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的,像是撕开一张轻薄的纸。
明明是那么坚硬的鳞甲,覆在身上,他们敢说让自己上去砍的话,绝对留不下半分痕迹。更别提寄生种那暴戾的攻击加成,他们去了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完全不是它们的对手。
……这可是连SSS级精神力者战斗时都要掂量几分的上位寄生种啊。
强到离谱的操作,这才造成了众人都震撼无言,世界安静得仿佛成为了一部荒谬滑稽默剧的场面。
屏幕上不知道空白了多久都没有人发出弹幕,阿昭这位见多识广的主播缓和过来的速度快些,就在他疑心是不是自己这边的网络卡顿时,那头的青年动了,才终于有了无数喷薄涌出的弹幕。
[…………]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说真的,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三十年前那些战士们和国家滑跪得这么快了,换我我也跪啊,我可能跪的姿势还比他们更谄媚。我悔过,我不该看不起他们的。]
[?认真的吗,寄生种杀我如草芥,高级虫族杀寄生种如草芥。]
[因为过分真实笑不出来,真的笑不出。]
更多的人化身成为尖叫鸡,在弹幕上宣泄,在家里尖叫,差点就要引得邻居跑去投诉。
那位悬浮在空中的青年不但实力强大,就连皮相都很惊人。他那白中透着淡紫的长发轻扬着,雪白浓烈的眉和睫毛,根根剔透般从肉中长出来。
鼻梁山根也高极了,眼睛是深邃的,浅紫的眸色很淡,再配上他头顶的两只莹白的触角,很俊逸的面庞,活像是远古时代传说中化成人的龙。
青年穿着收腰的雪色衬衫,袖口也是收束的,长裤很贴身,鞋子更是黑色的尖头长靴,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贵族的优雅高贵与疏离淡漠。
离得那么远,他们都能听见从那张形状好看的嘴唇中说出的话——
“妈妈,找到您了。”
这一出口,那种深刻晦涩的,恐怖难言的口吻让他们立刻就否决了之前古老龙族的猜想。青年的声音是很动听,低沉而又磁性。
如果非要具体形容的话,就是在听梵音时无言的震撼,仿佛天幕中撒下来一把金灿灿的光,神话传说中天使和神明出现时的奏乐。
但是,怪就怪在他的口吻太过骇人,就像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怪物,调子都带着一种黑漆漆的浓稠感,相当的吓人。
有人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
——虫族那位,最强的高级虫族法布勒斯!
那么他口中的妈妈……
时蕤的脸色彻底地、一寸一寸白下去,比法布勒斯的发色还要像是雪。
这位才是真好看啊,眉梢眼角都带着说不出的昳丽和蛊惑人心的意味。漆黑的眼珠比明珠还要灿烂,眼皮勾出两道弯弯的红,鼻梁很挺,小小的鼻头也很精致可爱,往下就是娇嫩欲滴的柔软嘴唇。
无数人透过那一方小屏幕注视着他惊为天人的容貌,似乎走到他面前都能自惭形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世间最美好的语言,最夸张的赞美都不足以描述出他的半分,再怎么厉害的画师都无法画出他的艳色,只会将手中的笔扔弃。
他们应该知道,也该有所预料,这样的美是非人的,而这种惊艳到让所有人都无法抗拒沉沦,日日夜夜都魂牵梦绕的美丽少年,合该是虫族的虫母。
光辉比肩日月。
截屏的截屏,录像的赶紧录像。可惜少年终究离他们太远了,阿昭他们的舰船又遭到了其他寄生种的攻击,明明刚才还能清晰地惊鸿一瞥,结果现在却只能拍出些模糊的图像。
而且除了刚才那只高级虫族的一句就像是沉淀了数年,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滚烫的情感的呼唤,之后的交谈他们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能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看见那一行人像是在对峙一般说了些话。
虫母落入了他的孩子、或者是他的丈夫怀中。
嵌得太紧密了,就算眼前的景象看起来像是带有煽情缠绵的意味,不知怎么的却无端有种说不出的情色,让看着的人面红心跳。
稍大的体型差看得人心慌慌的,总觉得要是小虫母挨欺负了,恐怕也是躲不过,逃不掉的。若是真到了那时候,他定然也是被挡得严严实实,无意间露出几分春色,或是踢蹬出来的雪白小腿。
众人:“!!!”
