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云:“……”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起来还真是怪怪的,不过他面上装的淡定,来了句:“那没办法,你嫁都嫁了。”
这回轮到余冬槿:“……”他有点想笑又有点羞恼,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只得哼了一声,说:“真不要脸。”
遥云嘴角微勾,对这一点没有异议。
余冬槿对山里的灵花灵树还挺感兴趣,问遥云:“咱们什么时候去你洞府呀?到时候你再带我去看看那些灵花灵树行不行?”
这当然没什么不可以的,遥云道:“好,明天还会暖和一天,但山里还是冷,接下来一段时间又是陆陆续续的雨雪天气,等这阵子雨雪过了天慢慢开始回暖,我们就上山。”
余冬槿点头,“好,那我们明天找个近点的竹林,去挖冬笋?”他们反正也没亲戚要走,趁着天气好上山正好。
遥云:“嗯。”
俩人接下来又歇了一会儿,之后余冬槿查看了一下早晨泡的笋干菜干,发现已经差不多之后就把它们全部捞了起来。
遥云见了,问余冬槿:“这都要怎么做?”
余冬槿说:“细笋用来焖羊肉锅子,大笋用来炖骨头汤,干豆角和腊肉一起炒,干菜和黄豆一起用干辣椒炒了下饭,在加上一个干煸咸鱼。”他数着,“这便有六个菜了,加上昨日做的芋头丸子和芋丝饼,还有大伯娘给的萝卜丸子,加一盘饺子,这样,咱家年夜饭桌上就一共十个碗碟,吉利的很。”这都是他早就在心里琢磨好了的,“再就是得弄点方块肉,用来做贡品。”这个是他漏掉的,不过幸好有爷爷提醒。
余冬槿对遥云说:“祭品的话,我还得准备我爸妈那份,这个得避着爷爷,你帮我看着点。”在现代的时候,他家过年没有这个讲究,不过清明和爸妈忌日他肯定都是要去墓园的,这会儿来到这儿,既然李家乐正家的都要拜祭,那他爸妈的便也不能少了。
遥云点头表示明白,说:“菜会不会太多了?”他们也就三个人,哪里吃得了十个菜。
余冬槿道:“哪能一顿吃光呀,年年有余呀。”剩是肯定要剩的,毕竟正月里吃剩菜,也是一种传统,不过说是这么说,也不能真正月里光吃剩菜了,他笑道:“除了几样大菜,其他分量我都弄少些,就是要个样子而已。”
时间还早,余冬槿闲的冒泡,这一没手机二没电脑的,还真没啥事好打发时间的。他想到遥云说明日天气好,便干脆盖了火盆,回屋取了俩人的喜服来,和遥云一个拿着棒槌一个抱着水盆去溪边洗起了衣服。
喜服也就穿了那么一下,也不脏,就是这冬天的衣服太重了,里外加一起还挺多,好在他俩一个揉一个锤一个锤一个揉换来换去的,余冬槿半点没累着,很快就把衣服洗好了,余冬槿没有力气,最后一木盆衣服都是遥云拧干的,他力气大,三两下就给拧干了水。
余冬槿与遥云抬着木盆进屋时才发现乐正早醒了,他在厨房烤火呢,老人家乐呵呵的,见他们进来了说:“我泡了热茶,你俩晾好衣服喝。”大冷天的,山水凉,喝点热茶好。
余冬槿说好,与遥云去院子里架晾衣杆去了。
干完洗衣服的活,时间便不早了,余冬槿开始做晚饭。他把香叶八角桂皮花椒这些大料准备好,准备先炖羊肉。遥云没等他吩咐,自觉开始打下手,烧火切菜又分肉。
乐正左看看右看看,又找不到活干,只得继续剥大蒜削姜皮。
在水里跑了一晚上加大半天的笋子们已经吸饱了水分,已经从原本薄溜溜的干片片变成了肉嘟嘟的厚笋片,手提起来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余冬槿把笋子从大罐里拿出来,放到打了温水的木盆里反复搓洗,洗干净了捞起来放到了案板上晾水,告诉遥云:“等晾干水了,给细笋切成段,这样长的。”他给遥云比了比,又说:“宽笋切成块,不大不小的就行,不用形状。”
