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by锦观
锦观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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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千甫温柔一笑:“我后面不是给你补了许多生辰吗?怎么就只记得那一天?岧奴。”
这个笑容与刘从祁幼时童年记忆里的那个慈爱父亲重叠,他怒道:“你难道这些年没有后悔吗?你若没追权而去,你和阿娘不会是这种结果。”
监牢里沉默须臾。
“后悔?我刘千甫做事从不后悔,这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后悔过。”刘千甫骤然冷笑,随即上前双手抓紧了木栏,厉声反问:“二郎!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哥死的时候,你娘问我为何中原多名医却救不了我们的儿子,是没有名医吗?是我没钱没权!那时候我发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杀了她!”刘从祁大声喝道。
刘千甫神情异常冷静,平静地说:“她不肯让我把你带走,我不明白,我就你一个儿子,日后我的爵位、荣耀、钱财乃至一切都是你的,她为什么不肯!”他突然松了木栏,退后几步,歪头道:“我不想你面临我曾经的选择和痛苦,所以我帮她做了选择,活着是最痛苦的,死了反而是解脱。岧奴,我也很爱她,可爱是没用的东西,救不了你大哥的命,救不了这天下!”
刘从祁闭眼忍着怒气发抖,颤声道:“你只爱你自己,你要是爱我母亲,就不会在我生辰那天杀她。”
刘千甫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刘从祁,像是在观赏自己最为满意的艺术品。
最后刘千甫似是怜悯儿子的愤怒,轻声道:“你走的不过是我的老路,你帮林怀治夺天下,焉知他日后不会杀你?你要真聪明就应该离他离权力远点,别忘了,他身上也留着林碧的血。”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刘从祁转身向监牢外走去。
刘千甫瞥见那黑暗中的星火,感慨道:“我是怕你步我后尘,儿子。”
刘从祁停步稍侧脸,沉吟道:“我不是你儿子。我名唤药罗葛·曷日勒。”
“曷日勒......曷日勒。”刘千甫生硬地转头望向刘从祁,苦笑:“揽音珠取的真好听。我书房里有一副你娘的画像,书案上有本张掖旧记的薄册,你记得交给袁亭宜。”
刘从祁震惊地侧过脸看着对方。
而刘千甫只是笑着说:“我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呢?”
暖阳从墙上的小窗溜下来,刘千甫听刘从祁的脚步走远,如释重负,他不用再去争斗和算计,一切波澜都归于平静。他贴着墙壁坐下,像是哭可又像是在笑,嘴里还不停哼着许多年前揽音珠哄儿子的戎狄歌谣。
窗上那束光不知怎得照在了他脚边,刘千甫视线被光吸引,他伸手摸去,只摸到了虚空,可他觉得这束光好暖和,似是春天的暖阳。
耳边仿佛有河水潺潺流过,有人在用生涩的官话唤他。
“仲山——!”
那是一道美丽而又欢快的声音,他抬眼望去,周遭景物如沧海般变换,他突置身春阳下的张掖河边,河水流急又刮着东风。
不远处背光而来的是一位明媚娇艳的女子,她扎着辫子着着红艳的胡服,看不清面容。
女子耳上的玛瑙耳坠是他去凉州时亲手买的,他只能看见女子的衣角在随风作响,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不过一岁的孩子,一大一小都笑着端详他。
终然生死分别多年,刘千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霎那间刘千甫双泪垂流,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不停喘息。那女子没有走近,只是用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望着他,许久后,唏嘘道:“仲山,你好像老了许多,是因为事务繁忙吗?”
“我......我是老了。”刘千甫泪止不住地流,双手不知所措地抓紧了脏污的囚衣,怅然道,“其实事务不多,我......不累。”
那女子又笑:“要是不累的话,那我们该回家了。仲山,我和大郎都等你许久了。”
说罢那女子转身朝着远方的光里走去,腰间的佩环发出清响,她怀里的孩童扑着双手朝他叫了声:“爹——!快来!”
刘千甫泪如雨下,急忙追上,用戎狄语喊道:“揽音珠——!”
