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陈林脱口而出,“我就是拆|弹|技术人员。”
“我知道。”宗忻沉静道,“你去找李副局批调吧,时间紧迫,我要在二十分钟见到你和其他增援的人!”
“你放心吧。”陈林在心里默默带上宗忻的名字:盛阳副支队。然后挂断电话,起身看了高庆峰一眼,凝重的拍拍高庆峰肩膀,“信息台这边就全部拜托你了,我得出勤,去帮谢副支队拆|炸|弹。”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网安部。
高庆峰傻了片刻,摸摸后脑勺,狐疑地自言自语道:“嘿,这……什么事儿啊?”
“接下来,我们先……”
宗忻放下手机,准备给谢遇知部署之后的行动。
谢遇知右手一抬,制止道:“不行!”
宗忻:……
“我还没说呢,你就不行?”
“我知道,你想怎么行动我都知道,但那样太危险。”谢遇知侧目,眼神短暂停留后继续直视着前方,“虽然说,你做诱饵有一定的作用,但作用不大,要抓你的人是赵洋,赵洋现在被你男人踹碎了肋骨,没有任何行动能力根本就左右不了其他人做什么。再说,这种时候,他们顾着逃跑,也不可能继续再打你的主意了。”
“我……”宗忻舔舔唇,心思全被谢遇知猜中,他打心眼里感慨: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有魅力,叫人越看越喜欢啊。
第90章
宗忻斜靠椅背, 表情非常漫不经心,冲谢遇知撇撇嘴:“我就这点心思,全都让你看穿了。”
“我接触过一段时间微表情心理学, 有些人自以为喜怒不形于色,但微表情是很难控制的。”谢遇知打趣道。
“我表情管理没做好?”宗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的伪装还挺老练。”
“嗯,老练!抓紧了!”谢遇知提醒他一句,下一秒猛踩油门掠过土坡径直飞了出去,很快追向奔驰超跑。
早已经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的奔驰超跑里, 马尾男扒着后窗,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吉利车,牙一咬:“凃二爷, 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拼什么?”黎凃眉毛一挑, “别惹事!阿温是特地过来验证方尖死亡信息属不属实, 现在也见到了, 他们大肆散布方尖死亡消息, 就是为了诓阿温露面布的局。京台这帮老狐狸早早就撑了个口袋等着咱们钻, 你还真能上当?傻不愣登的。”
“可是,他们根本不会放我们离开!”眼看着吉利车就快跟超跑车屁股来个死亡之吻,马尾男不顾黎凃长篇大论, 还是摸上了别在腰上的枪, “至少,不能让他们追上,赵洋被踹断了肋骨, 不知道内脏有没有受伤,咱们得救他, 根本没时间浪费在这里。”说着,他扣动扳机,瞄准后面追上来的吉利,冲着车轮放了两枪。
突然遭遇袭击,谢遇知急打方向盘,致使在躲避子弹的过程中,整个吉利车单面车轮着地,嗤喇摩擦出一阵火花,车身回弹瞬间,冲力使他和宗忻两人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
“还行吗?”
谢遇知边打方向盘,边问宗忻。
宗忻落回车座后,立刻前倾上身,单肘支撑着车窗,双手握|枪|瞄准前方超跑的后轮胎。
“还有几发子弹?”
宗忻刚准备射击,那边谢遇知忽然问了句。
“我这里还有两发。”宗忻聚焦准星,“你那把枪里还有五发子弹,我一发都没有动。”
“给我。”谢遇知腾出右手伸向宗忻,“另一把。”
宗忻放出一发子弹,收回枪看了谢遇知一眼,把枪扔过去,“给。”
谢遇知接过枪,直接转到左手,探出头往外又是一枪。
刚发出第二声枪响,超跑两个后轮胎几乎同一时刻报废,疾驰中的车辆忽然严重失控,瞬间压过大片荒地径直往干涸的土沟甩了过去。
命悬一线,马尾男彻底慌了,他握枪抱头,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开车那个叫阿维的黄毛还算冷静,从容不迫撂下一嗓子:“别慌,打开安全气囊,没事!”黄毛边安抚车里其他人的情绪,边脚尖使力,慢慢尝试点刹,马尾男闻言最先打开气囊把自己围起来,回过神才替旁边正照顾赵洋的黎凃按开后座另外一个气囊,提醒道:“凃二爷,保护好自己。”
黎凃心里对这个马尾男多少有些怨气,刚才他就说了别惹后面吉利车里那两位,这个阿贵……
不过,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没时间去计较了。
黎凃从善如流,拉过气囊刚准备给自己套上,前边开车的黄毛终于轻呼口气,如释重负道:“得救了!妈的,刚才真是太他妈惊险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下来了。
黄毛动作未停,利落解开安全带去推车门:“黎叔、阿贵,咱们得赶紧带着赵哥离开这里,已经没时间了。”
三个人目光同时落在定时炸弹时间显示上。
还有十分钟。
“咱们……”黄毛回头,定定看着黎叔和马尾男,“跑吧。”
“走!”
