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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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乐于的目光在他隐约带着笑的唇角停留了一会,刚要收回去,就发现季柏运动薄衫的上衣领边像有什么东西。
他又看了一眼,发现那里红红的,有些斑驳,隐藏在衣领下,不太能看清楚。
他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季柏照样保持着单腿在长椅上晃悠的姿态,直到体育老师吹哨上课。
老师早已教过篮球的系统理论,也懒得费口舌,只让他们自己打。
郑乐于和季柏在那里你来我往,艳阳的阳光还在他们身上笼罩着一层明亮的晨风,他们动起来确实像风一样鲜活。
郑乐于球技是很不错的,呼呼上筐间过了季柏好几把。
也就是在这好几把间,他看清了对方脖子上斑驳的红痕,他的眸色暗了暗,带着股气似的投了下一个球。
篮球进筐,完美。
“就到这里吧。”季柏看了眼这个球,擦了下脖子上的汗,有些气喘吁吁地坐回篮球筐下的台子上。
“勉强承认你很厉害。”季柏篮球打得也不错,不过不是那种进攻型,在投篮这方面弱了点。
郑乐于拍了拍手里的篮球,将它往旁边一丢,就恰好丢掉了旁边人的怀里。
季柏脖子上的红痕太刺眼了,郑乐于双手环抱在胸前,倚着篮球架,从这个角度看着季柏,恰好完全看得清对方脖子上的红痕。
他内心啧了一声,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脖子上这是什么?”
季柏摸了摸脖子,脑海里一翻就想起来了,他浑不在意地说:“哦,蚊子咬的。”
他说的这是大实话,他O型血,从小到大被蚊子咬是概率都比周围人要高。
已经是十月底了,居然还有蚊子吗?郑乐于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内心却对季柏的这种说法持怀疑态度。
他看向这人似乎毫不在意的态度,内心还是有点不爽。
就算是在外面乱搞,也得注意点安全吧,他侧过头胡思乱想。

郑乐于在想什么,季柏大概是猜不到的。
他只是看郑乐于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他的脖子瞟,还有些困惑地伸手往脖子上摸了摸。
郑乐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明晃晃。
他坐在篮球筐下的台子上,季柏盘腿干脆地坐在地上,往后倚靠着台子,在太阳下有些闪闪的头发很好看,看上去也很好摸。
但是郑乐于没有上手摸,这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季柏确实有迷惑人的资本。
笑起来就很甜,连头发在太阳下也闪闪发光。
完全看不出来海王的本质。
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移了移,最后落在了手里的鸭舌帽上。
刚刚他打球就把帽子脱了。
现在他看着手里的帽子,这帽子是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哥哥送的,他不算是个恋旧的人,但是依旧把它带在身边。
他的目光落在上面,实际上在走神。
反倒是季柏,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这帽子上,还有些好奇地仰头去看。
他盘腿坐在地上,比郑乐于坐的矮了一大截,这样一仰头,恰好能看见郑乐于手里把玩的帽子。
这顶帽子没有什么特别的,纯黑,乍一看很符合郑乐于的形象,酷酷的,季柏没忍住弯了弯眉眼。
他长得确实也好看,是一种不同于郑乐于的好看,高中时隔壁班有文艺的女孩子谈起他,说他身上有流浪诗人的特质,像是一缕不羁的、不会为他人停留的风。
他就这样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黑色碎发完全披露出来,露出了含笑的眼,连脸侧的酒窝都若隐若现。
郑乐于终于把鸭舌帽往旁边放了放,这人动作太显眼,像是非要他注意到似的。
他们又一次视线相对,郑乐于没想到对方这么看着他时显得居然有几分无辜,他微微侧开了眼。
……这样一来,对方脖子上的红痕就更惹眼了。
他不动声色地想,然后拿起台子边的苏打气泡水又喝了一口。