长贞元年十月廿十三日,中书令刘千甫卒。太徽元年,帝接御史台奏,刘千甫两朝时诬陷忠良,逼宫德元帝、谋害魏国公等事。上怒,抄其家,削所有官爵,废为庶人,葬荒地。
这一觉睡醒已是翌日的晨光大亮时分,郑郁昏沉厉害,睁眼就见满目黄帷纱帐,屋内点着静心的云乌香,烛台四立,雍容至极。细看布置郑郁猜想应是天子殿,齐鸣和周维新都不在身边,也不见林怀治。
额上有异样,郑郁触手摸到纱布,回想应该是撞到的烛台上留下的伤口。
郑郁正想下床找人,就看林怀治转过屏风进来,把他扶躺下,柔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郑郁笑着摇头,说,“我爹呢?”
林怀治道:“在王府安排禁军的轮值,等你好些了我陪你出宫看他,连慈和额尔达都帮着呢。朝中有徐恕卿和曲炜还有一干老臣在,现都已太平。”
林怀治知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全部交代清楚。
“袁家还好吗?”郑郁又问。
林怀治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一切都好。砚卿,不要担心什么了,风霜已经过去了。我会永远抓住你的手,到我死的那天。”
久远熟悉的紫藤香飘进鼻间,郑郁眸光坚定,他把林怀治的手置于胸口,承诺天地:“只要它还在跳动,我就不会松手。”
林怀治眸光似水般温柔,他俯身吻在郑郁唇上,虔诚又如有波涛。掩光影而下的,是风虚遮住的历十一年相识后交心的人。
万事安矣,你我同生。
但皇城兵变的厮杀声惊了南内的德元帝,他让严静云找来了林怀治。
“儿子,你排第六啊,现在你竟然是长子了。”德元帝坐在榻上,气息紊乱,眼底尽是嘲讽。
林怀治跪在他面前,淡淡道:“爹见我是要说这个吗?”
“南内冬日凉夏日闷热,接我回紫宸殿或温室殿。”德元帝毫不客气地说。
林怀治说:“儿自以天下敬养父亲,南内是该好好修葺一番。”
“林怀治,你竟如此恨我?!”德元帝猛地揪住林怀治衣领,大声喝道。
手上力传达父亲的怨恨,林怀治眸光平静,反问:“父亲爱我吗?”
林怀湘死时言论久久回荡在林怀治的耳里,他也想知道林碧到底爱不爱自己。昔年他接过那道密诏时,私心认为林碧是爱自己的,只是皇权下的父爱不显山,直到他在一个深夜化了天子火漆打开,才发现里面写得是绝言。
【治非顺德诛之】
德元帝被这眼神刺痛,他甩开林怀治,侧身靠在案上,不住喘息,而后又笑,他伸手掌心向下在身前比划:“我登基那年,怀清到我这儿。”他虚虚比出一个身量,“三郎在这儿,湘儿在这儿,而怀湛比湘儿矮些,在这儿。几个兄弟里,你是最小的。”
那双翻弄朝廷风雨的手,比着儿子们的身量。德元帝手往下压,停在林怀治跪着的胸前,德元帝说:“你才到这里,如今......如今你前面的几位兄长都死了!我难道不爱他们吗?”
“那二哥是怎么死的?”林怀治抬眼认真地问。
德元帝移开视线,镇定道:“御医不都说了吗?积劳成疾,操劳过事所致。”
林怀治嗤笑:“那我娘呢?皇后呢?还有袁纮,您分明知道袁纮在金殿上提出二哥的死因,刘千甫会有多么丧心病狂,但您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您只爱您自己,您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权力。
德元帝眼神渐冰,他阖眼平气。林怀治又道:“你把我们提到各自的对立面,只是为了集中您手里的权力而已。在您眼里,我们不是您的儿子,是您巩固皇权的臣子。”
父子沉默,德元帝这才发现原来他曾经认为的话,不是假的,果然林怀治是最像自己的。他摇头大笑:“哈哈哈哈——!治儿啊治儿。你说这样的话,就不像一位皇帝了。”
说毕,他半眯着眼,冷冷道:“皇权怎可与他人分享?就算是太子,也会挡我的路,君权天授。林怀湘把我斗倒了,不也被你斗倒吗?我只是没有算到,郑厚礼居然肯帮你!还有额尔达、袁纮。”
最后那个名,是德元帝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即位的皇帝需得师出有名亦有上任天子密诏,而林怀治两者都有。林怀治平静道:“袁相早年任给事中、中书舍人,最是熟悉父亲您的字迹。”
字迹仿写不难,至于印玺,不重要。紧要关头,密诏有三分像就已能带动百万大军。
谁让德元帝只见了袁纮一人呢?
