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想了想,又笑说:“还是这样吧,咱们也不多麻烦了,你也可以带你家最忠心的厨子一起过去,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合作对象了,而且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
刘阳顿时兴奋的手都在颤,点头道:“好,好!你放心!再晚我都一定带人过去,一定!咱们说好了!”
这顿饭自然是刘阳抢着去买账的,四菜一汤一壶酒一碟点心,一共花了他一两三钱,这一顿饭的价格,够那平日里节省的寻常老百姓用半年的了,真贵啊。
刘阳摆手,“这不算什么。”又说:“所以啊,你家吃的真该涨价,味道不比这满香楼好哇?加价肯定一样好卖!”
这话说得,也不顾自己家的面子。余冬槿好笑,摇头道:“涨价还是算了,我那只是家安在巷子里的小门脸店,卖贵了不像话的。”
告别了兴奋不已的刘阳,余冬槿让刘成先回家,晚上再来家里吃饭,然后拉着遥云,前去采购今晚要用的食材。
如吃完饭和刘阳说的那样,他去买了一只活鸭和一只活鸡,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胖头鱼、猪肉、糯米、蔬菜、嫩春笋、羊肉和其他一些要用的食材,才与遥云一起回了家。
余冬槿准备做的四菜一汤,分别是快速版八宝鸭、剁椒鱼头、葱爆羊肉、蒜蓉粉丝蒸白菜和腌笃鲜。
因为时间来不及,怕八宝鸭不入味糯米泡不好,所以余冬槿准备利用遥云作弊,让他用法术帮帮忙,所以才是快速版八宝鸭,嘿嘿,有作弊手段就是好哇!
到家后,两人便开始忙,刘成闲得无聊,回来之后就一直看着屋门口呢,见他们回来,便主动上门帮忙烧火打下手。
八宝鸭这道菜,最难的除了费时间,便是要给杀好的整鸭拆骨头,最后只留下一张带肉的鸭皮,但这件事对于余冬槿来说一点也不难,因为这个也能让遥云帮忙!
遥云和余冬槿一起把鸡鸭鱼杀了,然后三人一齐动手,很快给鸡鸭拔了毛洗了个干净,然后刘成烧火,余冬槿拿鸡开始熬高汤,他一边忙一边看遥云动手拆鸭骨头,结果就见他用匕首从鸭肚子下面一掏一动,那鸭肚子里大片的鸭骨架便像是自动脱落了似的,被他轻轻松松的拿了出来。
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的余冬槿都觉得稀奇,刘成就更不用说了,他嘴巴张的都合不上,只觉得他遥云哥真是太厉害了,他也好想试试哦。
这让余冬槿来的话,得拆上两小时的鸭骨头,在遥云手上十分钟就被搞定了。
余冬槿惊讶又高兴,飞快的给鸭肉用调味料做了个全身按摩,然后泡好准备好糯米、莲子、笋干、干贝,背着刘成给遥云使了个眼色。
这眼色使得和抛媚眼似的,看的遥云好笑,抬手在装鸭肉、糯米和几样食材的盆和碗边随意的点了点,便让余冬槿省去了等候的时间。
余冬槿杏眼微睁,忍不住好奇的检查了下,然后无声的给遥云竖起了大拇指,用眼神夸赞:“宝贝真棒!”
