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Ⅱ:正义不朽—— by栖还
栖还  发于:2024年04月27日

关灯
护眼

两起重大失职事件。
医院工作人员和禁毒口的警察心里都清楚,吗|啡|在医院里是麻醉药,出了医院就是毒品,归禁毒大队管,医院院长丢了也得先找它。不仅吗|啡一类管制药品,还包括芬|太|尼、杜|冷|丁、水|合|氯|醛等都属于严格管控药品,出了问题轻则丢工作重则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涉事的医护人员和两名便衣警察,其影响之恶劣,都是要在单位直接内部通报批评的程度,只是比起便衣警察监守失误,没有看管好管制类药品致使直接接触管制类药品吗|啡|的安瓿瓶丢失更为严重,出了问题一系列涉事医务人员可能还要判刑。
整个手术室涉及此事的人员,包括主刀、医护、助理全部书面提供了吗|啡使用辅证资料,现在整个科室几乎乱成团麻。
小护士抹着眼泪,一五一十老老实实跟黄萌瑞交代。
“今天安排手术的病患到目前为止一共二十四人,上午推进去手术室十三人,下午还有十一人准备手术,手术有局麻、全麻、口服,所以开的麻醉药都不同,使用吗|啡|进行麻醉的有十四人,普通医用垃圾中午下班的时候保洁就清走了,回收垃圾都是有专人负责,我因为下午还有两场同样的医用垃圾,就没收拾,结果等到所有使用吗|啡麻醉的手术做完,过来收的时候,使用过的空安瓿瓶就全都不见了。”
黄萌瑞听着小护士的讲述,犹豫了一下。
“你是说,使用过的安瓿瓶在你还没过去回收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拿走了?”
小护士点头,默默擦眼眶,“嗯。不是一支两支,十几支,黄支队,我会不会被拉去坐牢?”
黄萌瑞闻言,脸色沉肃,“一般,安瓿瓶里都会有残留药液,十几支安瓿瓶的药液残留大概能有十毫升约十克,一克吗啡三年以下,十克十五年。”
护士听完,顿时崩溃的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你也别太难过。”黄萌瑞看小护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道:“丢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整个科室都有责任,再说,你也不是故意主动,属于管理疏忽,只要能证明丢失的空吗|啡安瓿瓶用于手术,递交书面材料报告,禁毒支队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再说,何主任已经就此事报了案,我们会立案调查的。”
被黄萌瑞一番话安慰下来,小护士这才止了哭声起身,她看着眼前这位身高一米八多身穿制服的警察,心里蓦地一暖,眼眶还是红红的,但比起刚才心里没着没落,已经不那么害怕了。
“我一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小护士毅然决然道。
黄萌瑞点点头,转而看向旁边两名刑侦队外勤,“你们俩……”
“你们俩给我把事情完完整整的报告一下!”谢遇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人。
听到消息立刻就跟着谢遇知来了医院的小王,现在看着两名平时插科打诨的同事,都不知道怎么张嘴。
小王是真怕谢遇知这个副支队长,被京台市缺德地图支配的恐惧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想起来就痛苦的想死。
只是走访不到位,谢副支队就勒令要他把整个京台市所有街道名称背下来,再看眼前这俩傻缺,在医院里、众目睽睽之下、看丢重要犯罪嫌疑人!
他都不知道谢遇知会用什么魔鬼手段折磨眼前这俩憨憨。
“犯罪嫌疑人赵洋在手术室进行肋骨修复手术的时候,我和小潘全程守在手术室外,半步也不敢离开,手术结束后过了麻药劲儿赵洋立刻就醒了。当时他说饿了,想吃东西。我就让小潘留在病房看着人,自己出去外面给赵洋买饭。”
旁边小潘赶紧接话:“是,许振出去买饭的时间,我一直在病房看着赵洋,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直到许振从外面回来,在走廊和一个病人家属撞在一起,滚烫的米线把人给烫伤了。当时隔着病房门,我就听见外面吵嚷很厉害,又听见吵嚷的人里有许振的声音,就走到门口看了看,结果立刻有两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冲我围了上来,说我是许振的同伙,要我和许振给个说法,纠缠拉扯之间,我和许振亮了警察证,对方仍旧不依不饶的,喊了好些人过来评理,带节奏说警察撞人了想赖账。”
许振点头:“当时我和小潘觉得执行任务期间,应该以任务为重,想着主动承担对方医疗检查各项费用,回头再和局里打书面报销,结果就这么起争执的几分钟,病房里的赵洋人就不见了。”
小潘气的牙根痒,“妈的,这个赵洋,在警察眼皮子底下玩了出金蝉脱壳。”
“对,这简直就是骑在我们脖子上屙屎!”许振又气又怒,“都怪我,走路没躲着点走撞了人……”说到这儿,他恨恨的攥紧拳头,胸腔子都快憋闷炸了。
“不对。”宗忻听完立即就摇头否定道,“不是这样的,赵洋肋骨断了,虽然肋骨骨折不影响人体下肢骨骼肌肉协调运动,但会伴有强烈的胸痛感,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你们俩人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己一个人离开医院。”
“小宗警官,你是说赵洋他还有同伙?”
