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穿书了。
朕每天矜矜业业走剧情,但朕的后宫妃子们却没有一个肯按照剧本走,他们一个个瞎改人设剧情,把好好的剧情窜得稀烂,每天见面打得你死我活。
朕端坐在龙椅上,看了看人设崩得妈都不认得的皇后,又看了看磨刀霍霍化准备弄死皇后的贵妃,再瞥一眼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腹黑心狠的昭容,愁得饭都吃不下,偌大后宫竟没一个好人。
朕心里苦,朕想回家种地。
还好朕还有兰美人。
cp:阿日斯兰x祝宝棋
Ps:几个后妃各怀鬼胎,不是NP文,坚定1V1。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穿书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宝棋 ┃ 配角:阿日斯兰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勾心斗角,不如回家种地。
立意:无论人生如何磨难都要坚持自我,实现人生价值
盛夏午后,书房内静悄悄。
身着明黄五爪龙袍的尊贵少年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稚气未脱的脸上十分严肃,宛若在思考家国大事,眼神中透还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大人似的故作深沉,有几分好笑。
一个姿势坐久了腚疼,祝宝棋于是挪了挪他那尊贵的龙臀,换了只手继续托腮。
天太热,想吃冰。
无人能猜出小皇帝此刻的心情,然而一边伺候着陪伴多时的老太监敏锐的察觉到圣上的不耐,上前一步慈眉善目笑道:“陛下可是乏了?”
“朕不乏。”祝宝棋眯着眼睛懒洋洋回他,结果下一秒就打了个哈欠。
老太监揣摩着他的心思,正欲再劝,外头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个小太监,人还没来得及下跪行礼,自己左脚绊右脚,“吧唧”一声摔趴在祝宝棋面前,五体投地,帽子甩老远。
祝宝棋一个哈欠没打完,愣住了。
不等小太监爬起,他身边那老太监抬脚狠踹了过去,疾言厉色骂道:“不个长眼的狗东西!你难道不知殿前失仪乃是死罪!”
“来人,拖出去——”
他的话尚未说完,祝宝棋便软声打断了:“尚春。”
老太监正凶狠的瞪着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冷不丁听到上位的少年唤他,转头无缝切换上慈爱的笑容,尖着嗓子道:“陛下,奴婢在。”
这变脸速度,怕不是跟戏班子学过吧?
祝宝棋在心里默默吐槽,清了清嗓子指着下首的小太监说:“朕瞧他年纪不大,恐怕是第一次当差,念在初犯,饶他一次吧。”
即便看不到那小太监的脸,但那小身板估摸着最多十二三岁,祝宝棋就算插不上话也实在没法对小朋友见死不救,如果真让尚春打死,他晚上做梦都不安稳。
尚春那双蛇一般的狭小眼睛盯着小皇帝瞧了许久,又状若苦口婆心劝道:“陛下,有时对宫人太过仁慈并非好事。今日就这般饶过他,往后再有人有样学样,天家威严何在?”
听你扯淡。
祝宝棋在心里翻白眼,真要听他的,把十二三的小孩拖出去杖毙,那他才真是药丸。
“朕今日不想见血,会吃不下饭!尚春你快把他赶出去~他这张脸生得好,随了那没见过面的美人母亲,眉眼清秀自带惹人怜爱的气质,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撒起娇来几乎无往不利。
就算尚春在外是人人惧怕的阴险大宦官,可到底年纪大了,对小皇帝的撒娇还是心软。若不是身份不便,他甚至还敢上手摸摸小皇帝的龙脑袋。
于是他只能用看着好大孙的眼神哄小皇帝,笑呵呵的说:“陛下既然开了尊口,奴婢岂有不从的道理?奴婢这就赶那小畜|滚出去。”
说完他恶狠狠的又踢了小太监一脚,冷声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谢恩!”
死里逃生的小太监连忙抖着身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谢、谢陛下开恩。”
眼看着小太监瘦弱的身板儿要抖落散架,祝宝棋摆手让他起来,捧了盏茶问:“你方才有何要事禀报?”
