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by九州月下
九州月下  发于:2024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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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农事官大喜,只有贾思勰神情有些怔仲,似乎还沉浸在刺史刚刚要求的育种之法里,被同伴拉了一下,这才跟随众人一起拜谢。
而萧君泽则将众占城取来种子交给他们:“此为早稻,能初春播种,五十余日,便得收获,只是春日发芽,若是天寒,便难以适应,你们想想办法,若能在南国种下,将为天下大幸!其名也必为万世传唱!”
一时间,在场的诸位农官眼神都火热起来,更有人跪谢道:“不敢求名传万世,只求能为朝廷做下一点小小的利民之举,我等便不枉此生了。”
周围人则纷纷赞同,名不名的无所谓,大家都是为了朝廷,为了苍生。
萧君泽看他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战意无穷,于是把田地的按排位置、温度计给谁管理——他搓费了好多玻璃管,才弄出一只足有手指粗,像试管一样的煤油温度计,总算读数均匀。
再把读温度方法教给他们,被众人引为神物。
萧君泽还教了他们种子催芽法,希望能帮助他,非常简单,和发豆芽一样,把湿布包裹种子,每日喷水避光保持湿润,便能让种子很容易萌芽。
这些小小的细节都是后世人总结出来的,还有腐肥的技术之类,虽然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他们都动笔如飞,不敢忘记一个字,准备大干一场。
贾思勰更是有些晕眩,其实刚刚被彭城王要求来襄阳时,他是不太愿意的——虽然喜欢农事且颇有成就,但他家可是书香门第,还是想走为官之路,可是那时朝廷都下旨了,心里再不愿意,他也得一边谢恩一边摆出感恩的模样过来,可如今到这,又有人又有田又有机会,还能被刺史大人举荐给陛下!
他不由感慨,这强扭的瓜,其实也还很甜的啊!
在萧君泽大宴群臣,准备好好给他们补两天课时,天空飘起秋雨,沙沙细声,让人心情十分舒爽。
但大雨下了大半个时辰后,萧君泽终于想起他好像让一个孩子等在外边,不由生了一丝心虚。
可他和贾思勰等人说得正兴,也不好走开,于是便吩咐了青蚨一番。
青蚨心中泛起微妙同情,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青蚨悠哉游哉地走出小院,给等在院外的可怜小狗送了几个饼子:“回去吧,刺史有事,他一时间走不开了。”
桓轩抿了抿唇,他头发、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眼睛里却还带着期盼:“那他有说,何时有空么,我可以再来接他。”
青蚨悠悠道:“刺史大人,找来了二十余位农事官,个个皆是种田好手。你还是等灯吧。”
桓轩胸口一阵闷痛,却又有些明白,他沉默了一会,突然道:“请转告阿萧,我可能要离开些日子,暂时不能赴约了。”
青蚨觉得有趣:“你生他气了?”
桓轩微微摇头:“并未,我只是明白,等,是等不到他的。”
青蚨叹息道:“既然你也明白,我便不多说了。”
桓轩点头,留恋地了一眼那空无一物的阁楼,转身离去。
他不会再留在襄阳了,他要回山里,统一山蛮诸族,像叔父那样,被朝廷封为襄阳王,他才有能和刺史分庭抗礼的资格。
阿萧教了他许多东西,虽然很多东西可能都是刺史大人的学识,但也依然能成为他的依仗。
他知道该怎么做。
萧君泽忙了一整天,等到青蚨消息时,略有惊讶:“他真这么说?”
青蚨点头。
“倒是挺有志向,”萧君泽微笑道,“那倒也正好,将来咱们也可以多一个工人来源。”
如今北魏南齐都是编户齐民,普通百姓都和土地被紧紧捆绑,汉人豪强根本不许普通的农户出来做工,所以他的工人来源,一是草原人,二是奴隶,三就是山民,最后才是城市周围无地的“流”、无业的“氓”们。
桓轩的事只是一件小事,萧君泽并没放在心上,很快将之抛去脑后,冬季将至,北朝因为先前大灾,元宏休养生息,压下南去的心思,专心化解国内矛盾,同时过问太子元恪的教育,不时给他在朝廷里刷刷威望。
萧君泽一心扑在新书的撰写上,但因为他上辈子是个工科狗,写文章这事着实有些为难他,感觉就是脑子里想法无数,但要将他们转换成语言,就十分困难了,有时一天也写不出一千字,删删改改,进度缓慢。
但南朝那边的进度可是真不慢了,或者说,快得像播放了四倍速。
先是辅政大臣和宗王勾结叛乱被杀,如果这还在接受范围内,那接下来,萧宝卷又杀掉平叛的将军、功臣之后,整个朝廷属实是被他给整不会了……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啊!
