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快乐什么的。
郑乐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容不自觉地淡了淡,然后才说:“我还是喜欢小鱼。”
季柏抓起手里的一缕阳光,说:“好吧。”
那下次就能再刻一尾鱼了。
这天下午的阳光成为了即将到来的冬天里阳光最充足的一天,带着天边亮色缓缓垂落时,也格外不舍。
郑乐于和季柏在自习完回寝室的路上,天边晚霞美得不像是秋冬季,路边行人匆匆,属于A大的校园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遇到了另外两个人。
宁海言和刘文浦。
站在亭子边的绿树掩映的小道上,没什么人,他们俩在那里对话。
绿树浓密,对方应该看不见他们两个,郑乐于正要打招呼,只听到那两个人似乎又在争吵。
“这本来就是他的错,要么找出证据,要么我们全都完蛋。”
宁海言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在寂静时听起来很明显。
他对面的人顺势靠着柱子,扶了扶眼镜,似乎不是很在意,但是嘴角向下,也颇有些冷淡的意味。
这时是初冬,一个尚且平常的傍晚。
第39章 新人物出场
郑乐于顿下了脚步,他收回了穿过重重枝叶看向亭子边两人的视线,然后看向了季柏。
两个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时,他们也在争论。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巧合。
郑乐于一乐。
他倒没有打算继续听下去,扯了下季柏外套帽子上的带子,眼神示意换个方向回去。
不管怎么样,听到人吵架对双方都挺尴尬的。
季柏侧过眼,虽然眼里的疑惑还没散去,但是还是认同郑乐于的做法。
他们相当默契地从绿荫掩映的小路上撤退,换了条大路走。
只是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来自背后重重掩映枝叶的小道上,现在神色有些严肃的刘文浦目光轻轻瞥到了这两个人。
他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嘴,然后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这时候有学生骑着自行车从郑乐于旁边经过,戴着耳机,晚霞澄澈静明,云层变幻,透露出一种学生时代才能有的宁静来。
季柏说:“我高中的时候晚霞都没有这么好看。”
他又接着解释缘由:“我们高二的时候学校建了个新的教学楼,但是设计不合理,把我们后面那一栋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外面的天色有时候就很难看到了,而且据说那栋教学楼还是我们毕业多少届的校友捐的,我们不知道抱怨了多久。”
下午的阳光充足,所以晚霞才能深浅有色,从这里回去,才能渐渐看到更多的学生。
季柏这时候会显得话很多,但是很讨人爱。
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生气勃勃,在秋冬的季节里也像是某种盎然的植物,郑乐于看了他一眼,然后扯出个笑。
他高中的时候晚霞倒是很美,常常勃曳生姿。
只是那时候他无心欣赏罢了,他想。
这时候走着走着,季柏才突然像是想起来刚刚的事情,问他:“他们吵架的事……”
神色里也有些沉思。
这话题跳转太快,郑乐于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他多少能猜出来,他们又在吵关于竞赛的事,这个竞赛是有关电商策划和推进的,也算是A大这一年的重点推进项目。
这本来应该主要是在经济学院进行的,不知道为什么跨专业组队也行。
团队要求应该起码在五个人以上的。
他眨眨眼,将这件事和前几天刘文浦面色相当糟糕这件事联系起来。
事实上,这件事情很快就有了解答。
他和季柏回去没多久的晚上,郑乐于刚刚把自己新订的甜口提子麻薯带回寝室,顺路还给季柏留了一份,还没有分呢,寝室里的舍友就开始高呼万岁。
一整个寝室都好甜口的局面可不常见。
高霁抱着手机在那傻乐,一口吃掉了两个麻薯,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在那里刷刷刷,嘴里还念念有词,秀逸的脸都被他做出了各种搞怪的表情。
谭青戴着耳机在听听力,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安详,不知道睡得到底香不香,提子麻薯的盒子被他放在一边,里面只有残渣和咬得只剩一口的最后一个麻薯了。
只有刘文浦一直没回来。
郑乐于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份,然后和季柏联机打游戏,配合默契地斩了对面boss的首级,画面上出现了“GG”图标,季柏突然说他要去洗澡。
