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听了齐齐开始舔嘴巴,馋了。
一家人又去买了些其他食材,例如干香菇、干木耳什么的,鲜菜就算了,这会儿市场上的鲜菜摊子基本都歇摊儿了,况且他们也不必在这城里买什么鲜菜,回村村里人肯定有种的,和村里人换就是了,王家也肯定会给他们送菜的。
之后他们又去买了布和点心,余冬槿见店里绣娘的手艺不错,还给从从和无病一人买了双新鞋子。
上午耽搁了时间,下午再去拜祭就不太好,一家人也没着急,等孩子饿了去了朝云的寻味楼,准备在这儿解决一顿。
这会儿时间不上不下的,楼里也没客人,店里的小二正和一位带着围裙的汉子嗑着瓜子聊着天呢。
一家人刚迈步进去,那汉子转头一瞧,豁一下就站起来了,大喊了一声:“师父!你怎么过来了呢?”
余冬槿抬眼一看,发现这还是个熟人,是之前来他手底下特训过的一个厨子,算是他徒弟之一,他笑着道:“过来有事,朝云的厨房是你负责呀?”
孙寅,朝云县寻味楼的主厨,他高兴的迎上来,“是我,哈哈哈,师父师爹快坐,想吃什么?我去做,许久未见,也让您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对,这家伙嘴巴特别能说会道,在其他师兄弟或觉得奇怪或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他已经能对着遥云的冷脸热情的喊出师爹了,嗯,特别的谄媚。
不过人手艺还不错,学东西也尽心,就是搞得余冬槿有点不好意思,他对这些半个徒弟,都是一视同仁的,反正他是拿钱办事,那就得给人办好。
余冬槿笑道:“行啊,最近当季的都有什么呀?我也不点菜了,你看着办吧,而且我和阿云带着孩子,吃不了太多,你不要做太多,不然就浪费了。”
孙寅连连点头,“那是的。”然后招呼掌柜的过来招呼,自己连忙进了厨房。
这个掌柜余冬槿他们就不认识了,但人也是个客气人,听孙寅一说就知道余冬槿是谁了,问过他们,带他们一家坐在了床边,又让小二给他们上最好的茶,给两位小少爷上蜜水,还问余冬槿要不要酒。
余冬槿自然拒绝了,掌柜的有眼色,也没多打扰他们一家人,待茶和蜜水上了亲自给他们倒好,就回柜台处了。
一家人喝着茶和蜜水,菜很快就有条不紊的被传了上来,有餐前甜点、凉菜,主菜是三菜一汤,另外还有一道芙蓉鸡,是特别为两个孩子准备的,这道菜也是余冬槿教的,虽然是用鸡肉做的,但口感却嫩似豆腐,所谓吃鸡不见鸡,就是如此。
这道菜很考验厨子的手艺,余冬槿也尝了一口,然后在孙寅期待的目光下笑着道:“你这都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手艺都比我好了。”
孙寅闻言,松了口气,笑的咧出一口大白牙,“哪有,师父您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做死事的,那儿有师父您的巧思啊?”
余冬槿笑了,“什么巧思啊,你那么机灵,要想创新,不也是手到擒来。”他又一一尝了另外的菜和点心,吃的直点头,“都不错,就是这凉菜,是改过了么?味道有些甜了。”
孙寅点头,“是该过了,朝云这边,没有留云那边能吃辣,且更爱甜味,我便多加了一分糖。”
余冬槿:“这样也可以。”他想了想,品着口中的味道,说:“这样的话,其实你可以试试糖醋口味的凉菜,我去年年底,给卢大少去了信列了单子,里面有一道糖醋藕片,朝云县这边的人肯定会喜欢的。”
孙寅惊讶了,“啊,我还没收到单子呢!”