屏幕骤然一暗,阿昭的直播设备遭到寄生种的攻击之后,彻底地完成了它一生的使命。
之前从直播间里流传出的视频在各大星网里疯狂地转播着,点击量堪称是史无前例的恐怖,成为许多号称是顶流的明星这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讨论量、转载量以及点击量都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高级虫族、上位寄生种这几个字眼本来就是拥有热度的,现在这几个词组在一起,更是吸人眼球,热议度直接爆炸,星网都有卡顿干崩的架势。
程序工程师连夜爬起来工作,胆战心惊。
虫族,这个几十年前就隐退的种族,说得好听点是岁月静好,不在意外界的任何纷纷扰扰。说得难听点就是与世隔绝,直接被整个九十银河域屏蔽在外。
他们本来就不屑于关注九十银河域的事。
但是有一批由高级虫族率领的虫族战士还未从攻打的特里斯东国撤退,于是隐隐约约的也听到了些模糊的消息。
消息层层上报,除了搜集信息的通讯营以外,绝大多数虫族都对九十银河域其他种族的事漠不关心,自然也就不知道通讯营提前吃到了什么好的,一个个在看完之后直接激动得昏厥过去。
那天常年无人光顾的救助营里齐刷刷地躺满了通讯营的虫族。
基地中央。
伟大的虫母雕像脚下。
“高级虫族?除了我以外,难道他们有谁也出帝星了,怎么舍得?”
青年抬手间,他身后的黑色长发轻轻地晃动着,露出内里些许蓝发。
要不是特里斯东国胆大包天,让他们所谓的小王子在历练游行时闯到了他的贝内特星,在误入了精心为母亲量身打造的迷踪乐园逃不出来后,就大放厥词索要他们的小王子,还试图威胁挑衅他们又不知悔改的话。
他也不会舍得离开帝星,离开还有母亲气息的地方过来教训这些渣滓。
露出来的右眼半阖着眼皮,懒洋洋的,眸光还夹着些许厌弃和淡漠,一整个厌世的姿态。
视频由副官递过来,并告知了长官通讯营所发生的状况。
第三十章
摩尔索斯显然有些困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了在所有人口中几乎都已经传遍了的视频。
他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论那只高级虫族是他的哪位同僚,兄弟,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出来。
哪怕是对方赌上了虫族的尊严,也只是让他心中划过些许波澜。除非是有些家伙对他尊贵伟大的母亲放肆,他才会有想对生出对人剥皮抽筋的愤怒。
在日复一日的消沉阴郁下,摩尔索斯难以对外面那些家伙提起半分兴趣。
入目之中的影像却出乎他的意料,是只陌生的,完全不在他印象中的任何一只高级虫族。
但是从对方的手段和外观来看,又确确实实是高级虫族没错。
难道是母亲遗留在外的子嗣?
他那黑中透着些蓝光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疑惑,旋即眸光一凝,脸色变得尤其恐怖骇人。
冷白的面庞逐渐爬上细细的黑色纹路,雪白的衬衫破裂,从单薄的后背上突然长出两片宽广而轻薄的翅膀,颜色如同幽静的深海,又在扇动间露出些明如钻石的透亮,柔软得仿佛是最细腻的丝绸。
这样高贵典雅的翅膀也为他们一族所独有,而高级虫族摩尔索斯更是其中的翘楚,他一向为自己漂亮的翅膀能让虫母驻足凝视而骄傲。
摩尔索斯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失态?竟然连自己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这对虫族而言简直是少之又少的状况。
他身边的虫族副官有些迷惑。
这位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云淡风轻,冷漠得几乎抬手都嫌费劲的高级虫族呼吸急促,手指都有些不稳地滑动着屏幕点击着那只高级虫族大杀四方的视频。
然后截取、放大。
视线死死地锁定在照片上的少年身上。
摩尔索斯手指在轻轻地颤抖着,肆意冷漠了多年的他再次尝到了情绪波动的滋味,一时间竟然有种要呕吐的冲动——太过激动亢奋,以至于连眼睛都赤红了。
“妈妈……”
“妈妈!”