郑乐于咬了一口甜品,馥郁的甜在舌尖蔓延,然后他才打字道:“好。”
他于是又切了另一个游戏。
刚进去,就看到信息箱里推了几条消息,红点点看得郑乐于有点强迫症犯了,于是他打开了信息箱。
出乎意料,是前几天加上的那个好友发了的。
分别是前天和昨天,问他上线没要不要组队。
今天没有问。
郑乐于眨了眨眼,有些看不出表情所以显得冷淡的脸在才修好没多久的白炽灯灯光下陷入了沉思。
他看着一颗栗子的头像,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图片,一时之间让他联想不到什么。
他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点熟悉而已,像是在哪里听过,所以当时才鬼使神差地点了好友同意申请。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寝室的门突然被人均匀地敲了三下,在此时没人说话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谭青戴着耳机坐在那里的头点了点,然后又点了点,才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他和郑乐于对视了一眼,刚刚睡醒的眼里充满了迷茫和困顿,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乐于:……
郑乐于于是认命地起身去开了门。
在他们停顿的这一小会,敲门声又均匀地响了三声,敲门的主人似乎很有耐心。
郑乐于开了门。
寝室门前的灯不是很亮,光线有些昏暗,尤其是越晚的时候,灯光欲明不明,活像鬼片的氛围。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男生,刚刚敲门的是个卷发穿深色毛衣的男生,看有人开了门,脸上还流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像是不知道说什么似的挠了挠头。
另一个男生在他后面,郑乐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出个子很高,有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郑乐于的视线落在了卷发男生的脸上:“有事?”
疏离但是很有礼貌。
卷发男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后面的男生往前走了一步,他乱糟糟像鸡窝的头发、戴着的黑色框超大眼镜、这时候居然还在穿的卫衣和随意的拖鞋就暴露在灯光下。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找刘文浦。”
郑乐于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男生有一双颜色极黑的眼睛,多看几眼就会让人不舒服,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显得攻击性极强。
郑乐于没忍住想,刘文浦该不会在外面招了什么大麻烦吧?
这想法当然只是轻轻掠过心头,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不过他还是要维护舍友的生命安全:“他不在。”
说这话时他同样面无表情,试图威慑过去。
他说的也是实话。
卷发的男生微不可见地拦了一下旁边要上前的同伴,然后展现出一种温和无害的姿态:“好的,那如果他回来了,可以告诉他我们在找他吗?”
郑乐于随后想到,刘文浦现在应该还在和宁海言待在一起,可能没空看消息什么的。
他点了点头:“行。”
“对了,你也是金融系的吗?我应该见过你,”卷发男生开始搭话,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是沈艺池,比你们高两届。”
“这是我朋友祝贺,也是金融的。”
他友好地伸出了手。
郑乐于愣了愣,心说这人还挺客气,也伸手回握了下。
在他旁边的拖鞋男生抱着胸,一点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那他回来的话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可以吗?”沈艺池打了个手势。
郑乐于说好,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然后他才关上了门。
但是关门后,他还能听到两个男生在说话,声音很轻,但是隔着门板也能听到。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结了。”属于拖鞋男生无机质的声音,居然也算平静。