说到正事,太监连忙回道:“回陛下,是、是昭容娘娘。他说煮了解暑的羹汤,要亲自给端来给陛下尝尝。”
听到他的话,祝宝棋身子一歪险些摔坏茶盏,急忙扶好头上的龙冠起身往内室跑,嘴里嚷嚷着说:“朕病了!朕头疼!朕要休息……”
谁要见那活冤家啊!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外头风风火火的又闯进来个红衣少年。
那人不过十五六岁光景,一身绯色华丽宫装,唇红齿白面若春花,明明该是个男孩,偏又生得比女子都要明艳美丽,眉眼过分张扬,叫人看了晃眼。
他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堂下,双手叉腰横眉倒竖,乌亮亮的大马尾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神气活现的甩来甩去,总不经意打在后头跟着的小宫女脸上,小宫女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他大声吼道:“祝宝棋!你敢跑试试!”
普天之下,敢这么正大光明直呼皇帝名讳的人,也就剩一个应棠了。
被指名道姓的祝宝棋苦着脸慢吞吞转身回头,拖着嗓音不情不愿的说:“朕不是,朕没有。”
未“出嫁”时就以骄纵刁蛮出名的应贵妃完全不给可怜的小皇帝面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满身珠光宝气差点闪瞎祝宝棋的狗眼,他怒道:
“我好心给你做汤,你干嘛躲着我!?”
祝宝棋悄咪.咪瞥了一眼小宫女端着的托盘里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嘴角微微一抽。
你他|娘|的管这叫汤?
整个大业朝谁人不知,当朝太后的亲侄儿应棠小侯爷自小在家受尽宠爱,除了惹是生非啥也不会,厨房更是这辈子没进过,他做的汤和直接下毒有什么区别?
“朕……朕不热。”祝宝棋有气无力的试图挣扎,一边偷偷看向尚春,希望他能来救自己。
可惜老太监这会也指望不上,低头假装没有看到小皇帝可怜巴巴的眼神。毕竟这位应贵妃是会使鞭子的,打人嗷嗷疼。
“胡说!”应棠蛮横叉腰,强人锁男道:“你在书房待了一上午,外头这么热,你怎么不热!?”
“我说你热你就热!”
“不然我亲自喂你!”
听了他猖狂的发言,祝宝棋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摆手道:“你敢欺君!”
“来人,护驾——!”
应棠一挥手,小宫女挪着步子上前,碗里黑乎乎的不明液体还在往外咕嘟咕嘟冒着可疑白烟,看一眼仿佛都要死。
祝宝棋退无可退。别看应棠长得像女孩,个子也小小只,打起架来绝不含糊,一手能打十个祝宝棋。他捏着鼻子咬牙端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不许吐!”应棠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嘴,威胁道:“敢吐我就揍死你!”
祝宝棋的嘴巴被捏成了鸭子嘴,缓了很久才把嘴里的怪味冲淡,比直接吃屎都难捱,也不知道应棠是从哪里搞来的东西。
见他听话全部咽了下去,应棠眉开眼笑松手,心情大好:“这才对嘛!棋棋真乖,明天我还给你做!”
你要是想谋杀朕,倒也不必这么费劲。
祝宝棋面无表情的想着,顺手从尚春那里捏了块糖糕塞进嘴,不客气的开始赶人:“朕已经喝完汤了,贵妃你先回去歇着吧。”
“你叫我什么!?”应棠非常不高兴的看着他,不依不饶的作妖:“以前不都是叫我爱妃吗?”
“难道你更喜欢皇后?!”
应棠的脾气可能是属狗的,说着说着又火了。
祝宝棋:“……”
“爱妃。”祝宝棋从善如流,巴不得他马上滚蛋:“朕对你一心一意,可现在朕要歇息,你懂吧?”
他自以为说得很明白,可惜应棠从来不是个听人安排的主。他选择性的只听自己想听的,喜滋滋地说:“陛下就寝自然要有人伺候的,那臣妾今日就不走了。”
说着他上来就要扒拉祝宝棋,祝宝棋眼皮一跳,下意识护住衣襟前摆。
让应棠侍寝?
那他说不定都看不到晚上的太阳,这黑心的家伙说不定从哪掏出把刀就能把他扎死。再说按照原著,这货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脑壳被驴踢了?
“你躲什么躲!?”应棠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力往里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走走走,我伺候陛下睡觉!”
“爱、爱妃,朕不用……”
祝宝棋被他扯得站不稳,死死抱着龙柱不撒手,生怕进去就被扒个精光,滑稽又可怜。。
应棠不愧是个练家子,力气大到离谱,远不是祝宝棋这副被人刻意养废了的身板可比,谁是案板谁是鱼肉一目了然。
就在祝宝棋准备让尚春救驾之时,外头又进来个小宫女疾声喊道:
“皇后娘娘到——!”