遥云应了,把已经分好的羊肉盛在大汤碗里递给余冬槿,余冬槿把肉端到灶上,到柜子里挑了香叶桂皮八角花椒出来,拿了一碎块饴糖,又在爷爷那儿捡了剥好的蒜和姜片,看了看火,把锅里的水打干净扫干净,待锅烧红下了猪油。
随后余冬槿立即把羊肉下了锅,快速的开始翻炒,这羊子肥瘦均匀,翻炒一会儿就有了味儿,羊油炒出来了羊肉也微微变了色。这时下入姜蒜和花椒继续煸炒,炒出香味儿且每块羊肉都带上了金红的色泽后,余冬槿把酱油、黄酒、盐和糖下锅继续炒,把料炒匀了,打了炉子里已经咕嘟咕嘟冒泡的水下锅将羊肉淹没,加入香叶桂皮八角。
遥云这时刚好把切好的细笋端了过来,余冬槿接过来把细笋下了锅,将羊肉埋在笋下,等锅烧开便减了灶里的火,盖上锅盖开焖。
乐正坐在小板凳上,一直在闻味儿,他和大孙子都会做饭,但属于那种会日常饭食,偶尔兴致来了愿意琢磨点小食的程度,远远不如余冬槿做得好,更做不好这样的大菜。
他这小孙子,在余家也不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莫非读书的空隙里总抽空接做酒席生意么?真是想不明白啊。
哎,也不容易,不过这也不错,既然没有读书的天赋,有一门这样的手艺也是好事。
孙子既然不肯再读书,老爷子也只得这样想来安慰自己。
第30章
羊肉还要焖不少时间,不能一直占着锅,好在家里有俩小火炉,这时都在屋檐下放着,余冬槿让遥云去拿来,然后把灶门口罐子里之前备的火炭放到火炉里用灶里燃着的火炭点着,把笋子羊肉打到了罐子里放到火炉上继续炖。
做完这些,他问爷爷和遥云:“今晚吃不吃米饭呀?”毕竟菜挺多,还有饺子。
遥云是吃不吃都行,乐正想了想,还是说:“煮点吧,供品也要用,且今晚有的熬呢,晚上还得吃夜宵。”
这倒是,余冬槿点点头,把灶上的另一口大锅刷了,双锅齐下,遥云就帮着烧火。
忙碌的一个下午过去,年夜饭便全部弄好了,接下来没什么事,天也黑了,遥云便拉着乐正去门口挂灯笼点灯,灯笼还是那次余冬槿与爷爷一起上街拿喜服取货的时候买的,红彤彤的两个,上面写着平安喜乐的大字,一个十二文,他们买了两个,大过年的挂着很有气氛。
余冬槿则留在厨房里准备祭品,米饭盛在碗里压实了堆起来,白肉切成方块码好,再拿了芋丝糕当点心,这便够了。
趁着爷爷不在,他手快准备了两份,另一份暂时放到了柜子顶上一格,爷爷年纪大了人也缩水,最上一格他瞧不见。
接着才来分哥哥那份吃食,当然,这个不需要太多,只需分点大菜盛了米饭就行。
年夜饭当然就不能在厨房里支小桌子吃了,点好灯之后,一家人你一盘我一盘的端菜进了前屋饭厅,上了圆桌。
开饭之前,一家人先去祠堂,点了香烛上了祭品,李家哥哥的饭菜用小碟子碗装着也摆到了案上。
之后余冬槿跪拜在蒲团上的时候,遥云也想跟着下跪来着,被乐正拉住死活不让,遥云无法,只得去祠堂外头等他们。
余冬槿闭着眼睛听他们动静,在心里道:“可不是么?爷爷可不敢让神拜人呢,虽然,虽然这神已经是他们家的媳妇了……”
嗯,也就敢在心里这么嘀咕。
出了祠堂,余冬槿抬眼瞧了安静等在廊道里的遥云一眼,低头偷笑,遥云不明所以,但去拉上了他的手,余冬槿又笑,任由他拉着自己去饭厅。
因为吃完饭还要守夜,一家三口没有开酒。