上体育选修课的操场很久没有翻修过了,是A大的旧操场,篮球场也只占了旁边的一小部分,现在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都不怎么愿意在大太阳下活动。
连篮球打起来都蔫巴,在几个男生的手里垂头丧气。
只有太阳明晃晃眼,带着操场上草地透出来的清香。
篮球台旁边是水泥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巨大的裂纹,又铺满了青苔,乍一看很吓人,但是踩上去才知道是实的。
像是有些东西,只有自己亲自试过才知道。
宁海言同样坐在那边,但是没有打球,低着头玩手机,他总是很忙的样子,和刘文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这下终于比刚才敏锐了些,注意到郑乐于向他看过来,他也一抬眼,收起了手机,朝着郑乐于近乎挑衅般地一挑眉。
……反正在郑乐于看来有些挑衅。
对方隔着小半个篮球场,对着他指了指季柏,然后似乎说了一句话。
郑乐于下意识挑了挑眉。
宁海言像是没有意识到,他本来也没打算发出声音,只是打了个手势,口型示意,反正郑乐于没看懂。
宁海言也没有让他懂的意思,这么一调侃过,他有些得意地收回去手,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
郑乐于正思考着,在旁边盘腿靠着晒太阳的季柏突然指着他手里的帽子,有些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郑乐于有些疑惑地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
这大概确实是个平平无奇的帽子,黑色的,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只有戴上去像个酷哥,郑乐于以前没仔细端详过,基本上拿出来就戴上。
唯一特别的,也是他之前多少注意到的,帽子里面的侧边有个钥匙形的白边图案,像是绣上去的,他大多时候扫过去一眼就掠过了。
他因为季柏是在说这个,还没翻过帽子就开口:“普通的花边而已。”
他话音刚落,季柏就将帽子翻了过去,露出来里面的一边。
在太阳下,只有个钥匙形的图案罢了。
“不对。”季柏像是探索到了什么新事物一样新奇,他将那个钥匙形的图案翻了过去,郑乐于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图案可以翻过去。
钥匙图案是白的,翻过去的那一边当然也是白的,只是用黑色的线绣着两个字母,分外显眼。
“这是什么?”季柏有些奇怪,念了出来,“Z,嗯,是Z,后面这个字母是什么?Ω?”
季柏看着背后的字母,皱起了眉头:“不对,是C。”
郑乐于的脑袋一下子懵了。
Z?C?
他飞快地从季柏的手里把帽子拿了过去,翻开一看,确实有两个字母:“Z&C。”
郑乐于放下了帽子,脸色一时之间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让季柏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是郑乐于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连喝了十杯无糖咖啡一样。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郑乐于。
帽子上应该是个缩写,是他以前的朋友送给他的吗?
但是&符号什么的,好像有点过于暧昧了,难道是很好的朋友吗?他这样想着,还一边窥看着郑乐于的神色。
郑乐于的脸色很快平静下来,但是捏着帽子的手却握紧了,显示出它的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他轻声说:“没事,我只是以前没发现,现在看到还有点吃惊。”
眉目间风轻云淡,仿佛刚才像是喝了十杯无糖咖啡的人不是他一样。
季柏挑了挑眉,反问道:“真的?”
这反问里还带着淡淡的疑惑。
真知道这字母什么意思的郑乐于莫名松开了手里的帽子,这恰好冲淡了他刚刚心里的不爽。
他朝季柏回以了一个极轻的笑。
季柏也不再计较,弯了弯眉眼。
然而在从体育课回去的路上,季柏还是没忍住胡思乱想。
C是什么?某个人名的缩写?如果Z是郑乐于的首字母,那么C应该是另一个人名字首字母的缩写。
他认识的郑乐于身边的人有首字母以C开头的吗?
