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聿洗完澡后,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床边,垂手轻轻拍了拍方时恩的屁股,这是示意方时恩朝里面去。
方时恩挪动身子,给他让出位置,让他到床上来。
他此时抬眼去观察苏执聿,发现男人脸上与平日相比并无异色。
苏执聿却并不知晓方时恩白日所见,躺到床上后,便不客气地伸手往方时恩衣服里钻。
微凉的手指摸到方时恩心口位置,方时恩忍不住抗拒起来,他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女人,没有胸,瞎摸个什么劲啊……”
苏执聿手臂一用力把他翻过来,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方时恩却没有再重复了。
苏执聿的手滑向了方时恩的腰,还要有继续下滑的趋势,方时恩终于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刚要开口便看到苏执聿顺势收回了手。
“我明早要赶飞机,今夜早睡。”苏执聿说完,半起身将床头灯关上后,在床上躺下来了。
视线暗下来,房间里陷入安静,方时恩到底此时,彻底憋不住了,出声问道:“你以后会结婚吗?”他问完,想了想又补充说:“和女人。”
苏执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不知道。”
不是“会”也不是“不会”,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使得方时恩有了不小的情绪,感觉这是一种逃避回答的答案。
方时恩按捺住不忿,咬牙说道:“你要是有结婚的打算,可要提前和我说,我可不当小三。”
苏执聿本身就没有困意,这时候听到方时恩这样信誓旦旦的话,好像很被方时恩这种没什么道德观念的人讲出来这种话逗笑了一样。
他带着笑意侧过脸,轻声问:“小三?你吗?”
“当小三会被打的!”方时恩所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
苏执聿却又问:“你很怕被打?”
方时恩像是忍无可忍了,“废话!怎么,你不怕被打吗?”
苏执聿:“……”
苏执聿不再说话,方时恩误以为自己今天的话戳中了什么,比如一些他不太方便告诉自己的真相。
在苏执聿回来之前,方时恩已经给了自己一些消化的时间。
事已至此,也是多说无益,苏执聿这种世家子弟,最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进行一些商业联姻或许也很正常。
方时恩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他仔细想,大概这就是被迫“失业”前夕,那种又怀念又痛恨的感觉。
苏执聿就在快要入睡的关口,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推了两下。
“怎么?”
黑暗中,方时恩眼睛泛着幽幽的亮光,“那我们要是断了,你会把这栋房子当分手礼物送给我吗?”
“执聿哥,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有一套房子,有个自己的家。”
苏执聿面无表情看着方时恩,他抬手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扒拉了下来。
“执聿哥,我……”
“闭嘴,睡觉,不睡就出去。”
苏执聿去外地出差的第一天夜里,方时恩深夜难眠。
在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输入富生地产,而后从相关词条里找到了王惠的女儿,点进去看到对方一长串子的履历奖项,方时恩头脑不由涌上一阵眩晕之感。
那女孩自小到大的奖项词条串起来竟能饶方时恩三圈还不止。
头一次,方时恩有几分痛恨小肖的见多识广。
如果小肖没有将人认出,方时恩就不会知道富生地产,也不会因为好奇去搜索,从而对苏执聿目前接触的这位女士产生了这么多不必要的了解。
也就不会这么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云泥之别。
方时恩倒在床上,将手机关上,过了一会儿,复又打开手机,把搜索记录都一并清除了个干净。
自那天以后,诸多原配打小三,捉奸在床之类的狼狈戏码已经在他脑海里快要上演到了十八集。
尽管在苏执聿面前,方时恩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实际上这件事给方时恩带来了不小的危机感。
澜海酒吧。
方时恩照例在地下小赌场里的棋牌休闲娱乐室内玩着麻将,随着时间过去,来来往往有不断进来,又离去的客人。
这天小肖和方时恩凑了一桌,打了三个多小时后,有客人叫了一壶茶,侍应生送茶进来的时候门敞开。
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外头进来一位穿着西装,头发用发夹固定,露出来光洁额头的俊朗男子。
看起来很有派头,因为刘老板离开了他小吧台的位置,点头哈腰地面露恭维前去迎接了男人。
察觉到方时恩的视线,小肖也朝门外瞥了一眼。
小肖此时在方时恩眼里等同于本地通,方时恩打出去手里一张牌,闲聊一样问:“你认识?”