兵败如山倒,德元帝不在纠结其他,随意道:“那下一任皇帝是谁?”
“我会从宗室中择贤良明者立为太子。”林怀治答道。
德元帝沉思片刻,说:“十五郎尚在襁褓,贵妃是你的母亲。你可栽培他,帝王要学的三分儒术就够了,剩下的七分则是决断。”
林怀治愣了下,垂眸回道:“多谢父皇赐教。”
“我是太上皇,发的敕令还有用吧?”德元帝端详着这位即将做皇帝的儿子。
林怀治答道:“我是您的儿子,自然会遵守太上皇的敕令。”
“那就传朕令,册贵妃严氏为太上皇后。”德元帝发敕令时的威严一如往昔。
林怀治回道:“儿子明日就让中书舍人拟诏过来。”
“静云这些年对你疼爱有加,日后我驾崩,你得好好对她,以天下养。”德元帝说了这么久的话,气息又开始弱下来。
“贵妃十八年来对我自然是好,可爹你真的觉得我的亲生母亲是贵妃吗?”林怀治抓住德元帝的衣袍,他垂首压抑地哭出声,像是在追这些年他一直寻找的答案,“我娘是白嫄啊。姓白名嫄啊,还记得吗?记得白嫄这个人吗?!”
德元帝被他问得急,伏在案上咳嗽起来。可他任由林怀治大哭,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十八年的养护下,他真的以为林怀治的生母真的是严静云,而不是一位名唤白嫄的女子。
长贞元年十月,贵妃严氏册立为太上皇后。
冬阳高升,旌旗招展,鼓角声惊天地。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含元殿前,百官肃立,六军持长戟迎天子。
内侍、宫婢有条不紊地走于前方,卤簿立于两侧。号角与各乐器奏出上达天际的震耳之声。林怀治着衮冕,冠带十二旒缨授,黑金帝王袍,走于百官中。
郑郁手捧天子诏,绛红朝服加身随其后。
林怀治走过文臣武将,走上那天子王座的最高位,那是天下权力汇集处。百年檀香木案后,林怀治稳稳坐下,郑郁站在他身边,缓声念袁纮写出的诏书。
待最后一字音落后,众臣叩首齐声以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瞬间盖过礼乐,煦阳从丹凤门一路照过龙尾大道,进至含元殿内。林怀治眼前似有万川山海展过,千里江山都在折抹阳光里跃于眼前。
林怀治朝郑郁笑,郑郁也回以他微笑。
林怀治声音沉稳:“众卿平身。”
长贞元年十月廿十日,德宗六子成王与驸马都尉严子善等以羽林兵讨乱,正天下社稷。同月,长贞帝崩,德宗以太上皇敕诏去帝号,称愍怀太子。其子汝南王封岐王就藩,后曲氏尊封为岐国太妃随藩。
长贞元年十月廿四日,德宗六子成王治即位含元殿,改元太徽,后史官上庙号“高宗。”
帝即位追谥生母白氏为庄恪皇后,葬德元帝之顺陵。
惠文太子追谥宣敬皇帝,庙号“和宗”,神位附太庙享祭祀,另追谥悼贤太子妃曲氏为昭睿皇后。
太徽元年,章顺皇后,祠享长绝,葬妃陵。
袁纮入棺那日称为大敛,京中多数文人朝臣都去了,郑厚礼带着郑郁在魏国公府上尽哀。哭声减弱,袁家子孙多哭干泪,装棺盖钉时,郑郁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程行礼。
二人本是袁纮门下最出色的学生,只是一个任外地多年未回京一次,另一个颠沛流离辗转西京与州县,从未在聚。袁老夫人和袁家大郎看程行礼回来,又是一番哭诉,程行礼年少时曾与他们住过几年,其中情谊可想而知。
程行礼对着灵柩叩首三拜,后起身黯然道:“我来晚了,没有见到师傅最后一面。本想今年考课上者,望能迁转回京,却没想到时不待我。”
“维之在时常说天命不可违,五郎不必伤情。”袁老夫人劝他,又说,“他留有墨宝书册托我转赠于你,望你来日辅君成功业。”
程行礼听得这话潸然泪下,郑郁怕他会因伤心过度加赶路数日,身体有恙,开解道:“师傅来此人世一遭,他说他多为圆满。”
袁纮留了书信给郑郁,在人生迷离时刻,他还在担忧去后子孙学生和江山社稷。
程行礼凄然一笑没有说话,袁家大郎想让袁亭宜出来与程行礼聊几句,环视四周却发现没有看到弟弟,问侍从:“三郎去哪儿了?”
