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螺小夫郎by山月小七
山月小七  发于: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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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霜不知道如何作答,便低垂着眉眼,认真听嬷嬷们说,再时不时瞥眼床上的小墩子。
嬷嬷们瞧他这样更喜欢了,他们年纪大了,平日里多唠叨两句,小辈们就嫌烦了,最后借口走开。
何况这哥儿年岁不大,看身上穿着,日子在这丰梨村过得也是顶富裕的。
还能如此这般乖乖巧巧地坐在这,眉眼认真地听他们念叨,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小辈?
不知不觉外面喊吃早饭,大伙儿才说笑着出了新房。
宴清霜落后半步,清凌凌地目光扫了一圈,等见到人群中最为高大显眼的汉子,眼里笑意更甚。
顾庭风是特意在此等,此刻见到夫郎出来,快步走过去,袖子掩着握了一下他手腕,“你穿这身真好看。
若不是四周人多,他真想抱抱夫郎,肯定很软!
宴清霜耳根子微红,偏头小声道:“你衣裳我也给你找出来了,在床上放着,等吃完早饭你回去换上。”

“好。”顾庭风笑着答应。
他早上帮着杀猪,怕血溅到衣服上弄脏了,接亲坐席的时候旁人瞧见了不好,因此没有换衣服就过来了,待会吃完早饭定是要回去换的。
说是早饭,但是大家都是随意对付一口,好留着肚子吃晌午丰盛的席面。
只有忙活了一早上,帮着撵猪杀猪,最后还得去扛桌椅的汉子吃得多些,否则没力气干活。
粗大瓷碗装着臊子面,婶子们还给?了两块猪脚,一个个有凳子不坐,全都蹲靠?矮墙上,院子?,还有些端着碗到门口吃。
隅时吉日一到,迎亲队伍抬着花轿,锣鼓喧天地往小河村方向去,其余人留下,继续吃喝说笑。
若说早上除了帮忙的人,热闹还不怎么显,快坐席时人就多了。
况且村长?村里威望高,他家里办喜事,自?谁都会给他面子,所以挨家挨户尽数都来了。
掌厨的婶子和老阿嬷?灶房里忙到飞起,大锅铲摩擦碰撞的声音?外面听着都牙酸。
院?几张桌子都放了瓜子糕点,还有村口摘的黄皮甜梨,谁想吃都可以随意抓拿。
渴了还有勤快的嫂子夫郎帮着续上茶水,保证大伙儿吃尽兴了。
去时锣鼓喧天,回来时居?还多了一支吹喇叭的队伍。
村口玩闹的孩童耳朵灵,听到后忙提了一下裤子,一溜小跑跑进村长家,“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村长夫郎听到后,慌忙寻找存放铜钱的红盘,可人越急越容易出错,最后还是顾大嫂端着盘子出来:“阿么,这呢,这呢,红盘?这。”
“瞧我这记性。”村长夫郎一拍脑门,来不及多数落自己两句,便拿着铜钱小跑出去。
村长拎着几挂炮仗,叫上顾守仁,顾守义紧跟其后。
除了吃席,抢铜钱也是大伙儿最为期待的,无论大人孩子,谁先抢到归谁。
花轿抬上小路时,一身红衣的顾守礼难得稳重片刻,帮忙压住轿子,免得待会上坎子颠到新娘子。
待新娘子下轿时,顾守礼大哥?哥将炮仗点上,伴随着噼?啪啦的响声,村长夫郎欢喜地抓起一把又一把铜钱撒?地上,落?满地碎红?。
不少人一窝蜂似的围上去哄抢,身形灵活的孩子钻到人堆?,抢得最多,七八文铜钱捏?手里,都快装不下了。
被边上阿娘哄着拿给她,说怕他弄丢了,先帮着保管,等回去再给他。
那孩子不高兴地噘着嘴,阿娘每次都这么说,到现?连帮他保管的压岁红封都没还给他。
