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郁听后安慰他几句,倒满美酒才安抚住人,也同时保证自己会守口如瓶。
“红香榭的凶事是何样?”郑郁问道。绿水谙经过禁军搜查后,恩客走了大半,显然是听说了红香榭的事情,怕待在这里出事。
袁亭宜解释,说有人闯入红香榭伤了数人还来去无踪,除了一阵香风依稀可见是个男子其余的什么也没看见。后又在长街上伤了不少禁军,左右卫与左右龙武军怕伤及天子,旋即开始搜查可疑人等。
郑郁听后点头嘱咐袁亭宜日后小心,只因这事会有京兆府和万年县查,严重的还有大理寺审查,实在无关鸿胪寺和御史台。
郑郁忽然问道:“则直,你很相信刘十一郎吗?”
“什么意思?”袁亭宜听过很多人问他,为什么要与刘千甫的儿子一起玩乐,“你对他有偏见吗?砚卿。”
“没有。”郑郁不会因为父辈的事情而歧见后辈,说,“只是你了解他的过去吗?”
其实郑郁有些担心,袁亭宜被袁家众人宠着长大,心思单纯。随父来长安后,世家公子多喜欢与他亲近,他的前二十年从不知苦难和险恶为何物,有时连刘千甫见到他,都会做个表面样子,夸他两句。
袁亭宜和刘从祁就像树叶,前者向阳而生,后者背阴而活。
袁亭宜默声良久,答道:“世上谁没有过去,你我都有。可过去、今下、日后都不能单独的作为一个人的行为审判,万物有因才有果。如果他真的心思不纯,我发觉后会当机立断,可他如今是个很好的人。就算刘相有什么不好,那我也不能将这事怪在九安头上,他也没未曾害过忠良。”
这番话和袁亭宜坚定的表情让郑郁把腹中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确实刘从祁对袁亭宜的确不错,但他还是小心劝告:“他接近你或许有目的,也可能在一直利用你。”
“利用?”袁亭宜眉心一挑,震惊道,“我有什么好利用的?他难不成真是为了让我娶他妹妹?难怪这些日子他脸都快垂地了。啧,人俊是非多。”
郑郁:“......”
袁亭宜的思绪他永远跟不上躺,情深言浅,他也怕说多了袁亭宜会排斥,话已点到,日后他也会多注意刘从祁。实在不必与袁亭宜说多对刘从祁不好的话,否则怕是会适得其反。
床是睡不下了,郑郁收拾了一张榻出来,夏日不热,两人和衣而卧也还将就。
翌日旬休不用上朝,坊门才开郑郁就摇醒袁亭宜带着他离开,免得袁纮发现儿子翻出门。宿醉的两位同僚还在睡,阿巴斯这人他也管不到。只是叫来假母又添了些钱,嘱咐她等这些人醒后,准备点吃食就离开回府。
才踏进王府内院就见齐鸣如火似风地走过来,面色焦急地说林怀治等他一夜适才离开。
郑郁真是欲哭无泪,忙趁着行人不多转头去了成王府。见路上有新出炉的包子和胡饼,前两日他听林怀治这家早点他吃着做得不错,于是各买了一份预备着去向人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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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唐.元稹《离思五首》 接下来的故事和人物无关正反派与好坏,每个人都处在漩涡里,他们都为己而活。
第97章 午后
来往数遭,成王府的府兵早得了命,谁也不敢拦郑郁。郑郁提着膳食,一路畅通的走到林怀治的卧房。
进去后,见林怀治正在用早膳,可叫一个巧,他唤了两声“衡君”人就是不理。
在这种理亏事上郑郁向来脸皮厚,撩袍在林怀治对面坐下,箫宽忙叫十娘摆上碗具掩门退下。郑郁满脸笑意的把自己买的与满案的膳食放在一起,那叫一个繁中有简,粗中有细。
而林怀治一直冷着脸,默默用膳不言半字。
郑郁心里又升起那种宿醉寻春后,回家见到独守空房一夜的貌美贤妻的无力和愧疚,只觉下一刻林怀治就会笑着让他去跪钉锤。
“阿巴斯说宜阳公主那里应会有迷回天的解药。”郑郁搅着粥,看林怀治眼下尚有淡淡乌青,许是一夜没睡。
苦涩漫进心房,郑郁想着林怀治去他家并没言说,两人之前若是要见面都会提前告知对方。昨日林怀治与盛王进宫看望皇后,他便以为两人今夜不见,这也导致他昨日应了阿巴斯所请。
林怀治看他一眼,淡淡道:“等公主回来,圣上会举宴朝臣。届时你多与她认识,我幼时见过堂姐,她是个文静,温婉的人。”
郑郁终于见林怀治说话,忙起身到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肩上,笑道:“殿下对下官的帮助,下官感激不尽,实在无以为报。”
“少去平康里就行。”林怀治由他靠着,“既然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吧。”
“我俩之间是你说了算,但如阿巴斯这样的,我推拒不了,我没有与娘子往来,斟酒都是我自己。”郑郁努力解释,又说,“且我郑砚卿的身心不早都是你的吗?”
