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今天还没开花吗—— by关尼尼
关尼尼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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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祝你们百年好合行了吧。”
裴曜一下就不生气了,咳了咳有点不好意思道:“哦,这个还没那么快,你以后再祝。”
裴汀沉默片刻,“啪”地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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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裴老师什么情况?”
片场,苏安坐在摇椅上,叉着西瓜,压低声音心痒痒问道:“老实说嗷,裴老师三天两头跑过来送饭,比张导的妻子送得还勤。”
“你们真没点什么?”
幽采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的章年,好像没听到苏安说的话。
苏安啧了一声,也扭头望吊着威亚的章年道:“有什么好看的,长得还没裴老师好看。”
幽采像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扭头点了点头道:“裴曜好看的。”
苏安:“好看?好看你都不吃裴老师送的饭。”
幽采皱了皱鼻子,小声道:“我没有不吃。”
苏安偷偷问:“你跟裴老师到哪步了?”
幽采想了一下,很有些骄傲道:“我们已经好到了能一起用一个浴缸的地步。”
苏安:“……”
他啃着西瓜,唏嘘地道:“得了,小手没牵,小嘴没亲,两兄弟一起泡浴缸,活脱脱社会主义兄弟情。”
两人都不急,一个每天跟田螺姑娘一样勤勤恳恳送饭,一个每天到处搂矿泉水给对方喝,只有他这个边上看着的急得要死。
两人都面对面坐在一块了,眼神有时都对上了,一个脸红到爆炸,另一个也只会递矿泉水。
递水的时候,两人的指尖都碰在一块了,脸红到爆炸的那个人还能立马收手,绝不往下再碰。
隔壁的张导老婆送饭,两人甜甜蜜蜜挨在一块,你一块肉我一口汤,相互喂着吃饭。到了幽采这里,就是幼稚园午餐管饭,按时按点送来,两人坐在一块,就是最出名的狗仔来拍,都拍不出丝毫暧昧火花。
苏安啃着西瓜,含糊道:“你对裴老师有没有感觉啊……”
话还没说完,幽采又扭头去看吊着威亚的章年。
苏安:“哇,你别说你喜欢章年那一款的……”
幽采忽然站了起来,朝着正在吊威亚拍戏的章年走去。
苏安稍稍直起了腰,纳闷道:“诶,我还没说完话呢——”
忽然,片场内传来一阵慌乱的惊呼,只见吊着威亚的章年在半空中的绳索突然剧烈晃动了几下,紧接着骤然朝着堆砌着一堆车间机床道具猛然坠落。
情况发生得太突然,场内几乎没人反应过来,只能一脸惊恐地望着剧烈晃动后的章年极速坠落向沉重的机床道具。
“嘭”地一声巨响,激荡起无数细小尘埃,一道身影极速掠过,硬生生拽住威亚绳索将坠落的章年接住紧接着两人双双滚落在机床旁。
“草——”
苏安傻眼了,刚喂到嘴里的西瓜啪地一下就掉了下来,看到巨响过后,一个黑发脑袋冒了出来,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力大无穷将脸色惨白的章年拎着出来,然后晃了晃脑袋,走过来困惑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有没有感觉?”
苏安一个激灵,连忙惊魂未定地摸着幽采的脑袋和胳膊,检查着伤口,结果发现幽采想了一下,立马龇了一下嘴,迟钝地表现出一副好痛的样子。
苏安脑袋都快气冒烟了:“装,你再装,把牙给我收回去——”
“我又不是裴老师,眼又不瞎!”
他算是发现了,每次一掰甘蔗或者是磕到伤口,只要有人在,幽采总会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人一走,立马就会收起表情,恢复原本沉静的模样。
也只有裴曜会信。
幽采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牙收了回去,老老实实站着给苏安检查一通。
除了衣服脏了一些,脸上被划出了两条印子外,没什么大碍。
片场的人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手忙脚乱地围着脸色惨白的章年,还有几个人一路小跑过来找幽采,问有没有什么大碍。
这件事把片场的人都吓得不清,张导火冒三丈,立即勒令停工,让道具师再次重新检查。
章年除了膝盖上有些磕碰,身上也没有大碍。当他惨白着脸缓过来后,再次看到不远处的机床,仍旧被吓得一声冷汗。
他一拐一瘸地走到幽采面前,心有余悸地跟幽采郑重道谢,并且郑重承诺哪怕幽采以后进了娱乐圈,哪怕要跟他炒CP,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炒得火热。
苏安:“???”