祝宝棋眼睛一亮,心说有救。
而和他正相反,应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下一刻,祝宝棋那位传说中的皇后便驾到了。
该说不愧是中宫皇后,宁子蹇那一身气势果然不凡,他只随便穿了身藏青色长袍往屋里一站,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几度,沙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之气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几乎晕厥。
宁子蹇武人出身,手里又有正儿八经的兵权,见了祝宝棋谱大到甚至不用行礼,他目光越过尚春直直看向应棠,眉头紧皱:“应贵妃,你这般拉扯陛下,成何体统?”
自他出现就没给过好脸色的应棠冷笑一声,护鸡崽似的挡在祝宝棋身前,以傲慢的姿态看向他,开口就是讥讽:“哟,我们的皇后娘娘此刻不在军营练兵,反倒跑这里管我的闲事,真稀奇。”
祝宝棋摸了摸鼻子,站在应棠身后很想委婉的提醒他,他比应棠高了小半个头,这样压根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完全徒劳。
宁子蹇眸色深沉,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俊美脸上没有露出被嘲讽的怒意,他淡淡开口道:“我毕竟是中宫皇后,有统领六宫的权宜。你若对我不敬,即便你是太后亲侄,我照样可以治你的罪。”
应棠嗤笑一声,并没有被他威胁到,挡在祝宝棋身前不肯挪动半步,尖锐反问:“怎么,你难道能把我杀了?”
宁子蹇抿唇,摇头道:“有太后在,本宫又怎能伤害贵妃?不过就是……关几天禁闭罢了。”
“你敢!?”应棠怒了,抬手指着宁子蹇的鼻子骂道:“你这丧良心的东西!”
“你——!”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得罪皇后,祝宝棋连忙捂住他的嘴,生硬的转移话题:“爱妃!你是不是累了?”
“唔——!”应棠扭头凶狠瞪他,张牙舞爪要吃人。
祝宝棋心说你要死可别拉着我,这位杀神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砍人仿佛切瓜。他一个不高兴,砍了你就算了,回头砍我也就是顺手的事。
宁子蹇弯起唇角,露出得胜的笑意,心情大好:“贵妃若是累了就回去吧,陛下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不老你费心。”
应棠挣脱祝宝棋的手,恨铁不成钢的骂他:“祝宝棋,你个大傻子!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的眼中好像隐隐有泪,转身风一般的跑远了,跑姿十分少女。
他这一走,祝宝棋反而有些不舍,因为眼下比起更加难缠的宁子蹇,他情愿面对应棠。
“陛下。”宁子蹇慢条斯理转身看向他,淡淡说:“我们就寝吧。”
祝宝棋:“……”
被拎着走进书房后的小睡厅时,祝宝棋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龙塌,喉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宁子蹇不耐挥手将准备上前宽衣的小宫女赶出去,亲自动手给祝宝棋解开腰带,边低声道:“臣给陛下更衣。”
祝宝棋哪敢说不。
“眼下正是盛夏,陛下手心怎么如此寒凉?”宁子蹇握住祝宝棋的手眉头紧皱,眼中氤氲着不悦:“是尚春没伺候好吗?”