小潘和许振俩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宗忻,惊讶的不敢置信。

“和你们在走廊起争执的那些人, 会不会有问题?”宗忻问道。
“额…”小潘声音打了个顿,摇头:“不可能,我们发现赵洋不见后, 立刻就对他们有所怀疑了,结果到护士台一调查,人家真的只是来医院看亲戚的。他们家住院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据说是在学校和同学结伴去爬山摔断了腿,已经在这里住大半个月的院了。护士说,每次碰上周末休息,一大家子过来看望陪护,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赵洋。”
许振也跟着附和:“这事儿吧真的就是碰巧了,要说他们跟犯罪嫌疑人认识,提前半个月故意让孩子摔断腿儿躺在这里, 就等着今天救赵洋, 不是太扯淡了吗?谢副支队, 小宗, 你们说, 这可能吗?”
谢遇知眉峰一剔:“提前半个月就能预知赵洋今天会受伤, 还被送到这家医院来……是不可能。”
许振:“我就说吧?”
宗忻站在旁边眉心微拧。
的确,许振分析的没有问题,搁谁也不可能把事情算得那么透, 一个稳妥的计划实施起来, 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和谢遇知说的一样,部署的全在关键点上这一项就做不到。譬如, 半月前就知道赵洋会受伤还会被送到市定点医院提前过来蹲守这种事,但凡谢遇知要是想给局里财政省点儿公费, 把赵洋送去自家医院都实施不起来,除非犯罪团伙在每家医院都这么安排一下,否则,把赵洋在医院带走的的几率就跟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差不多。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许振和小潘俩人在医院走廊被病患家属纠缠的事,和赵洋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偏偏就是在两拨人起冲突的时候,赵洋不见了!不仅赵洋不见了,医院还丢失了十几支安瓿瓶,这些突然发生的混乱,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一切凑巧的那么合理,丁点儿破绽找不出来。
宗忻难免有些迟疑,难道……真的是他太敏感想多了?
黄萌瑞做完笔录推门出来,往他们这边看了眼。
“谢副队,有什么进展吗?”
谢遇知站在走廊靠窗的位置,一身黑色西装干净笔挺,五官深峻,清隽身影几乎整个融进落日余晖,眉眼间的锋利和冷漠也被染上难得的柔和。
那是一种很舒服很熨帖的氛围感。
不过,氛围感只能保持静态,谢副支队长一开口说话,好不容易因暮光笼罩而营造出来的温柔便顷刻消散无踪。
“没进展!”
三个字,葬送了黄支队眼前所见全部美好。
黄萌瑞抬手挠挠头,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那个……谢副,我们刚才查看了医院监控,事发时场面挺混乱的。不过,基本可以排除是医院内部人员监守自盗,监控里收走医用回收垃圾的人为男性,目测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以上,口罩、墨镜、一次性手套,全副武装,看不清样貌,大概率也不会有留下的指纹,回头排查起来应该会比较费劲。至于那个赵洋……”黄萌瑞顿了顿,“医院除规定诊室、公共区域安装监控外,根据法规一般病房和走廊都不会安装监控,我们根本无法通过监控获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整天监控监控的……”谢遇知额角紧绷,嘴角下挂,明显的情绪不怎么和善,“不靠监控就破不了案了是吧?”
