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云点头,“应该是昨天晚上这个时候。这人做的隐蔽,又只偷了薲草粉,报官也不太好解决,这样,你在家等我,我过去先把薲草拿回来再说。”
这就是知道是谁了,余冬槿顿时舒坦了:“嗯,好。”然后把罐子递给他。
既然都知道了是谁,他们还能没办法对付人家么?实在不行,他就和遥云一起把幕后之人套上麻袋打一顿!哼!
遥云很快就回来了,带着那罐子少了一些的薲草粉。
余冬槿跟接宝贝似的把罐子接过来,打开查看,发现了这一点,气鼓鼓道:“是谁啊?居然用掉了这么多!”他平日里都用的很节省的!
遥云:“是城东叫那个满香楼的酒楼,我在他们掌柜用来放账本的柜子里找到的,还上了锁,他们店里白日应该用这个试做了菜。”
余冬槿无语,“可真行啊,都开酒楼了,居然来咱们小店偷窃!真是太不要脸了!”他念叨着这个名字,“满香楼……满香楼,咱们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啊……诶,话说那个家里开酒楼的刘少爷,他家的酒楼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个刘少爷好像和他说过,但那个时候他正忙,只过了下耳朵没进脑子,现在已经忘记了。
遥云:“不是满香楼,他家的酒楼叫寻味搂,是本地的老字号了,满香楼好像只是近两年才开张的。”
余冬槿心中一动,猜测:“那,他说他家生意现在不好了,不会就是在这个满香楼开了之后,他们家生意才不好的吧?”
遥云点头,“大概是的。”
余冬槿摸摸下巴琢磨,“感觉这个满香楼不太对劲啊。反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得想办法对付他们。而且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满香楼肯定惦记着咱们呢,光偷一个薲草粉,他们肯定不满足!这样可不行!”
遥云:“你想怎么做?”
余冬槿思考,“我得想想。”
遥云拉着他的手,“先洗洗睡吧,我以后会防着些的。”怪他没有想过,县城里居然还有敢入室偷盗的人,也没留下点防护什么的。
明天他们还要早起,余冬槿确实是必须得睡了,他把明天要磨的米泡了,然后与遥云一起简单擦了个澡,泡了个热乎乎的脚,才带着满脑子一定得让满香楼好看的心思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俩与廖长水夫妻都起了个大早。
刚好这时,隔壁的刘成也来上工了。
时候还这么早,余冬槿忙问他吃过了没,小孩点头,随后便和他们要活做,还真勤快。
他来就是会干活的人,遥云给他示范了一下米浆怎么磨,他一下子就上了手,这活本来也是个简单活,就是需要点力气,小孩干的挺顺的。
接着刘成在家里做事,余冬槿与遥云还有廖长水夫妻都出了门,余冬槿与遥云要去买菜,廖长水夫妻要去买布和一些杂物,去的地点不一样,出了门余冬槿不顾夫妻俩的推辞,硬是给他们买了包子做早餐,才与他们分道扬镳。
满香楼的事情他们得先放一放,今天还要做买卖呢,要买的东西要准备的事情一大堆,辣椒油没了要做,烧肉要做,真挺忙的。
早上买了材料回来,给长生叔和婶子送了半斤肉,将他们送走,两人回屋干活。
刘成还在前院里忙活,余冬槿叮嘱他累了就歇,渴了就喝水,堂屋里有茶水,得了小孩热烈的答应声,余冬槿与遥云一起在后头门脸房里,一个开始做辣椒油,一个洗了肉给五花肉按摩。
余冬槿一边给肉做按摩一边和遥云说:“要想给满香楼添堵,除了把他们老板闷在麻袋里打一顿以外,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他们的对家。”
遥云研磨着剁碎的辣椒,说:“你是说寻味楼?”
余冬槿点头,“我觉得那个寻味楼的刘少爷,人还不错。”那家伙虽然总是会因为排队人数太多,李家杂食铺子产量不足,余冬槿不肯卖辣椒油等等事儿嘀嘀咕咕气嘟嘟的,但其实是个实诚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做人很大方。
他想买辣椒油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告诉余冬槿他是谁了,说的很清楚很明白,实实在在的,半点也没拐弯抹角。
而那满香楼的人,他们既然都来偷东西了,那肯定也来吃过他们家的吃食,可从头至尾,余冬槿就不知道他那些客人里,有谁是满香楼的人。
当然,人家也没有义务告诉他,但余冬槿就是觉得他们很小人。
余冬槿说着:“我觉得与刘少爷这样的人打交道会很放心。”
遥云:“你想卖调味料给他?”
