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点我拉个群,讨论下带什么东西。”龙芸芸说完就跟姐妹一起走了,没有半点留恋。
程殊神经粗,一点儿没感觉。他打了个哈欠,往下走,走到转角,肩膀被人撞了下,劲儿不小,他人都被撞歪了。
不等他转头看,对方就从他旁边下楼去了。
学校里他人缘不算好,但平白无故别人也不会跟他过不去,下去的人除了杨少威还能有谁。
他翻了个白眼,觉得够无聊的。
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他们没晚自习,主打一个自觉。从学校骑车回家路上,他还担心杨少威又找事,结果没有。
一阵风似的骑到家,程殊进了院子下意识往石榴树那边看了眼,没看到梁慎言。
有一瞬间他觉得梁慎言是走了,也有可能就没来过。
放了手里东西,他转了圈,连小狗都没见到。
心想难道他爸大发神威,终于受不了,连人带狗一块撵给走了。
虽然有点荒谬了,但当事人是他爸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程殊又看了眼梁慎言房门,叫了叫小狗名字,五福和小狗换着叫,没一会儿听到小狗挠门的动静。
真从梁慎言房间传来的。
从那事儿过后,他就没去过梁慎言房间。现在没了之前的自在,别扭。
走过去抬起手敲了敲门,“那个,你睡着了吗?”
房里没动静,他等了会儿,想是不是真睡着了。
“门没锁。”
过了会儿,梁慎言的声音传来,程殊一听不对劲,声音都哑了,直接推门进去。
五福蹲在门边,看见人呜呜哼唧,他看向床上,蚊帐撩起来的,梁慎言躺着,脸色不是很好。
程殊走过去,“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梁慎言闭着眼,胳膊搭在额头上,“喉咙疼。”
程殊一听,伸手去开了灯,再回到床边弯腰去摸他的头,不自觉放轻了语气,“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他才从外面回来,手还凉,贴上去的时候,手心一下就热了。
不过还好,没到发烧那么烫。
程殊放心不少,收回手站床边给他拉了拉被子,“可能就普通感冒,你躺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你吃了再吃药。”
这几天气温变化大,早晚温差快有十度,早晚长袖外套,中午短袖都热,稍不留神就会感冒。
梁慎言对这种反复的天气没有准备,也没经验,才一下中招。
病了人也蔫了。梁慎言躺床上,看着程殊进进出出,一会儿拿一样东西,嘴角扬了扬。
等程殊送完东西要走,他把人叫住,“麻烦了。”
程殊抓了下头发,说:“没事。”
说完又挠了下脸,没去看梁慎言表情,“那你有事叫我。”
梁慎言点头,看着程殊出去。
他只是感冒,没什么精神和食欲,整个人蔫的,不至于要人伺候。
躺了一会儿,他爬起来吃了东西,卡着半小时吃了药,感冒药都要宁神困乏的作用,困意来了,他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睡醒,一看时间,才刚十点不到,睡了三个多小时。
下午的难受劲儿过去,好了不少,就是肚子饿。看了看窗户外,黑漆漆的,想想还是起来去厨房弄点热乎的吃。
从他房间去厨房,就得从程殊的窗子前面过。
路过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书桌后面的人正趴在桌上,拿着笔,一脸写烦了的表情。
梁慎言停下来,看了一小会儿,没打扰他,抬脚进了厨房。
灶台上放了一口蒸锅,锅盖上还冒着水汽。
这保温方法都是老一辈才会用,现在连蒸锅都用得少了。
他走过去揭开,里面放着一盘菜和一碗饭,下面是热水,这样菜不会放会儿就干巴巴的。
梁慎言开了厨房灯,把饭菜端了出来,坐在那张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吃着,吃相很斯文,人却走了神。
低下头,盯着碗口,呼了口气,梁慎言有点吃不下去。
他是真够混蛋的。
他站起来放下碗,收拾了下。原本是想把碗给洗了的,又想起了之前的事,放弃了这想法,摞好丢盆里。
人还没出厨房,程殊屋里就传来“啊”的一声,听着快烦死了。
程殊是真的烦了。
对着那两道解不出来的大题,多少感受到了梁慎言睡不着的烦躁。
参考答案就在那里,他解题过程都想不出来,像极了梁慎言明明想睡觉,结果睡着这个过程做不到。
拿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画着,卷子翻来翻去唰唰的响,就写不出来。
他不想出去看看了。
“什么题把你难成这样?”