“不要生气了,我们和刘文浦他们商量商量怎么办吧,怎么说也是做了快两个月的东西。”卷发男生叹了口气。
“不止两个月,我们从去年就盯上了这个项目,换了好几个课题就最后这个留下,如果不是申喜的话一切都应该很顺利。”对面的人指责意味明显。
“那能怎么办?策划案一不小心泄露能怪申喜吗?现在竞赛还没开始,我们弄不回来就再做一份新的,我觉得ok。”
“一份新的策划案?不可能。”
他们说着说着就有点像是要吵起来,在安静的楼道里,透着厚厚的墙壁也能听到压抑着生气的对话,最后沈艺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谭青继续在睡觉,他不知道前因后果,当然也不在意,高霁玩着手机,耳机戴得很牢,一点也没听见。
只有郑乐于放下手里的游戏,又给刘文浦发了条信息,出于某种另外的考虑,他还把信息发给了一直在他手机里躺列的宁海言。
反正都是一个团队的。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大概是在竞赛前夕有人泄露了策划案,确实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撇开投注在上面的时间精力和资金不谈,A大也是很重视经济学院建设的,如果策划案足够好的话,还有可能直接得到第三方注资。
——所以这一直以来都是A大人另辟蹊径的创业途径。
没办法,谁让A大多少算一流名校,舍得在这些地方砸钱呢。
郑乐于的指尖在鼠标上轻轻点了下。
说实话,他也有些意动。
他们家大概算是世代经商,这基因多少也遗传了点在郑乐于身上,他从小这这方面就头脑灵光。
如果下次再有机会,他大概会参加。
多少也算一次机会。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发去信息的刘文浦赶了回来,停在了寝室的门口。
原本就在这里的两个男生也没有走。
他们视线相接,刘文浦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
第40章 被抢
由于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在寝室门口说话有可能会打扰到人,他们是在楼层尽头的阳台讨论的。
宁海言身为团队的一份子,本来不应该离开,但一听说祝贺也在,摆摆手就说不去了,他们俩性格本来就不和,以前交流课题的时候就老吵架,更何况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们俩要搁一起,整座楼层都能被他俩掀翻。
祝贺生气时也不说话,就拿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人,极黑的眼珠子显得无机质,回头的策划案上照样说一不二地按着他的主意,宁海言这种脾气不好的人都快被他弄得没脾气了。
要不是人实在是个天才,早不知要被多少人套上麻袋揍一顿了。
五个人的团队大概是因为沈艺池才没有冲散,最起码也还能在讨论策划案的时候坐在一起没有掐架。
想到这里,刘文浦停下了口干舌燥地劝说,不动声色地望向了沈艺池,那素来带着学霸气质古井无波的眼神里都带上一丝感激。
抱着臂站在旁边的祝贺冷着张脸,嘴角向下,似乎现在就想冲动行事。
熟悉好友脾气的沈艺池朝刘文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快点回寝室,这里交给他处理就行。
——最后讨论的结果当然并不尽如人意。
刘文浦叹了口气,但是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于是他只能先回去了。
没走几步,依旧能听到背后的声音,沈艺池脾气很好地开口说出了解决办法一二三,对面毫无反应地抱着胸。
这件事可大可小,当初他们找上刘文浦,只是缺少一个技术后擎而已,而关于实际策划这方面,他不是金融生,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不过别说祝贺,就算是他也想把不小心泄露策划案的申喜揍一顿。
他回到寝室的时候,就看到了摆在桌面上的提子麻薯,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给的。
他拿起来咬了一口,甜得恰到好处。
郑乐于并不在寝室。
高霁看他回来了,还特意在床上摘下耳机:“对了,你刚刚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找你。”
“我知道了。”刘文浦刚刚才和人谈话完回来,他的视线在窗台上的仙人掌身上顿了一下,然后才移开。
这颗仙人掌被高霁宝贝久了,寝室里的人开玩笑似的给它起名公主,每次浇水都抢着来,也不知道仙人掌能不能接受那么多水。
郑乐于这时候刚刚好回来,还有些没想到刘文浦回来的这么快,挑了挑眉问他:“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他们了吗?”
