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by羽春
羽春  发于:2024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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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卸在江府,他们买的东西,能再用牛车装回农庄。
陈大河带着妻儿,见完东家,一家人也去买些年货。今年手头松,攒起了银子,早计划好了要买什么,都热闹着。
鸡场那头是王管家照看,明面上的管事是他家小哥儿来巧。
来巧跟着到县里,拿上了账本,去谢家,找谢根夫夫对账禀报。
哥嫂还没学到这里,要叫个人去。
江知与多问了一句:“来巧是不是没说亲?”
的确没说,离府时,王管家身体需要休养,来巧没心思说亲,离不开老父亲。后边鸡场忙,大大小小的事经他的手,更没空闲。
谢星珩看一眼来喜,把来喜使唤过去对账。
“看你本事,来巧要不愿意,你也别哭。”
来喜应声,出府前,还把今年新制的冬衣换上。原打算过年穿的。
其他铺面的掌柜相继过来,先到镖局那里坐坐,吴术做了基础核对,才让他们来府上回话。
镖局关门,连带着各铺面的货品都不够。
米粮铺子搭着卖盐,杂货铺子里即将清场,陈列出农庄的农产品。
别的铺面,江知与跟镖局占股的镖头商量过,他们有意开铺子的,就先用家里的铺面,试着开门做生意,能成,分期付款,把铺面盘下来。不能成,就当花时间试个错,反正缺货的铺面,空在那里也是干耗着。
这批掌柜的,自然是优先自家人,留下掌管继续经营的铺面。
其他人,得看新东家的生意如何,可能会面临失业风险。
有经验的老掌柜是人才,正经开门做生意的,很难舍弃他们。
谢星珩算过风波平静的年限,除非天下大乱了,否则就是三五年的事。
这些掌柜的,酌情“白养”。
也就是人品才干都好的人,不会让他们失业。
其他的,趁机辞退。
徐诚的娘亲穆彩凤直接拿钱盘下了一间铺面,做什么生意,还没想好,这是她跟徐天智夫妻俩给徐诚买的嫁妆铺子。
等徐诚从上陵府回来,怎么也该说亲了,不能由着他野。招婿也行啊。
穆彩凤带着小孙儿来的,眼不离的盯着孩子,怕他磕着碰着,嘴上还能跟宋明晖说说徐诚。
“也不知舅老爷家的孩子看不看得上他,要不是你说舅老爷家有个孩子没说亲,我真是不会放他去。”
宋明晖的大哥有两个儿子,小的名叫宋野,跟徐诚一般大,盐帮的特殊性,不好找外人,知根知底的人选又太少,再有杂七杂八的琐碎小事,还没娶上亲。
不过宋明晖不是为了撮合他们的。
徐诚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品性好,人也外向能干。哪哪都好,就一个不符合男人喜好,就把他贬得一无是处,他不喜欢。
他跟穆彩凤说:“你也在挑,那些汉子你瞧得上吗?”
穆彩凤:“……”
瞧得上什么。
连她家诚哥儿都不如,她要怎么瞧得上?
她跟宋明晖说:“老徐这些天常去许家转悠,我看他也打上书生主意了。你看看他老不要脸的,那书生当秀才的时候,他不知道去瞅瞅,这都考上举人了,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偏说许家小子是个人品好的,没看不起平民武夫。我跟他说不通!”
许行之。
宋明晖听说过:“他的确不错。”
穆彩凤:“……那我们家不配啊。”
宋明晖想了想,徐诚应该不会喜欢沉默寡言的闷男人,便不费口舌说许行之的好,转而问:“他有写信回来吗?”