黎凃二话没说,把安全气囊往后备箱一扔,拖着旁边被谢遇知踹碎肋骨的赵洋推开车门,就地一滚。
马尾男随后。
黄毛回头看看后备箱里的两具同伙尸体,又瞥了眼马上就追过来的吉利,转手拽断电路线,跟着黎叔和马尾男阿贵一起滚进下面的土沟。
沾了土沟干涸的光,沟壑里大片发黄的芦苇荡成了他们躲避追击的天然场地,先后滚进去,就立刻被大片芦苇荡遮掩,不见了踪影。
宗忻仔细检查过超跑车,冲谢遇知摇摇头:“全跑了。”
谢遇知倚着车门,若有所思地看向沟壑里那片芦苇荡,像平静的峡谷,山风一吹,无数芦花穗穗就开始跟着摇摆,跟有人在里面穿梭似的。
“以前不在京台,不知道京台郊区还有这么好景儿呢?”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台人,早先在外省任职,说惯了普通话,一回京台就原形毕露了,张嘴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语气给人一种京圈少爷特有的混不吝感,表情却没有变化,板正严肃,完全没有京圈少爷该有的狂。
谢遇知这和外表搭配不起来的京片儿,宗忻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还有闲情雅致赏景?”宗忻瞥了眼车上的|炸|弹|,“陈林再不带人过来的话,咱俩就赶紧跑吧,这地方可比不上八宝山舒坦我的谢副支队。”
谢遇知回头看他一眼,突然问他:“有火吗?”
“?要火做什么?”
宗忻一头扎进车里,盯着线管看了半天,计时器上的时间距刚才的十分钟又往前推进了两分钟。
炸药和计时器之间一大堆接线管,乱得跟麻团似的,很明显是怕有人在爆炸时间内拆线成功而特地搞出来遮人耳目的乱线。
他刚伸出手准备捋一下,人就被谢遇知拽着衬衫后领拽了出去。
“我心理变态,看不得这么美的芦苇荡,想一把火毁了。”谢遇知吊儿郎当地探头,往炸药管上看了两眼,直白道:“别拆了。”
宗忻问:“为什么?”
谢遇知去摸他屁兜,如愿以偿顺了个打火机过来,“荒山野岭,炸就炸了,又伤不到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宗忻犹豫道,“可这地方好像…哎—————”
打着的火机咻地飞出去,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旋儿,噗呲滚进土沟里的芦苇荡。
宗忻:“……”
“我啊,”谢遇知看着芦苇荡,单手揣在笔挺西装裤袋,右手握拳用大拇指顶了顶心口,“一点慈悲怜悯的心情都没有。”
打火机掠过枯黄芦苇,稳稳落在躲一片芦苇里的马尾男脚边,干枯苇杆遇火就着,火势见风又长,马尾男被火势逼地连连后退,但还是被烧到了鞋子,他不得不将鞋用力捻进泥土,开始疯狂往更深处退。
不止他一个人,另外两名清醒人员黎凃和黄毛,已经被烟熏火燎有一会儿了。
真没想到,方尖的行事风格就跟缺钙似的,别管犯人能不能被顺利抓到,不计后果,说打就打说炸就炸,这种人有什么神经质啊?
黎凃心一横。
别看这是片小芦苇荡,真烧起来也算是个中大型火灾现场,不出去不行,再不出去随着火势越来越大,一个人都别想活着回金三角了,他可不想横尸荒野,还是以被烤熟的干尸形态。
“救火,救命!”