最后还是拗不过阿娘,也怕钱真的丢了,回去要讨骂,便心不甘情不愿的交了上去。
宴清霜听到动静,寻思着怕放炮仗的声音吓到福生,便一?陪?他身边。
可福生胆子大,非但没吓到,炮仗一响,就激动的竖起耳朵仔细听。
宴清霜见状也不管他了,反正新房里有嬷嬷帮着他照顾,索性自己也跟着出来抢铜钱。
但他哪里抢得过别人,便是铜钱都撒到他脚底下了,还没等伸手,就被大伙捡走了。
顾庭风瞧着呆愣的夫郎,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摊开手掌,里面赫?是一枚崭新的铜钱,“给你。”
宴清霜欢喜接过,不??钱多钱少,大喜的日子,沾沾两位新人的喜气才是最重要的。
新人拜过高堂和天地,陆枝由两个女眷搀扶着送入新房。
喜床上的福生目光溜溜转了一圈,好?没看见阿爹和阿么也没哭,独自?大红色的大床上翻滚抓爬,玩得好不热闹。
老嬷嬷疼爱他,从福生睡醒到现?,鸡蛋羹和米汤都给喂过两回了。
陆枝跨过门坎,听到孩子的欢笑声,知道是来帮她压喜床的福娃娃,忍不住撑起盖头看了一眼。
入眼是一个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小娃娃,正趴?床上咬着一个布叮当玩闹,陆枝心顿时软了,忍不住将福生抱?怀里逗弄。
福生也?给面子,哪怕他没见过陆枝,也一??她怀里笑。
宴清霜进来瞅了一眼,见这臭小子被新娘子抱着,逗得合不拢嘴,也就没管他,坐席的时候才把他抱了出去。
村长不是小气人家,过年都能杀两头年猪,招待来帮忙的人,能吝啬到哪去?
何况今日还是他小儿子的大喜日子,席面办得尤其丰盛。
乡下吃席都是一轮接一轮,后面来的等前人吃完,再寻着坐就是。
不过今日来村长家吃席的人太多了,怕时间不够,桌子就多摆了些,除了堂屋和院子,就连村口都放了五六张桌子。
来回穿梭其间的汉子,肩膀两边上分别搭着汗巾抹布,手里抬着一张大油盘,上面盛放的就是今日的席面了。
大伙儿见上菜的汉子过来了,等不及菜上桌,伸长脖子,眼睛瞪?了先瞥一眼。
小葱泼兔、大酱焖鱼、红烧墩子肉、紫苏过油炸猪肋骨、荆芥拌黄瓜、糟瓜齑、水煮白肉、清炒茭白、长豆角焖肉、素煮酸菜和大豆芽。
整整十个菜,有荤有素,热菜冷盘都有了,村上少有的席面,看得出来村长家十分重视新娘子。
“我的娘嘞,”有人咂摸着嘴,感慨了一句:“上次吃到这么丰盛的席面,还是顾小子成亲的时候,幸好我早上没吃太多,留着肚子呢,待会定要多吃点。”
众人听到她这话,非但没嫌弃她跟孩子一样嘴馋,反倒全都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准备吃席了。
宴清霜带着福生出来时,还以为来晚了,得等下一轮了,谁知道春禾帮他占了个座,朝他招手道:“小霜,这儿!”
宴清霜笑着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村长家的酒席都是老嬷嬷做的,摸料做酱、控火?菜的手艺一绝。
去年坝子上有幸吃过一次大酱烧的鱼,回去年轻夫郎妇人一?念念不忘,还特意上门请教过,只是做出来都没有老嬷嬷做的有味道。

第212章 吃席
桌上没有长辈,都是一群年纪相仿的哥儿妇人,不用等谁招呼,谁都可以先动筷子。
面前这道小葱泼兔,兔肉肉质细嫩,火候炸得刚刚好,面上虽不见一点调料,但是肉里的椒麻葱香,还有干辣子的味道都把握得正好。
饶是在家里吃惯了兔子的宴清霜也忍不住多夹了两筷子。
春禾最近胃口不好,吃到兔肉时,眼眸微微一亮,抬起头看向宴清霜,“小霜,村长家用的兔肉是跟你家买的吧?”