他正为了作业发疯,乍一听到声音,吓了跳,抬头看过去,又蔫蔫地趴了回去。
“别问,烦。”
梁慎言站在门边,笑了下,“学理科的?”
程殊“啊”了声,动都不动了,觉得当一条不学习的咸鱼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人各有命,有的人就是不适合学习。
梁慎言问:“我帮你看看?”
程殊狐疑地看他,不太相信,“你能行吗?”
他没看不起梁慎言,毕竟人一看就是念过书的,可是教材都一年一个样,会不会做现在的题是个问题。
梁慎言走进房间,站在书桌旁,单手没用力地撑在桌上,从笔筒里抽了支笔出来,点了下卷子,“这两道题?”
是数学题,正好他擅长。
“啊,有正确答案,但没过程,我就想自己算。”程殊没去搜过程,他就想自己解。
结果算了两遍,和答案对不上。
梁慎言一边扫题干一边说:“数学有技巧,是靠数字和公式、图形这些的变化、组合的学科,没开窍,没摸到门槛,会很难。”
这就是数学不会就是不会的原因,被学生认为是,别的还能瞎编编一下,数学没法编。
题干读完,梁慎言把条件和信息都在草稿纸上写出来,然后开始根据条件,开始套公式往下算。
“这学期应该把高三内容上完了吧?”
程殊坐直了,专注盯着那张草稿纸,“上完了,现在都是复习巩固。”
“看这里,你刚才套错了,一开始组合公式就错了,后面怎么能算对。”梁慎言讲题的语气很温和,“阅卷的时候,你算出来答案就算歪打正着对了,也拿不了什么分。”
程殊的数学确实不好,他理科就化学好点。他看着梁慎言把条件套入公式,一步步往下算,没花多久就算完了,和参考答案一样,抿了抿唇。
“你高考多少分?”
梁慎言一愣,偏过头看他一眼,放下笔伸手抓了下他头发,轻轻往下按,让他低下头,“不打击你了。”
这么说,那就一定很高了。
程殊撇了下嘴,不再问了,他没想自取其辱。他现在才三百七十多分,运气好点才能过本科线。
本科线是前几年合了才低的,考不到四百五,哪有公办学校读。
梁慎言看了看他头顶的发旋,“会了吗?”
程殊仰起脸,挣扎了下,选择丢弃面子,指了其中一个步骤,“这里没太懂。”
“同样问题只讲一遍,听仔细。”
梁慎言就这么站着,给程殊讲题。比较难的地方,他会停下来,等程殊消化了再继续。
其实这些题对梁慎言来说难度真不高,他高一那会儿就能做这些题,更别说现在了。
熟练度是没以前那么高,但一边解一边想,就慢慢想起来了。
等最后两道大题都讲完,再看时间都快十二点。
程殊坐在椅子上,忽然明白了什么叫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瞬间理解学霸刷题的快乐。
一看题就会,一看公式就知道怎么套,这种快乐真的会上瘾。
梁慎言讲了一小时多的题,这会儿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垂着眼看程殊自己在那里找了一道同题型的题目自己解。
房间光是黄色的,显得温柔。
他不动声色打量着程殊,太干净了会不忍心,但他看上了。
“这题明天要是被抽到我来讲解题思路,其他人肯定以为我被夺舍了。”程殊自己找的这道题,做得就很快了,还能抽出心思跟人聊天。
梁慎言勾了勾嘴角,觉得这会儿喉咙干也值得,好歹哄程殊开心了。
“芸姐肯定想不到我会做这题,刚还在群里问我要不要抄答案。”程殊被拉进了野炊小群,里面就六个人,其中一个还别班的。
梁慎言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才扬起的唇角放了回去。
这是第一次从程殊嘴里听到女生同学的名字。
他问:“她学习很好?”
程殊“啊”了声,还埋头写最后的一个小问,“年级前十,奔着重本去的。”
梁慎言继续问:“关系不错?”