余冬槿:“肯定是耽搁了,过段时间应该就会送来了。”他看了眼孙寅隐隐露出期待的眼睛,笑道:“我是真没时间教你,我和阿云是带孩子来玩儿的,可不是来工作的。”
孙寅顿感失望,“哎,那您和师爹,还有两位小师弟玩得高兴。”他在围裙上擦擦手,“那我就不打扰您吃饭了,师爹,还有小师弟,你们用着,我去后厨了,有什么事儿就让小二过去找我。”
遥云应了,让他去忙,这会儿,店里又来了一桌新客人。
一家人饱餐一顿,和掌柜的还有孙寅打过招呼就赶着回去了。
孙寅这人客气,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们送了茶叶、点心盒子还有酒,都是心意,孙寅又一副你不要我扔也要扔到你车上的态度,余冬槿只好不在拒绝,谢过了他都接受了。
下午到家,时间还算早,他俩抱着整匹的布,拎着十来斤肉的点心和酒,带着孩子去王家串门。
到地方之后王叔王婶又是一阵的客气,说他乱花钱,余冬槿有点无奈,把东西强行堆到王家屋里,拉着抱着孩子的遥云就溜了。
王婶在后面追没追上,跳着脚嚷嚷让他们别跑了叫他们晚上来家吃饭,又说小心别摔着孩子。
余冬槿大喊:“您放心,摔不着的,饭就不吃了,我们刚吃过了,等饿了再说!”
从从和无病在遥云怀里,被颠的哈哈笑,感觉很有意思,都开心的不得了。
晚上,余冬槿和遥云叠元宝,从从跟着学,无病则在一边捣乱。
余冬槿呼噜了一把儿子的脑袋毛,把他放到了床上,找出他们带来的,彩芽给他上过色的木雕玩具,“行了,别捣乱了,你玩儿你的。”
无病握着木雕猪猪,不乐意的大喊:“要要!纸!果果,要!”指着自己,说的还挺清晰,意思是让最疼他的哥哥给他纸,他要玩。
从从蹲到床边,无奈的揉了揉弟弟的胖脸蛋,“你都不会叠,就会搞破坏,不给!”
无病哼哼唧唧,把脑袋埋到哥哥怀里。
从从顿时喜笑颜开,也不叠元宝了,抱着弟弟一起玩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去把余家祖地里的坟修了修,填了土,放上白肉与糕点,烧了纸钱香烛。
无病小小一个,被大爹扶着跪在祖父祖母的墓前磕了头,含糊不清的喊了人。
山上的草木被风吹得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余冬槿牵着从从,看着那摇动的草木,有些出神,想到了他爸他妈,心中生出无尽的思念。
从从心思敏锐,适时摇了摇小叔的手,带着担忧,喊了声:“小叔?”
余冬槿回神,对他笑了笑,“诶,放心,我没事儿。”
遥云抱着表情懵懂的无病,过来牵住了余冬槿的另外一只手,说:“好了,我们下山吧。”
晚上,趁着俩孩子熟睡,两个大人来到廊下坐着,看云游镜。
这次余冬槿敲了两次,在得到云游镜这么久以后,终于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熟悉的故乡。
他一瞬间红了眼睛,激动地抬眼,握住了遥云的手。
遥云了然,握着他的手,道:“和我介绍介绍吧。”
第139章
镜子那头,并不是余冬槿的新家,而是他父母老家的那处镇上,镜头打的很广,一幢幢的房子从高往下看去,就像一个个高高矮矮的小盒子。
多年未归,随着国家的迅速发展,其实这个小镇已经改变了许多,比如那一片老街的商户,许多都已经统一了门头,从凌乱与五颜六色变得整齐与色彩统一,不过也开了许多不统一的新店铺,比如一家奶茶店、一家零食店、快递驿站什么的,给这个乡村上的小镇带去了几处不一样的色彩。
已经不一样了,余冬槿想,但大路、街道、学校、乡镇府等等,虽然变了样儿,但位置依旧是那个位置,他依旧能想起许许多多的儿时的回忆。
他指着里头的某几处位置,一点一点的和遥云说了起来。
“以前,没到过年过节,我爸妈就会带我到乡下老家去,老家位置很偏,只有一家零食店,东西还很少。我爸就会骑着摩托车,带我和我妈到这个镇子上买东西,一般我们都是早早的过来,然后逛一个上午,在吃中饭之前回去。”
“喏,之前这个位置,是一家早餐店,里面的炒面炒粉都特别特别好吃,我们那时一家人,就会赶早来这儿吃早餐,还有还有,还有这一家,他家的酸菜包子和咸菜肉馅儿的烤饼特别好,很大一个,一个五毛钱,我那时胃口大,买一个包子一个饼还要吃一碗粉,外加一瓶钙奶,一个人就能吃我爸妈两个的。”
说起来,余冬槿忍不住脸上带着笑,带着怀念,“我爸妈随我吃,有时我妈还怕我吃不饱,会再给我买个茶叶蛋。”
“然后我们回去这个超市,嗯,超市呢就是一种室内市场,里面什么都卖,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瓜果蔬菜肉什么的都有。这个超市的位子一直没变,但是门匾变大了,地方也变大了,以前只有两间。我爸妈就会带我来这里买零食带回去吃,每次都给我买一大包,这一袋零食拎回去,村里的孩子就没有不羡慕我的,那时我可风光了。”