遥云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来,低头与他贴了贴额头。
余冬槿红着脸抿着嘴乐,把鸭骨架拿去放入罐子里,加入姜片与米酒,烧开炖了十来分钟,然后用鸭汤合着糯米,便让刘成去门脸房里用小灶蒸糯米饭。
他与遥云则一起把刚刚买来的香菇、火腿、猪肉、虾仁、笋干切成丁,然后与花生、莲子、干贝一起下锅,放油,用盐、糖、酱油、米酒、胡椒粉调味炒熟。
八宝馅料的香味很快就笼罩了整个厨房,香味传了出去,在那头门脸房里烧火蒸饭的刘成都忍不住,过来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
余冬槿笑了,“去蒸饭去,想吃还早着呢。”
刘成嘿嘿笑,赶忙继续去忙自己的活了。
等待糯米饭蒸好的时间里,余冬槿开始做剁辣椒。
说起来,这一篮子味道合格的青红辣椒,可废了他和遥云好一通找,这时节并非是辣椒大范围成熟的季节,全城有新鲜辣椒卖的菜摊少之又少,味道够用的更是只有这一家。这家卖辣椒的农户好像是本地的种植大户,名气挺大,冬日里也卖鲜菜,就是卖的很贵就是了。
余冬槿把辣椒洗了,然后尽量一根根的甩干水分放到干燥的簸箕里,搬了板凳放到前院里去继续晾干,做剁辣椒就是这样,不能有水,不然做出来的辣椒酱水汪汪的不好吃不说,还不经放。
让辣椒先晾着,余冬槿开始做腌笃鲜,这个要文火慢慢炖出味道,也要先做。
遥云剥笋衣,余冬槿切笋,笋切成一块块大小相近的滚刀块后,开始下锅焯水,这时余冬槿才想起来腌笃鲜还少一味料,连忙打发遥云去隔壁买,“要上好的豆腐皮,你去问问郭娘子家有没有。”腌笃鲜最后做的差不多了,要加上打成结豆腐皮,那吸满汤汁的豆腐皮,可是这道菜的一个亮点,要是没了可就太可惜了。
说完又摆手,“算了,你拿钱去前头让阿成去,我怕郭娘子看你害怕。”说完这句话,余冬槿忍不住笑。
遥云动作一顿,转头面无表情的在余冬槿脸上捏了一把,才去前头唤刘成。
这捏的一点也不疼,分明和摸似的,余冬槿忍不住嘿笑,觉得遥云可真可爱。
带余冬槿把炒好的排骨咸肉与焯好水的冬笋下了砂锅,放上了火炉慢炖起来,前头的糯米饭也蒸好了,刘成拿着买来的豆腐皮,跟着端着小蒸笼的遥云后面,馋兮兮的从门脸房处过来。
余冬槿好笑,待蒸笼放下,揭开盖子,看着里头热气腾腾微微发黄香气扑鼻的糯米饭,准备趁热捏两团糯米饭出来先尝尝,遥云察觉了,连忙挡住他的手,说了句:“我来。”然后一点也没怕烫,随意的便捏了一团糯米饭放到碗里给余冬槿,又捏了一团给刘成。
这皮糙肉厚的,不愧是山神大人,余冬槿见怪不怪,刘成瞪眼吃惊。
余冬槿吃了一口,发现鸭汤的味道和糯米饭本身的软甜味融合的很好,有鲜味,不由点点头,他自己吃了一口,又给遥云喂一口,两人一起分吃了一团米饭。
余冬槿看遥云吃下,问他:“怎么样?”
遥云其实觉得没什么味道——这是当然的,本来饭里也没放调味料,但是还是在余冬槿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还不错。”
余冬槿眉眼弯弯,觉得确实还行,这糯米品质已经算是上乘了,不愧是遥云帮他挑的。
刘成则很不好意思,于是他美滋滋的吃完了糯米饭,就开始给自己找活做,看到一旁的大蒜和生姜,问余冬槿这些是不是全要用,得到余冬槿的点头后便帮着剥大蒜削姜皮。
接下来,便是将之前炒好的八宝馅料与糯米饭混合,余冬槿拌了下,遥云一看就接手了,余冬槿便与他说了接下来就得把这混合了八宝馅料的糯米饭塞入鸭肚子,还得用针线给鸭鸭做缝合,要把鸭子做成漂亮的葫芦形状。
遥云听得叹为观止,只觉得余冬槿那个世界的人可真会吃啊,这种花样都能想得到做得出。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是,那些爱吃的神仙也很愿意在这上面下功夫,只是他以前独身时,是没有这个心思的而已,他忍不住道:“这便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了。”
余冬槿点头,“正是如此。”他叉着腰,很是骄傲道:“还有别的呢,似八宝葫芦鸭这般的菜式,在我脑子里还有一大堆。”感谢中华上下五千年,“虽然可能做不错最正宗的味道,但做的好吃做的精致,那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刘成听得也直咂舌,觉得那住在皇宫里的皇帝老爷,吃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这也算是误打误撞猜中了,八宝葫芦鸭,可不就是一道被皇帝也大加赞赏过的菜么!
待余冬槿放下针线,把终于做出形状的八宝鸭入锅过热水,然后送入蒸笼,这个蒸制的时间就长了,需要足足两个小时,趁这个时间,余冬槿带着遥云开始忙别的——剁辣椒。
这会儿的辣椒算是勉强干燥了些,但他们没时间了,不能等它完全晾干了,只能擦干水做。
余冬槿取辣椒的时候看了看天,问遥云,“几点了?”