“有监控的话,破案确实会省很多事啊,那些不知道长相的罪犯,不也得找画像师画出来才能抓到?”黄萌瑞冲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宗忻扬扬下巴,“你说是吧?小宗。”
“我……”
“是什么是?”谢遇知一把拉过宗忻的手,挑眉,“你不要想着策反我小花。”转而抬手点了下许振,“带我去赵洋待的病房看看。”
许振没想到突然被点名,差点没反应过来,幸亏干得这行业是刑警,原地短暂僵了一秒钟立刻铿锵有力回答道:“好!”
和禁毒支队黄萌瑞他们分开行动之后,四个人来到之前赵洋住的那间病房。
“就是这间病房。”许振走到病床前指了指,“赵洋推出手术室后,是先留在观察室里过了两个小时才送到病房的,送到病房的时候麻醉劲儿已经过了,他说肚子饿,要吃东西,小潘留在这里看着人,我就出去买吃的了。”
谢遇知走到病床前垂目看了看。
床铺很干净,没有异物,但被褥均有被不同力度扯压出来的褶皱。
“床铺、被褥、病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还保持着赵洋失踪时原有的样子。”许振继续道。
谢遇知目光落在白色床单褶皱最严重的位置,微微凝眉,给旁边站着的宗忻勾勾手:“小花,你过来看看。”
宗忻听话的走过去。
“这是……”看到床单上揪起的一块凸起位置,宗忻抬眼看向谢遇知。
谢遇知目光沉静,抓起宗忻的手弯腰覆上那撮凸起的白色床单,“身体摩擦只会在床单上压出长短不一大小不规则的折痕,而不是这种需要手指用力抓握才能堆出来的明显凸起状褶皱。”
“不是,谢队,小宗,”许振不明所以地舔舔嘴唇,问道:“仅凭床单这坨床单褶皱能看出来什么啊?”
宗忻说:“赵洋是自己跑的,没有同伙接应。”
许振:“……啊?小宗,你怎么看出来他是自己跑的?”许振凑上来看了又看,对宗忻的分析感到十分惊讶,“可他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没多久,挪动身体都困难。就算他能勉强挪动,一个刚接好肋骨的人麻药都失效了,光是躺着都疼得浑身冒汗,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麻药。”宗忻忽然打断许振,瞳孔无声压紧:“就因为要逃跑,他才需要偷走那些空吗|啡|安瓿瓶。”
许振:……
小潘:……
赵洋做完手术,在留观室待了俩小时,麻药劲过去后才挪到24小时监护病房,胸口疼得他时不时就哼哼唧唧两声,现在看来,赵洋的确是最有动机偷吗|啡|安瓿瓶的,他俩当时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真的有种要被自己蠢哭了的感觉。
另一边,还握着宗忻手背的谢遇知神色如常,继续道:“对,最有动机的只有赵洋。我想,医院里应该不只丢了十几支安瓿瓶,可能还丢了一次性注射器,只是相比安瓿瓶的丢失来说,注射器就显得没那么惹人注意了。”
“肌肉注射吗啡的话,应该会有副作用,虽然这东西能镇痛,但也容易引发昏迷,而且药效持续不会很久。”宗忻看向许振,问道:“从你们发现赵洋逃走到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大概,四十多分钟。”许振直白道。
“他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京台。”宗忻看向谢遇知:“不能让他这时候跑了。”
天色渐暗,病房外的走廊灯啪地全亮了。
“上次中枪给他跑了,这回被踹断肋骨,新伤加旧伤,居然还能跑。”谢遇知的脸色在光影交错中,有些晦暗不清。
上次这么命大的人是被苏韫亭打成筛子的潘季后。可见,在混命这件事上,果然赌的还是运气。
不过……
运气,也不是永远都在对方那边。
口罩、墨镜、一次性手套、全副武装……
谢遇知面色不动,心里已经把这些关节点盘析了个遍,既然手术时用的麻药药效过了,为方便行动,赵洋应该会在脱身后第一时间找到安全隐蔽的地方注射吗|啡|减轻身体上的疼痛,方便下一步行动。
至于安全隐蔽且不会离医院太远的地方,谢遇知双目微眯,这附近真的有一个。
东关新开发的商业街。
东关新区刚开发完,很多商铺拉着出租横幅,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地理位置不错,周边小区入住率还挺高,就是没有商户过来做生意,商铺外装修做的高大上,可惜走在街上没人,空空荡荡显得光景萧条,但有一样很好,就是不堵车。