“还有这个学校,我不在这个学校读书,但是村里大部分孩子都在这儿上学,那时候来镇上,有时候是我妈和村里人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来买年货什么的,我们不肯跟着大人,就结伴会来学校操场玩,就在这里,那时候学校其实是不开门的,几栋小楼都锁着,但这边以前有个小门,门锁一直是坏的,我们就从这儿偷溜进去,去操场上玩球或者单杠什么的,那个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怕被看学校的大爷抓住,感觉可刺激了。”
余冬槿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有一次,我们还真就被看门大爷给逮住了,想跑没跑掉,那大爷拎着我们就是一顿骂,还是我爸过来找我,才把我们几个提走,为此,我爸还被那大爷说了一顿,哈哈哈,现在想起来,我爸可真不容易,那大爷可啰嗦了。”
余冬槿一点点的说,遥云一点点的听,虽然余冬槿有时会忘记解释他话语里,这个年代还没有的名词,但遥云依旧听得认真,从他洋溢着微笑的面容里,去想象童年时的余冬槿。
那样就好像,就好像他陪他长大了一遍一样。
“后来,我爸去世了。”说到这儿,余冬槿的神态逐渐变得失落,“之后再回村,就是我妈一个人带我了,再后来我姑奶奶走了,我也大了,我们就不怎么回乡下了。”
他叹了口气,“我长大了,村里少了我姑奶奶,就变得陌生了,无论是长辈还是平辈,许多都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就,很奇怪。各种劝我妈改嫁的,说我没了爹可怜的,反正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他逐渐低落下去的声线里,遥云揽住了余冬槿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余冬槿倚靠着他,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天,“没事,现在我身边有了你了。”
遥云:“谢谢。”
余冬槿一怔,彻底放下心里的那点伤感,忍不住笑了:“忽然道什么谢?”
遥云轻轻抚着他的背,说:“就是想谢,我喜欢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余冬槿又笑,把云游镜递给遥云,然后用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人都靠入遥云的怀里,他笑着说:“原来是这样,那你抱我,抱我回去休息,我困啦。”
遥云也笑,收起云游镜,伸手一揽就把余冬槿牢牢的抱在了怀里,起身回房。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餐,就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游玩路线,王家已经看过,人很好,余冬槿也就放心了,余宅也被王家人维护的很好,半点也不需要他们在做修整,所以他们就闲下来了,没什么事了。
但是就此回去,那又有点太赶趟了,所以余冬槿想着,带孩子出去玩玩。
商量着商量着,还是从从最有目标,“爷爷说,朝云这里有个很出名的书院,叫宏章书院,小叔,我想去看看!”
余冬槿挠挠下巴,“宏章书院哪?”啊?这个名字?这好像就是以前原身所上的书院吧?额……这才过去一年而已,书院里肯定还有原身的同窗,这般再遇,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哪?
余冬槿有点犹豫,可看见孩子那满脸的期待,又心软了,“那好,咱们就去书院看看,那个书院应该不会驱赶外人吧?”他看向遥云。
遥云:“不会,宏章书院甚至有许多处专门可以供游人游玩的地方,有梅庄、花圃什么的,还有供人休息暂住的地方,就是要花钱。”
余冬槿闻言,松了口气,豪气的大手一挥,“钱么,本富豪有的是!那我们今天就去宏章书院!”他也不管什么,书院里有没有原身的熟人了,到时候他全部装不认识,装不下去就让遥云把人吓走,嗯,就这么办!
无病听了小爹的豪言,在大爹怀里学着挥手,也是一副土豪样儿。
看的从从忍不住咧嘴大笑。
宏章书院其实挺远的,他们这次过去,不出意外要在那儿住上一晚。
一家人收拾了些行李,赶车预备去和王家人打声招呼,结果半路居然遇见了正要赶去余宅的甜溪村村长赵全福。
余冬槿其实不认识他来着,还是遥云提醒他,他才晓得这位提着东西急急忙忙的汉子是谁,他这是要去哪里。
遥云勒停了马车,余冬槿探出脑袋,喊问:“赵村长,您这是往哪儿去呢?”