“嗯,是在我家买的。”宴清霜点点头,村长怕他家拉到镇上卖了,很早就和相公打过招呼,说大兔子先给他家留着办酒席用。
所以这两月兔子都没拉去卖,大的全卖给村长家了,价格比卖给村上人家的还要低两文。
春禾又夹了一筷子,咽下嘴里的兔肉后,不好意思的说:
“我最近胃口不好,总觉得猪肉味道重,鸡鸭腥味也重,没想到这兔肉倒是能吃进去,晚点能不能也卖我两只?”
“当然可以,”他家本也做兔子的营生买卖,哪会有推拒的道理,宴清霜笑着说:
“比较大一点的兔子没有了,不过这两日瞧着倒是有几只合适的,你待会亲自去看,看中哪只我让庭风给你抓。”
“好。”春禾欢快地答应着。
王婶子怕孙夫郎吃不下东西,打了一碗酸菜汤出来,准备给他压一下,没想到春禾正大口吃着兔肉,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只要能吃下东西就好,日后……
就像福生一样,敦敦实实地惹人喜爱,今日放在新床上,谁见了不想上去抱一下。
春禾跟王婶子说他定了两只兔子,晚点去拿。
王婶子喜眉笑眼的把酸汤放到他面前,高兴道:“不用你亲自跑,待会我让老二去拿,多卖几只,日后你想吃我再差他去。”
春禾温顺的点点头。
几人说话间,福生被阿么箍在怀里,早就不安分了。
等了半天,阿么还是不喂他,双腿用力一蹬,竟直接站了起来,小手飞快抢走阿么已经到嘴边的肉片。
宴清霜怔愣一瞬,连忙放下筷子,想从他手里夺过来。
可福生别看他人还小,力气却跟他阿爹一样,大得很,紧紧攥在手里,任凭宴清霜怎么掰,都握着不撒手。
宴清霜一时半会抢不过来,又害怕他真给放进嘴里,柔声哄他:“乖宝,肉肉是有辣椒的,你不能吃,阿么重新给你换一片好不好?”
福生噘着嘴不同意,他上个月已经开了荤,除了鸡蛋米糊,煨得软烂,放一点盐的肥肉,也能吃上两三片。
且胃口极好,若不是被阿么管着,还能再吃两片下去,此刻闻到喷香的肉味,说什么也舍不得放手。
“给我吧,我来抱他。”
正当宴清霜拿儿子没办法的时候,和别人划拳喝酒的顾庭风放下碗,走过来,从夫郎怀里一把抄起儿子,手上还没怎么用力,福生就已经把攥在手里的肉片松开了。
宴清霜趁机拿走,放到自己嘴里,福生不满的抗议了两句。
顾庭风哼笑一声,说:“就会折腾你阿么,回去看我怎么揍你屁股。”
福生听到阿爹要打他屁股,肉嘟嘟地身子飞快朝他怀里拱了一下,脑袋藏起来,以为这样阿爹就打不到他了。
宴清霜瞧着儿子颇有些顾头不顾尾的样子,不禁失笑,对着相公说道:“那你带福生过去吧,我吃完换你。”
“不用,”顾庭风摇摇头,将藏好的儿子拎出来,“你自己好好吃饭,儿子交给我。”
“嗯。”宴清霜余光瞥见桌上的人都在看他们,也不好多嘱咐,坐下来吃饭,让福生跟着他阿爹喝酒去了。
平日谁成亲,顾守礼都是最喜欢闹腾的那个,今日终于轮到他了,虎子等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脸上皆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坛子装的清酒哐当一声摆上桌,颇有种不醉不休的意味。
人生之乐,当属洞房花烛时,顾守礼哪想到会有今天,早知道当初收敛些,不那么猖狂嘚瑟就好了。
虎子举着酒,挑眉看向顾守礼,顾守礼苦着脸接过,一仰头,倒是爽快的干了。
