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寡夫—— by吃糖了吗
吃糖了吗  发于:2024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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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女孩面前,递出风车,温柔的说:“莫要伤心了,看,这不是修好了吗?”
小女孩眼睛一亮,正要伸手接过风车,却被她阿娘猛地拽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
女人用力拍开了姜偃的手,风车甩在地上,本就是勉强修复的,此时又摔得破破烂烂的了。
看着女人戒备中难掩畏惧的神色,姜偃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是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好吧,这么真实的吗。
心里随意吐槽了一句,他不在意的笑笑,弯腰捡起命途多舛的风车,耐心的把它再次修好。这一次,他没有靠近那对母女,自觉地站得远了些,把修好的风车放在地上,“抱歉,吓到你们了。”
女人仍然很警惕,小女孩却不怎么怕他,眨着眼睛问他:“仙人哥哥,太玄宗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都是你这样好看的人吗?”
姜偃答:“那是能让人变得很开心的地方,是哥哥的家,那里还有很多比我更厉害,更好看的人。”
女孩兴奋的拍起手:“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太玄宗!去找漂亮哥哥!”
姜偃笑了笑:“你能来,师门的人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女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女人抱走了。
除了这个小孩,镇上的大人们都在远处观望,不敢接近。直到闻师舟回来,顺便也把他交战中弄丢的面纱找了回来。
重新戴好面纱,姜偃就起身去检查几个被鬼气入侵的人。
只是对方哪怕忍受痛苦,也不太想被他触碰,姜偃只好站远些逼出他们体内的鬼气,再由闻师舟斩杀。
治好之后,那些人就眼神躲闪,匆匆的向他道了谢就跑开了。
见他们这般嫌弃姜偃,闻师舟抱着手臂,一脸嫌恶:“这帮人真是不管过了多少年都一样,需要你的时候拿你当英雄,把你捧在高台上,当作神佛一样供着,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世界上最碍眼的存在,恨不得你立马消失。”
“呵,我若是你,就不会救他们。到头来,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诋毁你。”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救他们又不是出于好心,他们怎么想我,与我何干?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恰好于他们也有益,谁也不欠谁的。”
闻师舟不置可否。
他不知信没信他这套说辞,只是姜偃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伤心的地方。
白衣青年转身,语气轻快:“你别不信,我倒怕他们记了我的恩,于我来说,平白多了份牵扯。”
“有牵扯不好?”
“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心力悉心维护那么多关系?你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多花一分精力,对你放在心上的重要之人就要少上一分,我都把人放在心上珍之重之了,又怎么舍得为了旁人,亏欠于他?”
只要他给别人的,没能同等的给到他在乎的人,他就觉得是亏欠了对方,就会心疼。
姜偃想起手里的指骨,立马在身上摸索着看看有没有能系东西的绳子,没找到,幸好一旁掀翻的摊子边就有红绳,他捡起地上的红绳,在指骨上缠绕了起来。
闻师舟久久不语,半晌,才喃喃了一句:“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这样放在心上?”
“那可太多了,让我想想,我喜欢的,喜欢我的,比如......你。”
“咱们这下也是过命的交情,我拿你当朋友,也掏心掏肺的对你,你若有难,只管来找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姜偃摇头叹气。
“唉,你看,现在又多了个你,这么一算,就更没心力和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计较了。”
闻师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你这心上还挺宽敞。”
“那是。”姜偃得意地挑眉。
红绳一圈圈在指骨尾端缠绕,最后打了个死结,他把这指骨戴在了脖子上,拿着指骨,对着摊边挂着的红灯笼仔细的打量起来。
闻师舟走过来,“那是什么?”