谢遇知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英雄可以没有家,但不能没有自己的战马。
在大老婆牧马人代替自己英勇牺牲后,时隔两天,谢遇知终于喜提了小老婆悍马H2。
顶级奢侈品把每一分溢价都溢的明明白白,无论是手感还是性能,悍马都更帅更趁手,谢遇知终于知道,为什么秦展秦大教授钟爱悍马了,果然男人的小老婆不是白叫的。
谢遇知推开车门,把车钥匙拔下来扔给宗忻,嘱咐道:“这地方人少,你就跟在我旁边,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
宗忻抓过隔空抛来的车钥匙,笑道:“知道了,领导。”
两人下车后,从街头开始往里走,一路上几乎绝大部分商铺玻璃门都锁着,没有挂门头牌子,里面空空如也,整条街走下来,他们就碰到两家开在角落里的小门头和路上疾驰过去的一个外卖员。
绕了两条街后,剩下的地方一眼看到头,再往前还有些小吃车,装潢全是游乐场风格配色,每个小吃车的门都敞着,内部结构尽收眼底根本藏不了任何东西,就算赵洋真的在这地方待过,估计也早就离开了。
“看来,人可能没来过这里,或者早就出京台了。”宗忻从最近的小吃车上跳下来,拍拍手上沾的灰,对谢遇知道,“谢副队,我去前边上个卫生间。”
谢遇知疾走两步,一勾唇角把宗忻箍在怀里,“我跟你一起。”
宗忻笑道:“这么巧,你也想去啊?”
“你去哪我去哪,我就喜欢跟着你。”
谢遇知勾肩搭背带着宗忻往公共卫生间方向走。
公共卫生间环境很好,干净整洁拥有独立隔断,像一排排小房间,比起其他联排卫生间中间就隔了块木头板子,既不隔音也不隔味道的那种高档的不是一星半点。
谢遇知非拉着宗忻进同一个单间,被宗忻严词拒绝!
“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谢遇知不满道。
宗忻:“那不一样,在床上是在床上。总之,卫生间我接受不了俩人一起!”
拉扯半天,谢遇知最终没拗过他,只好站在外面寸步不离的守着,时不时就要问一句:“好了吗?怎么听不到你动静?”
宗忻抬手去挂门栓,对谢遇知简直无语了都。
“谢副支队,你安静点行吗?”
“哎——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你身娇体弱在里面晕倒了怎么办?我得英雄救美不是?”
“是是是,大英雄。”
宗忻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侧颈一凉,立刻下意识低头。
一片深绿色,看形状应该是啤酒瓶碎片的锋利玻璃,此时正抵在他脖颈大动脉上。

“别动!不要发出声音!”对方威胁道。
玻璃碎片在宗忻颈部留下深深的压痕, 宗忻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几滴血珠立刻沿着玻璃碎片割出的伤口滑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一滴、两滴、三滴, 掉在锁骨处迅速洇红了休闲衬衫领口。
对方死死捂着他的口鼻,不给他一点喘气的机会。
在极度缺氧中,宗忻艰难地点了点头。
虽然得到了宗忻的回应,但歹徒好像压根就不信任他的承诺,手里的玻璃碎片又往宗忻皮肉里扎深几分。
颈动脉的跳动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清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锋利的碎片割断发出橡皮筋分崩离析般的声音。
缺氧越来越严重, 宗忻的大脑变得空白,瞳孔开始溃散,噗通噗通地心跳震动着耳膜, 间中还夹杂着谢遇知关切询问地声音。
“小花?还没好吗?”
谢遇知在外面连喊几声, 宗忻一句话都没有再回应, 有了前边两次身陷险境的教训, 这次谢遇知没有迟疑立刻去拽门, 谁知宗忻在里面把门锁死了, 根本推不动,谢遇知一着急,抬脚就踹了上去。
哐当一声巨响, 把歹徒吓了一跳, 割向宗忻颈动脉的手猛地顿住。
他忽然意识到,要是外面的人现在冲进来,他就被包了饺子, 与其冒险搏命,不如想办法把人支开好溜之大吉, 瞬间就改变了下死手的想法,他松了松捂着宗忻口鼻的手,威胁道:“你!找个理由,让你的同伙立刻离开这里。”
空气重新灌进鼻腔,宗忻趁机狠狠吸了一大口气,试图对歹徒进行劝解:“你听我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犯罪,主动投案自首吧,可以减刑。”
“闭嘴!闭嘴!”歹徒还没听完就气得差点原地跳脚,声音也不由地增大几分:“赶紧支开他!快!”