而功臣们被杀后不足一月,萧宝卷又杀了好几个完全没关系的重臣,理由都不给一个。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萧鸾临死前,告诫儿子的那句“做事不可在人后!”
所以,萧宝卷每次和身边之人密谋诛杀大臣,都是突然行动,毫不迟疑!送上路的也都是整齐的一家人,这种随机点名的办法实在太不讲武德,大臣们一时普遍性产生了恐慌。
而萧宝卷因为频繁地诛杀大臣,为了稳定人心,又诏令大赦天下。
先前围攻襄阳城的南朝大将陈显达回到朝廷后,也被人头滚滚的现状吓到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跑不掉的,于是一心求死,七十多岁的老头穿得单薄,得了重病非常开心,也不让人治病,就等着病死。
但没想到,这病看着来势汹汹,居然过了几天就好了。
陈显达气急,就准备在南朝那著名的造反者孵化中心浔阳起兵——这个顺长江而下可以直抵达建康城的地方,从魏晋以来,已经孵化了近十位起兵的大将了。
但他收到了崔慧景之子送来的书信。
十一月,大雪纷飞,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和两名四十模样的中年人,一起来到襄阳城,他们一脸惆绪,心神不宁,通过青蚨大人,想要求见公子。
“崔将军,”一名中年人沉声道,“都到这时候了,您还不愿告知我等,临海王在北朝是何身份么?”
崔慧景淡定道:“谋大事者,岂可如此缺少静气?”
“这大事,一朝不慎,便是全族皆诛,我等如何能不小心,”开口的是陈显达之子陈叔晏,他深吸一口气道,“如今诸将之中,以我父威望最高,您还排在后边,自还不必心急。”
他其实更想支持萧宝卷的弟弟萧宝寅为帝,毕竟小皇帝好操纵,若是能成,他陈家也能手持神器,号令天下。
“那公子又何必与我同来拜访公子呢?”崔慧景平静道,“若是真能稳定人心,陈太尉想是能善终矣。”
陈叔晏长叹息了一口气。
因为他们只有一军,建康又有石头城、东府等地护卫,一但久攻不下,必然生乱,他们一家在朝廷人望不足,必然是得不到支持的。
再者,这临海王,居然能在悄然之间,拉拢王敬则和崔慧景,又是高帝、武帝唯一的子嗣,妥妥的明君之相,他们又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独自去强出头呢?
这时,王敬则将军的长子王元迁温和劝道:“陈兄莫急,那位公子不但在朝廷留有暗手,于宫中也甚有人脉,有他相助,一时半会,也饮不到金罂(毒酒)。”
陈叔晏转过头去,懒得分辨——王敬则那老东西最是奸滑,居然献上了潘玉儿这样的美人,深受萧宝卷宠爱,反而是他们中最安全的一个。
就在几人要继续争辩之时。
青蚨邀请他们入内,说是公子要见他们。
三人大喜,顿时整理衣冠,神态恭敬,前去求见。
转过几个回廊,走过两处小院,终于,在一处已经只剩下残荷的池塘旁边,三人见到了这一行的主公。
少年手持竹笛,无暇的面容清冷而尊贵,只是淡淡的眼神,便已经让他们感到威严,与之相比,那倾城的美貌,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崔慧景当先拜道:“殿下啊,那逆贼篡位后,倒施逆行,将高帝、武帝打下江山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天下,都期待着您振臂一呼,夺回神器,使天下归心,诛除诸害,还海内清平!”
萧君泽凝视着下拜三人,微微一笑道:“不急。”
此话一出,下拜的三人顿时急了:“殿下!您……”
萧君泽轻声道:“我说不急,是因为,缺了一场大戏。”
三人一怔,神色困惑。
萧君泽微笑道:“当年,你们三人虽然依附萧鸾,坐视他篡位,但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诸贵皆是如此,算不得错。”
三人对视一眼,崔慧景似乎明白了一些:“您是指,裴叔业?”
