梅莱芙与希雅都很虚弱,不然江屿白也不会成功。
“阿斯塔莱殿下。”
突然被叫了声名字,江屿白下意识回头,立刻看到一闪而过的银光。
他躲闪不及,旁边的维达尔瞬间打掉匕首。江屿白反应过来,魔力涌动瞬间将瓦尔斯特甩到一边,他狠狠撞在树干上,狼狈地咳嗽。
一边的艾尔格被突如其来的异变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躲到一边。
江屿白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你也想要我死吗?”
瓦尔斯特身上却逐渐开始不对劲起来,先是口腔里涌出浓重的黑泥,再是皲裂的皮肤,皮肤下几乎全是烧焦痕迹,狰狞可怖。
江屿白眉头紧皱。
维达尔一眼认出来:“这是诅咒。”
是念末代始祖名字的诅咒,江屿白用了魔力攻击他只是激化了这一症状。
诅咒并不是当场发作的,而是看概率,基本上在三日以内发作。
瓦尔斯特张了张嘴,脸颊上的黑皮随着他动作簌簌往下掉:“我只是,想离您更近一点。”
“想挖掉我的心脏,还是要我的血?”
“都不是!”瓦尔斯特陡然提高音量,在对上江屿白冷静的眼时弱了下来,“我没想害您,我只是想让您记住我,我害怕我在您眼里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才一时冲动……”
江屿白望着他,眼神看不出情绪:“你不用非要承担诅咒的风险来吸引我,你已经离我很近了。”
“这不一样。”
瓦尔斯特艰难抬头,他脖子处的关节咯吱作响,那声音令人牙酸。
身上的伤一看就很重,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不再清澈圆润的眼睛一直望着江屿白,像只执着又灰扑扑的小羊。
他又笑,表情却像是在哭:“我只是,很喜欢您,从您还没苏醒开始,对您的画像一见钟情。”
“我一直很想当着您的面叫您,因为我想让您记住我。”
“哪怕只有一小会儿……我也觉得很幸福,因为是您。”
他有些撑不起自己的脑袋,太沉重、太累赘了。
但他还想看着江屿白,期待着江屿白的反应。
——没有反应。
为什么?他都已经做到这种份上了,为什么江屿白还是不说话,连动都没有动,为什么?
瓦尔斯特身子伏了下去,他实在有些疲惫,头脑中乱糟糟的。
始祖大人生气了。
生气了,不愿意搭理他了……
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捏着手帕慢吞吞擦着他的脸,瓦尔斯特抬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泪了,而江屿白在替他擦泪。
瓦尔斯特哭得更可怜了:“殿下……”
江屿白根本来不及擦:“别哭。”
瓦尔斯特尤为听话,说停就停:“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装得无辜一点,可惜他身体侵蚀得快,看起来更恐怖了。
他还想说话,却没能张开嘴,黑泥堵住他的咽喉。
诅咒如影随形。
江屿白静静等了一会儿,最终没能等到瓦尔斯特再说什么,便起身带着剩下的人找离开森林的路。
原著中对瓦尔斯特这个角色有过许多描写,最后也轻描淡写说过他的结局——在尝试过无数次召唤始祖的办法以后,绝望地发现始祖根本没有灵魂,自尽而亡。
倒是为结局添了几分怪诞。
艾尔格在一边看完了全程,只觉得江屿白的反应未免太过平淡,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咬牙问道:“您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在前面探路的江屿白不解:“为什么可怜?”
艾尔格也说不出理所当然来,支支吾吾地说:“他也许只是想靠近您,只是……只是用错了方法,又有些偏执。”
江屿白说:“所有人靠近我的原因除了觊觎我的肉体与灵魂、鲜血与心脏,就是想要巴结权贵一步登天,或是单纯信仰始祖这样一个抽象的存在,大多是这么千篇一律的想法,不然为什么要对初见不久的人这么上心。人都是虚伪的,所有人对着我都装着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实在是太假了,他们所作所为不都是在掩饰他们真正的欲望?”