多打量两眼后,小肖说:“眼熟,好像是孙知贤,这家酒吧之前的大股东,后来转手给了刘老板,但是据小道消息说真正的幕后老板还是他,刘老板算是二老板。”
“他这几年在外头做建材生意,最近应该是回来了……”
“对了,还听说他喜欢玩男人……”
方时恩听到这里猛一激灵,看小肖一脸神神秘秘,嘴上便说:“喜欢男的又有什么稀奇的。”
侍应生将茶水送到后,退了出去,麻将室里的门隔音效果还算不错,外头的声音传不进来什么。
即使如此,小肖贴近方时恩耳边时,还是非常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喜欢玩男人确实不稀奇,但是听他说他年轻时候经历一场意外,然后下面就……”
方时恩听清楚炸在耳边的那个字后,蓦然睁大了双眼,转头问脸上促狭笑容未消的小肖:“什么?那怎么玩?”
小肖原本还要说什么,却看到桌上坐着的另外两位已经面露不豫之色,有一位甚至故意重咳出声。
他便赶紧收住了话头,心里不由悚然一惊。
这地方人多口杂,在这样地方议论外头那位的阴私,万一露一点儿风声出去,传到孙知贤耳朵里,可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谁知道,其实……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道听途说罢了。”小肖心虚地打着马虎眼:“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咱们继续,打牌,打牌,不说了。”
小肖却也是未有想到,这样无心的一句,却叫方时恩一边心里泛起疑惑的嘀咕,一边也算是留了心。
这位孙老板在这段时间来澜海酒吧里玩的次数不少。
这日,方时恩把手里的钱又输了个精光,他心情郁闷地从麻将桌上起身,便开始朝外走。
孙知贤这段时间,来了这地下小赌场三五次后,早就注意到了方时恩。
孙知贤也从刘老板那里打听出来这小男孩每次来这里只打麻将,潇洒得很,钱玩光了就甩手走人。
刚巧这次出来,方时恩目光扫过人堆中间的孙知贤时,孙知贤也望向了他。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一对,方时恩便从对方的眉眼里嗅出来了那么一丝危险的味道。
但是再仔细看看,又仿佛刚才感受到的危险不过是错觉,因为方时恩看到孙知贤面对自己牵了牵嘴角,是个很友好的弧度。
孙知贤在赌桌上的动作本就让许多人瞩目,这时候他停下来,这些人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方时恩是这里的常客,这些客人也有和他打招呼的。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就走?”
“方公子,是麻将桌没凑够人手吗?”
“……”
孙知贤这时候主动走到了方时恩面前,面露微笑和他说话:“怎么了,这位小兄弟,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方时恩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单刀直入,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并不紧张,只随便找了个理由,含糊说道:“嗯……我认错人了。”
“别这么紧张,认错人了也没有关系,可以重新认识的。”孙知贤态度亲和,边说边抬手叫了侍应生过来,在侍应生端着托盘松开一杯颜色鲜艳的果酒时,朝方时恩的方向让了让:“交个朋友。”
方时恩这时候也确实有点渴,兴许是孙知贤看起来年轻面目和善,也有可能是知晓对方下面不行之后,方时恩面对着他毫无攻击性的举动,并无太大的抗拒。
他不甚客气地伸手接过了酒杯,张嘴喝了一大口后,对孙知贤说道:“我姓方,叫方时恩。”
孙知贤再次笑起来,伸出手,是个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派头,“孙知贤。”
方时恩将手里酒杯放到托盘上,假模假样地递过手去,和对方上下晃了两下。
“这就要走吗?”孙知贤目光温和注视着方时恩,和方时恩说话,“听刘老板说,你每次来这里只玩麻将?”他朝前面的赌桌走了两步,是想引方时恩过来的意思:“要不要来玩两把别的?二十一点怎么样?”
方时恩摇摇头说:“我不会。”
“我教你。”孙知贤循循善诱起来,“赢了算你的,输了记我账上怎么样?”