这矮子在说些什么?
他满脸黑线,刚想说发什么颠,要炒也轮不到你个矮子炒,结果就惊悚看到幽采盯着章年,沉思了片刻,然后朝章年招了招手,示意章年到角落,他有话要说。
一瘸一拐的章年颤颤巍巍,视死如归地跟着幽采走到一旁。
谁知道脸上贴着创口贴的幽采只是偏头对他认真道:“等晚上我朋友来了,你能跟他说两句话吗?”
“我们都很喜欢你。”
章年两眼一黑,颤颤巍巍道:“不是,幽采,我的意思是我只配合你炒CP,没有要以身相许搞三人行的意思。”
幽采有些奇怪,沉思了一下道:“我知道的,我以前是有些爱吓唬你玩的坏习惯。”
“但是他很好的,不会像我一样爱吓唬你来玩的。”
解释了半天,章年终于理解了幽采口中的意思——两人只是单纯地对他好奇而已。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朋友,是裴老师吗?”
幽采认真道:“是他,他上次可能是不好意思,所以没跟你说话。”
这次他把章年给抓来阿不,带过来给裴曜看,裴曜应该心情会好上一些。
两个小时后。
裴曜拎着食盒,等着远处工作的幽采收工过来吃饭,屁股还没坐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就东张西望地朝他走来,然后紧张地停在他面前,磕磕巴巴道:“裴、裴老师好。”
裴曜皱眉,抬头看到章年像是鼓起毕生勇气,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
刚坐下来的章年屁股还没坐热,就感觉到眼前带着口罩和帽子的裴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好像又恢复了那天雨夜屠夫的阴沉气质。
章年:“……”
他一下就站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裴老师,幽采让我过来跟您说说话。”
裴曜捏着食盒,脸色更加阴沉了,缓缓开口道:“他叫你过来的?”
章年点头,局促道:“对。”
气氛是死一样的寂静。两人谁都不说话,沉默地望着前方。
幽采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面如土灰的章年站在一旁,另一旁的裴曜面无表情盯着他。
见幽采来了,痛苦的章年立马找了个理由火速逃走。
幽采有点疑惑,扭头看着裴曜:“你不跟他玩吗?”
裴曜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你天天都在片场跟他玩?”
幽采挠了挠脸:“没有的,他好像有点怕我,可能是以前被我吓到了。”
“他今天好像不怕了,跑过来跟我说话。”
说到这里,幽采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没跟他说,我把他留给你,让他跟你说话。”
“你总是一个人在片场等我,好多人都在对你指指点点。”
“我让他来陪你说话,这样你就不像以前的我,总被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片场有不少人已经隐约猜出时常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是谁。
圈子里八卦流传得空气还快,即使没人敢当面谈论,但依旧有不少人会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回头偷偷去看片场远处等着人的裴曜,再压低声音小声跟身边小声议论。
幽采在某些方面很迟钝,但在某些方面有着堪比动物的敏锐,因此经常能听到很多人对孤身一人坐在远处的裴曜小声议论。
所以他把章年留给裴曜,让章年跟裴曜说话,这样裴曜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裴曜沉默,先是心都软成了一片,随后低声道:“你以前……经常被人说是孤零零的一人吗?”
幽采偏头,纯而黑的眸子里印出他的身影,点了点头。
他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低头玩着矿泉水瓶说:“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呀。”
裴曜心脏忽然像是被大掌抓皱,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大掌松开手时带来酸楚的难受。
他家境优越,父母恩爱,家庭和谐,从小到大身边从来都不缺朋友陪伴,无论物质还是精神都十分富裕。
因此他无法想象幽采口中的一直都是一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年幼的幽采也会是一个人吗?
上学的时候,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在漫长又遥远的山路里吗?