侍从在他耳边小声回答,刘从祁来了。
薄雪堆积的水池边,这是袁纮行笞刑后除却长安城外那一见,两人的初次见面。袁亭宜神情漠然,刘从祁一身胡素袍,背着一个长筒,腰佩长刀。
两人相对无言已有数刻,终于刘从祁说:“我要走了,则直。”
袁亭宜怔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可低头见身上丧服,没有问出那句话,只说:“愿君此去一帆风顺。”
这是诀别言。
袁亭宜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刘从祁,袁纮的死是压垮他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全长安都知晓,向林怀湘进言对袁纮行笞刑的是刘千甫。
就算袁纮在生命最后见了刘从祁,对他父的过往不咎。可袁亭宜做不到,他无法忘记父亲临死前的惨状,忘不了那血腥弥漫的尸身,他逃避害怕,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自小把他抱在怀里养大的父亲,不该死于佞臣杖下。
加之家中哥姐对刘家是恨不得满门抄斩。如此情况下,他更不愿见刘从祁。
“不问问我去哪里吗?”刘从祁哑声道。
袁亭宜沉吟许久,躬身一礼:“刘郎此去蓬山万里,非人能得知。伏愿郎君千秋万岁与妻弄影庭前,琴瑟相乐。”
这是要与他断绝所有关系,还望他娶妻生子。刘从祁垂眸点头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从怀里拿出一簿册递给袁亭宜,说:“今后世间再无刘从祁了,这是我父亲早年写传记的,我看过没有恨言,还有袁相与他早年在河西为官时的事迹。”
袁亭宜收礼站好,他蓦然一震,他对父亲的过往心动,但没接。
曷日勒把册子放在池边的木栏上,看他须臾后,说了句告辞,不等袁亭宜回应转身乘着北风离开了。
金阳里,曷日勒远去不见踪影,袁亭宜在池边吹了许久的风都未挪步。严子善正巧在廊下看到了两人诀别的最后一幕,走过来蹙眉道:“他真走了?”
袁亭宜嗯了一声,严子善担心袁亭宜闷在心里不痛快,斟酌道:“那你问他去哪了吗?”
袁亭宜拿走那本簿册,走回灵堂,平稳的音色消在冬日:“不问就不会挂念。”
太徽元年十一月冬至,灞桥水边。
郑郁和程行礼还有一干文臣送袁纮灵柩出京,袁亭宜经过父死之伤后,整个人毫无生气,就算他心念许久的程行礼回来,与他相谈也怏怏不乐,几次抱着程行礼哭。
郑郁听严子善说曷日勒离开长安,他想有这些缘故,言词上就更加谨慎,实在害怕再次刺激到他。
袁亭宜沉默着一言不发与二位兄长及侄孙对众人一拜,后翻身上马扶父棺葬蜀地。
灞桥风雪,郑郁望着远去的白影,叹道:“蜀南道,难于上青天。此一别不知何时见。”
“这不是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丁忧期满,他还愿不愿意回长安?”程行礼说。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一旦对一个地方无半分留恋就再也不愿回来。
出灞桥后,袁亭宜驻马回头看了眼巍峨的长安城墙,他觉得好像自己在期待什么。
袁家大郎御马靠过来,迟疑道:“怎么了三郎?”