家里那几罐子酒水还是余冬槿和遥云喜宴上剩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没多喝,都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的酒量了,给灵物们准备的除了被某个猴子抱走了一瓶,其他的也没动。
余冬槿给乐正夹了一筷子羊肉,“爷爷你试试,看看烂不烂。”他其实已经尝过了,他吃着觉着是已经炖烂了的,就是不知道老人家吃起来觉得怎么样。
乐正尝了,眼睛一亮,点头:“烂了烂了,好吃得很,你自己也快尝尝。”
遥云伸筷子,挑了一块带骨的给余冬槿,然后给自己夹了一块,吃进嘴里之后也舒展了眉眼,看来也很是喜欢。
余冬槿见他们表现,很是高兴,一边自己也吃一边让他们尝尝其他菜。
笋干骨头汤味道淡而醇,干豆角炖腊肉味道微咸但滋味很鲜,干鱼过了油被炸的骨头都是酥的,一口咬下去直接就能整个嚼了吃了,泡开的黄豆和咸菜一起炒了,配点米饭吃起来特别香,芋头丸子芋丝饼更不用说,味道也好,而大伯娘家送的萝卜丸子也很不错,炸的程度刚刚好,里头也舍得放料,吃起来有滋有味的。
余冬槿吃的肚子圆圆,最后只叹这顿最可惜的就是没有一两道小青菜,不然就完美了。
没办法,大冬天的蔬菜也就只有萝卜白菜,他们和村里人换的萝卜用来包了饺子,白菜喜宴上给用掉了,这些新鲜玩意村里人家里剩的也不多,换不来更多的,花钱买也不好买。
哎,可惜……明年可不能这样了,再在村里过年,肯定得多存点萝卜白菜啥的。
桌上三人,也就余冬槿吃的最撑,遥云明明看着是吃的最多的,可他那肚子好像无底洞一样,吃那么多都没半点鼓起来的意思,而乐正则是心里有数,他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吃了半饱就停了筷子。
遥云端了火盆进堂屋,让余冬槿坐在堂屋里歇着,自己捡了筷子碗和空碟去了厨房。
余冬槿挺不好意思,想跟着去来着,被遥云按下了,“吃多了不要立即动,小心肚子疼。”
乐正端着剩菜碗碟跟着遥云,也说:“是极,你先歇一歇,等会儿再起来走一走。”
余冬槿更不好意思了,“哎呀,不该吃这么多的。”
乐正笑,“吃多点好,我年轻的时候,比你可能吃多了。”
余冬槿挠挠脸,乖乖坐在凳子上,用眼神跟着他们来回端盘子忙活。
随后俩人端干净了盘子去厨房,好一会儿没有回来,余冬槿坐在堂屋觉得无聊,便走两步坐在了堂屋的高门槛上,盯着外头的天看。
今夜天挺亮,银河如瀑星辰漫天,就是月亮只细细一个芽儿,但就是这样一个弯弯的细芽儿,也染亮了一小片的天空。
余冬槿觉着漂亮,抬头看的入迷。
冬日里,也没有虫鸣,李家前院的这处天井与天际一起安静的要命。
看着看着,余冬槿感觉视线里,某个地方有点不对劲,他猛地低头,果然就看见天井围墙的狗洞那儿,忽然长了俩亮澄澄的小灯泡。
余冬槿心中一动,忍不住勾起嘴角,立即对那处挥挥手,柔声喊道:“别怕,快进来。”
果然,那对小灯泡钻进来之后,后头还跟着一对小灯泡,待它们走近了,来到了油灯可以照亮的地方,余冬槿果然瞧见了一只胖貉与一只胖猞猁。
两只小家伙先给自己理了理毛,随后给余冬槿行了礼。
这些灵物还真是讲礼得很,余冬槿眉眼弯弯的摆手,说:“嗨呀,别这么严肃嘛,来,走近点。”
一貉一猞猁便走近了,两个大毛球蹲在余冬槿身边,两双眼睛滴溜溜的,瞧着机灵极了。
余冬槿看的心里喜欢,问它俩:“我可以摸摸你们么?”毕竟是灵物,与寻常动物不同,想要摸上一摸肯定得先问问才行。
两毛球却吓了一跳,随后齐齐挪动四条腿,离余冬槿远了几步。
余冬槿:“?”他不懂,这是干嘛呀?他又不是洪水猛兽!他本来以为这俩小家伙很喜欢他来着,怎么这样啊?余冬槿失落不已。