裴曜唇动了动,嗓音却有几分艰涩,始终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某一块钝钝地发疼,像是被生了锈的刀子来回磋磨,胸腔里像是有一股气堵着。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平日在吃饭时时常会劝着幽采多吃几口的裴曜今天没了声,坐在座位上长久地沉默。
因为幽采后面对他说:“不过我现在认识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幽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弯弯,带着点欢快和雀跃,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以后也没人说我总是一个人了。”
裴曜开始觉得自己卑鄙又恶劣。
他打着跟幽采做朋友的旗号,接近幽采,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纯粹,而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幽采接受他的接近再正常不过。
幽采以为的朋友,对他抱着并不单纯的心思。
他坦诚率真,会担心前来探望的朋友在片场孤独,特地委托了其他人来同朋友说话,把他这个朋友看得很重要很重要。
裴曜被钝刀子磨得发疼的心又跟着抽动了几下。
他偏头,看着正在慢慢吃着可露丽甜点的幽采。
精致食盒里的可露丽是经典香草朗姆味,小巧可爱,呈现枣红色泽,朗姆香味很浓。外层烤得薄薄一层,脆脆焦焦,内里柔软,一口咬下去口感很奇妙。
这家甜品的店主是蓝带烘焙师,每天慕名排队的人很多,甜点味道确实很好,就连一向不喜欢在外吃东西的幽采都难得多吃了两口。
裴曜长睫微微颤动了记下,内心有个声音冒出来,悄悄蛊惑着说就这样吧——就这样以朋友的身份在幽采身边,他不会懂那些弯弯绕绕。
就好像现在正在吃着甜品的幽采不会知道系着白色丝带包装的这款甜点是他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幽采只知道今天带来的东西味道不错。
幽采不会有任何的负担,同时也正因为不会有任何负担,所以他能够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幽采身边。
可裴曜还是觉得对幽采不公平。
他缓慢地从胸腔里压出一口气,长久地安静凝视着幽采。
倘若幽采有很多朋友,并不缺他这么一个朋友,那么他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幽采身边无可厚非。
幽采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依赖,也不会对他毫不设防。
可如今幽采对他毫不设防,并且固执地认为有了他自己就不再是一个人,把他看得很重要。
他心思不纯,却抢占了先机。
幽采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努力营造出一副吃得很撑的样子。
实际上食盒也就少了三瓜两枣,跟猫食一样。
幽采却精神抖擞,以为裴曜没劝他多吃两口是因为他吃撑的伪装得很好。
结果一扭头,看到裴曜望着他,沉默了半晌,才说出了一句:“幽采,我可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他动了动唇,像是有些难堪低哑道:“我……其实心思不纯。”
“你不用把我想得太好。”
幽采怔住。
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裴曜。
裴曜感觉到更加难堪了,薄唇抿得紧紧,好一会才狼狈地哑声道:“我说的心思不纯,是指我心里有所图。”
“如果你介意的话,我……”
后面的话裴曜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喉咙艰涩地厉害。
他知道他这时候应该很绅士地对幽采说如果介意的话,他可以暂时地同幽采保持距离一段时间,直到幽采跟他相处没有负担了,这时候他再出现。
但这些话光是在脑子里转一圈,裴曜就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好像生了锈的刀子活生生在心头搅了一遍。
他怎么样都开不了这个口,只能狼狈地停住。
幽采愣愣地看着眼前浅灰发色的青年,片刻后,幽采忽然脸有点红,小声道:“啊,这样的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有些红,扣着木质食盒的把手:“其实我也有点不好……”
“我出山来找你,也有点不单纯的……”
幽采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热,为自己不单纯的目的感到不好意思。
他耳垂也跟着慢慢变红,小声道:“我出山前其实也没有一定抱有不单纯的目的,我知道的,不是每一朵花都会碰到合适的对象。”
“但是……”
不是每一株花都愿意跟其他一株同类授粉的。
在山野里,还没化成人形的幽采只能通过热爱八卦的鲤鱼精口中知道裴曜这朵油菜花精。
那时他只知道裴曜这朵油菜花精在人类中很受欢迎,长得很好看,很多人都喜欢他唱的歌。
但山野中的幽采依旧想象不出这朵同类的形象。他伫立于山野之间,随着微风轻轻摇晃,迷迷糊糊地心想他的同类是一朵什么样的花呢?