余冬槿摇头,“那不就成了卖酱料的么?不成,我再想想……”他琢磨了下,道:“开酒楼,最重要的除了酒水,便是菜品,我觉得我应该可以给刘少爷一些帮助。”
他脑子里,装着的可是华国八大菜系,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现代创新食品,本来他还想慢慢在店里一点点推出新菜式的,可是现在……哼,他就不信,这些都打不过一个满香楼。
余冬槿哼哼两声,捏起一旁刚刚寻来,家里用来做针线活的铁针,狠狠地扎在了砧板上放着的,五花肉的猪皮上!
看的一旁的遥云,禁不住眉心一跳。
第76章
这天中午,寻味楼的东家少爷在李家杂食铺子外头摆着的小桌上吃完了午饭,看余冬槿忙,干脆自个儿进屋重新搬了张靠背椅出去,一如既往的不着急走,就坐在铺子前头和人闲聊。
他不为别的,就是想再磨磨余冬槿,不指望他愿意卖方子,就只是想买他家的辣椒油。
他家那小厮和主人一样不要脸,人还挺勤快,自家少爷没说,就去和刘成抢活干,帮忙收碗擦桌子的,面对余冬槿时那笑容谄媚得很,也是位忠仆。
余冬槿瞧着,笑眯眯的观察了下,最后等人不多的时候,和今天依旧没有达成心愿,提着香肠唉声叹气准备离开的刘少爷说:“刘少爷,我明天请您吃饭吧?吃晚饭,您可以带董少爷和您这小厮一起来,今天也辛苦他了。”
刘少爷那白胖脸上,本来就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瞪的更圆了,随即他嘴巴咧的大大的,喜得一双大眼都眯成了缝,连连点头:“成,成!我明天一定过来!”
今天香肠与烧肉上市,卖的很是火爆,因为数量不多,后来的基本都没买到,比如刘少爷,他就只买到了两根香肠,烧肉余冬槿做的不多,轮到他的时候,早已经售卖一空了。
待最后一点汤都被打完,余冬槿甩甩手脚,一屁股坐在屋里的凳子上,赶紧歇一歇,“真是,生意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啊!”
一旁正在洗抹布的刘成听了:“哥,你怎么能这么觉得呢!”身为一个在城里长大,自小家里就是做生意的娃,店里生意好,他可高兴着呢,身上再累那心里也舒坦。
余冬槿伸出手被遥云拉着站起来,说:“好吧,生意好是好事。阿云你去买两份馄饨,我再做两份米皮,咱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
刘成挠挠头,“哥你还给我管饭啊?”之前没说过这一点,他和爹妈想的都是,既然工资这么高,离家又这么近,那回去吃就是了,谁知道店里居然还给他管饭。
余冬槿笑了,“我这可是买吃食的地方,饭都不管也太不讲理了吧?早饭是管不了的,我和你遥云哥大部分时候都懒得弄,但午饭晚饭没有特殊情况,你就在我们这边吃,省的你爹妈还要给你留饭。”
因为做的是吃食买卖,虽然他家生意火爆,准备的东西很快就能卖光,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吃饭比起以前还是要晚一些,中午要到一点多,下午得到七点,可刘家做的是酱料生意,都是按时吃饭的,如果不给这孩子管饭,他家就要单独留他的饭,这何必呢,不如一起吃算了,他又不是供不起。
刘成忙道:“那遥云哥你买一份馄饨就行了,我家肯定给我留饭菜了,我端过来和你们一起吃。”
余冬槿:“行,怪我之前没和你说明白,你回去和你爹娘说下,以后就别给你留饭了。”
刘成点头,“好嘞。”他高兴得很,因为他觉得铺子里的东西比家里的好吃!
刘成比出去买馄饨的遥云要回来的快,他端着一盘子看着就知道是额外给他留出来的菜和一大钵饭,乐呵呵的和看着那钵米饭十分惊讶的余冬槿说:“我娘听说咱们还没吃饭,就给我装了好多饭,就是给我留的菜不多,但是我奶奶给我拿了酱瓜。”
余冬槿哭笑不得,“这还买啥馄饨啊。”这么多饭,再配上他家剩的凉拌木耳,还有他刚做好的米皮,已经完全够吃了。
而且还有就是,他去把之前偷偷藏在柜台下的烧肉和香肠拿了出来,和刘成说:“我还准备了这个呢,咱们今天中午吃的够丰盛的。”
看着那香肠和烧肉,刘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家日子过的其实不算太差,但平日里也不会总是吃肉的,店里卖的这以前从没见过的香肠看着肉墩墩的,想想就肯定好吃,而烧肉更不用说,他都听客人们夸了,就没有不说好的,皮酥肉嫩十分可口,也是以前大伙儿从未尝过的味道。
但虽然馋,刘成吞掉了口中的唾沫,还是说:“不,不然留着卖钱吧,咱们吃这些就够了!”