祝宝棋连忙摇头,“不关他的事。是朕贪凉,晌午吃多了冰。”
宁子蹇紧紧攥着他的手,闻言轻笑道:“陛下还是这般孩子气。”
“不过下次可不许再吃那么多了,稍后我让太医来把脉,开些方子好好调理,陛下龙体太虚,这样不好。”
他的言辞听着温柔宠溺,好像情人间私下里暧昧的呢喃细语,可不经意流出的态度却又格外强硬,仿佛必须要把祝宝棋掌控在自己手心里才算安心。
祝宝棋点头答应,一边别扭的推开宁子蹇的手,换好衣服后假装困倦自顾自爬上龙塌,头也不回的说:“朕先歇了。”
他躺下后宁子蹇也紧跟着着上塌,他身材高大,上来后龙塌瞬间有些拥挤,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宁子蹇替他掖好毯子,俯身在祝宝棋额头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哄着说:“陛下睡吧,我守着你。”
祝宝棋感受到额头的温软,心中微微一跳,怕被看出什么,他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作出慢慢熟睡的假象。
他的演技还算精湛,即便武艺高深的宁子蹇也没发现端倪。一刻钟后宁子蹇就以为人真的睡着了,随即轻手轻脚的拿起小皇帝的手腕仔细探脉,自言自语低声呢喃:
“算算日子,眼下积毒应该还未入心脉,来得及。”
“还好,还好。”
他神情动容,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珍宝再次回到他的怀里,他的心中只有数不清的庆幸与喜悦。
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宁子蹇闭上眼,心安理得的搂着怀中人沉沉睡去,而本该“熟睡”的祝宝棋却睁开了眼,心情复杂。
穿越到现在不过才三天,祝宝棋整个心里路程却像经历了过山车般惊险刺激。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好不容易努力读书才考上双一流的名牌大学,结果专业选错被调剂到了农学院,成天戴着草帽卷着裤腿跟导师在地里苦兮兮的干活,晒得仿佛小黑炭,还要提防突然窜出来的野猪把他辛苦培养的论文吃掉,起早贪黑累成狗。
然而就在他放下不甘埋头土地,渐渐爱上农学专业时,他又不幸穿书了。作为一个见多识广阅文无数清澈愚蠢的当代大学生,祝宝棋只能逼着自己乐观的接受现实,打算靠着专业知识在古代大展拳脚,然而回头一捋剧情,人又麻了。
坏就坏在他穿的是一本三流狗血地摊文学,垃圾作者估摸着要么年纪小,要么文化学历不高,通篇小说逻辑不通文体不详,宫斗不像宫斗权谋不像权谋,整一帮大男人整天不干正事,勾心斗角情情爱爱你死我活,三句话不说就开始脱裤子,剧情要拿放大镜在一大堆没眼看的文字里仔细查找。
这让好容易闲下来又选错书的祝宝棋痛失整整三小时的宝贵时光,看完只想来一句“shif”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简而言之,这本书讲的是三个男人相爱相杀的故事——太爱他,他恨他,而他对他又爱又恨,最后他们三个人经过一通离谱又奇葩的经历,最终妥协达成人生大和谐,全剧终。
多么骇人听闻的故事。
要问祝宝棋在书里扮演的角色,那只能用“无辜炮灰”、“反派工具人”来概括。并且全文五十万字,而他在三分之一的地方自动领饭盒下线,给主角宁子蹇让路。
毕竟他活着实在碍眼,一个无能羊尾的昏君还要占着三个美人,着实有点不要脸,写在史书上得被言官被骂出三百页。
祝宝棋掐着手指在心里盘剧情,现在是故事刚开始,根据前情交代,他的后宫三位主角已经到齐了,分别是:
现在正搂着他同床共寝的皇后,同时也是当朝大将军——宁子蹇;
以及刚刚被皇后气走的嚣张贵妃,当朝太后的亲侄儿——应棠;
还有一位尚未出场,不过来头也不小。他曾是名满京城才华横溢的新科探花郎,出身世家的小公子——昭容乔双玉。
这三个人单独分开各有千秋,拎哪个出去都能自己挑起一本书的优质男主。宁子蹇英俊,应棠美丽,乔双玉温柔,他们注定是要翱翔天际的雄鹰。
然而他们幸也不幸,遇上了同一个没脑子又好.色的昏君,不得不忍痛放弃远大前程被召进宫,从此宛如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再不得施展拳脚,只能对着狭小的一方天地垂影自怜。
祝宝棋这几天思来想去觉着还是照原剧情走的好,毕竟那三个男人的世界太拥挤,他不想参与,赶紧熬到三分之一下线,然后找个借口假死混出皇宫,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他想着想着假装睡熟翻了个身,将身体滚出宁子蹇的怀抱。宁子蹇是武将,体温比常人高,这么热的天非得挤着他睡,就算屋里有冰鉴也架不住,热得他满头汗。
原著里这三人对祝宝棋的态度深恶痛绝,恨不得一刀捅死他,而祝宝棋也不打算改变他们的看法,巴不得他们越讨厌自己越好。
他仰头盯着明黄色的床帏发呆,也许是屋内熏香缓解了他刚才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他又开始做梦。
‘祝宝棋,你知不知道你死皮赖脸的样子很让人恶心?’
‘宝儿,朕……对不住你。’
‘陛下。臣斗胆上一问,你可曾后悔?’
后悔……?