是像鲤鱼精一样很厉害,还是会像他一样有些贪玩,总爱吓唬山野里的蝴蝶呢?
那会的他并没有抱着一定要跟世间上第二个油菜花精授粉的想法,只是希望自己找到第二个油菜花精,让自己不那么孤独而已。
但是裴曜很好。
幽采有时也会偷偷想,如果裴曜愿意跟他授粉就好了。
在幽采看来,授粉这件事无关情爱,只要被彼此吸引便可以授粉。
这个春天可能跟这朵花,下个春天可能就是跟跟另一朵花。
作为一株成了精的植物,幽采没经历过授粉,因此会觉得要经历了一次授粉才算是真正的成熟。
裴曜跟他是同类,相处起来又很舒服,像是晒太阳一样暖洋洋的,是个再好不过的对象。
幽采抱着这点不太单纯的心思跟裴曜相处,如今被戳破,脸颊发热,红晕蔓延了一大片。
五分钟后。
两个都说自己抱着不单纯目的的人坐在一块,双双不敢望向对方。
不远处,举着手机正在跟黄胜视频的苏安淡定道:“两点钟方向,黄胜,你侄子今天依旧发挥稳定,把裴老师脸弄红了。”
“哦——不对不对!”
躺椅上的苏安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眼睛爆发出精光,发出一声鬼叫道:“天杀的,裴老师今天终于扳回了一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侄子脸红——”
“两人抬头了!对视了!妈的——”
“裴老师跑了!”
“草,他把桌子给撞翻了——”
“哦,裴老师没跑,他只是坐过去,坐到你侄子旁边,两人坐在一块了!”
“我的眼睛就是尺!他们坐那么近绝对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的手!”
苏安精神抖擞地对着视频那头的黄胜解说,正激动地等着两点钟方向的两人即将擦出什么火花,结果下一秒就愣愣道:“他们坐在一块……弯腰收拾刚才撞翻的桌子了。”
十分钟后,片场简易的折叠小桌子重新支好,两人坐在一块,脸色发红。
半晌后,裴曜有些磕磕巴巴地道:“我、我……”
他吭哧吭哧说了半天,最后抬手,捂着发红发烫的脸庞,磕磕巴巴地小声说道:“我明天还给你送饭。”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幽采脸也有些发红,挠了挠脸小声道:“我吃什么都可以。”
“对了,我对你目的不单纯的话,你会生气吗?”
裴曜几乎要昏头,心想他又什么好生气的——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好一会,裴曜才吭哧吭哧红着脸结结巴巴憋出一句话:“不、不生气,我也不单纯……”
幽采偏头,洁白的耳垂发红,像是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小声道:“那我们要不要慢慢接触一下?”
“我们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你在城里,我在山里,可能会彼此都会有点不适应。”
“我也没跟其他的试过,也是第一次,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合适。”
“但是我很喜欢你的味道,你呢?”

听到幽采问的这句话,裴曜有些狼狈地低着头,脸庞的红潮蔓延到颈脖。
喜欢幽采身上的味道吗?