对着光,姜偃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自己跑我手里来了。看着应该是人的手骨。”
别说,还怪好看的。
他倒没有特殊嗜好,审美也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手指挺好看。
“这手指的主人生前,肯定也是个手特别好看的人。”
“这种不知道哪来的脏东西,你也随便往身上戴,你要是喜欢这玩意,我可以给你弄来一车。”闻师舟说着,就要从他手里拿走它,还没碰上,就被一股凉意蛰了下,缩回手,发现那一片的皮肤都腐蚀般的青黑了一片。
再看姜偃,拿着那截骨头,却一点事都没有。
姜偃探头过来,要看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闻师舟背过手,“无事。”
姜偃看他没什么异常,就缩回来,凑着那截指骨近了些,眼睛眨巴眨巴,“我可不是喜欢骨头,只是,刚才......好像是它救了我。”
他想到了之前惊鸿一瞥的红衣厉鬼。
“它既救了我,我就想着,我也该为它做点什么。若是它的主人生前有什么冤屈不平之事,就为他洗冤解愁,等化解这厉鬼的怨气,就找一块风水宝地把它埋了,让他能睡个好觉。”
“......你这人,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你要是想夸我是个好人,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我不会不好意思。”姜偃弯了弯眼睛,把指骨塞进了衣服里。
红绳的长度刚巧能让指骨贴着胸口口中央。
一开始姜偃还想,这指骨阴气重,总贴身戴着不太好。他身为正道弟子,也不好把人骨大咧咧的戴在外面,结果等他真放进衣服里,指骨竟和他的体温融为一体,淡淡的温凉,不算冻人,像一块不大的暖玉,感觉意外的还算不错。
收好指骨,就该盘算离开的事了。
他也是倒霉,这一路上总不平静。
闻照城鬼气压城,木傀宗满门被屠.......凶手不知所踪。
桩桩件件,处处透着诡异。
“可惜我赶着成亲,真不能再多留了。”这事让他碰上,也是够愁人的。
木傀宗被灭门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不好决定什么,还是赶紧回宗门回报,把消息通知到各宗各家,提醒大家堤防那个不知名的凶手才是。
街尽头忽然响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痛哭,姜偃顺着声音看去,怔了一下。
中年男子抱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哭得撕心裂肺。
年轻男子衣着朴素,面容还带着几分稚嫩,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呼吸。
一只手垂落,露出攥在手里的通透白玉。
姜偃认得那块玉,正是不久前他送给那位卖面具的摊主的那块。
闻师舟走过来,手掌按住他的肩膀:“你说的,旁人你不关心。他是死是活,也是他的命数,与你无关。”
“你做得够好了。”

闻师舟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他那句“做得不错”。
这哪是鼓励,他是真觉得姜偃已经做得够好了。
这一路,他是亲眼看着姜偃有多心急回去,为了早点回去,身上有伤也不愿去治。
可即便这么急,分明对周遭的事十分淡漠,也还是会为了救下镇子上无辜的百姓拼尽全力。甚至都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打得过,是不是会有性命威胁,本能的就站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
“太玄宗之人......原来,也不全是虚伪之徒。”
他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多加思量的事,做起来如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难怪闻师舟怀疑,他会因为摊主的死,偷偷伤心。
但闻师舟错估了姜偃。
姜偃抬手打了一道福字印进入摊主的身体,助他轮回路走得顺遂些,除此之外,并未再多说什么。
“走吧,我之前在木傀宗看见了一艘云舟,有些坏了,修补一下兴许还能用。”
他走得潇洒,却并未看见抱着摊主尸体的中年男人,抬眸看向他们的眼中那深深的恨意。
“老刑,唉,你节哀啊,刑玔没了,你要是也倒下了,你家里婆娘就更撑不住了呀。”
被叫做老邢的男人眼球布满血丝,拳头捏紧:“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救了云家的小女儿,救了这镇上所有人,却独独让他儿子死了呢?
为什么,只有他这么不幸?
......