方时恩今日在这里确实未有尽兴,听到这里又看到赌桌上的牌,确实有点被孙志贤说动,但是他还是状似不信一样问:“真的?”
孙知贤看他这样,十分爽利地叫了一声:“刘老板!”
“我说什么来着,您叫我小刘就行。”刘老板眼角笑出来褶子,来到二人面前,原是早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只听这边一喊他,他便很快应声而来了。
在孙知贤面前不知怎么变成了小刘的刘老板,不动声色看了方时恩一眼,打量过孙知贤面露笑意的脸庞,心里头便有了数。
这男孩是个长相惹眼的,会引起来他的注意,也并不令人意外。
孙知贤说:“我带新交的朋友玩两把,输了算我的。”
刘老板连忙抬手,是个恭请的姿态:“您随意,您随意。”
说完,刘老板又热情转向方时恩:“孙总当年可是咱们这儿的小赌王,有他教你,你可算找对人了。”
在一群人的起哄中,方时恩到底还是朝前走了一步。
方时恩站到赌桌前的那一刻,他还在想,他只玩这一次,反正输了也算孙知贤的,不玩白不玩了。
方时恩刚才喝的那杯酒的后劲开始上来了,他眼底只能看清楚桌上的牌,桌面上颜色鲜艳的筹码层层叠叠。
在孙知贤不知不觉将手绕过他的腰,搭在桌上,教他规则的时候,他知道他应该推开对方。
但是方时恩又想到苏执聿。
赌场上方天花板上的灯光落下,照亮方时恩微微发红的眼眶,他最后在心里暗道,你不刃休怪我不义了。
方时恩想,这叫什么呢。
这叫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叫留有后手,这是聪明人善用的举措。
难不成还真的吊死在苏执聿这一棵树上?
万一苏执聿再停不久就要结婚,到时候金枫南湾迎来真正的女主人要让自己扫地出门,他又要如何应对?
赌场里气氛热烈,煽惑人心。
方时恩在摸清规则,赢了第一把后,侧过脸来看到孙知贤,对方脸上挂着谦和善意的笑,目光中透露着赞许。
方时恩在心里暗叹,人虽然是老了点,模样也比不上苏先生的出挑好看,但是看在对方下面不行的份上……
方时恩这日晚到很晚,才从澜海酒吧里,跌跌撞撞出来了。
里面暖气开得足,加上地下室通风做得不太好,人又多,在里面的时候,他总是感觉脑子不怎么利索。
这时候出来后,冷风一吹,空气中还飘散着细密的小雨珠,打在脸上后,人也清醒了一些,在赌桌上初露锋芒,赢了不少钱的方时恩,原本雀跃不已的步伐慢了下来,于是走路算是稳了一些。
这一年的冬天,与往年相比实在是寒冷了不少,道路两旁的树上面挂着结冰的雨珠,树都看起来光秃秃的,只零星剩下几片叶子了。
苏执聿去外地出差,他有点不太想回金枫南湾了。
方时恩出了赌场门口,脱离那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亢奋环境,莫名心绪又开始低落。
思索片刻,方时恩最后打车回去了温纳庄园。
方时恩搬离温纳庄园这件事是在方时恩搬出去十来天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清晰的认知。
在此之前,程诗悦仔细回忆,只记得在前一阵,方时恩确实有点儿像是一只躲不开的绕脚小狗一样,围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张开双臂比划过,苏执聿邀请他搬进去的房子里的泳池足足有这么宽敞。
再其他的就有点儿回忆不起来了。
在意识到弟弟真的搬走后,程诗悦有时也确实会感到房子变得有些空旷,但是更多的还是体会到久违的安静,总算不必被打游戏到半夜起来去给自己做夜宵的方时恩吵醒。
这天程诗悦深夜回来,看到沙发上躺着歪着脑袋正在酣睡的方时恩,不由面露惊讶。
但若说是从头到尾对方时恩没有一丝惦念,那也是不折不扣的谎话。
程诗悦走到沙发面前,半弯下腰,伸手拍了拍方时恩的脸颊,“时恩,醒一醒,别睡在这里呀!”
