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欺—— by冷山就木
冷山就木  发于:2024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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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这个时候才分出来时间愿意正眼看他大哥,问苏执舒:“你到底有什么事?”
苏执舒说:“爸说让你回来过中秋节。”
苏执聿想也没想就回绝:“工作忙,没时间。”
“爸说你要是想,可以带着你那个方什么恩,一块回去,回去见见。”苏执舒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说完,又补充:“这可多亏了你嫂子在里面给你打圆场,你回头可得多谢谢你嫂子。”
方时恩的出差原本应该在周一晚上结束这次出差,结果没有想到拖延了一天之后又一天,时间来到第四天的时候,眼见着再和苏执聿发消息,最常回复的“嗯”都已经变成“蒽”了。
再是怎样的迟钝,方时恩也算是和苏执聿朝夕相处过好几年了,察觉到苏执聿是在生气,特意买了一个小钥匙扣,说送给苏执聿做补偿礼物。
结果回来之后,一点儿效用也没有。
出差回来第二天,方时恩上午九点,才哑着嗓子声音虚弱地和店长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一天。
同行的同事都很惊讶,头一天一起回来的时候,方时恩还生龙活虎的,没想到第二天就病倒了。
方时恩回来之后从苏执聿那里得到,要和他一起回云淮市,回苏家老宅过中秋的消息。
方时恩这人是典型的窝里横的,这时候听到要回去见苏执聿的爸妈,想到苏执聿爸妈对苏执聿都这么不好,因为儿子是同性恋的事赶出来好几年都不让进家门,更何况是他。
而且跟程诗悦一起生活的时候就算是衣着光鲜亮丽,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在这些世家门第里,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玩意儿。
这事儿可把方时恩紧张坏了,一会儿埋怨苏执聿没早告诉他,一会儿又说自己没准备好不去了,等苏执聿真说不想去就不去了,方时恩又瞅他脸色,疑心苏执聿是不是其实也想回去家里过中秋,毕竟那也是苏执聿的父母。
最后又说去就去吧。
中秋节前,方时恩可能因为热了一身汗,冲了澡后,有口干舌燥,开了一大罐冰激凌,夜里睡着又冻着了,第二天一早喉咙就说不出话了。
而且正值换季时节,每年这个时候,方时恩都很容易吹一点儿小凉风就受凉生病。
回去云淮市的路上方时恩看起来有点儿精神不济,方时恩感冒没好透,嗓子也有点儿发炎,直到来到苏家老宅的地界儿,歪倒在副驾驶晕晕乎乎的方时恩才的睁大了眼,趴在车窗上脑袋伸着往外看。
窗外风景随手一拍就是风景壁纸图,苏家老宅坐落在这样依山傍水的地方,外头古树郁郁葱葱,小型喷泉和艺术雕像,坐落其中,从远看去,看到苏家老宅里三层外三层。
“方时恩,你这样很不安全。”
苏执聿一边开车,一边看到方时恩半截身子快要伸出窗外去。
“这里又没别的车。”方时恩像是不满,但是身子还是缩回来,看了苏执聿一眼,没想到苏执聿从小在这样的像是影视剧里欧洲贵族的城堡里居住长大。
方时恩在心里想,算了,不和苏执聿计较了,要是他从小也在这样的城堡里长大,可能性格也会像苏执聿这样傲慢自以为是吧。
在车上的时候还好,从进了苏家老宅正厅的门,方时恩就立刻从一朵喇叭花变成哑巴花了,整个人拘谨得都很不自然。
方时恩从进门,就感觉到好像有数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是等他真的抬眼寻找,四下里的佣人却都是过来放果盘的放果盘,旁边儿倒水的倒水,都各司其职低着头很忙的样子。
方时恩心神不宁地坐在沙发上,苏执聿临时来了个电话,阳台的落地窗前讲电话。
苏业堂和陈碧婉从楼上下来后,眼睛往方时恩那里瞥了一眼,方时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捏着的糕点儿差点儿拿不稳了。
这时候苏执聿挂掉了电话朝方时恩走过来,牵住了方时恩的手,把他往前带了一下,方时恩看起来心神定了定,叫了一声“伯父伯母好。”
苏业堂淡淡地:“嗯”了一声,也算是没落面子。
苏执舒这时候也到了,进门先是走到沙发前端起来一杯热茶仰头喝了,然后说:“孟琳有事在忙,说晚上过来。”
孟琳和苏执舒是时常来家里的,这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人齐了,都来坐下吧。”
这次在这人前,知晓察觉苏业堂心思的陈碧婉没有再去搀扶他,任由苏业堂自己拄着拐走到桌前的主位上坐下了。
苏执聿三年前离开的时候苏业堂还在坐轮椅,那时候以为这辈子站不起来了,这几年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出人意料。
几人坐下,苏执舒坐在苏执聿旁边,苏执聿旁边坐着方时恩。
那次在苏小德的玻璃窗门外苏执舒远远地看到过方时恩,但是那次隔得太远,远没有这次看到方时恩本人,冲击感来得直观,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坐在那里,看起来年纪比苏执聿年纪小很多,肤色在灯光下泛着白瓷的柔,嘴唇嫣红像是涂过,是精雕琢出来的祸害模样。
方时恩拘谨的厉害,坐在苏执聿身边,腿也并拢起来了,整个人倾斜了三十度左右,一双琥珀猫眼儿自以为隐秘地打量周围的人,看起来非常的菟丝花。
陈碧婉在苏业堂生病这些年,越发地不问世事了,这时候目光淡淡扫过桌上的人,说了一句:“开饭吧。”
都是难得回来一趟过节的,也不会有人为难方时恩什么。
可是就算是迟钝如方时恩,也能察觉到,虽然苏家人没有对他刻意刁难,但是也没有任何欢迎的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来的路上确实劳累,加上桌上菜品确实丰盛,方时恩吃了两口苏执聿给自己家的菜,逐渐放松了下来。
饭局开始十多分钟,苏执聿给方时恩夹了两筷子菜,一直没说话。
苏业堂眼睛扫过方时恩突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苏执聿在方时恩前开口替他答道:“二十四。”
苏业堂心里安了安,算了算时间,那三年前跟苏执聿搅和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二十一了,面上却没显出来什么,继续又问:“现在是做什么的?”
