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螺小夫郎by山月小七
山月小七  发于: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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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乡下除了粮食满仓,牲畜兴旺也是很重要的,耽搁不得,所以他想重新喂起来。
再来过段时间福生能吃辅食了,鸡蛋也得多攒些,还有相公每日奔波劳累,没点荤腥不行,总不能时时去别人家买。
顾庭风垂眸思索一番,棚子里还有那么多兔子,原本也够了,可夫郎想,他没有不同意的,大不了他回来早一些,跟着把草料准备好就是。
宴清霜得了他同意,眼里笑意更深,顾庭风手掌抵在他后脑勺,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低声道:
“那我现在就去村子里问问,看看哪家还有春雏猪仔要卖,没有的话我赶着牛车去镇上一趟。”
“不用问,”宴清霜说道:“王婶子家房子建好后牲畜又养了许多,刚来的时候我问了一嘴,说是老母猪刚下了崽,春雏的话鸡鸭都有,我明日只管去抱就行。”
顾庭风听后放开他站起身,“你带着儿子如何抱,我现在就去买回来吧。”
宴清霜赶紧拉住他,“王婶子家里现在没人,到小河村走亲戚去了,要宿一晚才回来,明日我去抱就行,又不远,正好带我们福生看看毛茸茸的春雏长什么样。”
福生聪慧,尽管还不会说话,但是听见阿么说“福生”二字时,会下意识的歪头看过来。
宴清霜心里高兴,又想到顾承则不过六七岁,就学了一身坏毛病,更觉着要把自家儿子教好了,溺死捂死别人家春雏这种事,无论如何不能有。
“在想什么?”顾庭风见夫郎突然面色凝重,问他。
宴清霜便把先前邵大婶说的事跟他说了,顾庭风听着冷笑一声,倒也没觉得奇怪。
不过见夫郎双唇紧抿着,显然是想到自家儿子了,安慰道:“放心吧,咱们儿子必然不会那样。”
宴清霜点点头,伸手抱起福生,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总之先开始教育一下也是好的。
顾庭风在旁边听夫郎碎碎念,又瞧见儿子还以为阿么是在跟他玩,吐了个泡泡出来,终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宴清霜也知道自己犯了傻,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第200章 银钱
打猎这个行当虽然辛苦,但很是能赚着银钱,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这村里谁家日子过得有顾家滋润?
最重要的是比起眼前枯燥的一亩三分地,年轻汉子们更羡慕顾庭风能在林间快意奔跑、挽弓射箭。
每每猎回来猎物,大家见了都得夸一句有本事。
不过正因为要本事,就不是人人都能吃上这碗饭的。
眼红顾庭风赚钱的汉子有,还都亲自尝试过,不过没等进入大风岭,心里就直打鼓,原地踌躇着不敢进去,最后耸着肩膀,讪讪折返。
顾守礼虽没有其它心思,但同样向往已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一晚上兴奋得都没怎么睡。
一大清早就哒哒跑到顾庭风家来了,得亏他来的次数多,否则早就被小黑小黄扑上去咬上了。
顾庭风正坐在堂屋吃早饭,见他进来,随口问道:“可吃过了?”