这是瓦尔斯特自己选择的路,说不定人家自己心里自豪还高兴,他没理由去可怜人家。
艾尔格愣愣望着瓦尔斯特的背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深切的悲哀。
这样浓重的情绪,仿佛一直以来的信仰崩塌一般,悲痛欲绝。
“那,您不觉得维达尔的灵魂与信仰有问题吗?”
江屿白说:“我不觉得他的信仰会动摇,如果你说他性情大变有问题,有没有可能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人的性格都是多变的,也许你眼里的他与我眼里的他并不相同。”
艾尔格缓缓睁大眼睛:“是这样吗?”
现实的落差、所处的困境,曾经几乎站在巅峰现在却只能在敌人手下当仆人,亲眼看着同族受困却无可奈何,这些都是能动摇信念的存在。
被带到公爵这儿以后,艾尔格见过各色各样的人,有信仰崩塌后堕入黑暗的,有誓死不从被公爵杀害的。
他没有信仰,没有魔法,体会不到崩溃的绝望,也从没见过像维达尔那样矛盾的人。
艾尔格犹豫片刻:“您说很多人接近您都是有所图谋,那为什么您不排斥圣子的靠近,还那么维护他呢?”
江屿白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意思,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每次同他对视时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直接对上了我的灵魂。”
可以说,维达尔是他在异世界里第一个与他处境相同的人。
他维护一下好朋友怎么了。
密林深处那道裂缝分外狰狞,死亡的气息浓重,几百米内没有一个活物,躺在裂缝中央的瓦尔斯特一动不动,黑泥与石块堆在他身上,组成一座小山。
半晌,一道矜贵优雅的身影出现在裂缝中,不一会儿,‘小山’顶端动了动,随后那具本该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抬头时黑泥掉下,才勉强露出那张脸。
莫里甘踹了下他僵硬的胳膊:“梅莱芙失手了,你可得小心点,我不想给老朋友收尸。”
瓦尔斯特圆润的小脸挤出乖巧的笑:“我不指望您给我们收尸,只要别趁我‘复活’时下黑手就好。”
“我有那样阴险吗。”莫里甘优雅地抽出帕子扔在他沾满泥土的脸上,眼里带着淡淡的嫌弃,“擦一擦,挺恶心的。”
瓦尔斯特挣脱掉先前石化腐烂的躯壳,薄薄的黑斑底下是灰白色的皮肤,像石头一样,没什么弹性。
他活动了下四肢,慢吞吞站起来:“始祖大人的诅咒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回疼得太久,我还以为醒不过来了。”
“不疼才该怕。”莫里甘望着他脏兮兮的手指,似乎还沉浸在那近乎痉挛的疼痛中,权杖轻点他的手背,“你该庆幸还能睁眼。”
“是呀,我该庆幸。”瓦尔斯特露出幸福的笑容,“始祖大人好容易心软,我一露出难受的表情他就摸摸我的脸颊,就算猜到我是装的,可身上的伤不假,他就不忍心拒绝我。他掌心好软好舒服,我都舍不得让他走了。”
他抬手准备抓着莫里甘递过来的权杖起身,却没想到莫里甘突然一把抽出权杖,由着他重重跌倒在地。
瓦尔斯特勉强爬起来:“你干什么?拉我起来啊。”

莫里甘却抱着胳膊,语气平静:“始祖已经苏醒,还有研究诅咒的必要吗?”
瓦尔斯特错愕:“你什么意思,我们研究了十几年,你现在要退出?”
“你想退就退,说停就停,我们耗费的财力物力全都打水漂?你把我们当傻子玩?”
莫里甘不为所动:“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总借着研究诅咒往始祖身边凑,正经想法没多少,私心倒是不少。你能保证到时候不会倒戈向始祖,背叛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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