好在客厅里开了暖气,方时恩脸颊温热,没有被冻到的迹象。
方时恩本就没有睡沉,这时候程诗悦微微一动他,他便皱着眉头,侧过脸来,便缓缓开始睁眼。
“怎么回来这里了?没有去苏先生那里睡。”
方时恩睡眼惺忪,头顶的水晶灯刺得他眼睛有点流泪,看程诗悦也是模模糊糊的,但即使是看不真切,方时恩也是不由惊讶地感叹出声了。
他没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姐姐,你现在怎么胖成这样了……”
程诗悦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不知是真的穿得太厚还是身子最近确实添了斤量,显得身材比平常臃肿太多。
方时恩望着程诗悦,不由目露狐疑,他在记忆里他姐姐冬天从来没有穿过羽绒服。
方时恩话音刚落,被程诗悦用力在脑门上按了一下:“你会不会说话!”
方时恩躲了一下,没躲掉,顺势又歪倒在了沙发上,哀叹了一声。
“这件羽绒服太厚了而已,也没有胖很多吧……”程诗悦一边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链,一边朝楼梯的方向走:“我去换衣服。”
走到一半,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方时恩:“你今晚不回去了?”
“还回哪去啊,我都快要失业了,姐。”
方时恩一脸沮丧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程诗悦这时候还不以为意:“又怎么了?你又做什么事惹苏先生生气了。”
“什么叫我又做什么事惹他生气了!”方时恩分外不服,“是苏先生自己行为不检好不好!他竟然背着我,背着我跟那个……那个什么富生地产的老总,叫什么来着……”
方时恩话到嘴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了还是怎么,想不起来那人名字了。
可只是这只言片语里透露出来的消息,也足够让程诗悦感到心惊了。
“什么……!”程诗悦上楼的脚步陡然一顿。
程诗悦楼梯上到一半,半躺在沙发上的方时恩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也未曾发现她蓦然僵硬一瞬的身子。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王惠啊…他女儿。”
方时恩摇晃着脑袋,终于想起来了那般,说出口。
话音落下后,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方时恩还以为他姐姐已经上楼,没有听到他讲话,不由从沙发上坐起身,歪着身子想要看看他姐姐是不是还在客厅。
这么一看,方时恩便愣住,他望着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程诗悦。
“姐姐,怎么了?”
程诗悦声音止住,沉默不语片刻后,她转而望向方时恩,安抚道:“没事,这事交给姐姐。”
她露出笑容,明艳深邃的五官即使未施粉黛也同样魅惑人心,程诗悦的笑容从来都是这样,方时恩毫不怀疑,即使是站在悬崖边上,如果让程诗悦微笑,她一样会露出与这日毫无二别的笑容。
他的姐姐总是这样,自信从容,优雅大胆。
在方时恩看着程诗悦笑容晃神的时候,他听到程诗悦说:“没关系,小时恩,相信姐姐,你不会失业的。”
第16章
如果说在孙知贤邀请方时恩来赌桌前来玩之前,一直窝在地下赌场休闲娱乐棋牌室里的方时恩每次路过室外人挤人围成圈的赌桌前面时,从未有过一刻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那也是完全的谎言。
但是从一开始到后来,方时恩一直没有碰过,并非是因为他本人不贪婪又或者在这一方面有了什么突如其来的自制力。
他不过是因为过分胆小。
他来到云淮市投奔程诗悦过上现在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是一年多的光景,此前在溪县里娱乐方式贫瘠,方时恩幼时起最简单朴素的娱乐就是看电视,而在他所观看的影视剧集里有关“赌徒”的角色都被塑造得并非十分正面,一不留神那些陷在赌场里的人物,还要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在他心里,他玩麻将和上赌桌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两码事。