穆彩凤一听就笑:“跟我赌气,写了家书,不往家里寄,跟着玄武的一块儿,寄到我娘家。我那弟弟,你知道的,一根筋,我家徐武最像他。诚哥儿信里写,让他别告诉我,他还真不说。还是我弟媳知心,有一封算一封,都给我送来了。”
徐诚在上陵府很好,结识了很多朋友,还跟从京都去上陵府的何义回碰了面。
穆彩凤当时觉着,跟何镖头家的孩子结亲也行,何书文就很喜欢诚哥儿。不过何家两兄弟,老大镇得住,老大成亲早,没戏。
上陵府沿海,繁华多金也多险要。
他出门一趟,见识广了,讲话少了骄浮,穆彩凤把信一封封拿出来比对,眼看着孩子有了成长,心尖疼。
她擦擦眼角,叹气:“哎,算了,没合适的就再留两年。不将就了。”
江知与在旁听着,也惦记好友,盼着他早日返乡。
小年前,谢根跟陈冬简单办了一场满月酒,一家人吃个饭,热闹热闹。
孩子的小名他俩已经取好了,家里有个小豆子,老二是个小哥儿,名字嫩一些,叫小豆芽。老三就叫小豆苗。
取大名字的事不急,等孩子长壮实了,大了,再取大名。
满月过后,陈冬出了月子,跟谢根一起拜谢吴夫郎,又送了一份拜师礼,年后就来学手艺。
到小年,两家都开始筹备年货。
家里蒸的、炸的都有,家仆们趁着天晴洗洗晒晒,家里除尘打扫。
谢星珩心不在焉,坐太阳底下,看不进去书,也听不进笑话,拧眉望着大门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江知与从厨房里绕出来,抓了一把油炸小麻花,过来给他嘴里塞了一根。
麻花很小,指节那么点,谢星珩顺口吃了,还在江知与手指上轻咬了下。
江知与笑嘻嘻,又给他喂一根,问他怎么不开心。
谢星珩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
看不见嫁妆,他开心不起来。
怎么回事。
这么慢。
拿去典当的时候很快啊。
想着想着,还嚼巴了两下。江知与没有给他喂麻花了,自己在旁边吃着笑。
谢星珩:“……快,再给我来一根。”
小麻花依着谢星珩的说法,做了三种口味。
一种是葱油的,咸口。一种裹了蜂蜜,甜口。还有滚了辣椒面的,辣口。
江知与抓了一把甜味的,吃完手里黏糊。
谢星珩不要脸,在他掌心舔舔,让江知与连着推他两下。
时辰尚早,他俩去下消消棋。顺道说说年前去农庄发福利的事。
江知与很想去,他诊出喜脉以后,出门就少,最多去大嫂那边转转。
谢星珩告诉他:“我都安排好了,如果天晴,我们就在树林里猎猎兔子土鸡。若是雨雪天,我们就静靶比射箭。滑雪嘛,我们换个形式。”
汪汪是土狗,不是雪橇犬,估计拉不动人。
他提前让陈管事去畜行问了,小马没有卖的,小骡子买了俩,够用了。
骡子的速度比马慢,幼年期的再慢一些,安全行驶,非常好。
江知与这就去收拾东西,他要去农庄玩。
日子赶巧,正经出发这天,一行镖师回城,载了许多货。
江家镖局好久没开张,年前来一波,备受关注。
几抬箱子进一趟镖局,再抬出来,就都挂上了大红花,木担上也都系着红丝带。
不是聘礼,就是嫁妆。
都在猜是谁家的喜事,这一抬抬的礼,就都送到了江府上。
江知与穿戴打扮好,来了个人跟谢星珩耳语几句,就被拉回房间,重新换衣。
一身青色衣袍,被换成了红的。暗红织金缎,是商户能穿的最高价位的锦缎,不带绣样。头绳都换上红丝带。披风也换了,配青衣的黑披风,换成好喜庆的红色,兜帽戴上,整个人红彤彤的。
江知与低头看:“你怎么不把我的靴子也换成红色?”
谢星珩倒是想,这不是没有嘛。
红艳艳出门,江知与心有所感,怕期待落空,不敢问。
等大门开了,外面的奏乐班子立马吹吹打打。
谢星珩说过,会让这份嫁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江家。
嫁妆单子,就明明白白的唱名。
那些是江承海跟宋明晖一样样攒起来的东西,一年年的增添,才有这般规模。
江知与每件都记得,典当前的清点,他细细看过、核对过。
每唱名一件,他心里都有相应的年份浮现。
某年某月所得。
某年某月典当。
如今再加一笔,佑平三十二年,冬,十二月二十八,尽数赎回。
小谢没有爽约。
他真的把嫁妆都赎回来了。

去农庄的马车上,江知与抱着他的青玉酒壶,眼里满是能让人沉醉的浓浓情意。
夫夫俩挨着坐,谢星珩爱搂他的腰,到今天,江知与怀孕两个月有余,腹部不显。
出行穿得更多,整体臃肿。因清瘦,谢星珩还是能环住他的腰。
江知与看看青玉壶,又看看谢星珩,桃花眼弯弯柔柔。
他还单手摸摸眼睛下方的皮肤,也眯着眼睛摸摸睫毛,惊讶起来,笑意也在脸上扬着。
他说:“小谢,我居然没有哭。”
谢星珩故作惊讶,盯着他左看右看,“哇”一声,此起彼伏:“真的诶,我家小鱼竟然不是小哭包了!”