虫族副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这两个字眼时,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做了一个冒犯性的、在虫族森严等级中几乎是不会出现的动作——挤到了摩尔索斯旁边,发了疯地凑近去看。
一秒之后。
虫族副官的触角从头顶冒出来,呼吸停滞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黏在上面了,贪婪、垂涎、疯狂地盯着,和饥饿得快要死掉的野狗骤然见到带肉的骨头没什么两样。
“妈妈……”
太过兴奋以至于要昏厥过去,眼珠子早已成了复眼的样子,赤红成一片。
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摩尔索斯也许就快跟身边的副官一种姿态。再差一点的,就跟那些通讯营的虫族一样,齐齐进了救助营。
“妈妈在很糟糕的环境中。”摩尔索斯的眸光沉沉,眼中的赤红从刚才起就没有褪去。
他哑着声音说:“把视频传给其他军队的长官,让他们动作快点。”
“我们去迎接至爱的母亲。”
“明白,长官!”
…………
第二,第三……直至第九军队的长官。
他们或是正在星球上以沉睡麻痹自己,或是玩弄刚从地底爬出来的寄生种,亦或是发了疯地变强想要让自己再次探寻到母亲踪迹……
数位的高级虫族都放下了手中的事,不约而同地打开自己的终端,看向了这条来自第五军队的信息。
“摩尔索斯,他不会在那个小国里遇见了什么麻烦吧。一个人类的小国就让他束手无策了么,废物。”
“他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有哪里出现的垃圾在继续挑衅虫族的威严吗?还是说,挑衅母亲?”
“麻烦。”
“吵死了,该死的家伙。”
“…………”
终端上,短暂的视频影像让他们皱眉不耐,又隐隐残余着某种疑惑,但或许是与生俱来寻找母亲的本领,亦或者是天然的本能,他们的目光竟然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只高级虫族的身后。
只是一眼,就做出了和之前摩尔索斯一样的动作,甚至更加急切,眼神死死钉在那位少年身上。
虫族们彻底失态,维持不住衣冠楚楚的人形,现出凶恶残忍的外形,哪怕其中有看起来漂亮惑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沉迷于其中,他们光是无形中释放出来的危险信号都在紧锁着心脏。
触角、口器,附肢,尾勾,非人外形体现得淋漓尽致,见之者无一不觉惊悚、震撼,这才是虫族最本质的模样、姿态。
躁动、狂热和急切的情绪自上而下地在虫族蔓延,那是一种此起彼伏的波动,由最上面的高级虫族带来,那样的大动作,绝对是关乎着虫族生死存亡的大事。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
虫族揣测着,幻想着,却不敢将希望抬高,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绝望,哪怕只是丁点的期许,就足以将他们打落深渊了。
可是劣根性并非是人类专属,连他们也心存幻想。
母亲……
他们在心中呼唤,任由滚烫的情感浇灌着心脏。
波澜壮阔的激动和渴盼传遍虫族,汹涌的情绪能够带来恐怖的震动。
甚至连远在流浪星域的时蕤都捂住了心脏,露出怔愣木然的神色,那对漂亮的眼珠子失了神采,宛如摆在橱窗上供人欣赏的娃娃,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
其他人全都转过头,担忧地看着他。厄瑞波斯和卢卡斯几乎要忍耐不住,狰狞又美丽的虫族外形在他们身上若隐若现。
“妈妈,这就是整个虫族为您奉上的,最热烈,最真挚的爱意。”
法布勒斯低垂着脑袋,缓缓开口,那对浅色瞳孔中满是对时蕤的痴迷和爱恋。
帝星之上。
“快去通知法布勒斯大人!”消息走漏出来,就有虫族匆匆行动。
从宫殿里伺候出来的虫族男仆低头回应来自长官信息,诚惶诚恐:“大人不在。”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在?
“好心”通知他的第三军队长官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单眼里的幸灾乐祸完全消失,暴跳如雷:“法布勒斯,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就是个自私鬼!!”