这香肠和烧肉都不便宜,他冬槿哥定的价,一根不大的香肠和一块和香肠烧肉差不多长的,都要八文钱,刘成觉得很贵,这可是配菜呢,单吃可填不饱肚子。
余冬槿才不肯:“不行,自己也得尝尝。”虽然在做好的时候他就尝过了,但怎么着都得在吃饭的时候正经吃一顿啊,不然他多亏啊。
待遥云回来,就看见桌上摆满了吃的,刘家的饭菜、热腾腾的米皮、凉拌木耳、切好的蒸香肠和烧肉。
他把馄饨放到桌上,道:“这么多饭。”
余冬槿拉他坐到自己旁边,说:“是啊,咱们都多吃点!”
吃完饭,下午又忙了一下午,第二天做完中午的生意,余冬槿就做出了通知,今晚掌柜的有事,晚上店不开门,惹的客人们又是一阵不满。
只有刘少爷乐滋滋的,还和余冬槿打听他们今晚吃啥,他是不是要卖自己辣椒油了。
余冬槿没答话,只是笑而不语。
这天中午,李家杂食铺子的三人没有在家吃饭,余冬槿带着遥云还有刘成,去了满香楼。
刘成挺忐忑,跟在自家两个掌柜的后头,忍了忍没忍住,说:“冬槿哥,那满香楼很贵的,不然我回家吃好了……”
余冬槿大气摆手,“你哥我有钱着呢,别慌!快挺直腰杆儿,咱们今天去吃顿好的。”主要是,他都问过遥云了,晓得了在满香楼的菜价,他们三个这一顿,顶多也就是二两银子,虽然也挺肉疼的吧,但是余冬槿还是花得起的!
都赚了钱了,该花就花呗,这也是去打听情报的,去瞧瞧这满香楼之所以比寻味楼开得好,具体是好在了哪里,菜色到底怎么样!
刘成闻言,顿时学着他冬槿哥把腰背挺直了,眼睛也放亮了。
然后到了地方,余冬槿就惊了。
好家伙,搁着打对台呢。
遥云都没告诉他,这满香楼与寻味楼,都开在正街也就算了,还开在面对面!
余冬槿左看看右看看,满香楼在左寻味楼在右,两边门头都很气派,还都是二层楼。只不过,寻味楼的门匾与装潢瞧着略朴实些,而满香楼则华丽一些,招牌都带着花边,瞧着比较新潮。
也是,寻味楼在本地是老店了,而满香楼才开不到两年,自然是有差别的。
余冬槿忍不住感叹:“这还真是,故意的吧?”他怀疑满香楼是故意开在寻味楼对面,和人打对台的,这就是搞寻味楼心态啊。
我就在你对面,然后我家生意比你家好,你说你气不气?
这寻味楼里的掌柜和伙计每日见了,心里肯定不好受,长此以往,寻味楼要是不能突破,肯定得出大问题啊。
正这么想着,之前在余冬槿家吃完了饭小胖子刘少爷,带着随小厮愁眉苦脸的从自家店里出来了。
余冬槿还没瞧见他,他就想看见了站在正街上,正观察着满香楼的余冬槿。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三个除了刘成,余冬槿与遥云都太显眼了,两人长得好不说,余冬槿皮肤白,而遥云的个子高,他站在这南方城市的街上,简直就是鹤立鸡群,而且路上还有牵着阿娘不小心抬眼看见了他,瘪嘴不高兴的小孩呢……
待余冬槿转头和刘少爷对上视线,他已经朝他们小跑着过来了,到了近前,他便高兴的问他们:“余掌柜遥掌柜!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吃了没?来我店里吃点儿?我请客!”
余冬槿今天是来打探敌情的,肯定是要在满香楼吃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对着寻味楼的东家少爷说这件事,一时卡壳,“这……”
遥云见余冬槿不知道怎么说,便瞥了这白胖的刘少爷一眼,直接开口道:“我们得去满香楼。”
刘少爷本来高高兴兴的一张脸顿时化成了个窝瓜,哼哼:“满香楼有什么好的,他们家就是小偷!”