这时,一双长腿迈过门槛,余冬槿被这忽然的动静唬了一跳,抬眼往上看,发现是遥云,才松了口气,埋怨:“你怎么走路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遥云瞥了眼两只噤若寒蝉的毛球,坐到余冬槿身边,说:“是你看它们看的入迷,没注意到我来了。”
余冬槿听了这话,歪头瞧他,“你干嘛呢?都把它们给吓到了。”俩毛球瞧着是真的害怕,在遥云的视线下,身体都是僵的,看的余冬槿觉着可怜。
遥云无奈:“怪我长得吓人。”他其实对山里灵物都还不错,灵物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毕竟有神威在,他常年又在凶兽恶怪多的裂谷里修炼,浑身染上了一股叫灵物们特别害怕的凶悍气,所以它们都忍不住怕他。
余冬槿靠在他的肩头,嘟囔:“才不吓人。”说着他对两个毛球招招手,“来我这边吧,莫怕,有我在呢!”
遥云听见这话,眼中有笑。
两个毛球瞧了眼忽然就气息柔和了的山神爷爷,有些新奇,拐着弯儿去了余冬槿那头。
余冬槿又瞧了两个毛球一会儿,才想起来问:“爷爷呢?”
遥云:“在厨房泡脚呢。”
余冬槿点头,拍了拍遥云的胳膊,“刚刚桌上剩的饺子端到厨房里去了么?”今晚菜多,又蒸了米饭,所以煮的那盘饺子剩了大半,余冬槿本来想着等会儿热热用来当宵夜的来着。
遥云点头:“嗯,怎么了?”
余冬槿拉着他的手拜托:“帮我端回来成不,我给两个小家伙尝尝。”其他剩菜味道都比饺子味道大,不好给动物吃。
遥云于是又去了厨房,过一会儿端来一盘冒着白气的饺子。
余冬槿接过盘子,惊奇:“你还给加热了?”天气冷,这盘饺子在桌上的时候就凉了,这会儿却冒着白气,不烫,是温的。
遥云只说:“天气太冷。”
余冬槿笑了,这人面上瞧着凶其实心肠软的很,这样的性子,真是叫他越相处越觉得喜欢。带着笑,余冬槿把盘子放到两个毛球跟前,说:“过年啦,你们也尝尝我和你们山神大人包的饺子吧。”
貉与猞猁瞪着两双圆溜溜的眼睛,望了望遥云又瞧了瞧余冬槿,随即大着胆子一伸脖子埋头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可能是觉得美了,还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很可爱。
余冬槿又把头靠在遥云的肩头,和他一起一边听着小动物的呼噜声一边看星星。
不一会儿,泡了个脚浑身热乎乎的乐正过来了。
他第一眼没瞧见两只埋头吃饺子的毛球,见余冬槿与遥云坐在门槛上,好笑:“你俩怎么和小孩似的,还坐门槛上。”随后眼睛一转,就看见了俩因为听见他声音,所以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动物。
他被唬了一跳,“哎哟!”一声,后退了两步,他本来是准备落座在堂屋八仙桌旁板凳上的,结果这退两步就不小心被身后的板凳绊了下,整个人就往后倒。
余冬槿见此情形,吓得要命,他爷爷这年纪,摔一下可不得了。
好在有遥云在,他动作迅速,余冬槿都没看清呢,他就像一阵风似的过去将人给牢牢扶住了。
余冬槿从门槛上站起来,过去和遥云一起将人扶着坐到了板凳上。
乐正本人倒还好,他还指着那俩自觉闯了祸,正扒着门槛眼巴巴望着里头,行为举止都特别像人的动物,问孙子:“咱家进精怪了?”他说完反应过来,看向遥云,说了句余冬槿听得忍不住想乐的话:“也是,这也不稀奇。”毕竟这么大一尊山神都在这儿呢,进俩精怪有啥好害怕的?