谁都知道,法布勒斯是第一个创造出来的,虫母的孩子,他是和虫母感情、链接最深的。
他是虫母座下最忠诚的鹰犬,也是最残暴狠戾的爪牙,冷酷无情的手段都藏在那张无慈无悲的皮囊下。
虫母信赖他,允他成为贴身近侍。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所思所想,会顾虑他的心情,也会珍重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法布勒斯应该会成为陛下的第一位王夫,他会进到他们从未去过的腔内,然后肆无忌惮地、令他们柔弱美丽的虫母孕育出一批坚韧的虫卵,之后破壳而出,成为强大的虫族战士。
嫉妒横生,可又难免不会生出渴望和希冀。
母亲诞生了孕育了一批子嗣,才会容许接纳他们的靠近,给予他们另外的位置——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发了疯地想要担任这样的角色。
哪怕是成为陛下身边的雄侍,也是毕生莫大的幸事。光是想想,都要亢奋得浑身战栗,触角抖动。
竭力压制下才将非人的虫族形态收敛住,整理好姿态和外形,然后:
“去迎接我们的母亲,伟大的陛下。”
游戏中的角色真的站到了面前,隔着屏幕的炽热与欲望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时蕤一人身上。
再也不是错觉,也不是对着游戏外的任何一个玩家,而是具象化地,犹如实质般贪婪地舔/舐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从脸颊、到伶伶的挺直锁骨,再缓缓往下,丰满细腻的贴在骨头上的皮肉,好像全都被那道眼神舔过一遍,舔这个字眼还是用得太纯洁干净了些,不如说是从上往下都被煎了一遍。
时蕤都在打着哆嗦。
他在游戏里创造出来的孩子,他助他成长强大,从一颗小小的虫卵哺育成现在的,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哀哀戚戚又面色惨白的成年男性。
法布勒斯,是他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他丈夫的虫族。
入侵性太强了,浅紫色的眼眸中连欲望也强烈的要命,时蕤真怕自己凑近了都要被活生生吃掉。
曾经被他抛弃的苦主如今找上门,他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妈妈,我真的好想念您。”这只高级虫族面露微笑,除了让人目眩神迷以外,还给人一种像是什么邪恶的生物会从皮囊中爬出来一样的可怕感。
就算是从嘴里说着温情的话,也带了些阴森森的冷。
时蕤这时候真有种感觉,要是被他拖去某个洞窟,或是窝内,大概是真会死的。
“法布勒斯。”
他怯怯地喊出了口,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他。
时蕤可以在游戏里命令、指使法布勒斯,可以居高临下,随心所欲,如今面对面,又亲眼目睹了招惹他之后那两只上位寄生种的下场,就变得尤为老实了。
青年眉眼动了动,喟叹一声:“还以为妈妈已经忘记我了,但是幸好,没有。”
他伸出手,时蕤福至心灵地放上去——
法布勒斯终于能将他至爱的母亲拥入怀里,咬耳朵似的在他玉白的耳垂旁诉说无边的思念:“母亲,您在我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法布勒斯永远都会爱护您,珍重您,直至死亡。”
另外两只虫族脊背绷紧,锋利的足肢已经到了法布勒斯面前,像是要从他的面门直插而入。
可惜被他轻飘飘地躲过,唇角上扬,是一个不偏不倚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也许你们应该再好好练一练,我的,两位好兄弟?”
时蕤还在他的怀抱里,大腿和腰身被法布勒斯的手掌掐着,勒出些肉感来。
不知道非人的虫族掌心的温度是怎样的,冰凉还是滚烫?小虫母会不会被烫坏,还是太冰冷了,被抚摸得打哆嗦?
也许只有在他怀里的小虫母才会知道了,从他脸蛋上露出些许难耐的,轻轻皱着小脸和茫然的表情,去推测他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感受……
“你对妈妈太过放肆了。”
一击不成,恨意迭起的卢卡斯阴沉恼恨地看着法布勒斯,他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在说着放肆两个字的时候,像是要从法布勒斯的身上咬下血肉。
切西尔都忍不住抵了抵牙,他睨了眼厄瑞波斯,没有丝毫怂恿小屁孩的惭愧心虚。
“放开妈妈!”