赵全福一抬头,看见了余冬槿,脸上立即挂上了喜悦的笑容,“是你啊,冬槿!我正要去找你们呢!”说着对车上的遥云抱了抱拳。
这么一个在车上一个在地下的讲起话来也不好,余冬槿和遥云干脆抱着孩子下了车,牵着马车和孩子们,和赵全福一起走在路上,原路返回。
余冬槿笑着:“您找我干嘛呢?”
赵全福道:“这不是多亏了有你那封信么?”说起这个,他十分的感慨,“这次这场大灾,要不是有你那封信,我们甜溪村肯定也不好过,哎……”想到邻村的各种惨状,赵全福这会儿还有些心有余悸。
余冬槿:“这有什么,碰巧罢了,我也只是凑巧想到那些,才传信给王家的。”
赵全福点头,“你们两家啊,真是出了名的关系好,可惜……”说到这里,他打了下嘴巴,然后连忙转移话题,给余冬槿与遥云看了看手上提着的篮子,掀开上头盖着的棉布,居然是一篮特别漂亮的樱桃。
樱桃的颜色是橙红色的,一颗颗只有余冬槿小拇指尖儿那么大,但颗颗饱满,粒粒如桃心,很明显是被精心挑选过的。
“喏,这是我家那颗樱桃树结的,味道特别好,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听你王叔说你是带孩子一起回来的,便想着摘些樱桃来给你家的娃娃甜甜嘴儿。”赵全福说着,还弯腰抓了一把樱桃,递给满脸好奇的从从和无病。
两个娃娃看了眼大人,余冬槿点了头,他们才接了。
赵全福满脸慈爱,觉得这俩孩子长得好,然后又看他们穿的齐整,就知道自己恐怕上门的不是时候,连忙问:“诶?你们是不是要出门啊?”他急忙道:“若是这样,我就不上门去了,你们忙你们的。”
余冬槿忙道:“不着急的,您去我家喝杯茶。”
赵全福摇头摆手的,“不了不了,你们对甜溪村的恩情,我赵全福带全村人都记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和大伙儿提。茶就不喝了,这樱桃你们收着,赶快去忙去吧。”说着把装满樱桃的篮子往余冬槿怀里一塞,又是一拱手,就转头离开了。
余冬槿抱着一篮子樱桃,有点无奈,“这赵村长,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啊。”
遥云连忙拿下余冬槿怀里的樱桃篮子,这一篮可不轻呢。
一家人重新上车,去和王家人打了招呼,给他们分了些樱桃,就出发去往宏章书院。
路上路过一处溪水清澈的地方,余冬槿还下车去把樱桃洗了,一家人一口一口的吃起了樱桃来。
余冬槿伸手给遥云喂了一把,说:“这樱桃还真不错!用来做蛋糕肯定也好吃!”
无病一听,口水就流出来了,挥着手说:“糕糕!糕糕!”
余冬槿连忙拿帕子给他擦口水,给他喂了一颗去了核弄碎了的樱桃,他怕给孩子噎着,从从吃的时候他也提醒他要小心,所以这会儿从从都是一颗分两口,很小心的吃着,就怕和小叔说的那样,噎到气管里要被按着打一顿才能救活。
余冬槿看着水哒哒的帕子,有点嫌弃儿子,“瞧你这馋样儿,糕糕什么糕糕,现在没有糕糕!吃樱桃!”
无病含着樱桃肉,懵懵懂懂的喊道:“甜,甜呢?”这意思是,余甜可以做蛋糕,让余甜做,他要吃。
从从都无奈了,“弟弟,我们都出门好几天啦,那里还有甜呀?”
无病也不管,就要吃糕糕,嘴里咕咕的喊。
余冬槿不理他,还收回了还要给他喂得樱桃肉。
无病顿时想不起糕糕了,去扒拉余冬槿的手,要果子吃。
余冬槿故意逗他,一口把手里的樱桃全部塞在嘴里,然后给无病张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意思是果子也没了,被他吃光了。
无病懵了下,也没想起来篮子里还有,一下子就瘪嘴了。
从从见了,立马开始心疼弟弟,抱着弟弟说:“哥哥给你剥,不哭不哭!”