听得这话林怀治轻笑了声,乜斜他:“等哪天我定上书把袁则直与严连慈调任外州做官。”
“他俩爱美人也是罪?”郑郁觉得林怀治能说出,就真的能做到。
林怀治吃着郑郁买来的早点,答道:“不是罪,只是经常带着你一起寻欢作乐,你早年跟着他俩没少去美人如云宴席。”
“我去也只饮酒作诗,你都知道这些,肯定也知我没做出别样。”郑郁抱住林怀治的腰身,将整个上身倚在他身上,说:“衡君要是还生气,不如罚我跪钉锤吧。”
他这话说得诚实,颇有下一刻真能做出的样子。林怀治停著,道:“没生气。只是担心你酒意上头,饮起美酒来不知量数。”
“你都惜我这条命,那我自然也是。”郑郁说,“你昨日进宫看皇后陛下,她身子无碍吧?”
林怀治淡笑道:“无碍,没什么大事。只是娘说太子妃有孕,父皇很高兴。”
“你喜欢孩子吗?”郑郁问道。
怎料林怀治斩钉截铁道:“不喜欢!”
记忆中的林怀治对孩童总是淡淡的,以及那日别苑中他对林怀沆移开的那几步,都让郑郁万般好奇,于是又问:“为什么?”
林怀治脸色突然难堪几分,答道:“弄脏过我几身衣服。”
郑郁抬眼看他:“嗯?”
林怀治轻舒口气,眉眼透着冷漠,娓娓道来那些岁月:“父皇还是卫王时,阳昭长公主与兄长一同养于温元皇后膝下,入宫后皇后也照例抚养二人。姑母幼时性顽劣,常要我们兄弟几人围着她做侍卫护驾。父皇来后见我们姑侄和睦,抱起她多有夸赞。她也就更为肆意,四哥、五哥顽皮被训得最多。”
郑郁:“......”
他记得林嘉笙比林怀清还要年长一岁,他能想象那场景。春风烟柳下德元帝抱着林嘉笙,巡视朝一群从高到矮的皇子,林怀湘和林怀湛站在一起脸上说不定还憋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笑意忍住,郑郁本想安慰,林怀治又生无可恋道:“尤其是十弟,他常粘着二哥,我也多有相见,他幼时聪颖可爱有次我抱着他玩,可他张嘴就是一口奶水呕入我脖颈中,衣袍尽毁,身沾奶香数日不去。还有十一弟,刚吃完糖人一手糖污不洗就直接抓着我衣袍伸手便要抱,若不应他哭声可震长安,无可奈何下只得抱起,结果四哥又来逗他,脏手直接怼而上……”
郑郁越听眉心拧的越紧,看着林怀治失去光彩的眼眸以及欲哭无泪的脸色,林怀治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父皇生这么多?!他都不管管,只让我们兄弟和睦,孰不知四哥五哥就不是管事的人,还管?!不添乱便是圣恩庇佑了。”
听到此处郑郁再是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他脸上一抹后放在眼前仔细审查,认真道:“这下是看出来了,殿下确实不喜稚子。”
林怀治扶额无奈:“诸事太多,我实在不便一一道来。”
郑郁笑着将林怀治扶额的手握在手中把玩,头枕在他肩处,说:“在我两岁多时,夏日里有次父亲正抛着大哥玩。”
林怀治:“......”
“我见状也要同举。”郑郁一叹,惆怅道:“我想是父亲抛得太高,随后便是娇儿吃醉轮回倒。”
林怀治面色犹豫,问道:“郡王是闭口,还是......”
郑郁坦然一笑:“慈父笑口如弥勒。”
“你年幼时经常这样吗?裤子都穿不好。”林怀治勾着他的手,两人的手指勾来推去。
郑郁说:“怎会,就几次而已。再者,你年幼时也会这样吧?”