刚刚打完篮球的季柏现在的脑子还有些懵懵的,不太适合记忆起自己暂时想不到的事情。
他没忍住,还是直接开口问了:“那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郑乐于居然这么久都没发现。
郑乐于把鸭舌帽挂在指尖转圈,这下没有帽子再遮住他,只露出了一张隽永的、会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他只带着笑说:“嗯,比较复杂的意思,一时之间有点难解释。”
他确实在刚刚有点生气,当然不是对着季柏的,不过这件事确实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总不能说这帽子是他以为他哥送的结果是那个时候程于飞送的被他误会了吧?并且这么多年他带在身边一点都没有发现?
这么一个长句,说出来都要喘口气。
郑乐于面带微笑,差点要在下一个路口把帽子丢在附近的垃圾桶里。
……还是算了,他又收回了手。
有的东西,物归原主就行了。
季柏懵懵地点了点头,他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查人似的。
多少有点让他不适应。
等到他回到寝室一思考,这时候脑子清楚了点,他下意识问旁边的徐志文:
“以C为首字母的姓有哪些啊?”
徐志文咬了咬笔尖,苦思冥想:“车?曾?”
“换一个。”
“曹?还是陈?”
“你说什么?”季柏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来有那么个人。
“陈?”
“是程,”季柏露出了个徐志文看不懂的神色,像是恍然大悟,又带点咬牙切齿,“程,原来是程。”
程于飞,原来那个C是程于飞。
他和郑乐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季柏狠狠地咬了一口甜馅饼,几乎是咬牙切齿般想到。
不管了,他这下一定要知道了!
季柏打开手机,联系上曾说要断交三天如今三天已过总要龙王归位的李琼楼。
对方在S市上学,消息比他要灵通些,程于飞在S市算得上有名,当然联系上李琼楼更靠谱。
李琼楼被他突然委托的任务搞得一懵,但本着好兄弟的本分,还是夸下海口说要帮季柏查查。
实际上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还是有些纳闷。
郑乐于?这是谁啊?他和季柏和程于飞又是什么关系啊?
他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与此同时,郑乐于也在寝室里,计算机比他们下午多节课,寝室里就暂时没人。
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短暂停留了一会,然后才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当然是属于他哥的。
……虽然他觉得他从他哥口中听不到什么。
电话嘟嘟两声,对面似乎没人接通。
郑乐于的指尖在手机外壳上敲了敲,他近乎平和地回忆起当时的事情。
他是真以为那帽子是他哥送的,毕竟平白无故出现在他家里,没事爱送人小礼物也是他哥的习惯。
电话在嘟嘟了近二十秒之后,终于被人接通了。
“喂?”他哥近乎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
郑乐于舒展了眉头。

他哥这个人,就算是脑袋没有那么聪明了,有时候说话照样慢条斯理的。
就是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似乎只能记住面前的一件小事,再多的就记不大清了。
接电话还是郑乐于当时教了他很久的,只有听到郑乐于的电话铃声,他才能很快地接起来。
电话通了一会,没有听到郑乐于的声音,他在那头还有些疑惑地“莫”了一声。
郑乐于回过神,轻轻地用手扣住手机,宿舍窗外的阳光透进来,使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柔和感。
“今天开心吗?”郑乐于本来没有想问这个的,但是郑安于一开口,他就下意识这样问了。
对面的人终于得到回复,很是兴致勃勃地“嗯”了一声:“超级开心!”
郑乐于放松地靠在旋转椅上,这是当时他们宿舍四个商量打游戏一起买的,靠起来很舒服,使郑乐于几乎一下子就要忘掉要说的事。
他弯了弯眉眼,干脆地放弃了询问的念头,下午的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他,他的语气很温和:“那你把电话给陈妈好吗?”
他哥现在也记不住之前的事情,倒不如问问别人。
“嗯?”他哥有些疑惑,“乐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确实是他亲哥,这都知道原本是要问他的。
郑乐于手里把玩着那个鸭舌帽的扣带,这个帽子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帽子,半点花边或者外在的装饰也无,他最后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还记得我有一个帽子吗?黑色的,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但是我一直以为是你送给我的。”
“没有,我没有送过乐乐帽子。”他哥现在的声音隔着电话的电流声听起来居然有些冷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误会这个帽子是他哥送的呢?