为了保命,大名鼎鼎的凃二爷是清高不见了,眼睛也从头顶上拿下来了,开始大声呼救,拖着头发被烧焦了一半的黄毛和断了肋骨的赵洋从芦苇荡里狂奔出来,几个人身上,衣服上,多多少少都已经有了被熏烤地痕迹。
“……”
宗忻指着土沟里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问了一句,“谢副支队,你车上有灭火器吗?”
“笑话,我的车里,什么没有?!”
谢遇知佯装生气反驳,但依旧还是打开了吉利的后备箱,没一会儿就把灭火器拎了出来。
“要灭火器干嘛?”
宗忻接过灭火器径直走向土沟,站在沟壑边冲几乎站在火海里的黎凃笑了笑,打开灭火器就是一顿喷。
几分钟后,吉利车开到公路旁边停下来,旋即,几百米开外的荒地,奔驰超跑发生爆炸,车体被炸的稀碎,轮胎乱飞,爆炸的冲击波已经冲到了几百米开外的省道。
此时接到通知的增援警员们开车剑齿虎已经到了,黄子扬眼最尖,看到谢遇知,咻地就从车上飞了下来。
“老大!”
跑到两人跟前,黄子扬立定敬个礼,直给宗忻递眼色。
宗忻被他一番挤眉弄眼搞得有点懵,不知道黄子扬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被逗地轻笑了声。
黄子扬脸色却非常认真,丁点儿平时的嬉皮笑脸也看不见,趁谢遇知提去抓那几个人犯,他往宗忻眼前挪小碎步,小心翼翼道:“那个,我那天无意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小宗警官你要不要听?”
宗忻特别有意思地盯着他,“什么?”
“就是……”
黄子扬凑在他耳朵上小声嘀咕了一阵。
宗忻扭头看他。
黄子扬坚定地点点头:“我就是想找你求证一下,我猜得没错吧?”
宗忻舔舔嘴唇,“我…”
“你们俩杵在那儿神神秘秘的,说什么悄悄话呢?”谢遇知给黎凃直接铐在反光镜上,两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两人,面露不解。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说!”黄子扬猛摇头,立刻狡辩:“老大,这几个人直接带回局里?”
谢遇知给了黄子扬后脑勺一巴掌:“看看你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快说,刚才和小花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宗忻接话,看向旁边,随手指了指:“黄队是问,这几个人用不用分开关押。”
旁边被抓起来的黄毛和马尾男抱头蹲在地上,狼狈的一批。
谢遇知垂目, 看向抱头蹲地上的黄毛和马尾男。
马尾男的头发、衣服均有不同程度烧焦,脸上一道一道全是灰,黄毛看上去比马尾男好点, 除了袖口有点火烧痕迹,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
至于黎凃,他已经在增援警力到达的第一时间,就被陈林拎进了警务车,谢遇知踹断肋骨的赵洋此时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抓捕到的犯人为防止串供,肯定是要分开审问,这么基操的问题, 黄子扬身为技术侦查支队支队长根本就用不着请示,明明自己清楚地很。
“分!当然分!”
谢遇知心知肚明宗忻给自己打哈哈没说实话,他把枪别进枪|套, 带着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该有的命令语气吩咐黄子扬:“你带人按流程把现场勘验一遍, 任何问题都要严格做笔录, 明白吗?”
黄子扬连连点头, “我知道。”
“嗯。”谢遇知面无表情地拽起倚着执勤车的宗忻转头就走。
黄子扬:“……”
“哎——哎——老大, 你去哪儿?”
谢遇知抓着宗忻的手十指紧握, 回头:“为了抓庄家,你老大我敬职敬业牺牲了这么大排面的丧礼,财力物力人力都花了, 总不能让人跑了吧?”
黄子扬一琢磨是这回事, 自言自语地点头嘀咕:“这倒也是……哎----不对!”眼看谢遇知攥着宗忻的手就走,黄子扬猛地一把薅住谢遇知衣服,主打一个眼疾手快, 急道:“老大,你先别急着走, 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谢遇知驻足。
黄子扬看看宗忻,硬生生把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指掰开,强行拉谢遇知离开宗忻很远,直到确定这个位置说话宗忻…不对,盛阳副支队长听不见,他才放心地松开谢遇知的袖子,神神秘秘道:“老大,有个事儿,关于小白花的,我觉得我得告诉你。”
谢遇知眉毛一挑:“狗狗祟祟的,什么事?”