袁亭宜收回视线,笑了下:“没什么,大哥,我们走吧。”
灞桥山丘上的曲亭里,林怀治看着白色车队离开长安,轻叹一声:“你真要走吗?父是父,子是子。这些年,我信你同连慈一般。”
曷日勒还是背着那柄长筒,一把刀。他说:“我知道陛下心是好的,可朝中恨他的臣子还在。则直走了,我也不必留在长安城。”
“那还会回来吗?”林怀治说。
曷日勒摇头:“不知道,陛下怜惜我,不妨多照顾我弟妹。”
林怀治说:“我已置好宅院派护卫好生奉养你的弟弟,至于你的妹妹们,夫婿贬官但都不是蛮荒之地。”
曷日勒拱手道:“臣叩谢陛下。”
时间恍惚,年轻的帝王远眺万里山河,说:“前两日,额尔达上书给我,说明年春天他就要带宜阳公主回塞外,还让我将你一起还给他。跑马天地,你要真想再见袁二十一,不妨建一番事业,曷日勒。”
曷日勒与帝王看向远山,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林怀治沉思片刻后,笑着说:“早去早回,希望春日你能赶上宜阳公主脚程。”
风卷山亭,只有帝王身影。
“郎君还不回家,是在等谁?”
调侃声起,林怀治笑意染眼底,缓缓道:“等我的心上人。”
郑郁走到林怀治身边,朝他问:“他在哪儿?”
“在我心里,此刻就在我身边。”林怀治牵起郑郁的手,认真地说。
“陛下,郑尚书,户部孙尚书说刘千甫抄没的家产他一人算不过来,现想请郑尚书回去帮一下。”
才从贺兰山赶回来没多久的萧宽担起传话职责,打破这份吏部尚书和皇帝的宁静。
被搅了兴致的林怀治侧头看去,疑道:“程侍郎呢?”
问的是前不久升任户部侍郎的程行礼,萧宽回道:“被才回京的北阳世子带回王府了。”
林怀治想郑岸怎么一回京就抢人!
可他一看郑郁脸含笑意,便忘却愁事,说:“那友思的风寒好些了吗?”
郑郁边带林怀治出山亭,边说:“来信说好了,要不是友思病了,知文放心不下,也不会留大哥在永州照顾他。”
林怀治说:“今日回家看看,不过你哥不会为难我吧?”
“你是皇帝,他怎么敢?”郑郁一时哭笑不得。
林怀治悠悠道:“那为何我总觉他对我有敌意?”
郑郁腹诽还不是因为他看人准,你哄走了他的亲弟弟。
但郑郁想了想,哄骗道:“或许是陛下的容貌让他嫉妒了,再有我这个善解人意,精古史诗文的人在,他别提有多嫉妒。”
“可初见那天,你骂我来着,全然不像现在。”林怀治笑着说。
郑郁说:“谁让你走路没长眼,一下撞我身上了。”
“是你撞我心里去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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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正文完结,感谢这期间一直陪伴我鼓励我的小读者,超级爱你们,虽然你们都在潜水,但还是很爱你们,许多次写不下去就会看评论,看到大家的评论我就充满信心撸起袖子劈里啪啦开始写。 其实这是我人写的第一篇文,我没有想它能写这么长。从23年十月份开始动笔到6月份完结,其中的过程还是比较痛苦。 开文时我想的是最多四十万字写完,然而动笔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敲下正文完三个字时,真的很激动。我更多的像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郑郁和林怀治经历完他们的前二十四年。 从相识到相熟再到相恋,这其中的波澜起伏,苦涩情仇都让我在很多时候大哭。 这篇文有许多漏洞和不足的地方,且由于我的智商不是经常存在,导致这本书前期有点小困难。我也会尝试修文,如果我能修动的话。 这是我第一次用文字创造出的人,或许很多年后我都会后悔自己没有用更好的语言和情节去展开他们的故事而愧疚,但目前这已经是我这个菜鸡能写好的全部了。 以后的文章我会努力改进,希望能掌控好节奏和剧情。 真的很高兴和大家相遇,希望我们在程行礼的故事里可以继续遇见,谢谢一直支持我的小读者们,爱你们~ 番外有几个,我还在写。 写到最后真的觉得林碧好狗!(给他梆梆三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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