江知与在他怀里扭了扭,脸颊鼓着,耍个小性子,唇角依然上扬。是真的开心。
他以为要到年后,一件件慢慢赎回来的。
家里公账上的银子,谢星珩没有取用。
江知与问他哪里来的钱:“借的吗?”
谢星珩点点头:“算是。”
然后告诉他,跟上水白家合作的事。
江知与亲亲他脸。
“真厉害!”
江知与知道谢星珩爱听什么,追着他一顿彩虹屁伺候,又是喊哥哥,又是依着他叫老攻,把谢星珩都吹飘了,露出傻里傻气的神色。
来农庄的队伍很长,他们带了戏班子和舞狮队来。
年底的福利,食品类别的,已由陈管事代为发放,交给各厂负责人领取,务工的人,都有份。
早前承诺过的年节奖金,庄上的人没敢问。
现在的日子都是极好,也都知道江家今年遭了祸,厂里的货还没开始售卖,不敢要奖金。
但承诺过,理解归理解,心里总有个念想。
大集赶完,各家年货收拾妥当,扎堆聊闲时,话题总会往这头带一句。
小东家要来农庄的消息传出,好多人都在庄子口翘首以盼。
才看见马车,他们就好大一声欢呼。
江知与提前说过,到了地方,可以先奏乐,怎么喜庆怎么来。
大过年的,各处都热闹。京都的紧张局势影响不到小小县城。
这般奏乐,人群被乐曲感染,江知与掀开车帘看一眼,见到的都是一张张朴实笑脸。
进庄子的路很干净,闲下来的男人们自发组队,一天铲几次雪。
江知与跟谢星珩下马车步行,走过一段路,发现上面铺了好多小石子。
农庄田地多,道路泥泞,庄上农户在云台山里开采了些石头,又费劲砸了,用来铺路。
材料有限,窄窄一条,正好送东家到宅院。
真是有心了。
到了农庄,谢星珩就不抢江知与的风头,在旁边紧跟着扶他,至多和人打招呼,多的话不讲。
他们在宅院前停下,陈管事过来回话,说戏台子都搭好了,看江知与在哪边发钱。
戏台子那里大,能容下更多的人,江知与要去那里。
发钱是个很振奋人心的事,今年试产的豆油、酱油,都已见成效,来年会增产,春黄豆早早规划下来,也安排人早早发酵肥料,到时一并用。会再根据黄豆产量,决定各厂生产目标,再定招工人数。
这个消息一出来,下面人都很激动。
要好好种地,多多产黄豆,才能提供更多的岗位!
饼子画完,辛苦的话慰问两句,江知与就让人抬了三只大木箱过来,揭开一看,中间是白花花的银子,两边是黄灿灿的铜板。
本地佃户过年时,会去县上玩,有些人见过镖局的发钱文化。他们纷纷科普,议论声里,惊呼连连。
陈管事叫来两个大嗓门汉子,帮江知与喊话。
叫一个名字上来一个人,还大声唱数额,下边有人附和喊道:“谁家的xx哟!这么会挣钱!”
抓铜板能抓好多,银子捏手里就那么一丢丢。
领钱的时候,下边的人都在喊“抓铜钱!抓铜钱!”
铜钱又多又亮,沉甸甸一袋子提着,多阔气!
这一抓钱,各家各户的贫富情况也凸显了出来。
有的人家里攒了银子,手头有余银,这时不顾呼喊,银子再少,拿的也是银子——好存放!
有的人家还没攒下几分钱,就拿的铜钱。敞亮实在,用起来也方便。
江知与新做的银子样式,是一颗颗的银豆豆,每颗一钱,略有误差,多一点的就算了,少一点的就拿铜钱补。
农庄产业跟豆子息息相关,这银豆子拿手里,再轻,也让人心里踏实。
有人拿了银豆子下去,带动了更多人选银豆豆。
发钱的喜事,不拘形式。
他们乐意“双拼”,江知与也没意见。
顺口又画个饼子:“以后我们都能挣到金豆子!”