如今朝中最有威望权势的四位大将,便是崔慧景、王敬则、陈显达、裴叔业四人。
“当年之事,你们旁观仅为自保,人之常情,裴叔业却是萧鸾的马前卒,亲自领兵,杀光我那此弟弟叔父们,”萧君泽幽幽道,“就算我不追究,他怕是也不会相信吧?”
三人皆默然。
“所以,当借裴将军人头一用,让天下知道,那萧宝卷,是何等不得人心,不是么?”萧君泽微笑问。
“那,你的意思是?”崔慧景轻声问。
“裴叔业很快便会叛乱,你等,他的人头,来作为礼物吧。”萧君泽淡定道,“不用担心,朝廷会让你们去平叛的。”
虽然历史上,裴叔业是他们四个里最后一个叛乱,不过托小舅舅福,只要给皇帝近臣送送礼,他们稍稍改下顺序,一点也不难。
三人心中一寒,皆是明白,这是临海王在敲打他们,告诉他们,就算他登基,也不会是谁的傀儡,不然,裴叔业,便是下场。
“属下遵命!”

第122章 一点波折
十一月时,萧君泽收到了元宏的书信,皇帝觉得今年自己又行了,在信里说正月初一,按例,皇帝都要接见群臣,回顾一下过去,展望一下未来,我好久没见你了,十分想念,你兄长也想你,回来过个年呗?
萧君泽其实是不太想走的,但转念一想,毕竟相识一场,这古代没飞机没马车,见一面少一面的,还是应该去见见,打打预防针什么,免得将来换个场面再见时,元宏气出脑淤血,那倒显得是自己的不是了。
于是给崔曜和明月交代了一番,便收拾东西,准备回洛阳一趟。
让青蚨生气的是,这次,君泽过去,居然连他都不带。
这可不得了,青蚨守在门口,直接挡住了去路,决定要是君泽不给他解释,就要他好看。
“你别生气,听我说嘛……”萧君泽劝住了青蚨,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轻声道,“青蚨,并非我不想带你去,而是,你今年也二十多了,这刑余之人,与常人有异,洛阳人多眼杂,要是寻了你麻烦,总是节外生枝啊。”
青蚨皱眉:“你这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总要有人服侍,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更麻烦?”
他和公子之间倒没什么自卑之心,毕竟一个是多一个是少,都有异于常人,不存在谁看不起谁,但是他以前还可以凭年纪小,所以声细无须这不算什么大事,可如今他的年纪,再留洛阳,怕就难装出正常人的模样了。
萧君泽淡定道:“放心,我本也不怕泄露什么秘密,他还把我收入后宫不成?”
青蚨一时无奈:“唉,这些年我也带几个忠心的奴仆,你要不还是带上一两个,难不成你还要一个人回洛阳?”
“当然不,元英和我一起回去呢,”萧君泽无奈道,“如今我身份已经大不相同,盯上我的人太多,你知道的秘密又多,岂没我这般简在帝心,去洛阳一个不慎怕是就被人抓去拷问,或者用来威胁我了。”
青蚨目光还是带着怀疑:“是么,我怎么觉着,你是想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派胡言!”萧君泽顿时不悦,“我想做危险的事,哪次不是拉着你一起,何曾见外过?”
青蚨一想也对,只能无奈同意。
于是,萧君泽便做别了襄阳的一众属下,一路北上,前去洛阳。
数百里外,元宏很快通过手下眼线,知道这事,没忍住,向冯诞吐槽道:“这君泽的也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朕何曾怀疑过他?虽然他在襄阳又是勾结南国荆州刺史,又是与南国江州刺史购粮,但朕却是从未过问,用人不疑,他倒好,一个随从不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把他收押回来呢!”
冯诞笑道:“陛下,你总有那么多说辞,君泽如此信任你,你心中必然喜悦,又可必掩饰呢?”
元宏轻咳一声:“毕竟还是长大了些,但朕观之,虽有了几分臣子模样,却还是少些敬意,你回头多提点他几分!”