余冬槿抿嘴笑了笑,说:“确实不稀奇。”
遥云解释:“它们确实是我山里的,这俩贪嘴,总爱下山寻吃的。”
原来如此,余冬槿心道,难怪长得这么胖呢。
乐正这会儿彻底淡定下来了,看了看门槛处俩毛球的位置,恍然问遥云:“你那饺子就是给它们热的呀?我还说呢,怎么忽然又把饺子热了。”他还以为遥云是没吃饱呢,还在心里偷偷嘀咕这孙媳妇胃口可真大。
遥云点头:“嗯。”
余冬槿道:“大过年的,来者皆是客嘛,该招待的。”
乐正颔首:“有理。”
随后俩小家伙继续吃没吃完的饺子,余冬槿与遥云进了屋,与爷爷一起坐在板凳上烤火嗑瓜子剥花生。
余冬槿捏了把瓜子在手里,纠结了下还是放了回去,因为他一嗑瓜子就嘴皮子疼,一个个剥又太麻烦,所以还是不吃算了。
但他闲得无聊,于是便剥花生,他把里头一个个红皮花生米去了皮,自己没吃,喂给了遥云,说:“明年咱们家也种点花生,这样就可以煮盐水花生吃了。”他们家这些花生是买的炒好的,没有味道,吃着挺香,但是余冬槿从小就不爱吃这种,他更喜欢盐水花生卤花生之类的。
遥云嘴里嚼着脆香的花生米,点头:“好。”
余冬槿瞥他一眼,笑说:“再种些蚕豆,到时候再做些脆皮蚕豆吃。”
遥云又点头,还是那声:“好。”
两只毛球不一会儿就把饺子吃完了,余冬槿一直关注着它们呢,过去把盘子拿起来,说:“快进屋烤火,可别吃完就跑哟。”他还想多和它们玩一会儿呢,要是能摸摸毛就更好了。
两只于是抖了抖毛,跳过了门槛,进了屋里来到了火盆边挤在一块儿取暖。
待它们进屋,余冬槿便把大门半关,只敞开了一点,大晚上的有风,大门开着屋里冷。
乐正看的稀奇,“豁,这长得可真胖啊!”先前他都没发现,这会儿它们到了灯光下,他才瞧见这一狸子一猫子长得竟这般圆润,他仔细瞧了瞧,说:“这猫我以前还真没见过,咱们这儿山上居然还有这种猫,我都不晓得。”
遥云道:“山上就这一窝,以前从北边来的。来了它爹妈姊妹就被山里野物咬死了,这一窝里独这只活下来的有灵性,我就让狸子带着它。”
余冬槿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怎么貉还养猞猁。”只是没想到遥云居然还管着这些。
乐正也觉得惊奇,“还能这样啊?倒有意思。”
余冬槿瞧着两只毛茸茸的胖家伙,想到了同样毛茸茸的大黄,心里有点想,他瞧了眼爷爷,又看了看遥云,心里郁闷,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说才能让大黄过个明路。
遥云却好似在余冬槿心底里装了什么感应器似的,余冬槿有什么心思,他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于是他起身对余冬槿说了句:“差点忘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然后进了饭厅去了卧房。
余冬槿不明所以,遥云有东西要送给他?是什么?屋里就没他几样东西,这人那天晚上过来,身上也就一身喜服,他头上是短发,连个冠都没有。想到这儿,余冬槿思绪流转,忽然明白了过来——
遥云莫不是想把大黄拿出来溜溜吧?