遥云知道他说时间的习惯,道:“酉时两刻,五点半了。”
这么晚了,想到刚上蒸锅的鸭子,余冬槿摸摸肚皮,嘀咕:“这得到七点多才能开饭了。”
遥云端着簸箕进了屋,说:“饿了?”
余冬槿摇头,“还没,幸好午饭吃的晚。”
厨房太小,两人干脆把砧板拿到了堂屋里,在堂屋桌子上开始剁辣椒。
刘成的蒜和姜已经剥好了,这会儿看着余冬槿与遥云忙活,想了想,又主动去把菜洗了。
三人都忙着呢,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快六点的时候,刘阳提着礼物,笑容满面的带着小厮和一位中年人上门了。
余冬槿拍拍手,去给他们开了门。
刘阳在前,笑道:“我隔得老远就闻到味道啦,这也太香了!”然后提着手上的点心与蜜饯与余冬槿道:“初次上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余冬槿连忙道谢,看了眼,感觉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才笑着接下了礼,“欢迎,多谢了。”接着瞧了瞧他身后面相一团和气的中年人,邀他们进门,“我们还在准备,恐怕还要再等半个多时辰才能吃饭。”
刘阳:“不着急不着急,要我们帮忙不?”
余冬槿摇头,一边领他们进堂屋一边说:“吃完这顿,咱们聊聊再说。”
刘阳心里有谱,点头,“好。”又道:“不过一些杂活,你可以交给小鱼干。”
他的小厮小鱼忙道:“是是是,余老板有事还请尽管吩咐。”
余冬槿听刘阳话里最后的那三个字,被戳中了笑点,抿了抿嘴才道:“行,先坐吧,我给你们倒茶。”
辣椒已经切好了,遥云已经端着砧板回了厨房。
小鱼比刘成还能找事干,厨房他不好进,喝了口茶,便帮忙收拾起了地上刚刚不小心掉到地上的辣椒梗。
刘阳闻着空气里,这勾人心弦的香味,得意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就是刘阳他爹刘贤瞪了儿子一眼,但肚子里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乖乖,这味道,他当年也就在他师爷爷那儿闻到过,但他师爷爷,那可是皇室御厨的传人啊!
怎么有着这样手艺的高人,会住在这小小的私塾巷子里呢,还开着这样一家小小的门脸房。他之前吃他儿子带回去的香肠,虽然觉得稀奇好吃,但他儿子也没说什么,他便也只当是谁家祖传的特色手艺,并没有当回事,谁知道人家竟然不只是香肠做得好,这菜也做得好。
刘贤怎么样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子了,从这弥漫在空气里的香味里,他闻到了辣椒、鲜笋、鸭子的味道,但又不止如此,还有更多丰富食材的味道,让人止不住的口齿生津。
很快,坐在堂屋里,不好进厨房的,只能一心等饭吃的刘家父子就受不了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厨房内一道道菜品的完成,香味从李宅里飘出,勾的私塾路尽头,那长岳私塾中的住院先生都无心读书时,他俩依旧坐不住了,只能咽着口水迈着飘飘然的步子,忍不住的在堂屋里打转。
刘贤比儿子还要受不住,堂屋里待不下去了,只能捧着茶杯去了前头的天井,用茶先解解肚子里的轰轰响声,还不敢多喝,怕喝茶喝饱了,等下子吃饭的时候忍不住把肚子撑破。
戌时一刻,厨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刘家父子精神一震,闲的开始帮李家点了灯,又开始擦供桌的小鱼也忙不迭的放下抹布,眼巴巴的盯着厨房门口看。
第一道被端出来的,是蒜蓉粉丝蒸白菜,是刘成端出来的,小鱼见了,连忙也跟着去帮忙端菜,他端出来一道葱爆羊肉,随后两人来来回回,桌上很快就又摆上了红彤彤香味诱人的剁椒鱼头,和颜色漂亮闻着就知道喝一口能把人牙齿鲜掉的腌笃鲜。
刘家父子俩看的眼睛都直了,刘阳咽了口中的唾沫,喃喃道:“还差一道鸭。”
刘贤顿时面露期待,看向那扇大开的厨房门。
余冬槿从厨房出来,手上什么也没有。
刘家父子刚要面露失望,下一刻,余冬槿身后,遥云端着那个余冬槿翻了半天才找到的大瓷盘,从厨房里出来了。
除了已经涨了见识的刘成,其余人看着那瓷盘,此刻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向来口舌流利的刘阳这会儿说话都变磕巴了,指着那瓷盘里,如宝葫芦般的菜品,抖着手,“这,这是……”
刘贤接了儿子的话:“这是鸭?”