程殊半点没意识到梁慎言语气,“还行,她是我前桌,又课代表,说话比较多。”
“你们班里抄答案都公开群里说?”
“没啊,小群,周五野炊的群,今天刚拉。”
程殊解完最后一小问,翻开答案一对,完美匹配,眼睛一下亮了,把卷子递到梁慎言面前,“你看过程有错吗?”
梁慎言面无表情地接过卷子,扫了一下题干,大脑已经运转起来。
程殊看他一脸不高兴,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惹到他了。不是才和好吗?怎么又晴转阴了?这也太伺候了吧!
他觉得自己可太难了,程三顺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骂骂咧咧,梁慎言脾气倒是看着稳定,当烦躁发泄一回都够吓人了。
以前他还觉得自己脾气挺火爆的,从小到大打出一身硬骨头,校霸都得带几个人才敢找他茬。
这么一对比,小巫见大巫了都。
可梁慎言生着病,还给他说了快两小时的题。难伺候就难伺候点吧。
捏着笔在纸上画圈,瞥见刚才梁慎言解题的草稿,字还挺好看的,显得他的字就不那么的……端正。
指腹在草稿纸边缘反复搓了搓,他都把边卷起来了,梁慎言还没看完。
气氛太安静,他没话找话,“杨少威上次拦我,就是为了芸姐。”
梁慎言看卷子的眼神一顿,又继续看,问:“她喜欢你?”
“不是。”程殊一脸坦诚,“我之前帮过她,她被几个混混拦了,我给她领走了。”
梁慎言掀起眼看他,眼神不凶但藏着不高兴,“是英雄救美啊。”
“啊?”程殊一脸茫然,“我都不记得,后来才想起来有这件事,她一心向学,不谈恋爱了。”
梁慎言看了他一眼,被表情逗乐,“那你呢?”
程殊想了下,说:“我一心向钱,也不谈。”
有钱烦恼能少好多,比如程三顺就不会拿养他这么大来说他,他有钱了,就能用钱堵住他的嘴。
梁慎言心想,这追求还挺务实的。
“看完了。”梁慎言把卷子放桌上,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
程殊有点忐忑,不确定过程对不对,“对了吗?”
梁慎言挑眉,手撑在桌上,弯腰低头凑近了,故意吊着一会儿没说,“你自己做题不知道对不对?”
程殊觉得梁慎言有点烦,怎么拿做题这么大的事逗他,“我觉得对。”
梁慎言笑了,站直了,“那就是对了。”
“全对了?”程殊眼睛一下亮起来,看向梁慎言,故意绷着脸,把卷子折起来装进书包,“也没多难嘛。”
梁慎言给孩子留了点面子,没揭穿他,没说两小时前他还一脸生无可恋的样。
桌上还放着一个小闹钟,长两只耳朵那种老款式,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
梁慎言站这么会儿,不算累,但觉得感冒的不得劲儿又窜上来,说:“时间不早,睡吧。”
看了程殊一眼,放下手里的笔往外走。
走出房间,冷风一吹,喉咙痒得咳了起来。
“等一下。”
他回头,看见程殊手里拿这个袋子,看他停下后走了过来,把袋子塞到他手里。
“我听说这个有用,你放枕头下试试看。”
其实前两天就做好了,可他没找到机会给。
还好现在他们俩又说话了,不然他自己也用不上这个,浪费了。
梁慎言一愣,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握着有点扎手,不解地望向程殊。
程殊被他看得不是很自在,怕自己是多管闲事,一边用手挠脸一边说:“你不是睡不好吗?这个是过了水的茶叶,晒干了做的茶包,说是有助眠的作用。”
他不知道真的假的,但张奶奶这么说,那应该是有用的吧。
梁慎言捏了捏手里的茶包,手指在布料上来回轻蹭,点头说:“那我试试看,也许有用。”
他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着笑。
程殊胡乱点点头,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不自在。偏过头想说话,却来对上梁慎言的眼神,愣住了神。
梁慎言是个好看的人,人堆里都很显眼。