郑乐于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翻开帽子里面的钥匙图案,那里的两个字母在黑色的线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也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他应该直接去问吗?但说实话,现在他差不多把程于飞的联系方式删得干干净净,再发短信过去对他俩来说都是一种打扰。
他于是冷静下来:“那你把电话给陈妈吧,我有些事要问她。”
随后郑安于乖乖地把电话给了陈妈,郑乐于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桌角的一小块阳光快要被他盯出花来。
陈妈接了电话,郑乐于很是耐心地问起她,但是得到的答案却不尽如人意。
那个帽子的来源,到现在还是未解之谜。
但是多少可以确定,就是程于飞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郑乐于自己也没搞清楚。
程于飞要是不知道他误会了的话,那么后来分手后看到他拿这个帽子……
郑乐于莫名感到有些窒息。
他是一个在感情里很利落的人,在行动上当然也是如此。
于是他挂了电话之后,把心一沉就利落地给程于飞发了个短信。
“我有一个帽子,你知道吗?”
“黑色的,里面有个钥匙图案,这是你的吗?”
他接连发了两条短信,发完就把手机扣上,似乎暂时不打算看程于飞的回信。
这时候,他的脑袋里有些懵懵的,大概就像星期天的早晨出去晨跑然后被太阳晒得太久了一样,他感觉周围只有阳光。
程于飞那张常常轻笑着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把帽子扣上,内心波澜不惊。
但是他又把视线往上一撞,就看见了书架上的那本书。
现在轮到季柏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最终又面无表情地把视线移到了窗台上洒满阳光的地方,属于高霁的绿植一派生机盎然地摆在那里,开出来的小花不分季节般展现出一种沉默的美。
如果季柏确实是书里写的那样,他都有些不知道怎样面对季柏了。
他的内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抛却其他,季柏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就算不知道这份好有多少是装出来的。
他又想起陈昭榕的话,和在季柏脖子上见到的红痕,这像一块轻飘飘落下来的石头,却最后还是重重压在他的心尖。
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去思考和行动。
就算已知书里的走向,他依旧对命运的走向有些忐忑。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高霁他们都下课回来了,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拿着几本书就走进了寝室。
高霁和谭青正好要去打篮球,刚把包放下就极快地从床底下掏出球,换上了球鞋,嘴里还谈论着一会打完球要去食堂吃什么。
刘文浦把电脑放在书桌上,看着郑乐于似乎在发呆,也侧过头,兴致蛮高地问他:“你去打篮球吗?我们一块。”
郑乐于刚想摆摆手说上午才打过,但是看到刘文浦兴致挺高,盛情难却,干脆答应了。
运动是一个缓解压力很好的方式,确实如此。
等到出门去篮球场,大汗淋漓地打完了球,郑乐于心里那块轻飘飘的石头已经落下了。
他将球在手里抛了抛,最后稳稳地被他接住,于是他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傍晚的篮球场夕阳很美,压着欲落不落的黄昏,带着点沉默又壮美的意味。
高霁刚刚说要和他们去吃蒜蓉粉丝,篮球场边停留的人抓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郑乐于侧眼一看,发现是何绍,她今天没戴那个红色耳机,半长的头发被扎起来,正漫不经心地和旁边的朋友聊天,整个人显得很英气。
“哇,”谭青在他和刘文浦旁边感慨了一句,“是何绍诶。”