小偷?余冬槿来了兴致,“这怎么说?”
刘少爷嘴巴翘得多高,都能挂油壶,他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道:“这里不好说话,走吧,我请你们吃,满香楼就满香楼吧。”
这也行,余冬槿拉着遥云带着刘成,跟上了这位少爷的脚步。
进去之后,那招待客人的小二明显认识这位对家的少爷,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诧异,另一位机灵许多的小二见了,连忙把他挤开,装不认识笑着上来问:“几位客官好啊,快请进来坐!”
刘少爷又是一声哼,道:“给我安排个靠窗的雅间。”
小二笑着道:“好嘞,几位客官还请随我上楼。”
上了楼进了雅间,小二便给他们报菜名,余冬槿听着,觉着这小二还挺好的,机灵又敏锐,口齿特别清晰,脸上的笑也很可亲。哎,可恶,这样可恨的店,怎么配得上这样的小二呢!
于是待他报完菜名,余冬槿也没说要吃啥,先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在这里上了多久的工了?”
这小二微微一愣,随后立马又笑答:“小子名叫陈谦,刚满十五,今年刚来的满香楼。”
余冬槿点头,夸了句:“这名字好听。”然后才问刘少爷,“你知道他家好吃的招牌菜是哪几样不?”
刘少爷便点了:“葱烧鸭、酿鱼头、小炒酱肉丝、辣味丸子,再来一道白玉粉丝汤,就这些,叫你们店里最好的大师傅来做,他要问为什么,你就说来吃的是我刘阳。”
然后又问余冬槿三人:“要不要酒和点心?”
余冬槿感觉怪怪的,不过说:“都要。”他都得尝尝。
刘少爷又和小二道:“酒要你们店上好的春日醉,点心要一道冬融雪,也要你们大师傅来做。”
小二闻言面不改色,笑着应了下去。
看小二下去了,余冬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刘少爷您这是?”
刘阳摆手,“余掌柜就别叫我少爷了,就叫我大名就行了。”然后才和余冬槿解释:“其实,这家店的大师傅,以前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他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了往事,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余冬槿顿时傻眼,“……啊?”
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在座的除了说出这事儿的刘阳,和他那因为有点惊讶于自家少爷竟把这事儿与余冬槿他们说了出来的小厮,还有一直没啥表情的遥云,余冬槿与刘成都很惊讶。
余冬槿还好,刘成嘴巴长得老大,瞧着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主要是因为,在他们留云县,自从满香楼入驻后的两年里,这满香楼与寻味楼之间的龃龉,那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两家都是酒楼生意不说,还就开在面对面,是彻彻底底的死对头,但却是半点不知道凭着一手好手艺担着满香楼的生意的满香楼大师傅,居然是寻味楼前东家的徒弟的。
余冬槿诧异问:“那他怎么……”
刘阳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这时,小二敲门进来,送上了碗筷和送的小菜,还有酒和点心。
这事便先揭过,刘阳道:“先吃饭罢,你们肯定也饿了。”他和他的小厮是在李家杂食铺子吃过了的,但余掌柜三人却才吃上,这时肯定已经饿极了。
做还是小买卖的吃食生意便是如此,刘阳没有经历过,但他爷爷奶奶那辈是从小店开起的,他们还在的时候,刘阳听他们唠叨过,那时他们夫妻俩很是不容易。
余冬槿点头,捏起遥云给自己摆好的筷子,先看了看送的小菜。
两小碟,一道水煮花生一道凉拌白菜梗,他招呼刘成与刘家小厮也吃,然后提起筷子夹了个花生给遥云,才自己也尝了尝,花生就是普通的煮花生,咸味儿的,凉拌白菜梗是酸甜口,吃起来还可以。
而那道名为冬融雪,用白瓷盘装着的一份有六块的点心,其实实际是一种点缀着干桂花的暖棕色上头撒着绵白糖的中式点心,看着像琥珀桂花糕似的,但又不一样。