余冬槿笑着点头,“是,此菜名为八宝葫芦鸭。”然后从遥云手上端过瓷盘,放到了堂屋八仙桌的正中间。
至此,今天的菜品便全部完成了。
刘成将碗筷摆好,小鱼端来米饭,六人入了座,余冬槿看了眼有点犯傻的刘家父子和小鱼,心里挺得意。
嘿,被镇住了吧!骄傲!
遥云察觉了他的小心思,忍不住在心中好笑。
余冬槿笑眼盈盈的看他一眼,才对客人们道:“开饭啦,还请刘少爷和这位师父一同品评。”
这还需要品什么你呢?已经是色香俱全了,刘家父子已经认定,这些菜的滋味也一定不差,就凭这香味,他们就可以判断。
但在等候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能将这香味纳入口中,两人十分激动,但一时却又不知从哪里下筷子,遥云见了,拿出洗干净的锋利匕首,将中间那道叫他们简直开了眼界的八宝鸭切分开来,顿时,桌上除了余冬槿,其余人都忍不住叹息,可惜这般漂亮的菜,居然就这样被无情的分切开了。
待遥云用准备好的木勺舀了一勺八宝糯米饭配鸭肉,放到了余冬槿碗里,他们这才纷纷也学着拿起勺子开始舀菜。
一口糯米饭配上焦软的鸭肉,刘贤吃的急了,被烫到了,但依旧不舍得松口,硬是扛着那股子烫把这口八宝饭在口中反复的品味起来。
味道实在太好,是他以往从未品过得味道,不似他师爷爷的手艺,他师爷爷的菜味道也很美,但总是雅的淡的,柔和清亮的,而他口中的滋味则很霸道,带着一种它反正就是好吃的理直气壮,叫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甚至让他忍不住在心里发慌。
——以后要是吃不到了怎么办?那今天就多吃点!
刘贤与他儿子两个此刻说不出的像,两人虽然尽量维持着仪态,可却都吃的头也不抬,一时间话都不愿意说了。
而刘成和小鱼,他俩就完全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得了,吃完了碗里的糯米鸭,还不忘了舔勺子。
余冬槿顿时觉得虽然忙活了这一下午,挺累的,但怎么着也已经值了,他就喜欢看别人吃饭时的开心样子。
他抬头小声问遥云:“怎么样?好吃么?”
遥云颔首,“十分美味。”确实好吃,今天的菜比起往日,用材和用料余冬槿都比较用心,味道自然是好上加好的。
听到了最喜欢的人说出自己最想听到的回答,余冬槿心里那股开心劲儿顿时更上一城楼,说:“好吃你就多吃点。”然后给他打腌笃鲜。
一边给遥云盛菜,余冬槿一边和桌上的其他人道:“别光吃鸭子,这道腌笃鲜也不错,可以盛到汤碗里配着一起吃。”他特意给每人准备了两个碗,一个装汤一个装菜,这样就能更好的品尝味道了。
腌笃鲜自然也得到了在座之人的全部肯定。
刘贤吃完了一碗鲜汤,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他擦了一把头上的薄汗,道:“真是好味道,从来没有过得好味道。”一句话说的只有尾巴没有头,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激动了。
他这时才终于想起来自我介绍,他起身,对着余冬槿他们一拱手,说:“三位郎君,还为与你们说明,我名为刘贤,是这不孝子的爹,今天贸然上门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余冬槿完全没想到,这人会是刘阳的爹,毕竟他俩长得一点也不相像,这刘贤长得不瘦,但也不胖,一张脸长得虽然和气,但眼睛是偏长的脸也不圆,是偏方的国字脸,与他儿子的圆眼睛一点也不一样。
看来刘阳应该长得像他娘。
余冬槿连忙预备站起来,也和人家行了礼。
刘阳正坐在他侧边,见状连忙按着他的肩头没让他起来,说:“你千万别起来,是我和我爹冒昧了,也没和你说明身份,是该告罪的。”然后不高兴的看了眼他爹,不乐意嘟囔:“我哪儿不孝了!爹你尽污蔑人!”
刘贤看了眼自家的胖儿子,重新坐下,道:“你自然不孝,余老板这店开了这么多天,你就带回去两根香肠,连碗面都不舍得与我和你娘你妹妹买,难道不是不孝?”