富贵调侃道:“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酒量都变好了,让庭风和你走一个。”
顾庭风正在给儿子喂饭,听到这话抬起头,顾守礼眨巴着眼睛给他使眼色。
顾庭风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可当初他娶夫郎时,顾守礼便是闹得最凶的那个,若非他酒量好,人生妙事他铁定得错过。
如是想着,顾庭风擦干净儿子小手,夹了块白肉给他捏着,福生拿在手里自己会吃。
他则站起身,替了大伙位置,半点不留情,把顾守礼喝了个晕头转向。
后面还是他大哥二哥过来帮着挡了几碗,否则顾守礼是否能迈进新房都还难说。
日落西山,傍晚人群逐渐散去,徒留满地碎红,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白天的喧嚣热闹。
福生高高兴兴地坐在阿爹手臂上,一手攥着村长夫郎给他包的红封,一手捏着陆枝给他的小鲤鱼糕巴。
好奇咬了一口,发现是生的,便没那么喜爱了,转过头递给阿么。
宴清霜笑着接过,“回去阿么给你煮,熟了就可以吃了。”福生挥着手,咿呀两句。
忙碌了一整天,早上鸡还没打鸣顾庭风就去村长家帮忙了,本想着晚上回到家后早点歇息,可手下握住的腰肢,肌肤温软又柔韧。
顾庭风口干舌燥,怎么都睡不着了,手指在被中摸索着,将宴清霜身上的青色带子解开,翻身压了上去……

村口大梨树下围了几个孩童,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欢呼雀跃。
其中两个小汉子站起身,提了一下裤子,准备爬树比赛。
小哥儿和小女孩性格较为文静内敛,哪怕心里很是激动,也做不到像小汉子那般高声呼喊,只是默默站在旁边,拍着小手,为喜欢的小汉子加油打气。
随着口哨声吹响,高一点的小汉子率先抱住树干,双腿踩住用力一蹬,身体一下灵活地蹿到了最上面。
落后一步的小汉子噘着嘴,顺着树干爬下来,哼了一声,明显不服气。
尤其下面还有鱼哥儿在看着,他哪能丢了面子。
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前方沟渠,那道胖乎乎地小身影上,挑衅道:“有本事让顾宴和你比!”
高个小汉子气得头上小揪揪都甩了一下,伸出手指着他,“是你说要和我比,为何突然攀扯上顾宴了?”
而且谁不知道,顾宴虽然比他们都小,但却是村子里爬树最厉害的小汉子,谁都没他爬得快。
输掉比赛的小汉子才不管那么多,见他怕了,心里更加得意,最后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开始大声呼唤顾宴。
正在沟渠上挖小土狗的顾宴听到有人喊他爬树,立即扔掉手里树杈,兴冲冲地跑过去。
“好啊!”顾宴取下身上的布袋,拍着小胸膛说道:“我和你们比。”
高个汉子见顾宴已经主动站到树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眼矮个小汉子,缓慢跟着过去。
顾宴搓了一下双手,脸上跃跃欲试,可还没等他行动,一只大手从后面勒住他腰,将他带了回去。
被人打断比赛,顾宴不满地皱起眉头,悬空的双脚正要往后一踢。
不过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刻停下动作,欢喜地喊了一声:“小石头哥哥!”