而今时今日,方时恩年岁增长,不仅曾完成过如期还上高利贷钱的事迹,并且现在被孙知贤引导着玩了几把后,还是依然全须全尾地在这儿,口袋里的钱该多少还是多少。
这让方时恩突然觉得在赌桌上玩几局扑克游戏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时恩自知不是什么勤勤恳恳的人,又觉得自己在“不务正业”这件事还分个三六九等,实在是很没必要。
在这样想完之后,方时恩坐在棋牌室里打麻将打得差不多时,便总会克制不住,朝门外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上次在赌桌上成绩不菲,他正在新鲜劲上,心里意犹未尽得紧。
但是他还是不能轻易玩的,这种游戏输赢未有定数,就和他打麻将一样。
而有孙知贤在这里就不一样。
有孙知贤一句“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来为赌桌新手方时恩保驾护航,那么方时恩便可如愿达成稳赢不赔。
方时恩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是恬不知耻,只觉得这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毕竟孙知贤若真的想和自己交个朋友,那便应该拿出来应有的诚意。
如此,方时恩就成了一个有原则的赌徒。
如果孙知贤在他便来赌,若是没来,他便玩完麻将就走。
在苏执聿出差的这一周里,孙知贤在澜海酒吧里对方时恩大献殷勤。
这日,稳赢不赔的方时恩在赌场玩了一阵后,由于手气不佳,连输好几场。
不过由于孙知贤在这里,稳赢不赔的方时恩至少做到了“不赔”。
临结束时,方时恩一张脸满是沮丧,有些烦闷地抬手拿过手边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了。
孙知贤这时候将手放在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适时安慰道:“没关系,时恩,说不定你下次再来时就会赢了。”
孙知贤绅士礼貌地微笑,并且稍微扬声对刘老板说:“老规矩,记我账上。”
方时恩输的钱被刘老板先行垫付给了他输的客人,这账按照孙知贤的意思,是挂在他那。
“时恩,玩这么久也该累了吧,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孙知贤看着方时恩,语气和蔼。
在这一周里,孙知贤表达的诚意已经不少,而且在上一次,他已经拒绝过孙知贤共进晚餐的要求,如今再拒怕是有些不好开口,特别是在这方时恩刚输了好几十万的当晚。
不过,今日确实不巧,今日是苏执聿回来的日子。
孙知贤还在一直望着他,等一个答复。
犹豫片刻,方时恩查看了苏执聿发来的航班信息后,他掏出来手机,订了一个闹钟。
再看孙知贤一眼,左右不过是一顿宵夜,或许也占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方时恩玩到这时,确实也有些饿了。
孙知贤如愿和方时恩共进晚餐。
说是夜宵,但其实孙知贤表现得足够重视,将两人的会餐安排在了云淮市一家花园餐厅里。
两人并没什么特别有趣的话题可以聊,好在孙知贤很是健谈,整场饭局在他的询问和方时恩半真半假的回答中愉快过去。
吃饱喝足以后,方时恩百无聊赖地玩起来刀叉,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自己对面孙知贤的脸时,看到昏暗灯光下对方眼角不甚明显的细纹。
虽然骨相不差,不过年纪也至少在三十五往上了。
方时恩不自禁地开始在心里拿苏执聿和面前的人做对比。
结果竟然发现从衣着品味再到脸蛋,孙知贤和苏执聿实在是差得不止一丁半点儿。
细细看来,真是哪哪都比不上苏执聿。
方时恩在心里暗想,若非与苏执聿实在是逼不得已走到最后一步,他还是不会轻易了断,另寻他人的。
孙知贤这时候显然也是看出方时恩正吃饱了在走神儿,于是出声问:“吃饱了?”
方时恩回道:“吃饱了,我们走吧。”
他说完,便真的起身。
孙知贤看他利落站起,眸光一闪,而后不动声色道:“这就要走?今晚这楼下会有花园派对,要不要一会儿去凑个热闹?”
他问完,从方时恩脸上观察出明显的意动,可却莫名迟疑,不由扯了扯嘴角:“怎么?今天兴致不高,是因为在酒吧里没玩高兴吗?”