看对方如此固执,宗忻无奈轻叹一声,对着外面踹门的谢遇知喊道:“别踹门了,损坏公共设施要交罚款的。”
谢遇知跨跨两脚踹上去,门锁已经松动了,忽然听见宗忻的声音,谢遇知动作一顿,立刻回言质问:“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哪有上个卫生间还要隔空喊话聊天的?”宗忻半笑不笑回了句,气息稳定语气轻松,很随意地问谢遇知:“谢队,你带纸了吗?”
谢遇知本来担心的火急火燎,听到宗忻语气轻松顿时放心下来,笑道:“没有。”
“车里有,你去车里给我拿包抽纸吧。”宗忻按歹徒的要求编借口准备支开谢遇知。
谢遇知原地犹豫两秒,转头看看外面,又回头看看卫生间的门,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停什么乱七八糟的车,也没有什么路人,才答应道:“那你等我两分钟。”
“嗯。”宗忻声音听上去,乖的跟一只小白兔似的丝毫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听到外面人走了,歹徒勒着宗忻脖颈的手才终于非常非常轻微地松了一下。
换一般人肯定是不会感受到这几乎微不可见的心态放松,因为歹徒身体肌肉此时仍旧紧绷保持着非常警惕的姿态,但宗忻职业是刑警,有着多年办案经验,近身格斗中仅通过对手一瞬间流露出的非常细微的变化,就足以找到破绽一招制敌。
所以,歹徒这一下看似不明显的放松,直接导致处境逆转,宗忻趁他松气的一瞬间单脚踹墙后背使力,纵身腾起往后狠狠撞去,只听咔嚓两声,挟持着他的歹徒下盘不稳,立刻被掼了出去,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直接砸在马桶盖上,还带倒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一掼掼的歹徒腰椎生疼,双膝发软,半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扶着马桶站起来,看向宗忻目光凶狠,再次挥拳冲了上去。
口罩、墨镜、一次性手套,穿黑色皮夹克,板寸,穿着装扮和在医院监控拍下的那个偷吗|啡安瓿瓶的年轻男人完全一致。
面对歹徒的攻击,宗忻不但没躲反迎了上去,他灵活避开歹徒的拳头,毫不怠慢抬脚绊住对方小腿,用脚尖压住歹徒脚面,腾出手狠狠钳住歹徒胳膊,单手使力一拧。
咔嚓,歹徒肩关节登时脱臼。
“啊————”
剧痛中,歹徒抱着胳膊一声嚎叫,冷汗岑岑。
宗忻提步走过去,弯腰把人从地上薅起来,扯下对方的口罩和墨镜。
赵洋脸色痛苦的拧着眉毛,不服气地擦了下嘴角溢出来的血丝,定定回视着宗忻。
宗忻皮肤很苍白,病病弱弱的没什么生气,那种让人一眼就觉得很好欺负的样子,看着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赵洋显然没想到他外表羸弱却这么能打,被薅起来的时候,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中国有句古话,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听说过吗?”宗忻特地顿了顿才叫出对方的名字,“赵洋。”
看着眼前一身是伤的赵洋,宗忻黑色瞳孔犀利异常,他嘴角平整没什么情绪,整个人都带着种冷漠感。
赵洋从满脸不能置信到杀意露骨再到最后变得木然,只从牙缝里抛给宗忻几个字:“没听说过。”
宗忻单手摸进裤袋,掏出手铐,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没听说过也不要紧,反正,你已经跑不了了,接下来等待你的,将会是京台市公安局看守所的牢房。”
“小花!”咚咚咚,带着心心相印抽纸回来的谢遇知哐哐敲门,“小花!开门。”
宗忻利索地把赵洋双手往身后一拧铐住,转身去拉门挂,门打开,谢遇知那张又帅又贵又有钱又深情的脸立刻映入宗忻眼帘,但随即,那张帅逼脸突然变了颜色,下一秒宗忻只觉得身体一轻,被谢遇知一把抓到身后,动作之快简直可以用风云掣电形容。
宗忻前脚刚落地,后脚谢遇知毫无征兆地抬起双臂,结结实实挡住了对面赵洋用尽全力踹过来的一脚。
两股大力相撞,谢遇知被掼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要不是他伟岸如松紧实挺拔,少说这下得被踹断几根骨头。
饶是这样,手臂的震麻感也让他不舒服了好半天。
再看踹人的赵洋一点便宜也没讨到,狠狠砸向了光滑的瓷砖墙壁,滑到地面立刻吐了口血。
谢遇知看到趴在地上满嘴都是血浆子的赵洋,黑着脸地看向宗忻,压低声音问道:“盛阳,盛副支队长,你能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想干什么嘛?!我有没有说过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喊我?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周围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领导…谢副支队…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谢遇知抱臂,满脸我看你想要怎么糊弄我的表情看着他。
宗忻:……
“我想自己逮捕他立个三等功拿奖金来着,你信吗?”