余冬槿看着,心想,有了从从这么个一门心思疼弟弟的,不管好赖就喜欢依着弟弟的哥哥,无病这家伙,在从从这里肯定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这样的话,等从从长大了,可别在无病这个霸道的家伙这里吃亏。
不管了,兄弟感情好也好,反正这家伙本身特殊,又有他和遥云在,也不会被养坏,就随他们去了。宏章书院坐落在朝云县县东,距离县城不近,但背靠遥云山山脉,在山下划了很大一片地。
他们路上找了家路边的草棚食肆简单的吃了顿午饭,下午未时快过,才到了地方。
宏章书院确实大,占地有相连起来的好几个庄子,他们到了之后,人一看见他们拖家带口的,也没穿书生袍,就知道他们是来玩儿的,在他们出了钱之后,立即给他们安排了可以暂住的院子,告诉他们可以到哪里吃饭,以及最近书院庄子上可以赏的景,还告诉他们再往东走一段可以去登高,那边山上也有庄子,路上还有观景亭,是书生们平时最爱结伴前往出游的地方。
这人一边和他们介绍,还一边总往余冬槿脸上看,瞧着有点疑惑,大概是之前见过余冬槿,但又不确定,所以才这般表现。
余冬槿装作镇定自若,也不接他好奇又疑惑的眼神,装作是第一次来这儿,什么都要问一问。
这人才逐渐放下了心里的疑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随后在条件还算不错的小院里安顿好行李,然后拿了两包点心提着樱桃,先去了书院那人给他们介绍的,也是从从最感兴趣的听学阁。
那里据说是最靠近内院,也就是学生们读书的地方,可以从那里俯视整个书院内院,还可以听见学子们的读书声。
余冬槿其实都没听明白过去的路要怎么走,但好在有遥云在,在他的带领下,一家四口路过了一圈圈的廊桥水榭,上了几个石阶,很快来到了听学阁上。
不过这里,却早早就有人在了,是两个正坐在阁楼围栏边的椅子上,正往书院里看的中年人。
两边人互不打扰,余冬槿抱着满脸好奇的无病,遥云抱着满脸期待的从从,从这一高处,不远不近的去看书院内院。
内院很大,这个点,学生们还未下学,从这里,也确实能听见书院里,父子们的讲课声,与学子们的读书声。
从从很高兴,告诉伯叔和叔叔,“等我长大了,也要来宏章书院读书!”
声音不小,带着一股子豪情,引得一旁的两人纷纷侧目。
余冬槿抱歉的对那两人笑笑,轻声对从从说:“好,但要先等你考上秀才,取的好名次。”据他所知,这宏章书院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进的,至少要考上秀才,且在所在州府名次不能太低。
原身读书还挺厉害,可惜了,余冬槿有点心虚的摸摸鼻子。
从从认真点头,声音也放小了,“嗯,我会努力的。”但说的很认真。
那两个中年人听了,不由相视一笑,大概是觉得这孩童的童言稚语很是有趣。
他们在听学阁上呆了一会儿,从从蹬蹬腿,自己坐在了护栏边,趴在护栏上盯着书院里看,一副我十分心动但可惜我太小的模样。
余冬槿与遥云相视一笑,也没多嘴说他,带着无病坐到了另外的凳子上,把带来的点心和樱桃摆上。
想了想,余冬槿还拿处带来的包装纸另外装了些,给那两个穿着讲究,看起来不太一般的中年人送了一份过去。
“这是小子自己做的饼干和蒸糕,还有乡里老伯给的樱桃,两位先生若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他对两人笑了笑。
两个中年人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番动作,有点惊讶,随即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便对余冬槿拱手笑道:“那就多谢公子了。”
余冬槿摇摇头,也没多客气,他主要也是觉得就他们一家人吃,别人在一边看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而已。送完了东西,他回去坐着带孩子吃点心,“无疾,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咱们来吃点饼干。”
从从应声,跳下来拿饼干吃。
赏完了内院的景色,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收起东西,牵着孩子,去尝了尝书院里为客人们准备的晚饭。
可以说,很一般,价格还不便宜,但却就只是普通水准。
吃的余冬槿忍不住和遥云嘀咕,“我看院子里有厨房,咱们要是多待几天,不如自己做算了,就算煮个面也比这好啊,就是得想办法去搞点菜和米面什么的。”不过这个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为了一口吃的,他愿意麻烦点儿。
遥云也不喜欢这里的饭,闻言点头,还和食欲不佳的从从说:“等明日,伯叔烙饼给你吃。”
余冬槿也道:“咱们还有点心,你要是不爱吃这儿的饭,等下回去吃点点心。”
从从顿时高兴了,放下筷子点头:“好!”