从角落里翻出落了灰的云舟,闻师舟撸起袖子修云舟,姜偃则拿着只笔,认命的在纸上画符。
足足画了几百张符,手腕都酸得打颤。
“自打毕业后,我都多少年没写过这么多‘字’了。”
他找到了点以前被罚抄单词的熟悉,那会对他来说也是鬼画符。
画完符,他绕着木傀宗走了一圈,把符整齐的贴遍了外围,拍了拍手,道:“这样,就不担心鬼气复起,再给镇上带来危险了。”
这种符有些特殊,在一百年后用得多,这一百年前估计没什么人知道,是专门镇压一些阴气邪气特别重,容易凝聚怨气的地方。
太久没用,姜偃差点要想不起来了。
木傀宗这事诡异,事后还要再调查凶手,他不能随便把他们的尸体埋了,只能先这样临时封印。
时间卡的刚刚好,闻师舟那边也修好了云舟。
上面嵌有储藏灵气的法器,不需要人为提供动力,不然,他们两个一个用魔气的,一个体内灵力枯竭,还真乘不了云舟。
“我这边也好了,我们走吧。”
登上云舟,力竭沉睡许久的邪魔终于苏醒了。
一醒来,就开始嘲弄姜偃:“我才一会没盯着,你是怎么把自己的内丹弄成这样的?等等,连丹田都破损成这样了,你不疼吗?”
姜偃站在船头,手里把玩着指骨,“疼啊。”
“那你不赶紧找个医修给你看看?别说医修,就是个凡间的大夫,也好过你这样硬挺着。”
“来不及了,等我成完亲,有得是时间养伤。”
“啧啧,你是真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修为,经过这回,你这点修为恐怕还要倒退了,要是不及时治疗,你以后的修为更难有寸进,你们修道者,不都很在乎‘登仙途’吗?”
“登仙途......”姜偃低低地笑,黑眸潋滟,“仙途坦荡数百年,不及人世潇洒五十年。”
邪魔第一次听见有修道者不渴望羽化飞升登仙的,听他这么说,心中微微意动。
“你不图实力也行,难道你就不求长生?”
“嗯,不求。”姜偃轻轻应道。
“为什么?”
这对邪魔来说有点超纲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人不想长生?
姜偃拨开脸颊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朝霞在他眉眼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霞光映在眼底,灿烂至极。邪魔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只觉得看着他这样子,心上像是压上了沉甸甸的石头,紧得人难受。
——要是他作为邪魔也有心脏的话。
他看到对方撑着脸,百无聊赖的说:“一想到人生还有几百年,也太令人绝望了。”
邪魔想起一件事,人人都说太玄宗首徒天资极低,天生不是修道的命,能搭上仙尊聂如稷,成了他座下首徒,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委实命好。
可哪怕有聂如稷这样的人教导他,他也修为难进,要不了多少年,就要耗尽寿数而死。
但他现在忽然觉得,这人或许不是天资太低。
姜偃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自己的修为停在这里,再无寸进。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邪魔自己否定了。
要真是这样,这人也太怪了,怪到恐怕就是聂如稷,都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他这么想,却又没忍住问姜偃:“你那么惦记着你师尊,就不想和你师尊长长久久在一起?”
他不修行,要是百年后他死了,他就不会舍不得他师尊?
姜偃没有回答,邪魔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暗中眯起眼睛。
他这样,可挺危险的啊......
毕竟聂如稷可不是招惹了,还能随便摆脱得了的人。
......
太玄宗内,二师兄慕玄低眉敛目,恭敬的侯在望虚峰殿前。
道童路过,见他一直站在这里,忍不住说:“殿下今日也去小姜公子那了,小姜公子初到太玄宗,有些不适应,性子还很内向,殿下不在身边守着,就病得起不来。殿下今天怕是一天都不会回来了,二师兄要是想找殿下,可以去小姜公子那里。”
“小姜又病了?”慕玄无奈摇摇头,心下也不由担心起来。
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大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发现我们没照顾好他弟弟,让人在太玄宗缠绵病榻,怕是要气得罚我们了。”
道童拎着扫帚翻了个白眼:“大师兄最疼二师兄,哪一次二师兄闯祸真舍得罚你啦,要让其他师兄师姐听见,二师兄你这段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他们肯定觉得你是在炫耀呢!”