谢星珩在旁看着,发现他家小鱼还挺适合这种大场面的。很飒很有精神。
他记得农庄刚接管枫江百姓那阵,小鱼还得板着脸装成熟,与人保持距离,来巩固威严。
短短数月,他能自在的跟人讲事情。动静皆宜,满面笑意,却没人说他太过稚嫩,撑不住场面。
让人敬爱,也让人亲近。
发钱大会结束,余下还有小半箱铜钱。江知与扫一眼,心里有数,最多五两银子。
农庄上留下了三十个失孤孩童,江知与让陈管事找个由头,把余下的铜钱分给那些孩子,要私下送去。
人多的地方就有纷争,整体淳朴,不代表个体高洁。
小孩扎堆玩闹时,会有争抢行为。这份银子,给失孤孩童留着,平时想要又得不到的小玩意儿、零食,他们能自己买一份。过个好年。
交代完毕,江知与带着夫君退场,把场地让给舞狮队,气氛整个的热闹起来,再接上戏班子唱戏。
戏班子是二房养的那个,现在只给工钱,没有中间商白挣一笔,请来很便宜,江知与留他们在这里唱两天,年三十再回城。
他们夫夫俩从后边绕回宅院,简单休整,江知与兴头正浓,喝一碗热茶润喉,就要出去玩。
雪橇的形式,让江知与很嫌弃,坐上面像个货物。
谢星珩给他做示范,他看着夫君被骡子拉走。骡子跑起来,比他滑雪快,便跟着一起上去坐。
视线低矮,移速又快,江知与戴着厚厚的手套,抓着身前扶手,冷风拂面,还有飞雪溅到他脸上,让他不敢张嘴,眼睛也眯着。
谢星珩戳他腰,他穿得厚,不为所动。
谢星珩先笑为敬,用笑声传染他,让他也跟着大笑起来。
农庄广阔,雪上飞奔着,回声传出好远好远。
千亩农庄,占地之广,非两只小骡子能跑完的。
本次滑行目的地,是他们今天的打猎地点。
简单、简陋,兔子跟鸡又没绑起来,跑了好多。
只有少数呆鸡呆兔子,冻傻了,站雪地上眯眼睛。不用狩猎,小心一点走过去,把它们拎起来,才见了一点反抗。
狩猎计划失败。
江知与玩过就算了,他也紧张肚子里的宝宝,歇息一会儿,跟谢星珩把目之所及的鸡跟兔子抓了,就赶着骡子,坐着雪橇,转道去鸡场,看看王管家。
鸡场里都是老熟人,得了自由身,见了老东家,都要拜一拜,不行跪礼,腰背也都弯得厉害。
他们正在炒栗子,舍不得用糖,抓了一把盐来炒。
江知与跟谢星珩过来,蹭了一顿盐炒栗子跟蜂蜜水,问他们在这里习不习惯。
他们开始都不习惯,换了环境,也换了差事,每天睁眼,都茫茫然。
还好有人管理,各人做什么事,都有章程。习惯以后,也都还好。
王管家有事想跟两个小东家说,是来巧的亲事。
他对来喜满意,但亲事是婉拒的。
来喜进府早,也是王管家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前不懂事,后边改了,人机灵,没坏心思,也忠诚。就是在府上当差,跟农庄离得远。这俩孩子成亲了,同在丰州,都是聚少离多。
他就这么一个独哥儿,远了他担心、舍不得。也没法看着孩子婚后“守活寡”。
江知与记下了:“我不会强配亲事的。”
谢星珩捧茶喝一口,同样点头。王管家这才放心,给他们拿了好多生栗子,让他们带回家吃。
都是山里的野板栗,农闲之后,很多人结伴去山里。
男人们砍柴,为过冬做准备。女人夫郎们,带着小孩子,趁着大雪没来,沿山路走,能吃的都捡回来了。
别的不好保存,板栗留到现在,还有好多。
院外冻着冻梨,来巧端来了一盆。
江知与知道怀孕以后,就不敢吃冰的,看见冻梨十分嘴馋,谢星珩跟他合分一个,他吃得满足又甜蜜。