林怀治说:“不会,父皇抱我时,我已行裤而走。”
两人谈笑许久,日光穿进屋内,蝉鸣不绝。林怀治让箫宽收走餐案,有婢女启禀林怀治,说王府职官张长史来禀报田庄事务。
王府长史来报事,身为亲王的林怀治理应前去,且他们都是为成王办事。也或许会是林怀治在朝中的枢纽之一,林怀治答应,随后让郑郁等他片刻,他去去就回。
可林怀治走到门口时又折返回来。
榻上的郑郁正摇扇取凉,看人返回,不解:“怎么了?”
林怀治满脸严肃:“险些忘了要事?”
郑郁:“何事?”
“我怕等回来后,郎君已不见。”林怀治走至他身前跪下,摘下指上的玉戒,执过他的右手将玉戒戴在他手上,抬眼温柔一笑:“如此,郑郎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了。君戴蓝田,与我同心。”
摇扇的手骤然停下。
箫宽在屏风处等片刻都不见林怀治出来,不想林怀治向来说走就走,从不拖沓,为何今日又要折返,便带着疑惑回头打量一眼。却见林怀治跪地手撑在榻上,稍仰头与居高处的郑郁亲吻。
还不如不看呢?!箫宽默默回头,想着林怀治以前也不这样,到底什么时候变的。想事的空隙里,顺便拦住了要奉茶进去的十娘。
林怀治听见外面十娘的脚步声,不舍的分开,摸着那玉戒道:“等我回来。”
郑郁点头:“去吧,我东西都收了,怎会抵赖呢?”
林怀治垂眸想了想,说:“若是觉得闷,可去院中赏山品水。这成王府,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我只想去这儿。”郑郁手指点在他心口处。
林怀治答道:“你已经在了。”随后在他脸上一吻,“我很快回来,等我。”
山水庭院郑郁早赏够了所以也未出去,日头爬上长空,这两日实在闷热。不想出门的郑郁在林怀治卧房寻书看,倒是在卧房深处寻到了当年上元节他送林怀治的那盏玉兔宫灯,昔年岁月都存在于那盏灯里。
郑郁细看一遍宫灯后又放了回去,又在书案旁翻到了几本林怀治作过注解的书,书页下还有年月。
在这些文字身上,他似是透过光阴见到那时的林怀治。少年意气风发,对各事都有自己见解。
作了见解的书并不多,郑郁很快就翻阅完毕,加之林怀治平时应是没让婢女整理,这随意一翻,竟有些凌乱。
郑郁开始给他整理起来,书被整理出来。他在那书堆下看到一本被压着旋风装样式的传记,林怀治素来喜作传记注解。
让郑郁以为这又是一本没有发现的沧海遗珠,细阅书名也是他以前看过的。便想看看林怀治的注解,他发现此书系带百怪万千,记了一眼后,将书展开。
不过片刻,郑郁目瞪口呆的折回柄处确认书名,那张俊脸羞得绯红。他再三确认书名无误后,再反眼去看内容,耳垂带着脸颊,整张脸红透了,他看了眼书名。
《五洲录》
嗯?!这书怎么好像与他看过的的不太一样?
只见那书上写着:“簪玉应力将脱,茎入体躯人大乐。子伏腰背受,据床沿而揽膝。阳锋上下来合,轻吟婉转百通......”
郑郁越看越觉得荒谬,可又止不住心里那股探究心思。阅完此书后,郑郁觉得世间大乐原是如此,林怀治还是谦辞了。只是觉着这也才太过荒诞,怎么什么人都有!
想着林怀治将系带打的如此复杂,应是不想让人发现,于是他按原路给系了回去。系带时发现书名处似是高于旁边,他扣了下,书名上有纸张覆盖。他小心翼翼地撕下一角,见原书封后写着“九转”二字往下的他看不到,怕在撕下去不好复原随即作罢。
德元帝赐的冰在两人用过午膳后到,寒冰消着暑热。初夏时节的午后,阳光照在院中的绿叶上,绿意带着明光映照着屋里屋外。
“哎!睡不着,长安的夏日总是那么热。”郑郁又一次入睡失败,他翻身看林怀治,问道:“衡君,你不困吗?”
此刻两人宽了上衣打着赤膊在床,郑郁本想睡午觉,可翻来覆去几次都睡不着,就开始打扰专心的旁人。
“现今就受不了,这剩余三伏该如何?”林怀治盘腿坐在他身边,把书置于膝上,摇着扇子为他取凉,“我不困,风给你扇大点?”