慕玄闻言,闭上一直眼睛,竖起手指放到唇边:“看破不说破。”
“行啦,我去小姜那找师尊。”
他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来到小姜公子居住的殿前,正好见到师尊从里面出来,他一脸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师尊好,小姜睡下了?”
仙尊颔首,提起小姜,眉目似有柔和:“他闹了半天,这才睡下,你来找我何事?”
慕玄:“小姜年纪小,容易闹脾气,师尊多担待。我这次来也是想问,大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时不时就要要来问一遍,也不嫌烦。最近宗门不知为何凭空多了许多事务,他们师兄妹几个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抽不出空来,去把他们大师兄给逮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师兄刻意躲人才不回来。
他注意到他师尊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下,连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往日你们总说我不能总宠着他,现在想想,觉得你们说得对,我是不该这么宠着他。”
“不过是在秘境未顾得上他,就耍性子几日不回家,在外面这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玩得心都野了,连同我的结契大典都不放在心上了。也该吃点教训。”
慕玄莫名觉得师尊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就像师尊知道大师兄真要吃什么教训了一样。
他试探着问:“大师兄这么些日子,都没给您传消息吗?”
师尊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师尊可是生大师兄的气了?”
“我有什么好气的。”
慕玄摸了摸脸,干笑了两声。
这还不是生气了。
以师尊的能耐,兴许早就知道大师兄那边发生了什么。
大师兄鲜少一个人在外面,师尊既然这么说,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要吃苦头了。
慕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既然师尊都不急着去捞人,说是小小教训,那大抵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是这么说,慕玄心里还有些放不下,想等下和同门师弟师妹商量,要不要私下去找找师兄,先跟人通个气,好让师兄回来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去哄哄师尊。
这时,一名道童急匆匆走进来,“禀告尊上,闻家急报!”

这边姜偃和闻师舟日夜兼程,总算勉强在结契大典之日的早上赶到了太玄宗附近。
和木傀宗一样,太玄宗也有依傍而生的凡人村落镇集。
姜偃把云舟停在郊外的林子里,指着不远处巍峨的城墙道:“你几百年没出来,应该不知道这吧,这里是仙门镇,距离太玄宗最近的镇子,平时,我和宗门弟子们也常来这,到了晚上也到处都是人,可热闹了。”
“你说这是,仙门‘镇’?”闻师舟看着这打眼一看,比一般都城还要繁华热闹的镇子,“太玄宗果然不是一般的豪气,连附庸都比别的地方规格高了一级,这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不过,倒也算克制了。
闻师舟一个魔将,对正道魁首的太玄宗能有什么好脸色。只是阴阳一下,没有破口大骂,修养都算不错了。
时间往前三百年,他估计是一碰上太玄宗弟子都要杀红了眼。
要不是姜偃莫名其妙成被他当成了某个故友的转世,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还是吃了那个早死的人的红利。
他琢磨了一下,闻师舟口中的“一人得道”说得可能就是他师尊聂如稷了。
关于聂如稷的事迹,就是路边随便拉个三岁小孩,都能一口气说下来不带喘气的。
三百年前,此间大地正值乱世,战火频发,瘟疫四起,又赶上几年的大旱,人们食不果腹,饿殍遍野。
大旱过后又是暴雨洪水,洪水过后又来了虫灾,简直就像是天要人死一样,所有人都这么苦苦熬着,已经是过得很艰辛了。
偏偏时运不济,乱世之中,魔头应运而生。
没人知道那人是从哪来的,只知道,当他出现时,就已经是这天下间最强的魔修,令无数邪魔称臣,神鬼俯首。
那魔头暴虐残忍,喜好奢靡,偏偏实力又强得吓人,没人打得过他,强行征敛了数以万计的难民,日夜无休的为他修建了一座仙都。