谢遇知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浑身上下写满了十个大字:你看我像相信的样子是吗?
宗忻心说当然不像,可是,我也没撒谎啊?我是真打算自己把人抓捕归,天降三等功不要白不要。
面对谢遇知无声地咄咄质疑,宗忻心里一阵一阵发慌,谢遇知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他忽然凑过去,飞快地在谢遇知嘴唇上亲了一下。
谢遇知手里捏着的心心相印橙色包装袋,啪嗒,掉在了地上。
算了,自己的老婆自己疼,还能离了咋地?
柔软的唇一触即离,谢遇知猛把人往怀里一拥,强硬的吻了回去。
唇齿相抵间,宗忻气息逐渐紊乱,腰被谢遇知紧紧箍着挣脱不开。
良久,谢遇知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就说了,我得英雄救美不是?你谢副支队我就是天降神兵兵贵神速……”
刑侦支队,各科室人员到的非常齐。
这起案子涉及面之广,几乎调动了市公安局拿得出手的所有科室,除刑侦口的许念、谢遇知、宗忻、陈林几人到场外,技侦口的黄子扬、宋经,缉私的宋胜、大老李,禁毒的黄萌瑞、田平,天网部高庆峰,全员列座。
满办公室里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说话,几个第一次参与联合执法的新人翻看着桌面上的案件汇总材料,完全不敢吱声。
“案子到目前为止,真凶已经完全浮出水面,接下来要对抓获的所有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是场硬仗啊。”网安部的高庆峰突然感慨了句,转而看向宗忻,调侃道:“哎,我说小宗警官,你身上是不是有点什么跟普通人不一样的东西啊?我在市局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种体质的,每回跟犯罪分子对阵都是堪堪险胜,但凡运气差那么一点儿,你都噶几次了。”
黄子扬默默点头,内心对高庆峰的言论表示高度赞同。
当年三川大地震,死了那么多人,四岁的盛阳副支队长居然毫发无损的活下来了。
还有地龙村禁毒行动支援那次,百十号人几乎全军覆没,盛副支队单枪匹马毅然决然重返枪林弹雨中救人,也活了下来。
更值得吹牛的是最近这次815特大爆炸案,盛副支队死里逃生,最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存活。
这种命带天赦的数格,简直了,让人疯狂羡慕嫉妒恨。他们干警察的,举公理之旗帜行正义之举动,这条路险象环生前途未知,谁不想有点子天降横命挂身上,用着的时候拼命卡BUG?
至于当事人宗忻警官……
对于高庆峰的调侃宗忻不知道说点什么,他好不容易才用美人计安抚了谢遇知,可不想散了会回家还要牺牲色相,毕竟谢副支队体能好肾好,他身体吃不消。
“都是谢副支队英勇,挡在我身前制服了犯罪嫌疑人。”宗忻灵机一动,把功劳全往谢遇知身上推,推完了也不管当事人谢遇知是什么反应,立刻岔开话题,跟陈林搭讪:“陈林,一会儿你跟我去审那个赵洋,他常年跟在深网庄家周宴琛身边,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更多,我们一定得深挖这条线索。另外,许支队。”
许念没想到宗忻忽然喊他,短暂地愣了下,回道:“啊,小宗,你叫我是有……什么事?”
“之前,李副局提起你追查赵洋的事,听说,云贵线上发现了疑似赵洋被碾烂的尸体?”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