高霁这么一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何绍和她的朋友都笑起来,然后他们就要一块走,高霁还回头朝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见色忘友。”谭青小声地抱怨道,刘文浦一听,没忍住展眉一笑。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要话剧社那个权杖吗?”郑乐于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们已经不用了,你可以去问社长拿。”
“真的吗真的吗?”谭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显得兴致勃勃。
“当然。”郑乐于将手里的手机侧了侧,这时候短信“滴咚”的声音传来,他面不改色地说。
夕阳一点点昏沉下去,笼罩着整个A大,他们常吃的西食堂在校区中心,离宿舍楼最近,此时已经被落日的余晖笼罩上了淡淡的一层光晕。
也是等到吃饭的时候,郑乐于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我的。”对方连句号都使用得一丝不苟。
“你没发现吗?多少也算个礼物。”对方的疑惑里还带着淡淡的调笑。
郑乐于心头涌上一丝恼火,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他心平气和地回复,是一个长句:
“我误会了,以为是别人送的。我不是很需要,如果你还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寄回去。”
这句话礼貌又冷淡,程于飞没忍住想,完全是郑乐于会说的话。
他垂眸,看向眼前的屏幕,冷冰冰的界面只有对方冷淡的话语,他移开视线,以一种同样风轻云淡的姿态轻飘飘地打字道:
“好啊。”
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这样带走了一段轻飘飘的感情。
其实后来程于飞也想,他们的感情也是这样轻飘飘地来的,使他在某些时刻感到一丝怀疑和厌倦。
他那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爱是克制,只想拥有当时的那一段时光,他那时候又不够年轻,郑乐于比他还小,未必懂得什么是喜欢,他看得分明,那大概只是一种叫做孺慕的感情,但是他却轻易地利用了。
因为他太年轻,也因为不够年轻。
就这样吧,他有些疲倦地想。
也所幸,他们没有真的做出点什么,连嘴都没亲过的关系现在看起来也太纯洁了吧。
他终于忍俊不禁地想。
或许它连一场恋爱都算不上,他们眼神相接,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以为这就是爱情。
不是的。
他轻轻地扣上了手机,面前只有整理得很整齐的公文,桌角还摆着一盆手织的向日葵,枝叶翠绿,花朵向阳,看上去像是真的一样。
真是的,那图案后面的字母还是他自己绣上去的呢,没想到被郑乐于发现了,最后居然还是要回到他的手里,他内心忽地有些小小的抱怨。
他当时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他的真心,明明放在哪里都很值钱。
他们俩同时在手机的两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都又对此无知无觉。
有时候,总要走一些错路,才能遇到真正爱的人。
夕阳逐渐低了下去,落在东半球的地平线以下,李琼楼一整天马不停蹄地给季柏搜罗消息,凭借自己漏洞百出的渠道最后拿到了一手信息。
他面色沉重地拨通了季柏的电话:
“我说一件事情,你千万别吃惊。”
季柏近乎平和地翻着手里的书,半晌没听到李琼楼往下说,挑了挑眉才开口:“你说。”
李琼楼犹豫了一下,电话里滋滋的电流声在夜晚显得有些清晰。
今晚大概无人安眠。

第30章 感情危机
季柏这时候在翻他的植物标本,上面的有些标本已经是很久之前做的了,叶尖的边缘有些泛黄。
他接电话的动作都慢条斯理,只是指尖悄悄捏着植物标本的一角,还是有些紧张。
李琼楼在那边有些愁眉苦脸地说:“你不是让我查查那个叫郑乐于的男生和程于飞的关系吗?”