遥云见余冬槿好奇的盯着看,取来一块喂到他嘴边。
刘阳适时与他们介绍:“这冬融雪名字听着唬人,但其实就是撒了糖霜的红豆馅儿的桂花糕,不过它的做法与普通的红豆糕不一样,这外皮的桂花糕被做成了冻,做的时候还掺了鲜果的汁水,所以吃起来微微有点酸,但这层酸搭配起上面这层糖霜,还有糕内裹着的蜜红豆,滋味便变得丰富多彩了,吃再多也不会觉得腻的。”
他倒没有因为这是他对家店里的吃食,就对其大肆批判,反而还有什么夸什么,听起来,他挺喜欢这冬融雪的。
而余冬槿咬了一口这名字好听的糕点,在入口后确实品到了他所说的丰富滋味,糖霜的甜,桂花的香,果汁的酸还有蜜红豆的甜,但余冬槿在现代时好吃得点心吃的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很特别的。
等下还有那么多菜,他怕吃了糕等下吃不下饭,只在遥云的投喂下吃掉了半块冬融雪,便摇头不吃了。
剩下的那半块,便被遥云吃掉了,但遥云不喜欢酸,哪怕是被包裹在甜里头的酸,他也不喜欢,便也对着点心没什么兴趣。
倒是刘成吃得香,且一块点心吃的小心,像是生怕把那上头的糖霜撒了。
刘阳的目光从刘成身上略过,最后落在了余冬槿与遥云身上,见了他们如此淡定姿态,不由在心里嘀咕。
这两人虽然开的是那样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店,但店里卖的吃食,是他这也算走遍了淮南道的爱吃之人,也从未吃到过的好味道不说,单说他们这模样相貌,还有身上那看似朴素实则用料讲究的衣裳,刘阳就觉得他们肯定不是那一般人。
他给自家小厮使了个眼色,刘家小厮忙起来,给桌上人的酒杯里都倒上了酒。
刘阳又开始与他们介绍:“这春日醉就不是他们酒楼自酿的了,这是他们店从关内特地请商人运来的好酒,色清冽味醇香,喝完会回甘,喝醉了也不会使人头疼欲裂。”他补充:“我家用酒不是春日醉,而是另一种,名为锦江春,口味与春日醉只稍有差别,更为清香动人。”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句:“要不是因为我们店有锦江春,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锦江春是我家自酿的,方子只在我爹和我的脑子里,别人是抢不走的。”
余冬槿点点头,他懂了,寻味楼菜色不如满香楼,但酒比满香楼好些,他家现在的那些客人,想必大多都是冲着酒去的。
而刘阳的最后那句话还暗藏深意,余冬槿心想,这满香楼的大师傅,当初莫非是做了那小人行径,偷抢了他师父的做菜方子不成?
暂不去想这个,余冬槿端起酒杯,看了看里头的酒水,刘阳明明说这酒色清冽,但余冬槿这样看,就有点犯嘀咕,这哪里清冽了?这酒的颜色明明是黄色的,这完全不是他以为的白酒,而是一种黄酒。
遥云见他好奇,提醒了句:“你少喝些,莫贪杯。”
余冬槿嘿笑,“我就尝尝。”他本来对酒感觉就一般般,上次之所以喝遥云的果子酒喝醉了,也是因为那果子酒入口酒味不浓,喝起来果香味足,他那时完全是给当了饮料,才喝了那么多。
而这满香楼的春日醉就不似果酒了,闻起来酒味就很重,是粮食酒的特有味道不说,还是黄酒,他自然是没兴趣多喝的。
端起酒杯,余冬槿小小的尝了一口。
嗯,居然还好,不是那么辣口,和余冬槿以前喝过的酒都不一样,他咂咂嘴品了品,香味口味不谈,但这度数……余冬槿觉得这酒最多也就二十度上下,比遥云的果子酒差远了。
他忍不住道:“就这酒,我就算再贪杯,那也喝不醉啊。”这话说得虽然夸张了些,但余冬槿觉得,身为现代社会曾经也在公司刚起步的时候,陪上司出席过酒会,白的红的洋的都来过的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这二十来度的黄酒给打趴下了呀。
遥云闻言,也端起酒杯来尝了尝,随后他便微微蹙眉,放下杯子道:“不如猴儿酒。”除了李家杂食铺子对面那和甜汤似的米酒,他是没喝过山下其他种类的酒水的,如今第一回 喝这人间人们喜爱的黄酒,他确实不觉得喜欢的。
余冬槿看他蹙眉头,忙道:“不喜欢就不喝。”然后把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后,端起遥云的酒杯也帮他喝了,喝完之后面不改色。