“吃过了,不用管我。”顾守礼嘿嘿笑着摆手。
他不是客气的人,换做以往就算顾庭风不招呼他,他自己也早上手拿了。
只是他现在属实吃不下,昨儿村长夫郎听说他要去猎。大雁,直夸他长本事了,一大早起来给他做了顿豆角焖面。
加上村长夫郎的好手艺,面条擀得筋道,豆角脆嫩,还切了两条猪肉,肥肉煸出油脂,油香四溢。
淋上红酱汤汁,面条裹得匀称,根根咸香味浓,连眼馋的村长都只分到一点尝味。
他一个人足足吃了三碗才罢手,现在是没有多余的肚子来装大肉包了。
宴清霜端着一锅粥走过来,无意瞥见他肚子,就跟家里小黄贪嘴的时候一样,吃得滚圆滚圆的,也不知道待会能不能爬到山上去。
“笑什么?”顾庭风接过夫郎手上陶罐,瞧见他目光落在顾守礼身上,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由得问道。
宴清霜不好打趣别人,笑笑没和他说,只道:“没什么,我去给你竹筒里装甜酒,你自己到山上找水化开喝。”
今年黄牛一连耕了三家的田地,又帮着运了几天泥土,顾庭风念它辛苦,想让它多歇几日。
今日不带牛一块进山,所以准备的东西不能太多,棉布袋放干粮,竹筒也要拿小一节的,装了甜酒就装不了多少清水,索性进山里找山泉水打也是一样。
顾守礼挺直腰背,在院里比划两下拳脚,明显迫不及待了。
顾庭风也不拖沓,吃完早饭,和夫郎招呼一声后,领着顾守礼往山上去了。
宴清霜今日也有事做,他要去王婶子家抱猪仔,还有春雏,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回房看一下儿子。
小福生还在熟睡,自打他学会翻身后,晚上睡觉整个身体都是趴着的,小屁股撅在外面,脸蛋埋在被褥里。
宴清霜怕他捂着喘不上气,走过去轻轻给他翻了个身,把小脸露出来。
福生察觉有人在动他,哼唧两声后眼睛都没睁一下,昨晚闹着不睡觉,以至于现在还在赖床,宴清霜将他身体摆正后也不打扰他睡觉。
从大柜里把钱罐子抱出来,去年顾庭风拿了十八张狐皮子,四十六张兔皮子给陆琛带到都城去卖。
都城富裕繁华,又都是成色极好的皮子,加上陆琛常年跑商,头脑好用,卖了个好价格,一共得了八百两银子回来。
加上先前攒的,少说也有一千两了,都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原来的钱罐显得有些小,装不下,就换了个大的,刚从柜里抱出来就感觉沉甸甸的
宴清霜倒出来规整好,整银放在一边,这些没什么大事不能动,都是为日后攒的家底。
碎银分别装进两个小荷包里放好,乡下日常没什么花费,吃的用的多数都是自家种自己做。
荷包里的碎银一个是待会买猪仔春雏,另一个是留给顾庭风去镇上,卖猎物时候好找零,以及偶尔买东西补贴家用。
铜钱也占了小半,他一个一个捡起来,用细麻绳串好,届时拿到钱庄和整银一起,兑换银票回来易储存,放在家里也踏实。
银钱打整好,福生也睡醒了,宴清霜给他穿上小衣裳,摸了一下尿布,还是干的,急忙抱出去把尿,否则待会又得多洗一块尿布。
去年一场漫天大火,将王婶子家圈舍里的牲畜全烧死了,好在她一家都是勤奋的。
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后院的牲畜又兴旺起来,刚进去就看见肥硕的白色大鹅拍打着翅膀,嘴里嘎嘎嘎的叫着过来。
宴清霜连忙抱着福生躲开,大鹅伸着脖子最容易攻击人,被它啄咬一口,过后身上都是青紫的,又疼。
别说孩童怕它,就连平日里大人走在路上,隔老远看见都要躲开。
王婶子拎起扫帚驱赶,嘴里大骂:“瞎眼的畜牲,见天啄人,再不敢放你出来了!”
前不久她想着大鹅关久了不下蛋,肉也不好吃,就放到外面荒地上刨虫子。
哪想到才刚放出去不久,就把隔壁张大嫂家的孙儿给啄了,还啄得不轻,大腿上好几个青紫印子。
张大嫂尤其稀罕小孙儿,见他被大鹅啄了,心疼得不行,当即拉着孙儿找上王家门来。
这事本就是她王家不在理,王婶子自然不会推卸责任,赔礼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
张大嫂依旧不依不饶,说他孙儿现在走路都是瘸的,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将她打发了?