这会儿他笑着看你,脸上是房间的灯光,本来不那么好亲近的人,一下温和了很多。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程殊回过神,飞快说了句。
梁慎言没来得及说话,房间门就被关上,他无奈摇头,拿着茶包回了房间。
茶包被他放在枕边,去洗漱回来就吃药躺下。枕边的茶包味道算不上淡,但闻着不会闷。
他躺了会儿,睡意还没来,想起刚才程殊给他茶包的样子,坐起来拿手机给茶包拍了张照片。
照片背景简单,是一面还泛着黄的墙,出镜的只有他的手跟茶包。
拍完之后,发给了程殊。
【很好闻。】
第27章
程殊作为一个不怎么参加同学社交的人,被迫加入了野炊五人小组后,仿佛学渣闯入了学霸的世界。
群里五个人,撇开他,一个班长一个英语课代表,还有两个成绩能排前二十的。他那成绩甩进去,再差点人家都能领先他两百分。
班里其他人知道他们组队,几个人天天都待一块,有点意外程殊能跟他们玩到一起。再一想,那不有龙芸芸在,人家两人关系可好了,校园八卦就这么传开。
作为学霸对照组的程殊倒没什么感觉,他就累。
累在学霸之所以是学霸,不仅是成绩好,是做什么都要做好,学习要卷他一块学,野炊还想拿做饭好吃第一名。
群里商量各自要带的东西,他还不小心暴露自己会做饭,莫名成了掌勺担当。
疲惫的一天过完,程殊作业在学校写完了,回到家干脆坐在石榴树下的躺椅里发呆。
今天程三顺在家,估计最近赢钱了,这会儿正在厨房做饭,买了不少菜,堂屋桌上还有买的水果、瓜子。
“你俩收拾收拾,拿碗过去,准备开饭了。”程三顺在厨房里嚷了一声,他俩还没反应,五福先跑过去了。
程三顺低头看脚边的小土狗,丢了一小片肉给它,“养了几天还养顺眼了,吃吧,可别饿死了。”
他嗓门大,程殊在外面都听得到。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犯懒不太想动。
就有毛病,本来也不讨厌狗,脾气急什么话都说。
在房间里的梁慎言听到声音,没一会儿出来,朝程殊那儿看了眼,进厨房拿了碗筷,摆桌上后,才站在屋檐下的走廊看他。
“吃饭了。”
程殊仰着头往后看,完全不在意这个姿势看人多丑,“听到了。”
“那还赖在这。”梁慎言逗他,“学废了?”
程殊老实地点头,他真快学废了,大脑都快装不下,严重怀疑他的脑容量只有群里人的一半。
厨房里的香味飘出来,院子里都是。这会儿程殊觉得饿了,正想起来,脑袋被砸得“咚”一声响,一个圆滚滚的石榴从他面前掉下去,正好落他手里。
程殊:“……”
他有点绝望,又有点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梁慎言站得高,目睹了石榴是怎么从树上掉下来,砸在程殊脑袋上,又滚到他手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拍电影都得拍好几场才能掉得这么准。
看见程殊愣住,没忍住笑出声,抬脚往堂屋走,“自家种的石榴,就是认人啊。”
程殊转头,手里还捧着石榴,转头瞪了瞪梁慎言。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
不想还好,仔细想刚才的画面,也觉得滑稽,跟着乐了。他拿着石榴站起来,几步上了台阶,跟梁慎言一块挤进堂屋。
他们三有一阵没坐一块吃饭,这会儿也没觉得尴尬,父子俩有说有聊的。
吵架这事对他们太正常了,什么时候一点儿不吵了,反倒是不习惯。
程三顺这两天赢钱心情好,吃完饭出门前还给了程殊好几十零花钱,让他别明天要凑钱买什么都拿不出来。
程殊拿了揣着,说:“那你今晚多赢点。”
“嘿,好话我爱听。”程三顺笑乐呵呵地,伸手摸了一下狗头,“旺财,来沾沾你财气。”
小狗不懂,小狗就叫,汪汪叫了几声,程三顺听了乐滋滋地出了门。
正在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程殊看见他爸这种不靠谱的迷信,心里鄙夷。
什么旺财,是五福。
这会儿树下乘凉的人换成了梁慎言,他靠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只碗,装满了剥好的石榴。
挑起眼看向正收拾的程殊:“你们秋游,连锅碗瓢盆都得带?”