刘阳张大了嘴巴,对余冬槿竖起了大拇指,“余掌柜你真行。”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菜终于上齐了,小二放下最后一样米饭,笑说:“各位客官请慢用。”然后又退下了。
余冬槿看了看,桌上这五道菜,葱烧鸭看着是整只鸭烧了之后撕碎放了葱姜蒜用油泼过拌匀,酿鱼头则是胖头鱼的鱼头下下垫着鱼肉猪肉丸清蒸的,小炒酱肉丝比较简单,青椒丝姜丝炒酱肉丝,而辣味丸子居然是素菜,是辣椒粉裹着糯米糯米裹着素菜馅儿,然后浇了酸汤的一道菜。
而白玉粉丝汤中的白玉则是鲜嫩的嫩春笋尖儿,粉丝则是本地的细米粉切成碎,里头还放了碎虾肉与碎羊肉末,还有碎香菇和碎青菜叶,加了淀粉做成了比较稀的糊,这道说是汤,但看这样,其实更应该称之为羹才是。
闻着这饭菜的香味,余冬槿终于开始肚子里打鼓——饿了,遥云不等他动手,先给他打了一碗羹。
余冬槿乐滋滋,遥云可真懂他,他正想先喝一碗羹呢,他在拿起勺子之前,先招呼了一嘴其他人,“快开吃吧,刘阳,小鱼,你们也再吃点。”
刘阳还真想尝尝,倒不是也馋或者饿,他怀着恶意,只盼这一尝之下,能发现这满香楼大师傅的厨艺开始退步,那他就美了。
可惜,叫他失望了,他喝下一口汤,那熟悉的味道与以前分毫不差,刘少爷愁啊,一张胖乎乎的脸上,眉头都打结了,忍不住叹了一声:“哎……”叹完气,他忽然看了眼余冬槿,忽然又觉得没啥好气的了。
刘阳在心里想,反正这叛徒做的再好吃,也比不上人家小掌柜的一碗面,他现在嘴可叼啦,就这样的,他还看不上呢。
嘿,说起看上,他现在已经看上余掌柜了……这么想着,刘阳刘胖子忽然心底一寒,身上的肉忍不住一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受了惊似的找半天,却也没找到刚刚那股杀气是打哪儿来的。
遥云默默收回眼神,端起桌上放白水的茶壶,把余冬槿的杯子涮了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余冬槿也有点失望,他半碗羹汤下去,缓解了肚子里的饥饿感后,便仔细品味了起来,然后就觉得,味道还行,不好不坏,并没有以前吃到美食时的那种惊喜感。感觉和他自己做的比,都要差一些。
不是余冬槿吹牛,这味道他用舌头稍微品一品,都能随便复刻出来,能做到更好。
他接下来喝完羹,盛了饭,又去吃另外四道菜,还是一样的,味道不算差,但也没有给他惊艳的感觉,就是现代普通馆子里的味儿。
真奇怪,这样的菜也不稀奇,怎么就打的刘阳家毫无还手之力呢?
余冬槿顿时面色古怪,忍不住看了一眼郁郁不乐的刘阳,心想,这满香楼都这样了,那寻味楼的该有多差啊?
还是说,这样的味道就是留云县顶尖的了?余冬槿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后,在外头总共吃过几次的,饭食的味道,嗯……好像真没遇见过什么特别好吃让他留恋想要学习的……
难怪呢,难怪他的店能那么火,开了几天了,新鲜劲本来都该过了才是,结果生意还是那么好,看来这里面不全是儵鱼和薲草的功劳嘛,余冬槿终于心里有了谱。
而遥云,他自从下了山便吃惯了余冬槿的手艺,对这些菜同样觉得平平,他自己吃的随意,主要看余冬槿碗里的,菜没了就给他夹菜。
桌上,只有第一回 下这种大馆子的刘成吃的香——也不是那么的香,这孩子吃着吃着,就忍不住想到了昨日在店里吃到的香肠和烧肉,他忍不住在心里想,比起这些,他还是更喜欢吃那切的薄薄的香肠和大块的烧肉,一口下去,满嘴留香,吃了还想吃。
刘成舔舔嘴唇,心想,就是太少啦,不能叫他吃个过瘾。
待肚子差不多饱足,余冬槿放下筷子,问刘阳:“这些菜你家有么?”
刘阳苦着脸不高兴道:“算是有吧,本就是同宗同源的,只不过他们家的方子被改过,改了之后名字也换了。他们这大师傅是个厉害人物,很会创新,正是因为他把从我爷爷那儿学来的菜式都改良了,所以我家才争不过满香楼的。”
原来如此,余冬槿点头,道:“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也用桌上这些菜的主要食材来做,你到时来吃,正好帮我品评一下,看看是我做的好,还是这满香楼做的更好。不过要晚一些,有些菜色比较复杂,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