乐正嗑着瓜子,与孙子一起看着进饭厅的垭口处等着遥云出来,都想知道他去拿什么去了。
果然,遥云出来的时候,大手里捏着个黄毛团子,余冬槿看见了,连忙去瞧爷爷。
乐正倒还好,就是觉得挺稀奇的,待遥云走近了把手里的黄毛鼠子放到桌上,他瞧着觉得新奇极了:“哎哟!这是啥啊?”
桌上,大黄支棱着后腿站着,举着一双前爪左看看右看看,一转脑袋朝着瓜子碟爬去。
余冬槿连忙将它抓住,遥云挡在它前头,答爷爷的问:“这也是山里的一种灵物,名为仓鼠,山里只有这一只,比较珍稀,我便抓来送给冬槿,叫他养着玩儿了。”
余冬槿听他胡说八道,将大黄抓起来揉了揉,装作喜爱不已的模样,“真可爱啊,毛茸茸小小一团,天啊!这可真有意思!”
遥云瞅他一眼,眼中说的是:装的是不是有点过了?
余冬槿对他挤挤眼睛,笑了,拿着大黄朝着爷爷说:“爷爷你瞧瞧,软乎乎的一团,一点脾气也没有,可好玩了。”
乐正没注意孙子孙媳妇之间的眉眼官司,他一直好奇着孙子手里这只肉团儿呢,他奇道:“仓鼠?是一种老鼠么?老鼠可不能养啊!”他又一看,说:“瞧着倒不一样,不长尾巴。”
余冬槿给遥云使眼色,遥云说:“不是老鼠,不吃粮食。”
余冬槿把大黄放到桌子上,揉了揉大黄的脑袋,示意它乖乖表现。
大黄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该咋表现,浆糊脑袋想了半天,只得掏了掏颊囊,掏出一枚小花生米来,用一双前爪端着,送到了乐正面前。
乐正顿时乐不可支,觉得这鼠子机灵得很,像小孩似的,忙摆手:“不要你的不要你的,你自个儿吃吧!”
大黄便捧着花生米自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瞧的余冬槿也笑。
余冬槿继续装模作样,问遥云:“它有名字么?”
遥云点头,“叫大黄。”
乐正听了直嘀咕:“怎么起了个狗名……”
余冬槿心道:谁知道为啥取个狗名字,也不知道他妈妈当初是怎么想的。他说:“挺好的,很有气势。”
乐正又嘀咕:“这有啥气势?”他伸手,拿了个大花生给大黄,看大黄抱着花生傻呆呆的,又乐。
余冬槿任由爷爷与大黄互动,反正爷爷现在无论给了大黄多少花生瓜子,他等会儿都会没收掉的,大黄不能多吃这些炒过的人吃的东西。他指了指地上的两只,又问遥云:“那它们呢?有名字不?”
那自然是没有的,遥云虽然熟悉山上的每一只灵物,可还真没那个心思一只只的给取名字,动物们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取名,平日里交流也不会喊名字。他摇头:“没有。”
余冬槿顿时来了兴致,“那不然,我们给它俩取个名字吧?”
地上两只听见这话,顿时眼睛亮亮的抬起脑袋,瞧着很是期待。
余冬槿对上它们期待的目光,更是喜欢它们,弯腰再次试图摸摸头,而这一回,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两只毛球的背毛不算柔软,但却十分浓密顺滑,摸起来的感觉实在好极了。
而胖貉与猞猁被山神娘娘摸的时候,都悄悄用眼睛去瞧遥云,见他没什么表示,看起来一点也没生气,这才松了口气,在余冬槿的抚摸下渐渐浑身放松,甚至在山神娘娘挠他们下巴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咕咕的呼噜声。
余冬槿听得有趣,最后摸摸两只的脑袋毛,与遥云说:“我看它们还挺想要个名字的,我们来想想吧?”