稚嫩的厄瑞波斯接收到切西尔暗示后果然气愤地开口,他看起来面嫩得多,说话也比卢卡斯更冲动。
他那用来毒死人的金粉对法布勒斯竟然不起半点作用,明明只要呼吸就会进入体内的金粉,绝对会对人造成一定的伤害。
甚至连刚才那两只上位寄生种都没能幸免!
时蕤有些担忧地看了眼他们两个,法布勒斯的实力太强大了,他不想看见他们受到伤害。
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虫族族群。
法布勒斯在笑:“你们是在担忧什么?这是我的妈妈,是我最珍贵的、已经是和我的骨血融为一体的妈妈,你们是在认为虫族会伤害最挚爱的伟大的母亲吗?”
可是他的笑容涩然,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种杜鹃啼血的悲哀,与其是说是在讲给卢卡斯他们听,不如说是在讲给正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的时蕤听。
他抬起头,看向两只虫族的眼神冰冷无情,说的话也毫不客气:“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妈妈手中、或者孕育下诞生的,可你们必须知道。妈妈不是任何虫子、随随便便都可以喊出口的,你们两个,应该称呼——”
“陛下。”
他缓缓地垂下眼睫,居高临下投来一瞥,漫不经心的目光甚至有些傲慢和无情。
围观的切西尔心中不由浮现出古怪的想法。
怎么说呢,他曾经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翻看过几本从古地球找到的远古文学。
那时候还是封建制度,男女关系简直乱七八糟。正是因为过分奇葩,所以他一直记到了现在,什么通房小妾文学的看得他瞠目结舌。
主要是现在法布勒斯,这位虫族最强的战士,看起来就很像是正房在对丈夫在外面收的那些通房进行敲打、打压,说不准收了房之后就会进行磋磨。
那种端着的高高在上姿态,实在是太相似了。不能说百分之百一模一样,只能说百分之九十没跑了。
说实话,也就只有他的脑子才会想到这么多天马行空的东西了。
在场包括伊延所在内的所有流浪星域居民都说不出话来,旁边还有一大堆寄生种在对他们虎视眈眈,也就只有高级虫族才敢在一堆寄生种之中谈风月。
他们倒是想整出点动静让他们看看其他地方呢,但又是真的不敢动,不敢动。
星盟军舰上。
舰船内安静得有些不同寻常了,指挥官们更是如临大敌,最终求助的目光都落在了总指挥官闻淮身上。
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指挥官更多的还是具备聪明的头脑,更别说闻淮还是SS级的精神力者,简直集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
“长官,虫族应该是出动了他们所有的星舰……”
“并且,从第一部队到第九部队,官方资料上公布过的他们所有的军队都已经抵达流浪星域的外围了。”
多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场面了?不,应该说是空前绝后吧。
即便是当年虫族大举占领九十银河域,也是兵分几路,绝不会像是现在这种,所有的军官和战士全都来到流浪星域外围,齐齐围了一圈。
光是摆出这个架势,就已经让所有人汗毛倒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虫族绝对不是冲着他们而来,他们现在别说汗水止不止得住,还能不能站稳都两说。
偏僻的荒地,可以称之为穷乡僻壤。这个在星域中最角落的,对整个九十银河域的人来说,提起来几乎都是厌恶态度的流浪星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已经刷新了好几次星纪元的历史。
这又怎么不能算是世界的戏剧性呢。
在场的战地记者同样惊讶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原本他们这次新闻的版面主编对这次流浪星域过来采访的事情兴致缺缺。因为几乎所有人已经是案板上定钉的,清楚地知道这次流浪星域会覆灭。
对这个谈之色变的混乱地带,九十银河域的人们最多就是默哀一阵,更多的还是将目光放在对未来的担忧中。
主编认为,他们不如在之后抽出时间和精力,去将更多资源放在采访未来将会去平息这次寄生种入侵流浪星域的各大精神力战士身上。毕竟光是猜测这次前去迎战寄生种的战士是谁,就已经成了网络热门的话题。
他们才是新闻的宠儿,版面的新星。
可是现在这些战地记者看到了什么?!