王婶子虽不信她话,到底也没说什么,赔了两个大鹅蛋出去,权当给孩子压压惊,当做赔罪了。
此时这不灵性的畜生依然死性不改,又扑着翅膀上来啄人,王婶子手上发狠,抡起扫帚狠狠打下去,大鹅白色羽毛掉了一地,飞快地转身跑了。
宴清霜看向怀里的福生,发现他不但没害怕,小拳头还攥紧跟着挥了两下。
王婶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和宴清霜打趣说是个胆大的。宴清霜也笑着把儿子捏紧的拳头松开。
“农忙了一阵,春耕结束后才孵的,总共孵了三窝,四十来只。”
王婶子引着宴清霜来到鸡圈门口,取下两块圈门板,“还有些小,你看是要现在抱,还是等我家喂一段时间再过来抱?”
春雏不是称重卖的,是按个卖,价格浮动不大,七到八文钱一只,但个头小的不易养活,王婶子又是实诚人,在村里和宴清霜家走的也近,故有此一问。
宴清霜笑笑说:“无碍,福生阿爹进山了,我带着他不好跑,今日就一并抱了吧。”
而且春雏无论个大个小,都比夏雏容易养活,现在天气适宜,正是买的时候。
王婶子点头道:“那你慢慢选,都在这里了,老母鸡近来还离不开窝,鸡仔围在它身边不肯出来活动,你看中哪只我给你进去捉。”
去年家里养了十三只,今年也不能少了,还有雏鸭也得多抱几只。
最后宴清霜要了十六只小鸡仔,以及十只小鸭子,都比去年养得多。
猪仔的话他看不来,还是王婶子叫了王大叔过来帮忙相看。
鸡鸭猪仔一并挑选好,宴清霜算了一下,拿出荷包给银钱。
十六只鸡仔总共是一百二十八文,鸭子要比鸡贵一文,九十文,猪仔和去年一样,两钱。
王婶子接过,又数出几个铜板递还回去,“鸡仔个头小,七文一只就好,你抱着福生也不好拿,我让春禾帮着你提回去。”
宴清霜知晓婶子性格,没推辞。
王婶子正准备喊春禾出来帮忙,就瞧见陈秋菊带着她那短命儿子从她门口路过。
去年大火不仅烧了王婶子家,连累陈秋菊家也遭了殃,因此两家积怨已久,每每见了都不对付。
陈秋菊为人狭隘,爱占便宜,哪怕后来在王麻子家讨了银子赔偿。
可她在王婶子这没讨到任何好处不说,还捱了王家几个汉子一顿打,不可谓不气不恨。
此刻就连宴清霜抱着儿子站在王家院里,她都看不见了,满眼怒火的瞪向王婶子,对着她家院门响亮的啐了一口,留下一滩脏污。
气的王婶子抄起扫帚就要过去打她,王大叔听见动静也拿着棍子出来,吓得陈秋菊拉起儿子就跑。
王婶子追到她家门口,大力拍着,“呸,不要脸的东西,躲在里面装什么乌龟王八,有本事你把门开启说话。”
王婶子等了一阵,见她死活不开门,骂了两句就回去了,只是面上依旧不怎么好看。
宴清霜安慰道:“婶子别和那种人计较,不够你气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王婶子重重叹口气,她哪里是要和陈秋菊计较,只是她成天上赶着来她家门口找晦气。
尤其是她家小儿子,前不久才把周家春雏淹死了,她家隔得还要近些,家里又养了那么多牲畜,怕遭小畜生毒手。
以至于门外菜花都老了,鸡鸭都没敢放出去啄过。
大人的恩怨不提,就是个小的也不让她安生,她怎能不愁?