小石头放开他,捏了一把他依旧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你又淘气了,小心我告诉宴哥哥,叫他打你屁股。”
顾宴蹦跳着围着他打转,笑嘻嘻地说:“我阿么是天底下最好的阿么,才不会打我屁股。”
“哦……是么……”小石头拖长声音,故意逗他,“这样的话,那我还是不告诉宴哥哥了,我去告诉顾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顾宴听到他要告诉阿爹,也不蹦哒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再没有刚才抢着和小伙伴比赛时的神气。
小石头见他这样子,憋不住笑了出来,拍拍他屁股安慰道:
“好了,方才我是逗你玩的,哥哥保证不告诉你阿爹,但是你也不能再与人爬树了,你现在还小,若是掉下来,你阿么是不是该担心了?”
小石头认真盯着福生,这孩子不过三四岁,便愈发调皮了,小小年纪就敢下河摸鱼。
还屡次约着与人爬树,宴哥哥每每瞧见都心惊胆战的,换做其他孩子,恐怕一天三顿打,少不了。
好在福生虽顽皮,骨子里还是跟他爹爹一样稳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捞鱼也只敢在水浅的地方,超过小腿的深水从未下去过。
顾宴揪着小手,想说他爬树是阿爹亲自教的,厉害着呢,不会掉下来,但是听到阿么会担心,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石头见他软糯可爱的样子,眼底笑意加深,从怀里掏出编好竹蜻蜓和草蚱蜢递给他。
“好了,这俩给你,哥哥有事要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否则宴哥哥又要出来寻你了。”
“嗯嗯。”顾宴点头如捣蒜,乖巧地朝他挥挥手,转身叫上落在沟渠上的豆豆弟弟,一会儿拉着手回家去了。
屋内宴清霜帮着相公整理好衣襟,系上腰带,手指一寸寸温柔抚过他每一片衣角。
他和顾庭风成亲已有六载,岁月在对方身上酝酿了温柔,一举一动皆是稳重,让他无数次倍感心安。
宴清霜就这般细细打量着相公,鼻尖微酸,眉眼却愈发柔和。
恍惚一切还是两人初见,他站在青石台阶上,偷偷抬眼瞧他。
一晃六年光阴,几经春夏,相公待自己的那颗心,始终如一。
这么多年,顾庭风依旧见不得夫郎掉眼泪,哪怕只是微微红了眼眶,都足够让他慌了神,乱了心。
“怎么了?”他轻轻抚过夫郎微红的眼尾,温声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了?还是儿子又惹你生气了?”
他问这话时,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夫郎,好似他只要说出一个“是”字,他立即就能出去,将那不知道又在哪里贪玩的倒霉孩子拎回来,好好训一顿再说。
宴清霜刚上来的些许情绪瞬间消散,不满地横他一眼,复又忍不住嗔笑道:“儿子乖着呢,你别老想着训他。”

第214章 爬树
“哪里乖了?”顾庭风挑眉看向夫郎,似乎要戳穿他的口是心非,“刚起床时,你不还念着他大早上又跑出玩了吗?”
不提还好,相公一提起这个他就来气,那臭小子定是又到外面,与人爬树比赛去了。
自打儿子会走路开始,父子俩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谁家三四岁的孩子跟猴一样,见天往树上蹿啊?
这两年院里桃树跟入了深秋似的,万物复苏地季节,上面也是光秃秃一片。
好不容易今年盛开了,不过眨眼功夫,艳红的花瓣便落了满地。
一抬头,一个胖乎乎的小身子正藏在上面,悠哉悠哉地晃着脚丫子。
他都快两年没吃过院里的桃子了!
都怪这人,教什么不好,非要教儿子爬树,院里桃树爬腻了不算,还转战外面和小伙伴爬树比赛。
村口大梨树那么粗,那么高,每每他发现福生又爬了上去,心肝都在颤,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从上面摔下来。
那么高的树,掉下来岂是闹着玩的?宴清霜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捶了相公几下。
顾庭风心虚的笑笑,不待夫郎继续数落,忙把人搂抱在怀里轻哄:
“我没有教过他,是他自己学会的,咱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不安分,一刻也坐不住,会爬树也不奇怪。”
宴清霜狐疑地瞅着他:“是吗?”