“就是……”黄子扬凑上来,趴在谢遇知耳边同样咕哝一阵后,才隔开些距离,坦诚道:“这件事我纠结很久,本来想当时立刻就告诉老大你的,这不是有任务嘛临时一搁置就给忘了。”
“小花就是盛阳盛副支队这件事,我知道。”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喜的事情,但对谢遇知来说,宗忻是盛阳这件事在大黄那里得到证实,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啊?”黄子扬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你知、知、知道?这么说你、他、你…”
黄子扬明显没谢遇知那么镇定,说话都打嘴瓢了。
谢遇知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看着黄子扬,然后抬手拍拍他肩膀,“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花和李副局知,不要给别人知道。”
黄子扬猛点头郑重道:“老大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行吧,就这样。”
谢遇知收回搭在黄子扬肩膀上的手,提步走向宗忻,黄子扬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到宗忻面前,背着谢遇知直给宗忻抛wink。
宗忻看着黄子扬滑稽的表情忍不住失笑。
黄子扬凑上来,拿胳膊肘捅捅宗忻:“行啊,你们俩坦诚相见,瞒着我这么推心置腹的铁哥们,不厚道啊。”
“盛副支队已经光荣殉职,我现在不是盛阳,是宗忻,没什么好说的。”宗忻笑笑,也没说什么,转而看向谢遇知。
谢遇知这边刚拉开车门,电话接踵而至。
“谢副支队,是谁的电话?”宗忻绕到副驾驶冲谢遇知随口问道。
谢遇知摸出手机看了眼,回说:“是秦展。”
他接起电话正要开口,那边秦展劈头盖脸完全没给他说话的空隙。
“我是秦展,谢副支队,听着,这是省厅的指示,你们立刻收队!”
“为……”
“什么都别问,立刻收队,明白吗?”
谢遇知话刚到嘴边,直接给秦展语气强硬地堵了回去。
“为什么突然勒令停止对深网庄家周宴琛的继续抓捕?!我需要一个解释。”
硕大的会议室办公桌,只坐了屈指可数几个人。
自上而下依次是秦展、梁寿(省厅一级警务专员)、沈微(省厅网安部主任、天网系统研发技术主干)、顾建国(省厅刑侦总队总队长)、李副局、黄萌瑞(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以及谢遇知和宗忻。
“谢副支队,你先冷静一下。”面对谢遇知投过来的锋利视线,沈微最先开口,“刚刚,就在你们抓捕周宴琛的过程中,暗网上完成了一笔毒品交易。交易地点:南大门余庆健身馆。”
黄萌瑞点点头接话:“沈主任说得没错,我们带人赶到健身馆的时候交易双方已经离开了,只抓到一名未成年涉案人员,是个掮客,但没有直接经手毒品。不过,根据他的证词,我们了解到他们这次交易的毒品是一种被称为小树枝的合成大|麻|素,买方或是卖方中应该有一方是福广人。”
“福广人?”
坐在黄萌瑞旁边的宗忻低声重复了句,神情有些疑惑。
“对,福广人,姓吴,本名吴白。”黄萌瑞点头,问他:“宗警官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提起福广,宗忻忽然想起之前在南门四季涮铜火锅吃饭的时候,他在卫生间听到的那通电话,轻轻皱眉,开口道:“那天,南门四季,我在卫生间听到有个福广口音很浓重的男人正和什么人打电话,言语中提及维也纳香薰,也说起赵哥、要货之类的话,不过……我觉得没那么巧合,应该……”
“这种事,宁可错抓都不能放过!”黄萌瑞一听顿时急了,“你们不干缉毒不知道,抓错了最多调查一下,查明情况把人放了没什么事儿,可一旦要是让毒品流入市场,那就完了!”
几个人里面,秦展第一冷静,谢遇知第二冷静,要不是会议桌上坐着别人,只有他俩桌面都得凝结成冰。
“所以,我们中了调虎离山?周宴琛出现在谢家故意闹出那么大动静,为的就是暗度陈仓把毒品出手?”谢遇知深吸一口气,瞥了眼秦展,眉毛蹙起,“我们被耍了?”