刘文浦点了点头,他今天下午确实看见了郑乐于,对方聪明,再联系晚上的事应该能轻易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郑乐于确实猜的出来,但是他没说什么,这到底算是刘文浦的私事,他当然不好多问。
此时寝室的氛围是有些安静的,谭青终于放弃了让人一听就打瞌睡的英语听力,从旁边摞成一摞的杂书里抽出一本,瞌睡虫终于被赶跑了,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高霁正在和开心消消乐奋战,biubiu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
郑乐于已经切换了手机页面,季柏评价这个新品味道很不错,甜得正好。
这个提子麻薯是他在学校后街买的,那里吃的多,一整条街尤以甜品出名。
季柏还向他问了地点,说是明天要和他一块去吃。
郑乐于打字,这时候的眉眼在驱散夜色黑暗的灯光下显得很柔和:“好。”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站起来要去拿牙杯刷牙,但是视线一扫,在夹在书柜里的高数书侧封上顿了一下,然后他取下了那本高数书,将书随手一扔扔到了抽屉里,和一堆他用不着的东西落在一起。
——他觉得他暂时不需要这本书来判断自己的处境。
尤其是郑乐于本身也并不是很相信一些所谓命定的东西。
如果相信,那他就不会生长成为今天的样子。
刘文浦看了眼郑乐于扔下的书,他现在心绪不定,也只是随意瞥过一眼,一点也没在意。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乐于出于考虑,还是给人发了信息,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刘文浦顿了顿,最后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他们这个竞赛的策划案由于某种原因被组员意外泄露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另一队间接剽窃,一时之间很难下台,组里的成员都很为难,组长,就是祝贺压根不同意重写一份,要跟对方硬battle到底。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郑乐于委婉地提了一下建议,这件事不好办,但未必没有维权的可能性。
隔着屋子里暗沉的夜色,郑乐于都能听到刘文浦轻声叹了一口气。
白天的阳光有多明亮,到了夜晚就有多么深重的夜幕。
这一天之后,漫长的冬季就来临了,因为从这天起,就再也没有这样阳光旺盛的下午了。
属于冬天的寒霜顺理成章地降临在北方这座铺满了枯叶的城市里,走在路上会遇到围着红围巾的少女,也会遇到穿着长大衣的青年,也一并算在了赏心悦目的景色之列。
季柏来找郑乐于一块去买学校后街的甜品时,郑乐于说他有点事要等一下。
季柏于是自己先行一步来了后街。
他知道郑乐于在后街最爱吃的几家,和他的口味高度重叠,于是他兴致勃勃地先行采购起来。
A大的后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特别之处不在于它紧邻着A大和B大,也不在于它有多少的好吃的小吃摊,而在于它在某种程度上相当混乱。
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长长的一条街,最后蔓延到A市市区边缘的山色里。
不过有地痞小流氓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出来的学生,白天的时候很是平静。
郑乐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其实就是帮忙给教导办的新活动搬下东西,桌子椅子一大堆,似乎都在等学生帮他们搬,他忙完洗了手,就给季柏发了个信息。
季柏收到了信息,刚给郑乐于回完,嘴角的笑意还没落下,抬起眼,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街的尽头。
这天街尽头只有家孤零零卖淀粉肠的店,老板还不在门口,从楼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欢呼声和打牌的碰撞声,能听出来是正在搓麻将。
炒菜的香味从犯潮的墙皮和屋瓦间传来,这地方临近山色,只能沾上一点商业街的光彩,实在人烟稀少。
前面就只有施工废弃的隔板和荒山,只能遮住一半的荒旧。
季柏摇了摇头,给郑乐于发了个定位,然后开始往回走。
不过,这炒菜还挺香的,他有些神游天外。
这时候,突然,他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旁边的白色隔板上,接着他就听到了闷哼声。
这里还有一条小路。
季柏按了按手机开机键,然后把它一下揣回了黑色厚呢子大衣的口袋里,往旁边走去。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坏蛋,当然是要重拳出击。
季柏漫不经心地想着。
然而,旁边这条小路搁小山脚下,又被一长条的废弃工厂隔板拦着,显得有些昏暗,季柏还是放轻了脚步。
事实上,他这样做是对的。
等到他看到对面的人时,他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咳嗽了一声。
他贴着路边走的,旁边的小路准确来说就是一条巷子,几个小混混样的人围着个学生模样的人,似乎是想抢钱,为首的黄毛把人牢牢地掼在墙上,贴着人耳边在放什么狠话。
居然有七八个人。
这欺负人都没有成就感吧。
季柏在心里胡侃,但手在兜里还是找到了报警键。
“你再动一次手试试!”这句话居然出自被掼在墙上的年轻人嘴里,他愤怒地盯着黄毛,然后嘴里骂出来的话就是季柏也想不到的了,言辞凶狠,一点也没有被人揍的自觉,“操他爹的老子没钱!”