“烘焙师。”
这话苏执聿又接,苏业堂便有点儿不高兴了,他是身居高位久了的人,这时候年纪上来,眉眼一沉,比从前威压还要更盛,苏业堂语气已经开始不悦,说几句话而已,苏执聿这样如临大敌地护着算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把人早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的苏业堂出声已经有点斥责的意思:“我在问他。”
方时恩这时候实在是饿了,刚才饭桌上有苏执聿应付他爹,他就安心吃饭了,这时候突然被苏业堂的视线盯住,方时恩心里一紧,飞快地塞进嘴里一个辣子鸡咽下去之后,听到苏业堂问自己:“家在哪啊?”
“燕塘市瑞翠湖宛。”话音落下,方时恩尝到这个辣子鸡味道确实不错,刚才趁苏执聿没注意到夹了一块,这时候又跃跃欲试起来。
结果突然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苏执聿筷子一撂,方时恩一看,苏执聿脸色沉得厉害。
方时恩这时候还对饭桌上的风流涌动毫无察觉,看苏执聿一眼,怪不高兴地把筷子从干煸辣子鸡上面移开了,这都到苏执聿老家了,长辈都在这儿呢,苏执聿还这副样子,给自己甩脸子呢。
“不吃就不吃。”方时恩小声嘀咕了一声,他把筷子移到了一盘看起来比较清淡对嗓子比较温和的菜上。
却没有想到方时恩筷子刚一移开,就听到有人突然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
这一声在这宽敞的大厅里显得异常清脆。
是苏执舒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苏执聿的衣领:“你有病是不是,让你回来过个节,你在这里给谁使脸子呢,平日里都让着你就算了,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儿!”
苏执聿冷笑一声:“这是让我回来过节还是让我带人回来你们审呢。”
“什么意思啊,什么就审问了,总共问了几句话了!”
“往后要是这样,干脆别叫我回来!”苏执聿面若寒霜,也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苏执舒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砰”一声,苏执舒上去一拳直接砸到了苏执聿脸上,吼叫起来:“你还在这蹬鼻子上脸的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家人都得顺着你的意思,看你的脸色啊!”
这一拳砸得不轻,可见是忍耐了许久的。
苏业堂看他们这样,也当场摔了筷子:“你们这像什么话!不想吃都滚出去!”
然而这个时候,两兄弟的戾气上来,根本就听不到旁人说话了,苏执聿也上去一拳打了回去,苏执舒连退了三步,瞬间被激红了眼,身子碰上餐桌,撞掉了桌上的餐盘,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原本被这一幕吓傻了似的方时恩终于回过来神。
方时恩看到苏执聿嘴角流出来血,当即脑子充血,浑身发热,目光往苏执舒一落,对着他喊:“你干什么呀!你打他干什么!?”
这是什么样的家庭,有这样险恶的用心,特意在过节的时候把苏执聿叫回来打他,这根本不是什么状庄园城堡,苏执聿竟然从小生活在这样的龙潭虎穴里,一句话说不好就被他哥站起来打。
苏执舒转头一看,是方时恩跟一头被惹急眼的小牛犊子似的朝自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苏执舒身体本能反应地一躲。
这一下可好,因为苏执舒躲开,方时恩直愣愣撞上了他身后的墙柜。
原本只是在饭桌上摔碗摔筷的苏业堂这时候连拐杖也没拄就被惊得站了起来,一向气定神闲的陈碧婉这时候也捂着嘴发出了一声惊呼。
“砰”一声闷响,方时恩实实在在撞到墙柜上,撞了个头破血流,身子软下来,转头看到苏执聿朝自己扑过来的身影,连神情都没看清楚,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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