宴清霜见王婶子一脸苦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王家坐了一会儿,由于福生过于敦实了,他有些抱不住,手也酸,就没多留,跟着春禾拿上竹筐笼子回家了。
小黄今日没跟着顾庭风去围猎,躺在院里晒太阳,听到鸡仔的啾啾声才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它和小黑这两年都长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初满院追鸡赶鸭的狗崽崽了,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了。
春禾帮着把笼子开启,二十多只小鸡小鸭探出脑袋,左右看了好一会,确定没什么危险才扑腾着翅膀出来。
福生兴奋地“呀”了一声,宴清霜笑着把他放到春禾怀里,“劳你帮我抱他一下,我把猪仔放到圈里去。”
“你去吧,我给你带着。”春禾欢喜的不行,福生胖嘟嘟的很是可爱,谁见了都想抱一下,他早就心痒痒了。
宴清霜把猪仔拎到圈里,顺便翻到草楼上抱草喂牛羊兔子。
存心把兔子当做日后的营生买卖,自然不能马虎,喂完牛羊,给兔子扔了好几捆嫩草才罢手。
前面院子里春禾正带着福生玩闹,还抓了一只小鸡在手里给他摸,福生胆子确实大,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了一会,乐呵呵地伸出手触碰。
见宴清霜回来后,春禾一脸不舍地将福生交给他,“我先回去了,家里要打草料,得回去帮忙。”
估计是王麻子死了,春禾人开朗了许多,再无往日的怯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跟春日里迎春花一般,不张扬,但熠熠生辉。
送走春禾后,福生也打了个哈欠,宴清霜怕他饿,先热了羊奶喂饱他,才给放到床上,手掌轻轻拍打着哄他睡觉。
没一会儿福生眼睛就困得睁不开了,宴清霜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鼻子,小声打趣道:“真是个小懒猪,早上醒那么晚,才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又睡着了。”
确定福生是真睡着后,宴清霜把房门掩上,拿上篮子准备去挖些野菜笋子回来吃。
又担心福生醒来会哭,他不敢走远,就在前面小山坡上,迎面走来几个婶子叔么。
背上竹筐里细长的水竹笋用藤蔓麻绳捆绑着,他偏头瞥一眼,皆是嫩得能掐出水来。
还有刚发出来的春菜,不过五六片枝芽,还未过油炒,便已觉脆嫩可口。
虽然已经吃过一茬,但所有山鲜都是摘了又发,婶子们摘的这些碧绿青翠,看样子是从深林里采摘的。
宴清霜瞧得心里火热,挎着篮子,脚步匆匆的往山上赶。
远处他去不了,但是前面小山头他和相公去过,那里的野菜也很是鲜嫩,且鲜有人去。
大风岭里,顾守礼心满意足地拎着一对鸿雁,对着顾庭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庭风,你真厉害,鸿雁飞这么高都能被你射下来,小黑也厉害,这几只山鸡都是它捕获到的,还有……”
“行了,少拍马屁,”顾庭风挥手打断他,“大雁也猎了,回去吧!”
他原打算进深一点的林子里,看看能不能猎到头梅鹿再回去。
可顾守礼是第一次来大风岭,他一个人下山终究是叫人不放心,正好夫郎今日买了猪仔,他早点回去看看。

第201章 黄花菜
山里风景独好,白色溪谷隐匿其间,涓涓流水响起,青翠成荫的草木中夹着一抹金黄,于风中摇晃。
顾庭风刚爬到小山坡上,便看见那道熟悉的清瘦身影,一会忙着捡地皮菜,一会忙着采摘黄花。
估计是着急回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顾庭风不由得笑出声,轻唤一声:“小霜。”
宴清霜听到声音,忙碌的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见真是顾庭风,急急挎着篮子走过来,一脸欣喜道:“何时回来的?”
顾庭风星眸含笑,伸手揉了一下他脑袋,接过篮子,“刚回来,见你没在家,猜想你来这了便过来瞧瞧。”
听相公说他已经回过家了,宴清霜连忙问:“儿子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顾庭风轻拍他手背安抚,说:“放心吧,那臭小子睡得跟圈里猪仔似的,都打起小呼噜来了,我摆弄了他两下都没醒。”
听到相公把福生比作猪,宴清霜横他一眼,最后自己也笑了。
福生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还养得白胖白胖的,可不就是一头小猪仔吗?