“也不能说被耍。”秦展琥珀色的眸子中厉色一闪而过,“毕竟他们选择了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哼。”谢遇知有些自嘲,“那我们还真是赚了大便宜。”
一直坐在秦展旁边没说话的警务专员梁寿插了句嘴:“谢副队先别忙着自贬,这次行动可以说得上非常完美了,没有一人漏网,已经算大获全胜。至于接下来追查吴白,就是缉毒科的工作了,你和小宗同志就趁着清闲,先回去休息两天嘛。”
谢遇知眼风冷厉扫过去,质问道:“休息两天?”
梁寿只是怕他年轻气盛,在追查逮捕嫌疑犯过程中强行被召回来心里有气,本着安慰的心情说了这么一段话,谁知道居然捅了谢遇知的马蜂窝,被盯得心里莫名发虚。
“老梁出于关心才这么说,你也不用针对自己人,我的意思也是希望你和宗忻两人回避,暂时不掺和缉毒这边的事。”秦展替梁寿解围,“刚才,宗忻说的那些很可能和案子密切相关,你们有时间就去南门四季调监控查一下。沈主任已经通过网络反追踪程序获取到吴白的一些信息,如果能顺利通过指纹比对的话,明天早上应该可以拿到吴白的个人信息。”
“行。”谢遇知闻言应声,“我没意见。”
回到市公安局后,谢遇知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单手解下宝蓝色领带扯开衬衫领口,打开水龙头直接把头探进去,用冷水冲了冲漆黑的短发。
宗忻跟着进来,倚墙抱臂看着镜子里的谢遇知,问他:“还生气呢?”
“不生气。”谢遇知起身,随手抓过毛巾随意擦擦头发,坚毅的脸上挂着几滴水珠,“我现在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禁毒是黄萌瑞的事儿,既然牵扯到毒品本来就该他管,我生什么气?”
宗忻看他一副嘴硬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本来周宴琛是冲着方尖来的,现在却突然告诉你,他这么做是为了调虎离山,跟你交手也是为了吸引警力为余庆健身的毒品交易打掩护,你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谢遇知擦头发的手一顿,回望着宗忻,唇角轻扬:“逃不过你眼睛。”他把毛巾扔回挂架,直白道,“我就是觉得不合理,而且这次的事情,秦展的反应有些古怪。”
“愿闻其详。”宗忻做个请的姿势,“先回办公室吧。”
谢遇知抓起扔在洗手台上的已经被水打湿的领带,揽着宗忻走出卫生间。
刑侦科走廊里,封死一个冬天的窗户大开着,微风一阵阵袭来,空气里带着鲜嫩的青草香和阳光的暖意,已经有了春天独有的味道。
回到办公室,谢遇知哐地把门关上,从里面锁死,拉着宗忻往沙发上坐,“秦展的事一会儿我再讲,你先说说南门四季卫生间那个福广人是怎么回事?”
宗忻一五一十,把那个福广仔说要和赵哥交易维也纳香薰的话一字不落给谢遇知全部赘述了一遍:“当时我脑子里冒出个想法,觉得那个福广人提起的赵哥应该就是赵洋。但随即又觉得是不是太荒唐了?哪能那么凑巧说的是一个人?吃个饭而已,大可不必随时都能遇到毒贩子,那也太晦气了,也就没当回事。”
“然后呢?”谢遇知颇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然后?”宗忻摸出手机,找到那则录音开大音量得意的放谢遇知面前晃了晃,“然后,就要麻烦谢副支队跟我一起去南门四季和余庆健身走一趟,调查一下那个涉及交易毒品的吴白,和我在卫生间遇到的是不是一个人了。”
“很乐意效劳。”谢遇知笑道,“不过,去之前先吃点东西,我的身体能撑,你不行。”
半小时后
来自谢遇知家保姆宋姨的豪华爱心套餐就被送入刑侦副支队长办公室。
另一边,是定点医院。
外科主任面前站着的小护士哭得梨花带雨:“找不到了,怎么都找不到,这可怎么办啊主任?!上报的时候数量对不起来,拿不出使用证明的话咱们整个科室全完了!”
主任扶额,已经气结,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件事得赶紧上报,赶紧!”他拿起手机,匆匆拨出去。
“啥?吗|啡|瓶子丢了?喂喂喂喂,听不清楚!”
主任:“喂?听得见吗?院长?”
“啊,别叫我院长,我不是院长,我已经准备跑路了,从现在现在开始你是院长!你是!”