只有无病,这家伙吃的是余冬槿让厨房特地给他弄得肉糜香菇鸡蛋羹拌饭,味道虽然也普通,蒸的还有点老,但他也没嫌弃,吃的挺香的。
这家伙向来好养。
吃完饭,天已经不早了。
但这会儿已经是夏季,天黑的晚,一家人闲来无事,又看孩子们也精神,便预备去这儿的栀子园看看。
书院里人给他们介绍,告诉他们这会儿正是栀子花盛开的时候,空气里那若隐若现的栀子香味就是从栀子园那边传来的,说他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园子里赏花,说那片栀子园不小,里面还有亭台楼阁与水塘,若是有兴致,有几处亭台里还放了棋,有时候赶得巧了,还会有教授琴艺的夫子去园子里的琴阁里弹琴,他们可以去那里边观景、下棋、听曲,很是风雅。
风雅不风雅的先放到一边,但余冬槿被这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栀子香味勾的确实心里痒痒,还真想过去看看,遥云倒还好,余冬槿要去哪儿他都愿意跟着,而两个孩子,从从对栀子园也很感兴趣,无病就不用说了,大人去哪儿他去哪儿。
地方不太近,是在他们院子所在的庄子大路相连的另一处庄子里,在山脚下的另一头,他们得赶车过去。
一家人赶着车拐过去,越靠近,那栀子花的香味就越浓,很快,他们便走过几道圆形拱门,来到了满园绿白的栀子园。
这栀子园还真不小,一进园子,余冬槿就被这满园的香味弄得使劲儿吸气,这感觉实在太好了,他连忙迈上了园中的小路,去看路旁灌木上的花。
走在花丛里,余冬槿拉过遥云的袖口闻了闻,道:“真香啊,都把咱们身上给染香了。”说着又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从从闻言,也闻自己的袖子,然后挺高兴,说:“果真雅致!”
无病见了,也学着闻了闻,学哥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呀!”
余冬槿好笑,这两个小小的人啊。
这片栀子园,与以前余冬槿见过的苏式园林不一样,更简单古朴一些,占地面积不小,小桥流水楼阁亭台比较少,更多是树木与花草,院子里除了随处可见,正开着花的栀子,还有未开花的石榴树和高大的梨树,梨树已经开罢了花,现在枝繁叶茂,叶子中间藏着许多一颗颗小小的还远远未达成熟的绿色果实。
余冬槿:“这里春日的时候肯定也很漂亮,梨花开的时候,一片一片的白,想想就也很不错。就是这梨树看起来不像是好吃的品种,好像是那种吃起来很粗糙的棕色皮的梨子,只能用来煮水喝或者蒸着吃。”
这种梨是三云这边比较常见的一种野生梨,长得和以前余冬槿在乡下摘过得野梨子差不多,吃起来口感很差,多渣,有些还会有点儿麻嘴,但因为结果多不挑地,随处可长,所以很受农人家孩子们的喜欢。
不过这种梨子用来煮水或者蒸熟吃,口感就会好上许多,也不麻嘴了。
之前苗三叔给他们收的梨不是这种,是黄皮梨,据说是外来物种,以前本地不长的,而他们留云县院里的那棵梨树,那棵树都不怎么结果,去年他们就没吃上自家的梨子。
从从舔舔嘴,问小叔:“蒸梨子好吃么?”
无病也眼露期待,他都忘记去年吃过的梨的味道了,但这不妨碍他贪嘴儿。
余冬槿:“应该还不错吧?我也不记得味道了,还是以前小时候吃的,等到了梨子成熟的时候,小叔蒸给你尝尝。”他确实不记得味道了,就记得味道不错,但心里又感觉那可能只是对于童年时的一种回忆滤镜,可能味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不好,只是小时候物质匮乏,没什么吃的,又有亲情上的加成,所以这到了秋天,姑奶奶给他们送的这口感粗糙的要蒸着吃的梨子就成了他记忆里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