仙都之中,以黄金玉石铺路,鲜花洒满地面,美人仙娥日日起舞,丝竹在整座都城回响,日夜不断,太阳永不坠落,一切都以他的喜好为准。
然而,要是仅仅这些,人们还能咬咬牙举世间之力满足他,可偏偏他所有喜好之中,最热衷看人痛苦。
他将一切踩在脚下,他人的尊严,性命,珍视的一切,对那魔头来说,全都是轻而易举可以被碾碎践踏的玩具。
连那些人被他摧毁后,在他面前展露的悲伤绝望,于他而言,也只是一幕幕令人捧腹的戏剧。
名为仙都,实则处处都是弱者的尸骨,仙都只是魔头一个人的仙都,却是他人的地狱。
人们实在无法忍受,求神拜佛,都没有回应,反抗又只会死得更惨。
最绝望的时候,是当时还年少的聂如稷站了出来,
那时修仙界还只是一群不得人待见的普通道士,在人间没有多少威望,聂如稷凭着一己之力,逆转战局,最终杀死了魔头,座下魔将数百尽皆俘虏,斩杀。
自那一战之后,仙门出世,为天下膜拜供奉,聂如稷,也被奉为仙人之首。
连着整个修仙界同享天下香火,可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
那一战,事到如今再谈起,也让人心有余悸。
哪怕过了几百年,人们再提起那魔头,也不敢直言他的大名。
但那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薛雾酒。
姜偃觉得有些可惜。为这个名字让一个生性恶劣的混蛋占了,为世间再也没人敢叫出这个好听的名字。
往日还没什么感觉,今日被闻师舟提起,姜偃才发觉,他师尊,和身边这个,都是经历过当年那些事的活历史。
他把闻师舟领到了仙门镇里的一间客栈,二楼尽头有间打理得很干净的房间。
告诉他:“你要是没地方可去,可以暂时留在这里,这间房间是我自己住的,不会有人随意闯进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太玄宗我就不带你去了,我怕你和我师尊打起来。”
闻师舟没有异议。
“对了,你说薛雾酒,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心里生出了点好奇,姜偃小声问他。
闻师舟看了他一眼,姜偃摸了摸鼻子:“我就是有点好奇,不是打探敌情啊。”
对方轻描淡写的说:“人都死了几百年,战争也已经结束了,谈不上敌情不敌情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问。在你们正道人的眼里,这应该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姜偃:“这不是认识了你,你是魔将,传说里你也很凶残,可我接触下来,感觉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何止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闻师舟的人生就是大写的一个惨字。
根据一些记载,闻师舟入魔叛逃,有很大可能是被逼的。
那些文字记载里说得没那么详细,只说了闻师舟突然性情大变,一夜入魔,但作为玩家,姜偃很清楚的知道制作组既然放这么一段,这背后没有隐情,他名字倒着写。
被背刺了,亲朋好友被杀了,都是很常见的一个角色黑化的理由,总之,一定是正道这边,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
“我和他们口中的并没有不同,”闻师舟自嘲道,“薛雾酒......那位,也确实很可怕。你在传言中听到的,都是真的,甚至他做得,比传言中的还过分。”
提起那个魔头,他没有太多的情绪。
姜偃:“你就不怨恨他?要是他没有死在那一战里,你也不会落到闻家手里,你的血亲......也就不会死了。”
闻师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推开了窗子,嘈杂热闹的吆喝声一下传了进来,正对面就是卖糖水的小摊,甜滋滋的味道飘得满空气都是。
看到这个画面,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很有姜偃的感觉。
很热闹,很有人气。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他一边看,一边回答:“我没有资格怨他。当初若没有那位魔君大人收留,我早几百年前就死了。你既然说得出,我以前是带领正道打仗的将军,应该也知道些我的往事。”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天性懒散,最不喜规矩,也不在乎正道邪道之争结果如何,会上战场,是为了一个人。”
听他提起那个人,姜偃的耳朵都支楞起来起来了,这个人,就是闻师舟把他误认成的那个!