程殊蹲在那,正琢磨怎么样才能把这些东西挂自行车上。
秋游地点离他家近,所以明天都不用去学校集合,大家从这里过的时候,他用自行车把东西拉路口去会合就好。
看向梁慎言,见他一副少爷做派,“不止锅碗瓢盆,有的连灶台都能带。”
“自己生火做饭,那不就是露营。”梁慎言想了想,“去哪儿啊,能带家属吗?”
程殊都没注意到他前面那句话,光听到家属两字就愣住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
梁慎言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上回人家结婚,你不说我现在算你们家人口吗?”
程殊早忘了,这会儿梁慎言提了才想起有这么件事。
住他们家的当然算他家人口了,都多一副碗筷多一张床了。
“没说不能,但也没人带啊。”
梁慎言没真想去,跟一帮高中生去烧火做饭,不如在房间看片儿,“逗你的。”
“烦不烦人。”程殊瞪他一眼,继续收拾东西。
嫌人烦,结果第二天早上还得让人帮忙把东西搬到路口去。
程殊迷瞪着眼,没穿校服,T恤搭了一条牛仔裤,站那儿都没睡醒。
旁边梁慎言推着自行车,看了眼上面一大包东西,对野炊又产生了点好奇,在大脑里自动跟网上的图片匹配。
只能说,野炊得是露营的青春版。
“不骑车去?”梁慎言问。
程殊抻了抻胳膊,回头看他,“名为秋游,实为拉练,还是负重版本。”
梁慎言远远看见一队人走来,排成两队,跟小学生春游似的,从坡顶一点点露出头来。
“加油吧,小房东。”
程殊顺着看过去,龙芸芸几个人都背着包,看见他之后招了招手。他面无表情地抬了下手回应,整个年级的人都看着,有点社死。
他们几个跟班主任说了声,脱离队伍朝他跑过来。
龙芸芸走最前面,旁边依次是班长舒凡、王世豪跟庄悦。他们都没见过梁慎言,这会儿乍一碰上,好奇地看向程殊。
“这是你哥吗?”
程殊先让他们拿东西,王世豪拿了沉的锅碗,三个女生拿别的。
“算是吧。”
比他大,怎么不算哥。
庄悦缺心眼,看了好几眼夸道:“好帅啊,跟明星一样。”
“你又没见过明星,还跟明星一样。”王世豪顶了一句,“走不走了你?”
庄悦瞪他:“你就嫉妒,人要懂得欣赏美的事物!
“你看你的好,不也是我发现的。”
王世豪说不过她,又喜欢她,只能让着不说了。
龙芸芸比其他人多知道点梁慎言的事,但也没见过。
打量过后小声问:“他是不是上回在台球厅那个?气质一点对不上,看着就像学霸。你怎么不学学你哥,说不定后来居上呢。”
旁边舒凡扶了扶眼睛,跟着起哄,“一看就理科好。”
程殊快服了这几位大神了,平时不都高冷学霸,一心向学,今天怎么这么八卦。
“我们要怎么喊啊?人家帮我们拿东西,好歹要说声谢谢。”龙芸芸大方得很,问的时候也没故意小声。
程殊愣住,看向梁慎言。平时家里就三人,怎么喊都错不了,多半都不喊名字,要么全名。
抿着唇想了想,说:“就叫言哥。”
几个人一听,立即跟梁慎言道谢。
梁慎言点点头回应,态度并不热情,但也没冷着脸。他推着自行车站在一边,等几个人要走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
“这天气在河边虫多,带上这个吧。”
程殊接过来一看,是风油精。
有点惊讶地看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梁慎言说:“我招蚊子。”
程殊放进口袋,“哦”了声,然后跟上等他的几个人,“那我走了。”
梁慎言挑了下眉,把人叫住,问:“跟谁说要走了?”