夫夫俩只在农庄逗留一天,次日清早就回县里,人走到农庄外边了,江玉昭跟江致高硬着头皮来请,叫他们一家回祠堂祭祖。
江知与掀开车帘,看他们两个眼底发青,态度不变:“十月里通知过的,我家不再是江家氏族的人。你们回去吧,再来也没意思。”
江玉昭跟江致高互相看一眼,江致高年长一些,城府深,族里让他问的事,他不好不应。但江知与这一脉从族里分出去,那就是他东家,直接质问,更不合适。
他就写了张条子,上面都是族亲们想问的问题。
是不是跟三房闹矛盾了;是不是三房帮着二房,不带着大房的赘婿……
他们拉偏架来劝和的话,江致高没有写。
又不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劝一劝就好了。
江知与不接,淡淡道:“爷爷奶奶签了断亲书,把我爹分出来了。我跟我爹爹、我夫君,都没有上族谱,我爹分出来,我们一家都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仅此一次,你们再从中传话,我们就不再是合作关系,往后拿钱办差。再有二次,那我这里留不得你们。”
两人先被“断亲书”震到,又被江知与平淡决绝的话说得心头发怵。
有阵子没见,江知与不再是从前那个总带着和善笑意的软团子了。
他们让开路,望着马车走远,又一次互相对视,只有沉默。
今年有三十,回家沐浴晾头发,静待新年。
冬季头发难干,都围着铜盆坐。
谢星珩把头发剪短了些,扎不了马尾辫,出门盘成个球,发冠一扣,谁也看不出来。
给江知与剪,就把头发打薄了一些,整体长度不变,养一个冬天,头发就都出来了。
谢星珩打薄的技术不好,下面剪得像狗啃的一样,幸好可以扎起来,遮一遮。
这番操作,头发干得更快。
今天好好歇息,年三十吃年夜饭,还要守夜。
到年三十,江知与叫个人去徐家问问,看徐诚有没有来信。
徐诚办事妥帖,也是孝顺孩子,过年不回家,该跟家里说一声。
之前都寄信了,有机会讲的。
徐家没有信,穆彩凤心里着急,年节里发了几次脾气。
又因儿子徐武老实,讨的夫郎也跟着老实,两个呆子凑一窝,没个机灵样,眼里要么没活,要么帮倒忙,男人还成天惦记着往许家跑,孙儿都是她带。往年有徐诚帮着点,一切都好,今年真是处处不顺,家里几个小厮也犯起了蠢,叫她好生气。
生气也得熬时辰。到黄昏时分,各家对联一贴,就不兴上门拜访,要等新年来。
城门也要比平常关门早,正贴对联的时候,关门鼓就敲响了。
徐诚跟穆玄武就在这个时辰进城的。兄弟俩拔足狂奔,都穿着兽皮衣裳,徐诚戴的帽子,竟然还是只老虎皮帽,正脑袋的皮,眉心的“王”字纹都在,好生威风。
他俩进城不歇,赶着贴完对联前,一个进了徐家,一个进了江府。报平安的报平安,汇报情况的汇报情况。
徐诚出去四个多月,回来赶上年节,江知与拉着他细细打量,看他无伤无痛,就问:“事情急吗?不急的话你先回家,我们明天再说?”
徐诚也顾念家里,给了一封信,长话短说:“上陵府那边还好,可我们一路回来,感觉很不对劲,路上人很多,都是同一个方向。我跟表哥换了路,怎么换都能碰到人。进城之前,还有些人跟我们一路。”
他们只好装作与这些怪人也是一路人,才保得平安。
江承海跟宋明晖听说他回来了,也到前厅里来。
听他说完,结合之前的信息,心上都沉了沉。
这些难道也是兵?