“是!”顾庭风一本正经地肯定道。
相公从不曾对他说谎,宴清霜略有些歉意地看着他,是他只听信了儿子的一面?词,就认定是相公教的爬树,此时找补似的,主动凑过去,在他薄唇上抿了又抿,“我错了。”
随即又把矛头全指向未归家的儿子,哼了一声,赌气道:“我今日再也不去村口叫他吃饭了,也不给他炸爱吃的肉圆子和小酥肉。”
顾庭风先是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紧接着听到他后面的话,又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是谁,一到吃饭时候,就急急忙忙找儿子回来吃饭。
两人正说着儿子,儿子就到了。
院子里顾宴欢快地声音传来,“阿么,爹爹,我回来了。”
四处望了一下,没见到阿么爹爹,忙迈着小短腿哒哒地推门跑进来,又喊了一声,“阿么爹爹,我回来了。”
碍于刚放了“狠话”,宴清霜此刻还有些拉不下面子,不过在见到儿子全身上下弄得脏兮兮的。
就连脸蛋上也满是泥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忙掏出手帕,快步走到儿子身边蹲下,帮他把脸蛋擦干净。
问道:“是不是又到村口爬树了?”
顾宴飞快摇头,“没有,我和豆豆弟弟在沟渠上挖小土狗来着,没有爬树。”
顾庭风懒洋洋地半靠在床头瞥他一眼。
顾宴忙用双手捂住自己屁股,随即一想,自己今日真没有爬树,小手又放下来了,小胸膛也挺直了。
难怪弄得满身污泥,宴清霜细细把儿子擦干净,接着又问:“我给你装的糕点可吃了?”
“吃完了,”顾宴乖巧地点点头,把身上阿么给他缝的布袋取下来,翻开里面给阿么看,“豆豆弟弟也想吃,我便分了一块板栗糕给他,剩下的全被我吃了。
宴清霜摸了一下儿子圆滚滚地小肚子,笑着道:“那下次阿么给你多装些糕点,我们给豆豆弟弟多分两块好不好?”
“好,”顾宴伸出手指头,朝阿么比了一下,“要四块,我和弟弟一人两块,我吃桂花糕,弟弟吃板栗糕。”
宴清霜笑着答应:“好,明日阿么给你换个大点的布袋,再煮一把花生和板栗放里面,你拿去给其他小伙伴也分些。”
顾庭风听着么子俩的一问一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年轻俊朗的面庞上有些无奈。
顾宴从小就比其他孩子长得敦实,长大后好不容易抽条,有点俊俏小汉子的样子了,还没两天,又被他阿么给喂了回去。
照这样下去,日后顾宴想要娶夫郎,怕是难咯!
宴清霜知道相公是在笑他,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这能怪他?
儿子胃口好不说,又活泼好动,通常外面玩一会,回来就喊肚子饿,他听着哪里还忍心让他饿肚子?
“阿么别担心,”顾宴伸出胳膊,抱住阿么脖颈,安慰道:“嬷嬷说了,我现在还小,多吃才能长身体,而且嬷嬷还说,爹爹像我这般大时,也这样胖,所以等我长大,定会像爹爹一样高,一样好看。”
顾庭风飞快直起身,脸色一黑,他小时候哪里胖了?
宴清霜戏谑地瞧了相公一眼,而后站起身,慢慢悠悠的往灶房去了。

捡鸡蛋,摸大料,炸肉圆子、小酥肉,宴清手下忙个不停,他到底疼爱儿子。
何况昨日夜里睡下的时候,顾宴还特意跑过来,说他想吃肉圆子,他又怎么会不给做。
宴清霜朝屋里喊了一句,正大眼瞪小眼父子俩同时应声。
顾宴哒哒跑过来,仰着头道:“阿么,我来了。”
“爹爹呢?”