遥云自然随余冬槿高兴,说:“好。”
乐正逗着大黄,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去看地上两只胖子,嘀咕:“我看不如一个叫圆球一个叫圆墩好了,这长得是真壮实啊。”
遥云顿时眼里带笑,余冬槿也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说:“诶,爷爷您还挺会取的,我觉着这俩名字挺不错。”
乐正摆手,“别,我就随口一说,这毕竟是妖……额,灵物,可不敢顺便取名。”老爷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虽然接受了家里进了精怪的事实,但对于这些精怪们的存在还是比较慎重的,就怕一不小心惹个什么事儿出来,虽然,山里最大的那位尊神已经在他们家了……
余冬槿于是摸着下巴想了想,可惜他实在是取名废,想了半天还是借了爷爷的意思,“那一个叫圆圆一个叫墩墩好了。”说完,他想到一件事,问遥云:“它俩是公的还是母的呀?”虽然他之前听过俩毛球的声音,但都是童音,分不太出来公母,余冬槿没仔细查看这个。
遥云道:“狸子是母的,猞猁是公的。”
余冬槿一拍手,“那狸子就叫圆圆,猞猁就叫墩墩。”他低头对上两只胖毛球,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圆圆与墩墩在余冬槿的脚踝处蹭了蹭,瞧着挺开心,很顺利的接受了这两个名字。
余冬槿又弯腰摸了摸他们,一边摸一边在口中分别喊着它们的名字,说:“以后多来我家玩儿,我给你们准备好吃的。”
圆墩两只大概是真的忍不住高兴了,脑袋蹭在余冬槿手心里,口中再次喊起了“娘娘”这个称呼。
余冬槿听见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呢,桌上旁观了许久的大黄终于不乐意了,抱着手边乐正给的几颗花生气愤的往下丢,也不知它这小小的身板是哪里来的力气,几颗花生打在圆墩脑壳上竟发出了啪啪的响声,砸的圆墩两只抱着头往凳子下面躲,这突如其来的争端看的在场三人都呆了几呆。
第32章
它俩躲起来了,大黄眼睛又不好使,于是只得抱着花生偃旗息鼓,他倒不全是为了娘娘这个称呼,毕竟如今娘娘这个称呼已经是名副其实。
他只是在用一双近视眼看了半天,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听余冬槿亲亲热热的喊它们之后,觉得自己的地位要不保,很是生气而已。
余冬槿诧异完了,连忙起身将大黄捏住,“你干嘛呢?打它们干嘛呀?!”
大黄四条腿乱蹬,继续不高兴,瞧着叛逆极了。
余冬槿看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这一副逆子样儿,还敢说和他妈是平辈呢……真不要脸!他捏着大黄摇了摇,问他:“干嘛啊?看我摸别的小动物,你还不开心啊?”
遥云将剥好的瓜子仁推到余冬槿面前,说:“这家伙妒忌心还挺重。”
乐正捡起地上的花生,剥开喂给俩受了惊的胖球儿,稀奇,“嘿,这小东西脾气可真不小。这才刚认主呢?就不乐意槿娃儿摸别人啦?”
余冬槿给大黄喂了颗瓜子仁,点了点它的脑门,骂了一句:“小气鬼喝凉水。”不过他后面又马上加了句,“你和它们争什么,你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大黄诶!”
大黄顿时不扑腾四条腿了,它抓住了落在肚皮上的瓜子仁,一双豆豆眼里好像带上了志得意满,瞧着飞扬极了。
余冬槿好笑,把它放到桌上,对乐正说:“爷爷,您帮我看着它,我和遥云去洗漱下。”
乐正点头,“去吧,灶上水还温着呢。”
余冬槿戳了戳大黄的肚皮,提醒了句:“你在这儿可给我放老实点,不许乱跑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