虫族!活生生的虫族!几十年前在九十银河域呼风唤雨,揍得一些国家连妈都不认识的,当之无愧的王者。
不是以闪电战的雷霆之钧打完了特里斯东国,然后就建了个虫族基地,谁也看不见的虫族。
也不是那种只是出动了一个军队,偶尔外出教训一圈那些冒犯他们威严的家伙就立刻回到帝星的虫族。
而是整整一个帝国的所有驻军都出动了!
不少人心里嘀咕着,怕是让任何一个国家的领导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会克制不住肝颤两分,生怕这些虫族军队出现的不是流浪星域,而是他们国家所在的星域领界内。
否则他们就是睡觉都睡不安稳,半夜都要起来派人看看外面的情况。
静,非常的安静,有种出人意料的死寂。
无数属于虫族的黑白星舰漂浮在宇宙之中,密密麻麻,数量多到惊人的地步。
这种时候他们才算知道,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原来虫族一点都没有外界所想的弱小,他们养精蓄锐,枕戈待旦,星域其他人的蹦跶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他们眼中所思所想的就只剩下自己的虫母。
玫瑰与子弹,刀剑与荣光。
镌刻在星舰舰体的,全是为虫母所挣的荣耀。
以往哪怕是要了命都想跟着舰队深入战地拍照的战地记者顿住,催急了也只敢偷偷拍两张他们星舰的照片,再多就不敢了。
至于跟着深入?
算了吧,还想保住小命活下去呢。
流浪星域今日确实是碧空万里,天气也是难得的好,头顶的阳光不会怎么燥热,光线不会刺目,也不再受之前连绵的,恼人的蚀雨所烦扰。
甚至有几片白云飘过,熏得人都要迷醉其中。
如果没有出现这次寄生种侵袭的事件,也许很多人这时候应该还是在家里喝喝茶,出来散散步,看一下淘汰已久,只是用于陶冶身心的报纸。
就算是贫民窟那些还在底层的生存挣扎的人,也是朝气蓬勃的,去翻各大星球投放过来的垃圾也好,去饮酒,去干最低级最苦最累的活也罢。至少,大家在看到这样的天气心情总会愉悦几分,也更有活着的希望。
可是寄生种在侧,没有人会关心现在的天气是如何的风和日丽。
只不过当一片星舰黑压压地围在他们流浪星域的上空时,不管是多迟钝的人都仰起了脑袋,眯着眼睛望向天空。
然后,震撼到无言。
“哼,来得还真快。”
法布勒斯冷冷地看向这些逐渐靠近、在一个合适往下跳跃的位置悬空的星舰,面上的神色绝对称不上欢迎。
——那一艘艘的星舰太显眼,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出自何处。
时蕤大脑一片空白,用力地抿紧唇,手指在往下紧紧地攥着。
当苦主一个一个找上门时,原来心情是这样的——彷徨而无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会认识他吗?记忆里他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存在,为什么会精准地锁定他身上?
时蕤的手掌撑到了法布勒斯的衬衫上,坚硬的扣子擦碰到受伤的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轻轻地皱起眉头,没吭声。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头顶的星舰上,这点擦破皮的小伤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法布勒斯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那种黏稠涌动的,无法见人的黑暗情绪在拥住虫母时才能稍微得到缓解。躁动的血液平息后,就能注意到各种细枝末节。
他立刻就察觉了漂亮小虫母身上萦绕的丝丝缕缕血腥味,不浓,很浅很淡,如果不是他感官灵敏的话,还不会发现。
他们那亲爱的小虫母在离开了他们之后,过得实在不能算好。
本就柔弱的身体更加羸弱无力,面色更加苍白,随时随地都在受伤。
嫩生生的手,跟那刚长出来的脆藕似的,泛着些微的红,粉光若腻。掌心有些剐蹭,看起来就很可怜。
他那浅紫的,本是用作伪瞳孔的眸色渐深。
“啊。”很轻很小的叫声,有种始料未及的慌乱和茫然。
时蕤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叫出那种声音的。调子古怪到连他自己都面红耳赤,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像是调情的,老旧影片中一闪而过的昏暗场景中,小夜莺于一个傍晚的巷子拉住了男人的衣摆,用这种嗓子勾住别人。
但是他没想这样的。
当卢卡斯他们全都看过来后,时蕤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像是煮熟了的虾,还蜿蜒到了脖子根。红红的,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