郑郁偏头笑道:“长安不比塞外,就算是夏日也多为凉爽,不似长安闷热难当。”又觉真的热,拱手道:“下官在此多谢成王殿下替我摇扇。”
林怀治笑了声,道:“不必。”
“你在看什么书?”郑郁眼神落到林怀治膝上的书,蓦地想起上午他翻到的那春书话本。
不想林怀治私下还看春书,难怪他说经验源于书本。
林怀治答道:“《抱朴子》。”
“你说世上有神仙吗?”郑郁枕到林怀治腿上,手指绕着林怀治垂在胸前的发丝。
林怀治沉吟道:“我想或许有,隐在白云高山浓雾间,我们不常得见。但真有仙者,会是世人之福。”
“好远啊。则直说昨夜在平康里肆意作乱的人,来影无踪,还打伤禁军。”郑郁无趣起来,手就不愿停,开始给林怀治编辫子,“你觉着会是谁?”
林怀治手阔开些,好让郑郁编发,说:“禁军宿卫长安,刘九安新官上任,总得给份礼。前些日子他把我们玩的团团转,我不能不回礼。”
郑郁听这话时,怔了下,随后神色如常:“没人有事吧?”
“没有,事办得很漂亮。”林怀治说,“会有御史上折子的。”
所以平康里出变事,林怀治一点也没担心,是因为这事是他做的。林怀治这样的人,被人牵着鼻子走后,怎能心甘情愿。
刘千甫现下势微,再牵扯进一些繁杂小事。潮水般的折子便会立马涌到德元帝的案头,朝中父子历来分不开,才升官就出这等事,不降职问罪已是开恩。
“你与阿巴斯在一起,不会出什么意外,我昨夜就在你隔壁。”林怀治摇扇,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他确实昨夜不在北阳王府,而是就在郑郁的雅间隔壁坐着。
郑郁道:“那你是何时收买了齐鸣?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你打幌子?”
林怀治答道:“没收买他,只是我对他说,我不会让砚卿在我眼前有任何事,他忠心你,一切为你着想,自然不会拿你的安危玩笑。且我也不会害你。”
“好啊!林衡君!你骗我?!”郑郁言语不满,看着编好的辫子,轻扯一下。
林怀治顺力歪头,温柔一笑:“少卿恕罪,什么我可都一五一十说了,未曾包庇少言。但少卿真要罚我,我也认罪。”
“我能罚你什么?”郑郁松手,拿过林怀治手里的扇子给两人扇风,说,“昨夜刘九安来绿水谙,阿巴斯倒是一眼认出他。阿史那莫与凉州军常战,他言刘九安此人,心性狡诈,让我多多提防,还说他有一戎狄名,名唤曷日勒。”
林怀治低头看郑郁,手自然地梳着他耳边碎发,说:“曷日勒?阿巴斯说这些,是有求于我们吧?”
世间一物换一物,谁不是互相利用。郑郁答道:“阿史那莫身边也有人中了迷回天,苦心求解药。”
“他从戎狄借兵方登汗位,只怕这个也是有代价的。”林怀治手不自觉地揉上郑郁的耳洞,“突厥来长安怕是受戎狄所使,新任戎狄王或许想与突厥联手,上书父皇不接受浑河州的降土。但阿史那莫救人心切,不按路数出招,于是想借你之力,找到解药。”
丝痒与温热的肤感落在郑郁的耳垂上,摩挲的沙沙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力度轻柔,随着午后的骄阳,郑郁舒服地闭上眼,说:“若是找不到,我与那人怕是都会死。”
“刘仲山他们肯定知道解药,再不济还有宜阳公主。”林怀治看他快要睡着,拿走他手里的扇子,继续摇扇驱走热气,“掘地三尺,触天万丈。我也要寻到这世间的万全之法,让你活着。”
郑郁微声道:“你与我一起。”
林怀治答道:“好。”
待郑郁一觉睡醒,已是黄昏时分。林怀治睡他旁边阖眼养神,一手给他作枕,一手还不忘给他扇扇子。细凉的微风轻拂在他脸上,黄昏醒来时的孤寂在这刻被吹散。
“你扇了一下午?”郑郁翻身抱住林怀治,睡后的音色带着沙哑。
林怀治手摸着郑郁的背有无沁汗,答道:“没有,方才睡了会儿,才醒没多久。”
“嗯,晚膳吃什么?”郑郁睡醒后就开始关切生民大事,昏黄的光照着床幔,他见林怀治白皙的锁骨覆上一层金黄,低头就吻了上去。
林怀治丢了扇子,手在他腰窝处抚摸,问道:“饿了?”