刘阳卡壳了下,随后郁闷的小声嘀咕:“明明是爹你自己过于自大,我让你来吃你不来。”
刘贤瞪了眼儿子,然后笑对余冬槿,“余老板这菜,做的实在是好,哎,怪我书读的少了,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了,哎,实在是……”
余冬槿好笑,“好吃您就多吃点,咱们边吃边说。”
刘贤连连点头,“诶,是。”他筷子又伸向那道叫他眼馋了许久的辣椒鱼头,他自家就有鱼头菜,所以他也是很会吃鱼头的,一口辣椒配着鱼骨入嘴,那股鲜辣的剁椒配着带着晶莹鱼肉的鱼骨,简直绝了,叫刘贤又开不了口了。
接着,是葱爆羊肉和蒜蓉粉丝蒸白菜,葱爆羊肉不用说,羊肉厚薄合适,与大葱一起嚼起来,滋味爽足,十分适合下饭,而蒜蓉粉丝蒸白菜,却也并非是简单的一道素菜。
刘贤将一口蒜蓉白菜送入嘴里,品了品,眼睛一亮,“鸡汤!”
余冬槿点头,“粉丝是用鸡汤泡出来的,白菜也用鸡汤过了一遍。”
刘贤点头,吃的眼睛都忍不住微微眯起。
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被消灭了个精光,刘贤脸色微红,才终于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筷子。
看着桌上菜盘个个空空如也,刘贤颇感不好意思,这时他终于能抽出空说话了,“叫余老板见笑了。”
余冬槿笑着摇头,“看你们吃的开心我便开心。”
刘贤对余冬槿这句话深有同感,点头道:“是,我们做厨子的就是这样,看客人吃的舒坦,自己心里也舒坦。”
余冬槿好奇,“您还真是厨子啊?”
刘贤笑了,“自然,厨艺是我刘家的立足之本,我虽然愚钝,但当年也是被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就是没学好,比不上房禾,脑子也笨,不会创新,才叫我寻味楼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哎……”
余冬槿:“房禾?是满香楼的大师傅?”
刘贤点头,“是他。”提起这个人,他和气脸顿时变得不那么和气起来,“那是个不讲规矩忘恩负义的小人。”
余冬槿自己被偷走的那罐子薲草粉,还有家中被翻过的地方,点头,“确实是个小人,实在叫人恶心。”
刘贤闻言,觉得不对,“余老板您这是……”
余冬槿便把家中被偷,且查到是满香楼所为的事情与刘贤说了。
第79章
刘贤等人都大为震惊,随后刘贤的表情一变,嗤笑道:“这人啊,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用这等下作手段,依旧这么无耻。”
余冬槿:“他以前难道也……”
刘贤点头,笑笑,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便与几人说起了当年,那件也算是他刘家家门不幸的一件丑事,“算是,当年房禾拜入我爹门下之时,阳阳才七岁,那时我爹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他不仅是带艺入门的,也是我爹咬牙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又因为天赋好,也是我爹收过唯一的外姓入门弟子。”
说起自己已逝的父亲,刘贤那是既怀念又难过,“可惜我爹看错了他。前两年还好,他虽然为人执拗且不太会说话,但表面看起来也是个实在人,可后来我爹病重无心教导他时,他竟然半点不为师父伤心,反而一心觉得我爹还有本事没有教给他,十分的为此忧愁,那时我爹教不了了,他便总是来问我,我还没当回事,只觉得既然是师弟,那便有什么说什么。”
说到这里,刘贤摇头苦笑,道:“可惜我学艺不精,比不得我爹半分,所以他嫌我无用,那时还反过来教我,我做不好,还把我按在厨房里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哎……再后来,他就在我爹办丧事的时候,偷抄了我家用来传家的菜谱。”
说到这里,他更加愤怒了,“可这些明明我爹都教给他了,他还嫌我爹手把手教的不够,菜谱也要记下来带走!”
余冬槿:“……”他一时无语,一是为了前头那个师弟反过来教师兄师兄还挨训,二是为了这房禾在丧礼上偷人菜谱的做法。
这实在是……嘶,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余冬槿忍不住开口问:“刘伯父,冒昧问一下,老爷子就您一个孩子么?”