冯诞笑着称是。
洛阳离襄阳不远,车马之道,不过八百里,元英等人战将,不过十余日的工夫,便已经到了洛阳。
这一路上,元英也由感慨,在君泽治理襄阳这一年多来,整个雍州都繁华了许多,在这天寒地冻时节,也能看到送煤送铁的商队,沿途炊烟也算常见——要知道,冬季,许多贫苦人家都舍不得开火,因为柴火昂贵,要存到寒冬腊月最难熬的时节再用。
路过许昌城时,他还在官道上看到几个庶民挑着担子,向周围商队兜售一些自家烤饼,他们大多穿着新制的长袄子,这种羊毛与麻混合纺在一起的袄子十分劳固,在右肩膀处缝着厚补丁,免得被扁担磨破,眼神里带着讨好。
然后在看到元英车队过来时,像遇到城管的小贩一般,飞快挑着担子,遁入山林。
元英不耐坐车,骑在马上和萧君泽讨论原因:“想是他们摄我军威,心中胆寒?”
萧君泽笑道:“怎么可能,那是因为你手下军户,拿东西不给钱。”
元英顿时不喜:“那为何在襄阳城,不见此情状?”
“那是因为有明月在,你手下不给钱的,都被他抽了。”萧君泽悠然道,“在我那边,这些小贩,也是要交税的,收了税,自然要保护他们。”
于是两人又讨论了一个税收和完整规则的对发展商业的好处。
十二月初,萧君泽来到洛阳。
冯诞亲自到城门外来接他,这位兄长气色尚可,眉眼间温柔依旧,看到君泽的第一句话是:“阿泽长高啊。”
密码正确!
“那是自然!”萧君泽洋洋得意,“我未到十六,还能再长,再过两三年,我便能比陛下还高了!”
在他的精心膳食下,身高破一米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我便等着,快来吧,”冯诞拉着他,“我备了家宴,为你接风洗尘。”
萧君泽点头,一边的元英十分知趣,与萧君泽约了下次再聚,便离开了。
冯诞引着义弟回到府上,后者便在院中见到了不是很想见的人,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如今年末,正是诸事繁忙之时,陛下你若有空,不如在宫中多多休息。”
元宏微微一笑:“阿泽这算便见外了,阿诞家宴,哪能少得了朕?”
萧君泽翻了个白眼,走进入屋中,又见只有两个桌案,便在下座坐了,盘腿休息。
他在襄阳用的都是椅子,但在洛阳,还是以跪坐桌案为主流,他才不要跪着呢,伤了膝盖,长不高可就亏大了。
元宏也不介意这点无礼,坐在君泽身边,大吐起苦水。
先前君泽去襄阳时,将平城、河阴的工坊都卖给了宗室和世家,那些玻璃、陶瓷、纯盐、烧砖泥、炼焦、炼铁的技术,也随之扩散开去。
在元宏看来,如此一来,当是百业兴旺,能产出大量财物,换来辽东、南国、草原上大量财物才对。
然而事实正好相反。
这些工坊的产量相比君泽在时,下降了一半不止,且次品繁多,草原诸部更是宁愿多花些钱,多费些工夫去襄阳购买铁器茶叶,也不愿意在洛阳就近购买。
更不必说各地工坊的逃奴大增,与草原诸部的冲突也渐多,一些鲜卑帝族攻伐小族,掠来奴隶卖给各地世家,世家们在庄园修筑工坊后,产物堆积,却贩卖不出去,有时还会为了交易私下里手段频出。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河阴诸多工坊,居然进入了亏损之中——要知道,在君泽手下,这些工坊不说富可敌国,也能说是日进斗金,怎么会短短时间里,就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元宏把君泽叫回来,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又该如何解决。
“还能是什么原因,”萧君泽给元宏解释,“这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让’字。”
“货物要销售出去,那生产的工坊,必须要给批发商、额,就是购买者,留下足够的利润,”萧君泽细细解释,“既然种谷背石可以是劳作,织衣抽丝可以是劳作,那商人,将一物千里迢迢送到另外一处,又怎么能不算是劳作呢?”
“如果没有利润,他们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和辛苦,将你的货物送到他乡?没有他们将货物送到他乡,仅凭这洛阳周围,哪来这么多人能吃下货物?”