裴曜连回答都不敢答,双手撑着下颚,将脸埋进掌心,只觉得滚烫得厉害。
何止是喜欢,他甚至都觉得将喜欢的程度说出来,幽采会将他当成一个变态。
并且还是极度下流的变态。
裴宅衣帽间衣橱里有一件白色衬衫,材质柔软细腻,剪裁宽松流畅,布料是光滑透气的天然纤维,轻轻攥在掌心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将布料氲热的过程。
那是某个品牌方送的,设计理念主打舒适优雅,裴曜不常穿,常年挂在衣橱里。直到某次看到这件白衬衫,忽然就觉得很像幽采时常穿的那件白衬衫——宽松,领口稍稍敞开,露出一截匀称白腻的锁骨。
鬼使神差,裴曜将衣橱里那件白衬衫拿了下来。
他做了一个极其下流与变态的举动。
那件白衬衫喷上清淡的草木香水,宽松地散落在黑色被单,浅灰发色的青年跪坐在床上,双手抬手捧起那件质地柔软细腻的衬衫,低头深深嗅了一口。
他完全将脸埋进氤氲着草木香的衬衫中,埋头嗅着那股熟悉的清淡香味,呼吸发沉了些,衬衫丝绸的冰凉触感让他恍惚生出种捧着一掬冰雪的错觉,薄而柔软的衬衫很快就被掌心的温度氤得温热,仿佛脑海里的人也逐渐沾染上他的温度,这种想象几乎让裴曜控制不住地溢出几声低喘。
着实变态。
片场里,裴曜蠕动了几下唇,呼吸发烫,好半天才对幽采低声磕巴说:“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幽采耳垂发烧般的红,有点害羞地坐在椅子上——对于像他这样花朵小小的植物来说,是顶好的夸奖。
他细白柔软的手指偷偷地碰了一下裴曜的指尖,像是藤蔓一样带着点亲昵勾住那截指尖,微凉细小的触感像是雨滴落在指尖,但却对裴曜来说却忽如惊雷,仿佛浑身过电一般,背脊倏然麻了一瞬。
幽采偷偷牵着很开心,又悄悄地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裴曜的食指,心中升腾起某种奇妙的雀跃和满足。
不远处的苏安开着视频,安然地靠在摇椅上:“好了,黄胜,你可以放心地把你侄子交给裴老师了。”
“你侄子已经给裴老师灌好了迷魂汤,裴老师脸色发红愣在原地,跟喝醉了一样被迷得三魂五道,估计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估计你侄子现在问裴老师银行卡密码,裴老师都能一股脑地说出来。”
黄胜:“???”
幽采偷偷牵着裴曜的指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同裴曜相互触碰的感觉,有种晒太阳暖融融的奇妙感,脑袋有些热热的。
好像用微博上的小脑伏特加的话来说就是贴贴。
幽采心满意足地贴了一会,再扭头一看裴曜,发现有点不对劲。
两分钟后。
裴曜坐在一旁,低着头埋脸在手掌里,颈脖处蔓延出几点红斑,浑身发烫,只觉得脑袋像是浆糊一样有些不清醒。
松开手的幽采有些担忧,犹豫了一会小声问裴曜是不是牵手会不舒服。
成了精的油菜花听觉和嗅觉要比人类敏锐许多。
幽采能听到裴曜震耳欲聋的心跳,剧烈地咚咚响着,好大声。
他小声问道:“裴曜,你是不是不太适应?”
只是碰碰手指就已经不适应成这样,那再深的接触不知道得不适应成什么样子。
裴曜一下就抬起了头,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还能铿锵有力地蹦出两个字说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能不中用成这样。
从前在几万人注目的舞台上心跳也没有剧烈成这样,
缓了几分钟后,脑子依旧有些不清醒的裴曜坐在一旁,小声问幽采还能不能再牵一下。
脑袋也有点热热的幽采伸出手,示意面前人牵。
面红耳赤的裴曜小心翼翼地牵了幽采两根手指,一根都不敢多牵。
眼前人的手指细白修长,指腹细腻得一点茧都没有,像是一株藤蔓蜷缩在他的手掌里,让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恍惚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满足。
幽采耳边的心跳声更加大了,轰隆隆作响。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底下偷偷牵着两根手指,小声地说着话。
幽采:“你感觉怎么样?会感觉不舒服吗?”
裴曜:“没有不舒服,我以前不太喜欢跟人接触,所以可能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
幽采:“我感觉我的脑袋有点热热的,你呢?”
裴曜想说他脑袋已经快要爆炸,但嘴比钢铁还硬,沉稳地小声说:“我脑袋不热。”
幽采点了点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诚实道:“那可能是我太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了。”
裴曜脑袋彻底爆炸。
宕机的大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掌心出了好多汗,恍恍惚惚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姓什么。
半个小时后。
片场外一辆保时捷里,浅灰发色的裴曜额头枕在方向盘,外套堆在副驾驶,只身着纯黑色的内衬,腰身处扣着银色皮带,泛着点清冷的光。
但那张素来冷峻的脸庞完全不同于那点光,蔓延中大片的红潮,呼吸发着烫,偏着头呼吸急促地,如梦似幻地回想着在片场里发生的事。
直到现在,裴曜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手机铃声随着震动的嗡鸣声一同响起,裴曜长臂一伸,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微微稳住嗓音,低声道:“喂,妈妈,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嗓音很温柔:“小曜,听你哥哥说你在华国碰见了喜欢的人?”