两人贴身抱着,热血年纪,蹭来蹭去就有火苗传身。郑郁手沿着林怀治的胸膛往下,捏着他说:“你不饿吗?”
“你不饿就先尝尝其他的。”林怀治懂他之意,随即低头吻住他。
汗未起身间,林怀治嘴下留情没做痕迹,只是翻身压吻着他。
郑郁的绸裤不过两下就被解下,床帐下的思欲散落一地,凌乱的呼吸间暗影浮动。
就在林怀治才入内时,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箫宽站在屏风外他耳力好,里面在做什么他猜到些许,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殿下,北阳王府的周渭新传话,说袁三公子有要事要见郑御史,现下正在王府等人回去。”
帐后的林怀治重叹了口气,冷冷道:“去回他,说郑御史今夜不回去。”
箫宽低头听多了林怀治的冷淡语气,可这种还是第一次,帐幔轻扬遮住春光,他不敢抬头看。
“别胡闹!去告知他,我速速就回。”
箫宽终于得命,不敢多留一步飞一般离开。
“还是算了吧!”郑郁捂着脸说,“则直找我。”
林怀治眉头微皱,手撑在郑郁枕边,咬牙切齿:“他还真会挑时候!”
郑郁推搡着林怀治的肩,无奈唏嘘:“眼下都快宵禁,他都来找我必是要事。林衡君!”
“你走了我怎么办?”林怀治细密地舔着他的耳垂,又是几记力道,语气夹着依恋,“砚卿,二郎。”
郑郁想若是林怀治不动的那般猛烈,他还以为自己抛妻弃子了呢?!林怀治又动了下,抬眼看向他,眼神透着忧色就差流清泪两行。
郑郁简直无奈,圈上他腰间将自己贴近,羞道:“你快些就是。”
闻言,林怀治神情一扫忧色,正色道:“那你浪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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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十几遍了,求求你了。真的没有不良信息啊!!!!!被逼疯的边缘!!!!!!!!!!!!!!!!!!!!!!!
第98章 夜市
北阳王府的池亭中,荷香飘来。郑郁倒了碗冰镇过的酸梅浆给袁亭宜,问:“则直,你找我是何要事?”
袁亭宜接碗过去,答道:“砚卿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兄弟。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这话我记得你对连慈也说过吧?”郑郁蹙眉问。
他为了哄林怀治那小子,可是什么话都被他逗着说遍了才离开。
袁亭宜目光开始躲闪,郑郁挑眉又问:“你对刘九安说过吗?”
袁亭宜看向远处的荷花。
郑郁无奈道:“程知文、裴七郎、温家十三郎呢?”
袁亭宜“哎呀”一声,坐到他身边,郑重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郑郁:“......”
天下百姓亲如一家,袁亭宜向来如此看待,郑郁只希望短时日内袁亭宜不会遇见林怀治。他又问:“所以你找我是何事?”
袁亭宜抓起郑郁的手,神情严肃:“我能在你这儿住几天吗?”
郑郁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笑着说:“自然可以,只是师傅知道吗?”
“他现在不知道,明日就知道了。”袁亭宜端起酸梅浆抿了口,心道好酸。
郑郁静静地看着他,袁亭宜剑眉一拧:“我父亲给我说的那门亲事不行,对方是致仕宰相许贤许公的孙女。”
郑郁说:“那家世与品貌你俩都相配啊。”
前门下侍中许贤的孙女们乃是个个美人,正好遂了袁亭宜这爱美人的心。
“可我不想,许国老的脾气你是不知道,真娶了他孙女,我要是有个什么对不起的,他能冲到魏国公府打我一顿。”袁亭宜苦笑道,“许娘子性情率真,我真的配不上。上次裴七郎与我说,她前夫与她合离时,那男子都是一瘸一拐的!”
大雍合离女子再嫁十分常见,家世为首要,地位家产次要,品貌其后,之前婚嫁与否并不重要。郑郁惊讶:“啊?那师傅是出于什么念头?”
合离时双方都应是和气的才对,不应该会有殴打现象吧。
袁亭宜迎风流泪:“他跟我娘说许娘子一定管得住我,我娘居然也同意!”说到伤心处,他一把抱住郑郁,哭道:“砚卿啊!我不想死!且许娘子掌财熟练,我成婚后还有什么钱啊!”