刘贤正伤心愤懑呢,听他这么一问,愣了下,答:“不是,我还有个妹子。”
余冬槿懂了,这要么是这刘老爷子重男轻女到一定的境界,宁愿将家里的技艺传给外男都不传给家里的女儿,要么就是这刘家女儿和他哥一样,是个没有做菜天赋的手残。
哎,好惨啊,老爷子真可怜,做了一辈子厨子,家里子弟不行,手艺便宜了个外人也就算了,这外人还不是个好人。
刘阳也在为自家的事情难过,道:“这也就罢了,这叛徒还没有遵循在我爷爷手下许下的诺言,本来说好,他要在我家酒楼里担六年大厨的,不过,在我爷爷走后的六年里,他又没有在留云出现过。”
可说完这个,他又愤愤,“可他回来之后真的太过分了,找了个非要在我寻味楼前面开店的东家不说,还又干这种偷人家东西的恶心事,真叫人觉得不耻!”
刘贤也和儿子一样,“是极,老爷子临走的时候还念着他呢,他却干出这种事,实在是,可恨至极,小人一个,叛徒!”
待这父子俩心中的愤怒值降下去,余冬槿才再次开口:“正因为满香楼得罪了我,所以我才想与你们寻味楼合作。”
刘贤:“合作?”
余冬槿接过小鱼泡来的茶,点头,“正是,今天你们也看到了吃到了,感觉我这手艺这菜式如何?”
刘贤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那自然是好上加好!”
余冬槿微微弯起唇角,道:“所以我想技术入股你们寻味楼。”
刘贤:“技术入股?”他有点不能理解,“这是何意?”
余冬槿与他解释:“那满香楼得罪我了,我很不开心,所以我要让他们也不开心。不过我虽然有技术,但还无法一下子也开个能和他们打擂台的酒楼,所以我才想到了你们寻味楼。”
他看了眼刘阳,道:“刘少爷很支持我这小店的生意,我看他是个实在人,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刘阳听了,胖脸上扬起笑。
余冬槿继续道:“我可以教你们店里的师傅做菜,但这不是免费的,往后你寻味楼里的日常盈利所得,我要百分之五,且我教给你们的所有东西,你们不可以另传他人,要立契为证。”
这话说完,刘家父子都很惊讶,刘阳那张嘴长的和他的圆脸一样的圆。
刘贤却早有心理准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垂眸默默思考起来。
余冬槿也不多说,让他慢慢想,自己喝着香茶,吃了块刘家人送来的蜜饯,是裹了糖霜的桃干,酸酸甜甜的。
他使坏给遥云喂了一块,本来不爱酸的遥云感觉却良好,谁让这是余冬槿喂的呢。
刘贤想了会儿,迟疑开口:“是只有这几道菜,还是?”
余冬槿咽下口中的桃干,笑说:“那自然不止。”他也考虑了下,说:“以后每月两道,两年为期,两年后,就不必分我百分之五,百分之二即可,我也不去查你们的帐,没那个功夫,只盼你们能够遵守约定,不辜负我的信任。”
他又补充:“当然,这菜式不会是你们独家的,我自己也会做,但保证不耽误你们家做生意,而且两年后,教给你们的菜式,我也可以教给其他人,但我不会让人来和你们作对,这也是契约中的一部分。”
刘贤又开始考虑,他依旧没有考虑多久,毕竟以他家如今这个情况,再怎么样也不会再差了,他以前都想过,实在不行,以后他就关了店,专门去做卖酒的生意算了,但那样他又觉得对不起他爹他娘,心中很不甘心,所以才迟迟没有下这个决定。
这个余老板与他兄弟——应该是兄弟吧,虽然看上去实在是过于亲密了些,而且长得还一点也不像,这两人有这样的手艺,迟早也能发达的,只是现在还未起家而已,正如他父亲那般,所以他何必纠结太多呢?
过了一会刘贤就抬起头,郑重道:“行,那我们就定契,就按余老板说得来。你们放心,我刘家不是那不讲道义不守约定的人家,就算余老板你不来查账,我们也不会乱来的。”
余冬槿笑容变大,“那行。”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寻味楼应该不是派您来学吧?”毕竟刘贤自己都说自己愚钝,没有做菜的天赋了。
刘贤尴尬一笑,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让我妹夫来,他才是我们寻味楼现在的大师傅。”
余冬槿:“居然是这样?”原来是把菜谱传给了妹夫。
刘贤:“我和我小妹都不善此道,但我妹夫还算有天份,只可惜他与我妹子成婚的时候,我爹已经去了两年了,他只能和我学……所以……”
说起这个,他真是惭愧得很,明明他才是那个刚能拿起勺子就开始和老爷子学做菜的人,可偏偏他却是学的最差的那个,当年他爹可没少因此感到失望。
余冬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人了,他觉得做菜也没那么难吧?怎么可能学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