“他们用高价把草原人和仇池、陇西、辽东的商队吓去跑,发现货物积压时,又对周围人低价出售,实在是鼠目寸光。”萧君泽轻蔑道,“我听说咸阳王元禧掌管少府后,苛刻匠人,取消薪酬,镇压工户,如此行径,凭什么让匠人认真劳作,保证物件完整?出些次品,不是人之常情么?”
元宏苦笑道:“话虽如此,但世人逐利,也是常情,元禧屡次上书,说你人脉聚集草原诸部,拒购少府器械,要朕将襄阳的工坊,也收归少府。”
萧君泽冷漠地凝视:“我和阿兄尚有几分情意,别逼我收拾你。”
元宏如今身体不好,怕把他累死,萧君泽都克制着两年没在北朝搞事呢!
这是多大的牺牲!他们都不知道!
元宏也只是说说而已,咸阳王元禧做事情有多糟糕,他其实也是心中有数的,不由道:“你怎么还气上了,朕岂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这是想让你出个主意,河阴镇那也是你的心血,你也不愿荒废了吧?”
“钱货两清,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萧君泽指尖轻轻点了点,心思电转,“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且将说来!”元宏喜道。
萧君泽回想着那个总给他找麻烦的咸阳王元禧,眼眸微眯,回想起这人骄奢淫逸、气量狭小,贪婪无度,要收拾他,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于是便缓缓道:“咸阳王殿下不擅俗物,不如将少府一事,另责他人担任,将少府诸坊,恢复旧制,以做表率。”
“这是为何?”元宏不是太愿意,元禧是他亲弟弟,这样解他职,无疑是打弟弟的脸,会伤到他们兄弟感情。
“只要恢复旧制,以做表率,诸世家大户,便能知道其中结症,”萧君泽故作叹息道,“只要能略微给匠户一条活路,让草原诸部有利可图,很快,便又能恢复繁盛,否则,便是陛下以强令推行,必然也是阳奉阴违。”
这其实都是瞎扯,那些工人只是在他手下见过好的,在世族手中,一时半会不习惯,等他们都认命了,效率又会有所恢复的。
他只是想借机弄掉元禧,那人失去这么大块肥肉,必然会报复。
只要报复,他就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
元宏按住太阳穴:“若将他调离,一时半会,还真无法补偿于他……他必会迁怒于你,到时又是麻烦。”
萧君泽挑眉:“哟,国库又空了,陛下这是又准备南下了?”
“只是准备,”元宏叹息道:“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抓紧时间,怕是难以看到天下一统。”
那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萧君泽道:“那就是陛下的事了,不如,便让太子殿下接任吧,以磨练太子为由,便是咸阳王殿下,也找不出理由来。”
元宏本想说那样岂不是太子帮你挡枪?
但看到君泽似笑非笑表情,他心中有所了悟,叹息一声:“便依你吧。”
元恪身为太子,也该早点和将来重臣交锋,不然怎么算是磨砺呢?
冯诞这时走了过来:“陛下,该用膳了。”
于是话题转移。
萧君泽坐在一边,思考着这次要怎么样把该拖下水的,都拖下来,想南下,不可能的!