他骂的一句接一句,为首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骂得好啊,季柏在心里默默无言地竖起大拇指。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了小路边走过来的一片衣角。
在黄毛反应过来的骂声以及扇巴掌声音里,衣角摩擦的声音被放轻了。
在白天昏暗的角落里,他看见了郑乐于那双走过来时透着疑惑的眼睛。
靠,定位。
季柏反应了过来,他和郑乐于对视一眼,对方也看到他了,然后眼神又一瞥,掠过了巷子尽头。
他给郑乐于打了个手势,示意这边两个人打不过。
郑乐于点了点头。
但是,他多少也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也知道季柏应该也报了警,但是,在惊鸿一瞥间,他还实在没办法把人置之不理。
那骂的话很脏的年轻人是祝贺,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个棉拖,没有眼镜,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掉了。
真是巧。
所以也不可能只是简单的抢劫。
他对着季柏回了个手势,由于默契有余,季柏看懂了他的手势,他一愣,然后挑了挑眉,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一道冷淡但是格外清晰的声音在昏暗安静得只有揍人声的巷子里响起:
“住手!”
第41章 都挺帅的
与此同时,今天穿了一件厚黑呢子大衣的季柏慢吞吞地从角落里走出来,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你们还不跑吗?我已经报警了。”
郑乐于随后出现在了他的后面,一张脸冷淡地看着他们,这时候他这张脸的威慑力就体现出来了,刚刚那句住手很明显就是他说的。
他今天穿了个浅色薄外套,里面搭了白色毛衣,和季柏站一块,逆着光,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起白雾,两个人身量都高,他又面无表情,双手插在兜里,活像一对黑白无常。
小混混模样的人似乎都有些怔愣,为首的黄毛侧过头,啐了一声。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连季柏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听见了一段风声。
原本被按在墙上打的鸡窝头男生突然暴起,左手不知道拿着个什么东西碰地一声朝侧头的小混混的脖子砸去,黄毛嗷嗷叫了一声,随后发出了一声哀嚎,倒在了地上。
季柏眼尖,看到那是一块砖头。
眼前剩下的几个小混混很明显地愣住了,旁边一个灰头发的最先反应过来,举起拳头一拳砸向了这个敢试图袭击他老大的人,面色狰狞,大有一拳要把人打死的劲。
但是他没有成功,因为郑乐于眼疾手快地把人往下一拉,穿了个拖鞋的男生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灰发男的拳头落空,干脆直直地朝着郑乐于挥去,拳风凶狠。
郑乐于微微皱眉往后退了退,一把把拎着手腕的男生拉起来,然后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把灰发男狠狠地掼在了墙上。
墙砖震了震,这下又轮到灰发男发出了一声哀嚎。
季柏被这一系列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动作给弄懵了,在大白天有些昏暗的巷子里,郑乐于冷淡着张脸又踢了一脚。
别说,还挺帅,季柏没忍住想。
与此同时,从外面传来了嘀唔嘀唔的警笛声,离着这条荒弃的小道越来越近,一下子掩盖了惨叫。
剩下的四五个小混混已经完全呆住了,眼看着两个头头都已经被揍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季柏在旁边毫不介意拦着人,松了松手腕:“诶诶,走什么呢,乖乖回去蹲局子。”
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只会喜提银手镯一副。
几个小混混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惊惧,但是想拦住他们,压根不可能,他们干这事干了多少年,逃跑的技术还没有吗?早就深谙于心了。
三个人而已,还想拦住他们吗?