“我今早带福生去王婶子家抱了十五只小鸡,十只小鸭,还有一头猪仔回来,你可瞧见了?”
“瞧见了。”顾庭风答道,买回来的鸡仔和小鸭子都放在院里刨虫子,他回去就看见了。
宴清霜又说:“猪仔我不会看,是王大叔帮着挑的,你觉得怎么样?”
去年家里的猪仔就是顾庭风亲自去挑选的,买回来没生过一次病,腰条口头都好。
猪草打来剁碎,稍搅拌一下,也埋头吃得香,所以宰杀时年猪才会这么大。
王大叔帮着挑的自然也是好的,但他还是想让相公看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去买猪仔。
顾庭风见夫郎仰着脸,像等待他夸奖的孩童般稚气,眼里笑意更胜。
“猪仔很好,鸡鸭也挑得好,只只都很精神,我回去矮墙上种的窝瓜和菘菜都要被它们啄吃完了。”
听到相公说好,宴清霜嘴角挂着一抹矜持的笑意,菜吃了就吃了,只要不进菜园子就行。
才半日未见,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不过眼下还有事要做,顾庭风看眼篮子,问:“还要摘吗?”
“要摘,”既然福生一时半会醒不了,宴清霜也不急了,指着前面春意盎然的地方,“这儿长了许多黄花菜,摘回去咱们凉拌吃,吃不完的晒干,留着日后打汤炖肉。”
顾庭风自然听他的,两人齐力摘了大半筐黄花菜、又进松林里捡了一些菌子竹菇。
回去路过小河沟的时候,顾庭风卷起裤腿,下去摸了大捧山坑螺上来。
宴清霜摘一张大叶子包着,见篮子已经装不下了,便自己用手捧着。
两人回到家,宴清霜洗干净回房看福生,果真如相公说的一般,还在睡,嘴里时不时吹几声小呼噜。
听老人们说孩子瞌睡多,是因为长个,宴清霜平日里也不扰他,由着他睡。
但今天睡的时间明显有些长了,怕他肚子饿,便动手给他弄醒了。
福生明显还未睡够,此时被阿么摇醒,迷蒙地睁开眼睛,瘪着嘴巴就要哭出来。
宴清霜赶紧抱起来哄,“乖宝,阿爹给你热羊奶去了,咱们吃了东西再睡好不好。”
虽然福生听不懂,但他很好哄,生气了抱起来颠两下,或者是对着他脸蛋亲亲,那来不及掉的金豆子就憋回去了,转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此刻也只是做做样子,被阿么抱着晃了一会儿,嘴里就咯咯地笑起来。
尤其在瞥见阿爹端着碗进来,笑容更大了,宴清霜就知道,福生睡那么久肯定饿了,和相公换了个位置,自己动手喂他。
羊奶才凑到福生嘴边,就被他迫不及待的张嘴吃了,宴清霜笑着和相公调侃,“看来是饿狠了。”
顾庭风抱着儿子暗自掂了一下,真够敦实的,不枉费他每顿吃这么多下去,这短胳膊短腿跟莲藕似的,一节胜似一节。
待福生吃饱喝足,就开始淘气了,一会儿咬住喂羊奶的调羹不松口,一会儿把吃进嘴里的羊奶吐泡泡似的吐出来。
宴清霜明白他这是吃饱了,准备收碗,可福生一把抓住调羹,示意他还要吃。
宴清霜掏出帕子,把他手擦干净,继续喂,可没过一会,福生又开始调皮了,宴清霜搁下碗,对着他屁股轻轻拍了一巴掌,“净淘气!”