主任:“……”
护士急道:“主任,现在怎么办啊?”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真找不到整个科室都跟着判刑,下半辈子直接在牢里过吧!”主任挂断电话,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第92章
“哦哦哦, 你们说的是28号那天晚上对吧?我有印象。”南门四季大堂经理留着齐耳短发,穿着干练,她走在前面推开办公室门, 笑道,“两位进来吧。”
办公室墙上挂着42寸超大显示屏,正在实时播放南门四季各个角落的监控情况,坐在拐角办公桌前看监控的小姑娘听到动静,抬头往他们这边看了眼,赶紧起身喊了声刘姐。
“小蒋,你调一下28号晚上11点钟时间段二楼的监控。”
小蒋点头, 坐回去的时候瞥了瞥宗忻和谢遇知,小声问大堂经理:“刘姐,是顾客丢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刘姐大大方方给她介绍, “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察, 过来调查案子的。”
小蒋闻言脸色一变, 很明显听到警察俩字打心里打怵, 立刻就不说话了。
大概一分钟左右, 她就找到了28号晚上11点钟的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谨慎小心的起身把位置让给谢遇知。
“时间从这儿开始。”她伸手点了点电脑屏幕监控录像的进度条位置。
时间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监控里,二楼仍旧有不少吃饭的顾客, 服务员也很忙碌, 除此以外,几个包间里时不时还会跑出两三个孩子在走廊里嬉戏玩耍。
宗忻站在谢遇知身后,单手扶着椅背, 目光落在监控里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人长相……怎么说呢?五短身材,脖子和脸一样粗, 腰和肩也差不多一样宽,偏偏还留了头毛寸,简直就是个行走的2B铅笔,带橡皮那种。
‘行走的带橡皮2B铅笔’十根手指套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戒指,脖子挂大金链,墨镜顶在脑门上,浑身透着八十年代港风大哥大的味道。
一眼道上混。
宗忻正好也是这时候从包间出来追上服务员要求换汤底的,从监控里看,‘2B铅笔’比他早两分钟进卫生间,两人先后走出卫生间的时间基本也能对的起来。
谢遇知暂停画面,指了指‘2B铅笔’,问宗忻:“是这个人吗?”
“应该没错。”宗忻点头,看向大堂经理,“刘经理,麻烦你查一下这个悦庭包间定座人的姓名。”
刘经理连连答应着,转而让小蒋去前台拿28号就餐人员登记单。
小蒋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就餐登记单回来交给了刘经理。
刘经理打开登记单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了悦庭包间客人登记的信息,顿时有些惊喜,赶紧拿给谢遇知看:“一般到店就餐的客人,只会记录桌牌号或包间名字、所点菜品,不会留下姓名电话。不过,悦庭包间这几个人他们走的是团购,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姓名。”
谢遇知接过登记单,目光落在订餐人姓名上。
姓名旁边写着一串龙飞凤舞的手机号码,很明显写名字和写电话号码的不是同一个人。
“看来,就是他没错了。”谢遇知看向宗忻,点点头,“咱们走吧,现在去余庆健身。”
“等一下。”
宗忻没有着急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插进电脑主机USB接口,把刚才那段监控录像拷贝了下来,这才起身冲谢遇知道:“好了,走吧。”
走出南门四季,两人驱车到达余庆健身门口,谢遇知解开安全带下车,刚踏进余庆健身玻璃门一只脚,警务通蓦地响起来。
谢遇知瞥了眼屏幕,接通电话放在耳边:“黄支队,什么事儿?”
这个黄支队不是黄子扬,而是禁毒口的黄萌瑞黄支队。
听到谢遇知沉稳的声音,黄萌瑞松了口气,“谢副,市定点医院丢失了十几支吗啡安瓿瓶,另外……”
“什么?!”谢遇知脸色一瞬间黑下去,“我马上过去。”
外科主任室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们医院从立院到现在,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管制药品空瓶丢失!”外科主任脸色非常难看。
“事发时是什么情况?”黄萌瑞仔细询问着。
主任惆怅地抓抓额前头发,对小护士道:“胡婧,你把情况详细跟黄支队反应一下。”
经过各科室努力不懈地寻找,他们最终也没能找到丢失的安倍瓶,不仅如此,在寻找丢失的吗|啡|安瓿瓶时,守着刚做完肋骨恢复手术没多久地赵洋的两名便衣警察,也在一起人为制造的混乱中,把赵洋看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