方时恩不是兴致不大,这是因为他心里记挂着事,自从那次苏执聿因为自己屡次迟到发脾气以后,他再不敢迟到,今夜苏执聿回来,时间在深夜,可能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但是苏执聿平日里对他的行踪并不过问,每次来金枫南湾时提前发给方时恩信息的意思便是要求,苏执聿来金枫南湾时,方时恩必须在。
只是这个时间点,距离苏执聿回来还有两个多小时,提前回去确实也没什么事。
方时恩想了想,最后抬头和孙知贤说:“行吧,不过我只能玩一个小时。”
“今天太累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方时恩这样的话说完时,还想要对孙知贤笑一下,却没想到在抬眸的瞬间,看到孙知贤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但是很快,孙知贤便很贴心地说道:“当然,我们玩一会儿就走。”
方时恩猜测是因为孙知贤被自己屡次拒绝,加上刚才说要回去休息之类的扫兴的话惹到,毕竟这么久以来,孙知贤并未从自己身上尝到什么实在的甜头。
于是方时恩被孙知贤引着往楼下走的时候,颇有几分大发慈悲的意味,说道:“我可以在派对上和你跳一支舞。”
“但是我挑得不怎么好。”
方时恩这样说。
这很显然是谎话。
孙知贤在二十分钟后,看到与自己跳完一支舞还犹未尽兴,还在舞池里和其他陌生人互动起来疯小子一样的方时恩。
这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和小肖泡了太多吧的后遗,在掌声欢呼,口哨音乐,香槟这些东西凑到一起时,方时恩的身体也会情不自禁进入状态。
他是个漂亮年轻的小少年,身段优越,在舞池里很多人围住他,对他抛出橄榄枝,为他欢呼。
“不行了。”方时恩跳了一脑门儿的汗,最后气喘吁吁从人堆里出来,他确实是疯累了,一只手还搭在孙知贤身上扶了一下,他对着孙知贤摇着头说道:“我真的不行了。”
这样吃饱喝足发泄了一通的方时恩心绪痛快了不少,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上扬和孙知贤说:“孙先生,我们今天先结束,下次再来吧!”
孙知贤状似没什么疑义地说了一声:“好。”
而后他又递过去一杯香槟说:“该玩渴了吧。”
方时恩没什么警惕地伸手接过,仰头将孙知贤手里接过来的香槟喝下去,瞬间滋润了他确感干涩的嗓子眼儿。
“把外套穿上吧,外面冷。”孙知贤语气貌似十分关心方时恩的身体。
方时恩说:“谢谢。”他抬手刚拿起来挂在对方手臂上的衣服外套,便在抬眼的瞬间,感受到自己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直到这一刻,方时恩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在以为是自己热过了头,脑袋有些晕了。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视线里孙知贤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孔,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之后,眼前的一切便变得更加恍惚,方时恩脚下一软,盯着孙知贤的瞳孔也不再聚焦:“孙先生,你……”
孙知贤很快伸手接住了方时恩的身体,架着他往外走去。
停车场里对比正在举办派对的里面显出几分寂静,车门一开一关,方时恩的身体被塞进去。
汽车尾灯闪烁,孙知贤将方时恩带到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酒店房间里。
他的药下得重,方时恩跟昏死过去没什么差别。
孙知贤一边把他往房间里拖,一边伸手扯自己的领带,将方时恩放到床上后,手指划过方时恩的白皙光泽的脸颊时,故作叹息地说道:“本来还想再逗你玩几天,没想这么早下手的,只是我快要走了,再不吃怕没时间了。”
孙知贤目光扫过床头柜上还有墙面上,悬挂起来的那些看起来狰狞的,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器具,脸上终于绽开险恶的笑。
他吹着口哨走进浴室,因为刚才在人群混杂的地方出了不少汗,他准备洗一个澡后,再来慢慢享用他今晚真正的餐点。
在走进浴室时,他听到躺在床上的方时恩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却并没有在意。
因此在十多分钟,孙知贤从浴室里走出时,方时恩手机上并未关掉的闹钟还在响。
孙知贤误以为是谁在给方时恩打电话,有几分烦躁地走过去,将方时恩的手机掏出来,随手把闹钟关掉,将手机往旁边一扔。
却没有想到刚把方时恩的上衣解开,他的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起来。
这次铃声不一样,是真的有人打电话过来。
孙知贤的耐心已经告罄,刚要直接把方时恩的手机关机,便在拿起来手机时看到了上面“执聿哥”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