对于此种事情,郑郁实在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叹道:“事情或许没那么糟,许娘子你尚未接触,不可妄下定言,且她前夫应是犯错才会这样。”
“不管,我就算娶刘相的女儿也不娶许娘子。”袁亭宜目光坚定,“说不定我跟刘相女儿成婚后,九安还能给我这个妹夫钱花。”
郑郁:“......”
前几天你在橘河岸边可不是这样说的!郑郁觉着袁亭宜贴着他太热,就推开他说:“那你在我这儿躲几天也不是长久之计,皇城内你还是会碰着师傅的。”
“我在秘书省他在政事堂我俩八竿子打不着,明日他肯定派人在梁国公府门口拦我呢。”袁亭宜坐直,摆手道:“我在你这儿我爹肯定想不到,再过两三日我就去九安府上,接下来是连慈、裴七郎、温十三郎,先躲我爹一个月再说。”
听此郑郁无奈笑笑只得答应,毕竟这事袁亭宜以前没少干。
后得知袁亭宜尚未用膳,便传周渭新摆饭食并让其去魏国公府通报一声,说袁亭宜在他这儿让袁纮别担心。
夤夜,月光轻盈。安业坊内的民宅入口处,一男子身着黑衣正欲进去却被护卫拦下。男子全身被遮的严实,只有黑布面巾后有双充满煞气的眼睛,他拿出腰间的令牌一划,护卫自觉开道。
护卫身后是数阶矮梯,幽深的通往地下,男子弯腰进去后走了数百步,远处才有光亮沿着垂幔打来。
掀了垂幔进去,男子才见内里包罗万象,金银珠宝皆设摊前,两侧的摊贩有胡汉、大食人、高丽人,各种语言的吆喝声与地面的冷清宵禁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里是长安的黑市,不少想要逃商税的货物都在此交易。
男子握紧刀走过大半个集市,在家酒肆停下,端详确认名字无误后随即进去,报了曷日勒的名后,立马有胡人博士带着他上去。
雅间昏黄的烛光下,男子问道:“曷日勒,东西呢?”
刘从祁撑头靠在凭几上,长腿肆意交叠搭在案上,玉扳指在昏黄的光下格外诡异。他笑道:“怎么不敢真面目示人?”
男子说:“东西给我。”
刘从祁将他上下打量后,嗤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费尽心机想要这东西,你我总得见个面吧。”男子沉默不语,刘从祁恍然大悟:“哦,你是跑腿的?”
“知道就把东西给我。”男子还是保持着不解面的态度。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刘从祁冷笑一声将视线从男子身上移开,“去把你家主子叫来。”
男子上前走去,说:“今日来的只有我。”
刘从祁立刻起身拔开案上的刀,上前架在男子颈间,睥睨冷冷道:“我给你的脸太多了吗?蠢货!”
“我家主子赠你的。”男子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封密信递给刘从祁。
论武力男子自觉能在刘从祁手下走二十招都是极限,他也不打算逃。刘从祁接过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揽音珠死于夫手。”
刘从祁看完后,收刀转身将密信放在火苗上烧尽,而后从怀中拿出一精美的铁盒递给男子,说:“可别伤了自身,去吧。”
男子接过后离开,刘从祁盯着那密信的灰烬久久不语。
清晨时分,箫宽取下黑布将铁盒递到林怀治手中。
平康里的作凶案以贼人乱闯为由结束,临了到头御史台还在早朝时参了一本刘从祁。弹劾他整军不严、以搜捕为由乱闯民宅,毁坏民屋、纵容手下校尉、旅帅破坏夜禁,说是抓贼却连个人影都没未见,最后又扯进刘千甫。
早朝时的德元帝懒得听这些御史言官互吵,在要发火时,幸得林怀湘出言缓和一二才压住局面。
最后刘从祁笞三十,罚俸半年。
三伏来至,长安被烈阳灼烧的厉害,热的德元帝取消常朝两次,带着王公贵戚和高官去骊山避暑。而留在长安的官员则是各司其职,结果没多久又下起暴雨,几日间长安城内皆是泥泞。
烟柳白沙堤,去往皇城的路皆被淹没,敲着取消常朝的鼓声又响。郑郁抱住林怀治埋在他颈间,说:“今日又不上朝?”
林怀治嗯了声,说:“再睡会儿吧。”
袁亭宜在时夜晚多与郑郁下棋喝酒,林怀治实在不便来,待他收拾了包袱去魏国公府后,林怀治才从骊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