是后悔的吧。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祝宝棋睁开眼,面前是尚春放大的脸。他差点被他满脸褶子吓昏,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片湿润,原来是哭过了。
“陛下,您梦魇了。”尚春弯腰退到一边,宽慰道:“方才您一直落泪,可吓坏了奴婢。”
祝宝棋忙不迭用袖子擦脸,摇头说:“无事。”
紧接着,他转头又问:“宁……皇后呢?”
尚春毕恭毕敬道:“皇后半个时辰就起身去了军营,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准时伺候您起身,眼下也到时辰了。”
祝宝棋也睡得差不多了,他伸着把刚才的噩梦丢到一边,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洗脸,又吃了半盏茶后。
尚春此时又凑上前道:“陛下,皇后娘娘吩咐了太医过来给您把脉了。”
尽管身上没什么不舒服,祝宝棋还是懒洋洋的点头道:“宣。”
尚春得令。
不多久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个白衣少女拎着箱子走了进来,对着他下跪叩首,低声道:“臣曲问寒拜见陛下。”
祝宝棋摆手,曲问寒和身边的医女便一同起身。那医女默默退到一边,期间再未抬头,清丽的面容配上一身白衣,倒有几分仙姿。
祝宝棋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只觉她眼熟。
曲问寒是第一次给皇帝请脉,他十分谨慎小心,右手搭在小皇帝的手腕上,察觉到脉象有异,想起太医院里同僚们的警告,一时间拿不准要不要说真话。
最终,他还是放下手,平静无波回道:“陛下龙体安康,只是有些积食,待臣回去开些消食方子,照着吃几天就好。”
尚春闻言大大松了口气,眉开眼笑说:“皇后方才让奴婢去请太医,奴婢还吓了一跳,以为陛下身子不适,现在好了。”
祝宝棋但笑不语,随手摸过桌上的梅子塞到嘴里嚼,被酸的失去表情管理,眼泪都激出来了。
这一次把脉的结果宁子蹇十分看重,当然就找了曲问寒。
“如何?”宁子蹇紧张闻讯,“能不能彻底清除?”
曲问寒点头:“放心吧。陛下.体内的毒我一时半会虽解不了,但想来太后也不敢做的太过,那些毒发作还要几年。接下来只要换掉陛下的膳食,我迟早会制出解药。”
宁子蹇也大大松口气。
但是曲问寒又说:“只是,毒药毕竟是毒药,性子再慢也是伤人的。陛下被喂毒也不是一两日,他的肝肾劳损太过,最好别有房事,不然恐难养好。”
宁子蹇苦笑道:“我知道。”
曲问寒看了看他。此处四下无人,他也就没有守那么多的规矩,随口问:“你怎么忽然对陛下如此上心?前阵子不还说见他就烦么?”
宁子蹇轻咳一声,面对好友盘问面露尴尬:“这、这是……”
“他其实特别好。”
曲问寒满头问号,“哪里好?”
宁子蹇宛若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羞恼的说:“你个大男人问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没事就快走,赶紧研制解药去!”
于是曲问寒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撵了出去,和等在门外的医女娄翠一起回太医院。
他拎着箱子走出重华宫,没两步忽然刮起一阵狂风,他抬头望去,天边阴沉沉压着乌云,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娄翠回望金碧辉煌的重华宫,心头忽然有些寒凉。
要变天了。
第二天上朝,祝宝棋是迷糊着眼睛被尚春从被窝里掏出来的。
古代的皇帝简直不是人干的。他边在心里抱怨边耷拉着张小猫批脸坐上御撵,困得东倒西歪,险些从撵轿上掉下去。
“陛下。”
尚春一路跟随在侧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低声提醒了一句,“陛下,注意天家威仪。”
“可是朕好困……” 祝宝棋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酸涩流出几滴热泪,撒娇似的回道:“尚春,朕想睡觉。”
皇帝看着风光,其实比狗还累。他每天四点起床,五点上朝,六点半去书房学习,八点才能吃上早饭。然后还要回去继续学习,忙到一点午膳后才能午休两小时,之后三点半被尚春带去御花园放风两小时,全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学习,晚上九点才能入睡,第二天周而复始。