福生屁股肉嘟嘟的,被阿么打了也不见痛,依旧高高兴兴的。
顾庭风见夫郎一脸无奈,憋不住笑,“那就不吃了,我抱他到后院看猪仔,正好雌兔刚生了几窝小兔子,我抓几只给他玩玩。”
宴清霜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去,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三伏暑天了,哪怕现在已是傍晚,院子里的青石板依旧晒得发烫。
鸡鸭在外面逛了一天,此刻全部挤在角落里,宴清霜拿笼子过来,一只只给它们捉进去。
后院还有一间圈舍是空的,但鸡鸭稚嫩,挤在一起就跟躲在老母鸡的羽翼中一样,有安全感。
宴清霜拎着笼子过去,见福生坐在相公手臂上,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圈里的猪仔,嘴里兴奋地咿呀喊着。
宴清霜轻笑,也不打扰他们父子俩,把笼子放到圈里,顺手摘了一把紫苏。
后院家禽多,每日粪便不少,边角地里长了几棵紫苏出来,上边叶子翠绿,下面深紫,香气扑鼻。
都是庄稼生长的肥料,哪怕紫苏生在这里也不嫌弃,待会回去洗洗,跟着山坑螺一道炒最是提味。
宴清霜把火生起来,舀一飘水进锅里,先把饭蒸上后,叶子包着的山坑螺倒进盆里淘洗。
它不似田螺那般泥沙多,需喂养几日,待泥沙吐出来才能吃。
山坑螺长在清水里,俯在干净的石壁上,螺肉干净,没什么脏东西,洗干净,用剪刀把尾巴剪掉就可以下锅炒了。
无论田螺还是山坑螺,少不了放葱姜蒜,还有干辣子爆出来才好吃。
尤其是干辣子,宴清霜下了小半碗进去,待螺肉翻炒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把刚刚摘的紫苏扔进去。
山坑螺刚炒好,顾庭风就带着福生回来了,但灶房里有些呛,怕熏着福生没敢进去。
他隔着门坎,见宴清霜眼泪都被辣子呛出来了,暗自皱眉,“还有菜吗?你抱着儿子我来炒。”
“不用,”宴清霜抬起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眼角,笑着说:“你先抱着福生到院里去,我再凉拌个黄花菜,炒盘菌子就好了。”
黄花菜恰逢摘的时候,颜色金黄娇艳,吃着也爽口。宴清霜抓一碗黄花菜出来,剩下的倒进簸箕里晾晒。
因着黄花菜的花蕊带有微毒,得焯过水才能吃,想着今年腊肉吃得少,一半用来凉拌,另一半炒腊肉也不错。
顾庭风回屋把木摇篮拿出来,将福生放到里面,给他塞了个拨浪鼓,让他独自玩,自己转身回灶房帮忙去了。
小黑小黄见只有福生一人在院里,从屋檐下围过来,守在木摇篮下边。
宴清霜瞅见,哪怕以往见过很多次,都忍不住感叹它俩灵性。
顾庭风帮着把菜盛出来,放在灶台上。
夜幕降临,最后的霞光散去,外面玩闹的孩童归了家,整个村庄安静下来。
顾庭风和宴清霜坐在院子里吃饭,伴随着福生拨浪鼓地咚咚响,显得愈发静谧美好。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三伏暑天,一年四季中最难熬的时候。
白日里跟烈火炙烤一般,院里地上照得发白,人走在路上,一股又一股的热气扑面而来。
夜里若不是怕招贼,大家恨不得所有门窗敞开,都不关,让凉爽的山风吹进来才好。
屋内福生穿了件绣莲花的小肚兜躺在凉席上,露出两只嫩藕似的白胖胳膊。
只是眉目间微微皱起,显然睡不安稳,天气太热了,他脑门和鼻尖沁了一些汗珠。
宴清霜放下手里绣活,坐在边上给他打扇子,今年家里多了个小娃娃,盆子不能放。