这可是他当年把游戏翻遍了都不可能找到的秘闻,任何玩家都不能拒绝隐藏剧情的诱惑。
不过闻师舟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话头到那个人身上戛然而止,“至于血亲......那也算不上什么血亲。不过是我用自己的血炼成的,一个仿品罢了。闻家人不知道,才当成是我的血亲,我也懒得解释。”
“心口不一,”姜偃吐槽,“你现在说得轻松,之前闻燕行提起你的血亲的时候,那么激动的是谁啊。”
闻言,闻师舟转过身来,他看着姜偃,浅浅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即使是个仿品,也意味着,我再一次失去‘他’了。”
他神色忽地一变,“姜偃,你能不和聂如稷在一起吗?”
姜偃:“为什么?”
闻师舟:“你觉得聂如稷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偃:“清冷出尘的美人。”
他回答得特别快,一脸自信,估计连脑子都没过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这个时候闻师舟就有点想照着他那不大的脑袋瓜来上一下。
结果青年想了想,竟然还补了一句:“世间少有的,清冷出尘的绝色大美人。”
闻师舟:“......”
那有些严肃沉重的气氛一下就消散了,他原本打算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只能没什么力度的说一句:“聂如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要是喜欢的是他那个清冷如霜,如神佛在世,悲天悯人的样子,那我劝你趁早放弃。”
“你要是喜欢的是他的脸......”
在姜偃倏然亮起的眼睛里,闻师舟的表情裂了一下。
冷脸重重甩了下袖子,“那就随便你吧。”
回头他就找个更好看的来,姜偃这小子,还不速速变心!
只是一想到聂如稷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又觉得头疼。
起点太高,要想找个比聂如稷还好看的来,闻师舟只能想到一个。
可那是个死人,他总不能给给姜偃和鬼牵线搭桥。
姜偃也不在意他冷脸,“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成个亲就回来找你,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离开客栈,姜偃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镇上的成衣店。
他赶路赶得风尘仆仆的,去见心上人,怎么能穿成这样。
还有点时间,姜偃打算抓紧去换身看着更人模狗样的衣服。
镇上今日也被装扮了一番,红灯红绸,喜庆极了。
路上走的每个人都带着笑容,还有人专门在路口发喜糖。
“知道吗,咱们太玄宗仙尊大人今日成婚咧!”
姜偃听见路人这样说,不由握拳挡在嘴边,耳朵有些热。
换好了新衣服,他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站在宗门山脚,不知道第几次理了理袖子,又扯了扯领口,紧张的问脑中的邪魔:“我这样,看着没问题吧?”
邪魔翻了个白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姜偃傻傻笑了一声,挺胸抬头地踏入宗门大阵。
光芒一闪,他出现在了太玄宗正殿前的广场上。
远远看见师尊和一众师弟师妹,还有许久不见的师叔师伯长老们,都站在大殿门口等着他。
他隔着长长的台阶,和模样俊美的男人对视,抿唇笑了起来:“师尊,我回来啦。”

姜偃满心欢喜的赶回来和喜欢的人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并没有露出和他一样喜悦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回来得太迟了,惹自家未来道侣生气了。
想像以前一样,跑过去扑在仙尊大人的背上,趴在他耳边软下嗓子求饶。
想说句:“对不起,师尊,我回来晚了。”
但他带了赔礼,是山上开得最好的一枝桃花,用了术法提前送到了师尊平日冥想的桌子上,只要他一回去就能看见人间最艳丽的春色。
可当他想跑向聂如稷的时候,脚下却运转起一道阵法。
阵法的光将他包裹在里面,顷刻间就有无数条锁链从地面钻出来,将他压倒在地上。
姜偃有点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狼狈间挣扎着抬起头,懵懂的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师尊?”
聂如稷冷冷开口:“不要叫我师尊。”
姜偃下意识接道:“那……郎君?”
他喃喃着说:“也对,我们就要成为道侣了,总叫着师尊影响不好。”
别人听了,再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情趣普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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