“你哥哥说你好喜欢他哦,跟我说了好久。”
裴曜出神地望着方向盘,低低地应了一声。
裴母,也就是邓欣女士呀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现在你们怎么样了?”
裴曜微微直起身子,像是陷入某个美好的梦境里,出神地喃喃道:“妈妈,他说想跟我试着接触看。”
“他不讨厌我,对我也不只是朋友。”
电话那头的邓欣女士惊喜得一下就捂住了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
毕竟听裴汀在电话里描述,自家小儿子隔三差五就吭哧吭哧跑去给人送饭,每次得到的都是好人卡,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两夫妻自然是惊喜万分。
邓欣女士像是花蝴蝶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斗志满满亢奋道:“好好,妈妈跟爸爸过几天就回国,帮你出谋划策,保准你稳稳当当度过对方的考验期。”
“你哥哥没用,只知道给人花钱买包买表买房子,你可千万别学。”
裴曜郑重地道:“我知道,我不听他的。”
在他看来幽采口中的说他们尝试接触一段时间更像是小动物与生俱来的警惕防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接触一个新的人,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对于在山里生活的幽采来说都可能会带来未知的危险。
他什么都没有,只能小心翼翼地去试探这个对他来说全新而陌生的事情,为自己竖起一圈柔软的刺。
裴曜一想到这点,心里就不自觉泛起疼惜的情绪。
另一边,片场内,在一旁等候着苏安下戏的幽采拿着矿泉水,眼睛亮晶晶,似乎是陷入了雀跃的沉思。
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跟裴曜授粉呢?
用人类的话来说好像是滚床单?
黑发柔软的青年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沉静的面容惹眼又肃穆。
幽采脑袋雀跃地迅速转动,沉思着按照现在的进度计算着具体滚床单的时间。
裴曜大概是在城里生活得太久,很有些要同其他花保持距离感的意识,摸摸手就要缓一阵子才能慢慢适应,走到授粉那一步可能得需要一段时间,循序渐进才行。
也不知道那时候裴曜会不会喜欢他开的花。
幽采眨了眨眼,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严肃地心想从今天开始要专心喝水晒太阳,以此来好好呵护自己脑袋上的小花,要让授粉时自己脑袋上的小花保持一个最好的饱满状态——昂扬又灿烂。
脑袋上的本体小花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头顶有些痒痒的。
幽采摁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让蠢蠢欲动的小花冷静一些。
虽然今天跟裴曜贴在一块好舒服,像是晒太阳一样暖融融的,他也很期待授粉,但是还得等裴曜适应才行。
幽采低头,严肃着看着自己的手指。
今天牵了两根手指,明天要不要试着牵五根?
“唰”地一下,幽采的手掌张开,没多久又握成拳头,捏得紧紧的,目光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深沉的决心。
第二天。
片场里仍旧是嘈杂闷热。
支起的方形小桌上立着天蓝色的小风扇,沉甸甸的木质食盒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摆盘精致的中式菜肴还冒着热气,幽采望着瓷白的一盅炖汤,嗅到了点药材轻微苦涩的味道。
他有些好奇,伸手掀开小小瓷白炖盅的盖子,却被发烫的盖子烫得手指发红,蓦然蜷缩起手指,瓷盖落下磕碰时发出几声清脆响声。
裴曜立马抬头,见到那截柔软指腹上被烫出一截红痕,心脏漏掉了几拍,下意识就伸出手抓住眼前人的手掌,眉头蹙得紧紧道:“没事吧?”
幽采眨了眨眼,盯着被裴曜抓住的手掌,沉思了一下,唰地一下收紧手掌,与裴曜的手指牵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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