最后的场面是一片混乱,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忠诚的小弟拉起了被砖头砸中的头头,阴狠带着一股不怕死的精神使他们要往外冲去。
郑乐于和季柏又干倒了两个,但是在警车到来之前,还是让三个小混混拖着黄毛跑了,在弥漫着白雾的小巷里拐出到小混混们最熟悉的小路里。
还留着三个,一个捂着肚子没行动力的灰毛,两个对视一眼,恐惧得不敢动弹的小混混。
而旁边的祝贺此时才像是终于感知到了痛觉一样,捂着脑袋痛得很的样子,一时间坐在那里,也没有骂人。
——但是刚刚他漆黑的眼珠子分明看着混乱的战局,一动不动地盯着,似乎一点也不恐惧。
最后也没有拦住那个黄毛。
现在他这捂着脑袋的痛苦样子,一点也不像才拿块砖头往人家脖子上砸的狠人。
明明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出人命的事。
郑乐于看了他一眼。
他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抓着脑袋的手指松了松,他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掉了,郑乐于这才发现祝贺的脸上有淡色的雀斑,比他漆黑的眼珠子颜色要浅一点。
“我没照着致命点打。”他像是知道郑乐于在想什么,轻声开口。
季柏在旁边撇了撇嘴。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放走了那个黄毛,明明有机会直接将昏了的对方拦住交给警察报仇,怎么也能让对方坐上个几个月的牢,却还是出于担心一砖头真把那黄毛怎么样了而放走了他。
他看这人刚刚可不是什么被吓傻了没有反应,就算被揍得鼻青脸肿还是冷静地在旁边看着,拉回那个黄毛可是轻而易举。
季柏不认识这人,当然也不知道这人同郑乐于认识,他只是在内心感慨了一句,然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就在他们压着几个小混混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终于七拐八绕地来到了这个荒弃的地方。
祝贺此时也恰到好处地晕了。
非常的恰到好处。
这使他顺利成章被救护车带走了。
而原地几个没跑走的混混此时瑟缩在巷子里,被带上银手镯拉上警车走了。
郑乐于和季柏作为见义勇为的路人同志,还是需要去警察局做笔录。
虽然郑乐于认识祝贺,多少也能猜出来对方肯定不是简单地被抢劫,不然大白天怎么正巧是祝贺在这么容易出事的地方出事了,但他还是没有透露更多情况。
包括他不久前才见过祝贺这件事。
他只是大概说了个情况。
毕竟对方被抢劫最开始还是季柏遇上的。
于是,勇于救人的郑乐于和季柏被警察叔叔表扬了,其中一个黑色头发的中年领队一听说他俩是A大的,眼睛都亮了,直说要把锦旗给他们送到学校。
季柏连连摆手说不用。
“客气啥,一面锦旗的事,”领队摇了摇头说,“就是这些混混啊,实在是要打击,真不知道下次又要闹出来什么事。”
他有些唉声叹气。
郑乐于和季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警察叔叔面前露出了赞同的眼神。
等到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季柏这时候才想起来买的一堆甜品被落在那个地方了。
但是现在再回去甜品不一定还在。
算了,季柏有些遗憾地想,他也不太想回去。
警察局的姐姐送他们出门,还热情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回学校,可以送他们,郑乐于婉拒了。
现在他才感觉到揍人的后遗症。
那就是当时踢出去的时候太狠了,现在的脚踝隐隐作痛。
靠,郑乐于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鞋上。
这边的警局是个市中心的分局,地方不大,旁边都是些民居,墙角还有剥落的墙皮,郑乐于的脚边是水泥马路,旁边悠悠地还落着些冬初的枯枝败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