前段时间天刚热起来,福生一直哭闹不止,他就在屋里放了一盆井水降温。
结果害福生身体侵了寒气,晚上一直拉肚子,差点没给他急坏了。
和相公两个人匆忙赶着牛车,带到镇上老大夫那里,一番检视后确定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放下心,是以这屋里再不敢放盆子降温了,只把窗户开启,不过吹进来的风也都是热的。
宴清霜摇着扇子,待福生皱起的小眉头逐渐松开,这才缓缓放下扇子,捏起针线继续缝制衣服。
福生就跟地里幼苗一般,长得很快,原先做的衣物才短短几月,穿上就有些显短显小了,小肚子都露了半截出来,得重新做两身才行。
他手里这件特意做大了些,待福生一岁时候也能穿,孩子的衣服他现在做熟练了,比起大人的还要快些。
不多时,宴清霜落下最后一针,咬断线头,将大晌午缝制好的几件衣物摊在床上。
桃红、鹅黄的小衣裳颜色鲜润娇嫩,穿上明艳亮丽,最适合小哥儿穿。
是他特意为溪哥儿家的小豆儿做的,袖口滚了边,绣了芙蓉花,还打了一条石榴红的双鱼络子,给小豆儿当个抓物。
朱红、妃色瞧着明艳大气,是给福生做的,孩子还小,哪怕是小汉子,也不用在乎什么颜色艳丽不艳丽,红彤彤的,穿上反倒看着喜庆,招人喜欢。
是他为福生百天做的,花了不少心思,衣襟缝制的交领,裹了花边。
袖口也同样,还有带子两侧的衣身,绣了两只圆头圆脑的小老虎,寓意福生茁壮成长。
福生正是好动的时候,鞋子穿上束缚着,感觉不舒服,不过一会儿就自己给蹬掉了。
所以现在多是穿的小袜子,虎头鞋、虎头帽不着急做,等他日后再大些,学走路了再做也不迟。
宴清霜仔细瞧过后,没发现需要改的地方,便继续给福生扇扇子。
傍晚气温降了些,今日顾庭风回来得早,小黄摇着尾巴,一马当先地跑进来,又调转头,对着身后不断咆哮。
宴清霜听到动静,快步从灶房走出来,迎上去,目光落在后面的顾庭风身上,眉眼晶亮:“回来了。”
“嗯,回来了。”顾庭风脸上同样挂着璀璨笑意,一边将今日猎到的猎物卸下来,一边和夫郎说起山上的趣事。
“猎到一头赤麂,脾气倔犟,下山的时候还撅起后蹄踢了小黄一脚。”
小黄围着拴在木桩上的赤麂打转,一脸愤愤不平,时不时嚎叫两声,若不是有顾庭风看着,它还想冲上去咬两口,方能消气。
难怪刚才一进门就叫唤,原来是受气了,宴清霜瞧见它屁股上还有两个黑泥蹄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庭风也觉着有些好笑,明明小黑离得还近些,偏偏只踢了小黄,莫不是看它好欺负?
小黑高昂起头,从进门就一直没出声,因为它嘴里叼着一只个头肥硕的青鸡,到家也舍不得吐出来。
顾庭风伸手掏了一下,它才给松了口,“路过山涧时候,抓了几只青鸡,待会我处理干净,咱们蒸着吃。”
宴清霜笑眯眯地答应,饭菜他都已经做好,温在锅里,既然相公说再蒸几只青鸡,那就晚点再摆饭,天热,也不怕冷了。
青鸡身上滑溜,皮薄不好剥,宰杀也需要技巧,顾庭风打了一桶水蹲在沟渠上。
锋利的短刀剁掉四肢脚趾,刨开月土子,掏出内脏,清洗干净后顺手丢给小黑小黄吃。
然后薄薄的刀刃顺着青鸡下颚,快速划拉一刀,双手按住*稍用力,从头部到纤细四肢,一张完整的皮便撕了下来。
有些血腥,顾庭风抬眸,看着挨在他身边的夫郎,“你先回灶房把蒸笼放上去,我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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