希望京都的事,不会牵连到丰州这个小县城。
晚上守夜,一家人围着炉子,烧一壶热茶,又在边上烤着花生、瓜子、板栗,还有油炸果子。
谢星珩看信,进行了信息总结。
上陵府的联络点已经全部疏通,返程里也把一路经过的联络点都连上。
获取情报的能力,根据联络点密度、联络人员的职业、地位,而有强弱之分。
更远一些的,是通过舅老爷的门路扩散出去的,沿海一路,有五个县能传递信息。
要举国之内布置联络点,只能后续通商路时,一并筹办,目前已到极限。
上陵府下边有个生产丝绸的禹南县,徐诚在那里,跟李燕白合作开了一间客栈,把禹南县重建的事都一一列明,供谢星珩分析。
江知与侧目,往信上看了一眼。
诚哥儿居然跟李燕白合作了。
不知他在外遇见了什么事,两个怎么碰到一起的。
他信后边还有一封家书,是舅老爷写的,谢星珩转交给宋明晖。
宋威投了些资产订丝绸,算是转移了一部分财产。
他有洗白的心思,明面上也有产业,弟弟连番递信,徐诚也在加以劝诫,他动作就更迅捷。到徐诚返乡时,宋威留在盐帮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离京太远,宋威消息不灵,只有一腔警觉来存身立命。
他已让夫郎带着两个儿子,继续南下,携带大半家财,另找小山村安家。他守着上陵府的家业,一有不对,就会朝东走,谁也不连累。
这封信,也是跟宋明晖的告别信。盐帮打散,人员摇身一变,成为普通百姓,融入万民之中,消息能打听,但不能主动联络过多,怕被人“钓鱼”。
最后则是豪迈江湖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新年里,因这封厚厚的信件,气氛紧张了起来。
江知与跟宋明晖不熬夜,谢星珩跟江承海守到鸡鸣时分,放过几串鞭炮,站在大门口,听着各处传来的鞭炮声,沉默着没说话,又都默契的想:果然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然后回房补觉。
大年初一。
清早,徐诚带了一笼肉包子来拜年。
江知与带他去暖阁,两人双双脱了鞋,盘膝坐在卧榻上,笼着薄被,架起炕桌,一口热粥,一口包子,吃着新年第一顿饭。
徐诚看看他,又看看他的肚子,连声感叹:“我还是听我娘说的,你这都怀上两个多月了?”
江知与喜滋滋的,“嗯!”
局势使然,笑一阵,又收敛脸色。
徐诚让他别太担心:“就是打仗,打到我们这里也要时间,到时候我们早跑了!”
江知与听了就笑,让他说说在上陵府的经历:“你怎么碰上李燕白了?她还好吗?”
徐诚脸色有一瞬的不自在,吃完一个包子,又喝几口粥,似乎饱了,拿帕子擦擦嘴巴,磨叽开口:“我去禹南县,找了个客栈住,进去一瞧,你猜怎么着?里边坐着那几个假山匪。我跟表哥成他们的小奴隶了。我在那儿当伙计,李燕白进来投宿,就这么遇见了。”
假山匪,就是真官员。
江知与听了都觉得徐诚好倒霉,“这都能碰上?”
散财一次,金腰带一次,去了上陵府,竟然还能遇见一次。
徐诚叹道:“谁说不是呢?”
要问上陵府的事,他三言两语就能带过。
无非是去了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顺利与否,又怎样渡过难关。结果他在信上说了,再细节的事,不愿意提。
江知与看他这次出远门,性情变化好大,不如以前活泼,说话沉稳,表情也绷着,没什么少年气。
他了解徐诚,吃亏受委屈了,除非是无力反抗的,否则他都要骂,都不服。
江知与想了想,轻声问:“你受欺负了?”
徐诚摇头:“没呢。”
他还被保护得很好。
江知与不逼他,话题转向,问问舅舅一家的事,又说说他们家近期的变化。
跟三房断亲,跟二房割席。这两件,把徐诚都震惊得显露了原来的性情。
“什么?这才多久,你怎么办事这么利落?早该跟该死的三房分开,可是二房?唔……二夫人不太行,大少爷呢?他难道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
是不是的,江知与不知道。
看这情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初二开始走动拜年,谢星珩跟江承海出去。
江承海服老,带着谢星珩出去,也是做家主交接,今年他带上门,谢星珩是晚辈。来年开始,谢星珩就是新的一家之主了。
年节走动,照着之前的计划来。
除了李家,该拜访的都拜访了。
过后,谢星珩又独自去拜“文人”的年,所带年礼,都是书籍。这让他在文人圈子里,好名声又加一码。
春试在二月半,他们一月里就要动身。
朱聿跟着谢星珩出门,来到许家小院找许行之。
谢星珩认可他们的人品,也颇有私交,不好太过明显的直言今年不考,只推说不着急去。
“离得近,二月出发也来得及。”
朱聿的父亲朱老先生应考过数次春试,也是从丰州出发,早去晚去都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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