程殊:“……”
扭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梁慎言,被其他几个人盯着,硬着头皮喊了声“言哥”,两个字都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我走了啊。”
梁慎言瞥见他红透了的耳廓,心情不错,跟他们招招手,“玩得开心。”
其他几人没听清他俩刚才说什么,拉上程殊没心没肺地追上班里队伍。
心想,真好啊,家里有个这么靠谱的哥。
看了看程殊的背影,梁慎言推着自行车离开,没兴趣站在路边给人打量。
他回到家,五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围着他脚边打转。
梁慎言把车放好,逗了一会儿狗,就回了房间。起得太早,这会儿又没什么困意,干脆打开电脑放电影。
电影一放就放了一天,其实也没真的在看,就是放着当个背景音,多数时间还是在干别的。
去外面拍了几张照片,给五福也拍了几张,然后又接到关一河跟江昀的电话。
电话说的什么他都快背得了,问他回不回去,藏着的人是谁,想过来玩。
他的回答和之前也一样,不回,没藏,别来。
江昀没关一河那么烦人,是在家里公司上班的,也就是习惯地问,毕竟都两月了。
关一河吵吵嚷嚷的,非得要来,还说要拿他身份证去查航班。
他懒得理,关了手机,打开程序继续干活。
下午六点多,他躺在床上眯觉,半醒半梦时手机震了震,拿起来看,是程殊发过来的消息。
他俩其实不怎么聊微信,毕竟白天一个上课,一个到处逛,晚上和周末都能碰到一起,也用不着微信。
聊天记录都还停在他发的那条“挺好闻”。
点开消息,弹出来的是一张照片。照片背景是河跟山,这个季节西南的山都还绿油油的。照片中间,程殊站在河边,回头像是在跟人说话,眼睛盯着镜头。
天气很好,照相很出片。
【小房东:玩游戏输了。】
紧跟着发来的解释,让梁慎言笑了笑,点开大图保存了才回:【争取别输】。
那边没再回了。
梁慎言放下手机,闭上眼翻了个身,嗅着茶包的清香,酝酿困意。
再晚些时候,程殊拎着锅碗回来,别的都消耗完了,比去那会儿轻松。
他看梁慎言房间灯是黑的,知道他在补觉,就拿着东西去厨房,打算明天再收拾。
回房间拿了换衣服,开了院子里的灯,钻进洗手间洗澡了。
野炊好玩归好玩,但是也麻烦,这会儿身上全是烧柴火的味道,洗的时间都比平时长。
他洗完出来,梁慎言房间灯还是没亮,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他擦着头发,想了想给发了条信息。
消息发过去,他专心写卷子。
等他写完一张,跟群里人对了答案,想起来拿手机看眼,消息还停在他发过去的那一条。
正想着要不要去敲门,手机就响了声。
【梁慎言:睡着了。】
程殊松了口气,回了句“没事”。其实他担心梁慎言感冒没好,给耽误严重了。
现在知道人没事,心放下,手机放一边,又被学霸们抓着一块进步。
这次他写到一半,院里传来动静,他抬头朝外面看了眼,是程三顺回来了。
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早,看脸色估计是输了不少。
程殊有经验,所以低头装作没看见。
结果程三顺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猛地一把推开他房间门,门砸在墙上,摔出一声巨响。
程殊被吓了跳,笔画直接拉歪了,好长一条线飞出去,都没法看。写了一半的卷子成这样,他看向程三顺,“你干什么?我门惹你了还是我惹你了。”
他今早出门的时候,程三顺都没起,谁知道又怎么不高兴了。
程三顺像是被人骂了一顿似的,脸跟脖子都红了,“你是不是跟人龙家的小姑娘谈恋爱了?”
程殊做题做得好好的,被人摔门,也不高兴,听到这句话懵了,一脸莫名其妙地说:“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还跟我装?你跟人一起回家,还一块学习,天天都在一块。”
程三顺想到麻将馆那几个狗东西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杨老四刚跟我说我还不信,结果你们学校都传遍了,你俩耍朋友。”
龙芸芸家里那点关系谁都知道,毕竟以前盖房子、领补贴都得打交道。
“那是谁家的姑娘?你跟谁耍不行,耽误了人家学习,再闹出点什么事,人家爹妈能弄死你!”
刚才程殊还听得糊里糊涂的,现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