他感觉自己此时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下一秒就要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不知道季柏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真是看上程于飞了吧,这这这,他反正是搞不懂自己发小到底在想什么,他寻思着程于飞长得还没他好看,季柏看上他什么了。
更何况他自己查到的消息表明这人可不适合谈恋爱。
季柏:“嗯。”
李琼楼:“那我说了,我真说了啊。”
季柏把抽屉一下子合上,有些不耐烦地将手肘支在桌子上,以一种平和而缓慢的语气道:“你倒是说。”
“好。”李琼楼像是嘴里的话烫嘴一样开始说,一长段话下来连气都不带喘的:
“我查到的消息准确来说是从我表哥那知道的,程于飞喜欢年纪小的这个传言最早是很早之前,他们公司员工看见他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走的很近还送过礼物,后来我形容了一下,他们说大概可能就是你说的男生,除此之外我表哥也啥都不清楚了,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全部,再多的我也查不到了。”
这段话说完,李琼楼明显感觉自己心梗了一下,都快要说断气了。
“所以呢?你怎么看?”他抚了一下胸膛,才接着问季柏。
这时候他显得有些忧伤,因为他才发现发小的心思是真不好猜。
他这边在安静地等待着,对面的人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应。
安静得可拍,程度相当于上次他把季柏珍藏的一张DVD一不小心划出一道痕迹一样。
李琼楼清了清嗓子:“喂?”
季柏这才像是回过神来,只凑近电话,似乎有些恍惚地回应了一声:
“嗯。”
我靠,李琼楼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季柏到底什么意思,这反应总不可能是真的看上程于飞了吧。
开什么玩笑,这完全不可能,他虽然知道季柏有时候看上去是完全不会在乎性别的人,但是程于飞绝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恋……恋高中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他下意识控制自己不往更有可能性的那个方向去想。
漫长的让李琼楼有些窒息的安静过后,他才听到季柏有些声音淡淡地对他说:“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李琼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太详细的他哪能知道,但是为了避免发小和程于飞这种人继续挂钩,他还是含糊其辞地说:“好像,应该时间也不算很晚。”
不算晚的定义可是他圈定的,一百年在他看来也不算晚。
他有点得意洋洋地想。
于是他又听到对面没声了,季柏好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重重地落在了李琼楼的心上,让他也忍不住揪心起来。
而后电话间只有一点均匀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太轻了,李琼楼内心升起了一点担忧。
过了一会,季柏似乎终于回过神了,只淡淡道:“行,我知道了。”
“这件事别让别人知道,你表哥问就随便搪塞个理由过去好了。”
“我知道,”李琼楼以一种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又补了句,“要是你咋了,我红眼航班也去陪你喝酒。”
这就是兄弟,不管多么远,都不能阻挡的兄弟情,他内心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觉得季柏现在应该感动得要死。
季柏在对面噎了下。
“行了行了,挂电话了。”
还没等李琼楼说话,季柏就挂了电话。
其实李琼楼摸不着头脑他知道,他自己现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整个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趴在桌子上,感觉有一天空的阴云都弥漫在他的心里,并且平地炸了一块惊雷。
他这时候才仿佛有了知觉,刚才的懵现在已经转变成一种更深的迷茫。
所以……他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吗?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蝶翼般的长睫毛一闪一闪,近乎后知后觉般这样想。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他才应该是那个人,他才应该是那个和郑乐于在一起的人。
离他第一次见到程于飞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压根已经忘了对方的长相,只记得当时他凑近郑乐于,举止相当亲昵。
所以他们俩其实就是情侣,他他他是那个外来者?他有些委屈地想。
但是,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其实连外来者都算不上,郑乐于甚至压根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他在郑乐于的心里完全没有位置。
那他到底算什么?他什么都不是,阴云从心里一直蔓延到眼底,他盯着面前的植物标本,内心相当的委屈。
不应该是这样,凭什么凭什么,一盆又一盆冷水顺着他的心一遍又一遍浇下去。
这和书里说的完全不一样,不一样!
他以头抢植物标本,愤怒、伤心和委屈轮番袭来,一时之间让他快要不能思考。
最后在他头碰到植物标本的时候,他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
和书不一样,和书,书!
他手忙脚乱般从书架上拿下来书,那本花花绿绿封面的书籍现在已经不常被季柏翻出来了,因为季柏发现它和现实的走向并不一致,现在却像是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他飞快地开始翻书,当然找不到程于飞这个人,他很早的时候翻过了,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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