我的登基计划,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正好,他身边人都不在,就算玩些大的,也没人来唠叨。

元宏这一年来,已经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先前那几乎无穷无尽的精力,在那场大病后,稍微疲惫一些,便能觉得胸口闷痛,需要休息许久才能缓解。
他并不头铁,在发现这一点后,国中大事,便多交给元勰、元澄、李彪、王肃等人施行,同时也加强对太子的教育,朝中重要之事,冯诞会挑选紧要的告知于他。
太子元恪这一年来便因此遭了大难——没办法,在治国上,元宏是非常优秀的皇帝,凡事喜欢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太子,但他那标准是那是真的高啊。
好在元恪也不是不知好歹,该学学,该改改,恭敬孝顺,在当太子这事上,比他那哥哥的成绩优秀的多。
十二月初,元宏撤销了咸阳王元禧在少府的职责,将少府的职责,交给了太子。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诸臣都知道,已经被收归少府麾下的盐铁之业,是为什么会亏损,不就是因为咸阳王把这些吃了大头么,如今这块肥肉居然落到太子嘴里,咸阳王必然是不会甘休的。
果然,下朝之后,没过多久,咸阳王元禧便去见了兄长,问他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要把他解职,是不是太子给你说了什么话,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皇帝本人对弟弟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闻言宽慰了他许久,但也仅仅是口头宽慰,宽慰完了,便让他与太子做交接。
元宏自然知道弟弟元禧必然是会给太子找一点麻烦的,不过他觉得这是对太子的磨练,便默许这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元恪刚刚接手部分工坊,立即出现了工坊火灾、工匠逃亡、府库亏空等种种麻烦,把太子弄得焦头烂额。
萧君泽没理会这些,他正把自己腌制的肉和灌好的腊肠挂在后院里,准备挂上二十来天后,拿去熏了。
古风UP主嘛,这些都是基本操作,还有挂柿饼啦、笔墨纸砚之类的,看多了之后,属于是什么都会一点。
他趁着最近有空,写书累了之后,就换了些东西折腾,可惜没有辣椒,只能做成广味香肠,让上辈子是辣区的君泽十分扼腕。
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派船出海,去美洲大陆把辣椒带回来。
挂上腊肠,他又回到书房,伏案画了草图,做了齿轮模数圆盘,准备回襄阳后把齿轮的标准化做起来,木齿轮不耐磨、易碎已经成为他发展工业的拦路虎了。
然后,就有一条大鱼送上门来。
十七岁的元恪已经有了几分太子的尊贵风采,看到萧君泽时目露出微笑:“阿泽,好久不见,你这模样,倒是越发妍丽了。”
这是非常无礼的话了,密码离谱到一次就能锁住系统。
萧君泽嘴角缓缓勾起:“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元恪正要习惯性扶起人,却见君泽一脸似笑非笑,没有半点要拜的意思,一时恍惚了一下,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还是原来的阿泽,桀骜依旧,半分未改,”试探完毕,元恪很快又找回了先前相处模式,上前拉住了君泽的手,“孤可是想你得紧,你走之后,偌大洛阳,有许多肺腑之言,孤都不知向何人诉说……”
萧君泽没有甩开手,而是任他反客为主地把自己拉进屋里。
坐在桌案前,元恪拉着君泽的手,诉说着这些日子,他在朝廷中处处受阻,其中最多的便是这咸阳王,仗着是父皇的长弟,贪腐成性,将许多少府中的自己做下恶事让他来背锅。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最后觉得,应该找贤人帮助,理清这些麻烦,对抗这些坐大的宗王。
他目光诚恳地看着君泽:“阿泽,你才华倾世,可愿助我?”
萧君泽捏着元恪的手,目光温柔:“太子这许,见外了,我与你初相识时,便知你之智,又怎不会相助呢?”
元恪怔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但随即又低声道:“那你当时,怎么打我那么重?”
萧君泽把手里爪子用力一拧,微笑道:“就是因为喜欢啊!”
元恪嘶了一声:“君泽你手劲怎如此大?”
萧君泽一把将他推在案上,贴近他的面孔,微笑道:“臣略有些武力,殿下又不是今日才知,听说殿下也喜欢健壮之人,怎么,臣不合适么?”
元恪好男风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北魏拓拔家的皇帝几乎都有这个嗜好,但只要皇帝正常娶妻,朝臣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骤闻此言,元恪呆了呆,合适是合适,但,但他享受的是那种对方能反抗又无法反抗的快乐,而不是成为别人快乐啊?
一时间,他表情有些凌乱:“可,可我、孤是国之太子,岂可居于人下?”
萧君泽伸指贴他的脸,微笑道:“这个简单,殿下大可以,换个姿势啊……”
元恪额头冷汗渗下,小声道:“这,这不可,你不能如此无礼,快放开,否则孤要唤人了!”
“那你多丢面子啊……”萧君泽眨了眨眼,“这样,我告诉你,怎么对付元禧,你给我笑一个,如何?”
“一派胡言!”元恪羞恼道,“孤岂是那种以色侍人之辈!”
“不笑的话,我可就不讲了!”萧君泽作势要放开他。
“慢着!”元恪低下头,抬头有些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这才扭扭捏捏道,“这,可以了么?”
“不是很真诚啊,”萧君泽放开他,坐到一边,看着他有些狼狈地整理衣衫,“但也还的行,来,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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