“这呢。”顾庭风走进来。
宴清霜笑着把罐子递给他,“你带儿子到外面把芋头剥了,顺便给小黑小黄先喂两个,剥好给你们炸肉圆子吃。”
“好。”顾宴拍着小手,响亮地应了一声,跟在爹爹身后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爹爹,”顾宴放下手里剥一半的芋头,人小鬼大地瞅了一眼灶房,趴在爹爹耳边小声问: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山里啊?我现在可是村子里爬树最厉害的小汉子了,保证不拖你后腿。”
想到先前生气的夫郎,顾庭风底气不怎么足,随后又似笑非笑地盯着儿子,“你跟你阿么说了,是我教你爬的树?”
顾宴讪讪笑了一下,底气同样不怎么足,“没,没有,是阿么问的时候,我不小心说漏嘴了。”
他虽然年岁小,但从爬树就能看出来,身手灵活,反应灵敏,而且年纪小更是锻炼的好苗子。
若日后以打猎谋生,顾庭风也不反对,只不过现在就开始教他,别说夫郎,就是自己也不放心。
见爹爹一脸郑重,知道他是不同意了,顾宴恹恹地低下头。
顾庭风嘴角微微勾起,说:“想打猎还得再过几年,像你石头哥哥一般大才可以,不过爹爹可以带你到前山撵兔子。”
带着抓兔子,正好给他多跑动一下,免得真吃成个小胖子,最后忧心困扰的还是投喂的人。
顾宴乌黑圆润的眼睛,直溜溜看向爹爹,稚气地小脸上满是期待。
芋头迟迟没剥好,宴清霜有些奇怪,见父子俩蹲在院里,交头接耳,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他喊了一声:“相公,芋头可剥好了?”
顾庭风扬声回他:“马上好了。”
随即父子俩默契地对视一眼,止住话题。
今年中秋不在家里过,得去镇上和师傅一家过,顺道庆祝陆琛和?哥儿新买的铺子开张。
所以晌午饭宴清霜便准备得丰盛一些,算是一家三口,提前在家里过佳节了。
一块层次极好的梅五花洗干净,吊在柱子上将血水沥出来。
顾宴鼻子比小黑还灵,一丁点血腥味都闻得到,好在不挑食,无论做什么都吃得很香。
出去玩半天回来,胃口更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埋头吃,连带他也跟着多添了半碗饭。
洗一把小葱,去掉葱白切丁,仔姜红蒜头拍碎,取下沥干的梅肉剁成沫,带些大肉吃着才不会腻口。
那边顾庭风带着儿子剥好芋头,又用杵臼捣碎了才拿进来。
宴清霜拿了个圆木小勺,一勺一勺舀出来,放到剁好的肉沫里。
倒点黄酒不仅能去腥,炸出来的肉圆味道也会更加醇厚,不过还有孩子吃,黄酒就免了。
磕两鸡蛋,葱叶姜蒜,一点胡椒和盐撒进去,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待油烧到七成热,搓好的肉圆子就可以下锅炸了。
顾宴搬来一张凳子,放到灶台旁边,手脚并用的爬上去:“阿么,我想要个大大的肉圆子。”
他两只手并拢在一起,示意阿么要这么大。
“行,依我们福生的,”宴清霜看眼儿子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提醒道:“注意油,小心溅到身上。”
接着转头跟顾庭风说:“相公,把柴火退两根出来,我给儿子搓个大圆子,也给你搓一个。”
顾庭风不禁莞尔,这些年夫郎无论给儿子做什么吃食,哪怕是烙薄饼,蒸花馍馍,小猪、小老虎、小鲤鱼等孩子气的东西,说什么也得给自己来一份,他又不是小孩子。
肉圆子搓得实在大,估计有团圆饼大小了,宴清霜怕没炸熟,他们父子俩吃了拉肚子,便一直用小火慢慢炸。
等到里面过了心,外面焦黄酥脆,碰到勺子发出清脆地响声才能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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