现在天还没亮,他却已经起床工作了,不明白皇帝的位子为什么那么多人争。
算了,谁爱争谁争,我反正要跑路。
他在心里狠狠吐槽,一边扒拉时间线,期待着宁子蹇赶紧篡位,他好解放自由回家种地。
从他的寝宫到上朝的正殿要走一个小时,因此等到祝宝棋坐上龙椅的时候,朝堂下已经乌泱泱站了一大群朝臣,全都严阵以待等他到来。
武将那头最前排的黑衣帅哥有点眼熟——仔细一看,正是他那怨种皇后宁子蹇。
祝宝棋眼皮一跳,假装没看见。
“陛下已到,开朝吧。”
随着珠帘后一道冷淡威严的女声响起,祝宝棋也开始了正式上班——当吉祥物。
太后一声令下,刚才还肃穆静谧的朝堂宛若炸开锅,群臣纷纷七嘴八舌争相上奏,告状的告状,打架的打架,比菜市场还热闹。
不过也不全都是废话,近来确实有几件大事。
其一就是年前他们同北方游牧部落第戎交战大胜,作为战败方,第戎使臣被迫递交降书请求和亲以换取片刻太平;其二便是今年入春来西北大旱,鸿洲知府接连十几道奏折上报,希望朝廷抓紧拨款救灾。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几位文臣恳请重开恩科拔选寒门学子的请奏,以及某些人状告世家大族子弟品行不端为祸一方的声音,可惜那些人的话很快就被其他人盖了过去,根本没有人听。
祝宝棋在龙椅上将他们全部看在眼里,默默吃瓜看戏,啥事不管。
一直沉默的宁子蹇此刻也站了出来,他对着上首处的龙椅沉声说道:“陛下,臣不同意和亲。此战我大业虽告捷,但第戎狼心不死,若是不趁机将他们一举歼灭,来日或许这帮贼人还会卷入重来,成为我大业朝心腹大患!”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前方,正气凛然,和其他吵成一团的朝臣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话刚落音,文臣首位的太师开口了:“大将军此言差矣——须知穷寇莫追的道理。第戎连年战乱早已不成气候,咱们又何必赶尽杀绝?陛下向来宽厚仁慈,此时也正是彰显我大业朝威望的时候,怎好做出此等落井下石之事?”
宁子蹇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满头华发精神矍铄的老者,冷声道:“太师养尊处优,一日都未曾亲身上过沙场,说这些话未免可笑!”
“你这是妇人之仁,对待敌人本就不该仁慈!”
“将军还是年轻气盛。”太师慢条斯理的说,似乎并没把他放在眼里:“第戎此时气息虽弱,却也有野性,大将军做事太过狠绝,安知他们为求生不会殊死一搏?到头来两败俱伤又该如何?”
“况且从来战争只会劳民伤财,我抄前些年边塞频乱,先帝还在世时也不甚太平,南方水患北方饥荒,朝廷国库被掏空了大半,今年又缝西北大旱,我们拿什么去打仗?”
一番话怼的宁子蹇脸色愈发深沉,他盯着太师虚伪的嘴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国库为何空虚,太师当真不懂真正的原因吗?”
两人争执不休的当口,那边田氏兄弟又跳了出来,他们是专业抬杠选手,不管不顾将两位各打五十大板,言辞激烈态度轻慢,显然对这两位大人物都看不上,纯粹为了搅局而来。
眼看着底下又要吵成菜市场,珠帘后的太后终于出声了。
“都别吵了。”她的语气极为不悦,训斥道:“你们皆是我大业的肱股之臣,这样闹腾像个什么样子?”
“和亲的事,哀家心里有数。”
“既然第戎已不成气候,又给出年年上贡的好处,这和亲也无非就是宫里多个人而已,不算难事。”
祝宝棋在龙椅上乖巧端坐,眼观鼻鼻观心。他现在只有十七岁,还没到可以独立执政的时候,由太后垂帘代为处理国事早已不是秘密了。眼下神仙打架,他这个炮灰还是闭嘴的好。免得惹祸上身。
太后的话让宁子蹇脸色愈发难看,他不肯退缩,上前一步直言道:“太后此言差矣。和亲一事涉及两国邦交,岂能你一句话就定了?再说本来也是往陛下后宫塞人,太后为何不亲自问一问陛下的意见?”
他一句话成功把火烧到作壁上观的祝宝棋身上,所有人把目光聚焦过来,好像这会儿才发现龙椅上还坐了个人。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祝宝棋:“……”
他记得原著好像的确有过这么一段剧情,但因为原主一心忙着后宫的三个美人,哪有心思分在什么和亲上,坚定地决绝了。和亲没成功,第戎无奈全族迁移,后来结局也不了了之,书里没有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