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拾人—— by长烟
长烟  发于:2024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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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程洄绘声绘色道,“我睡到半夜时,突然听见‘嘭’地一声响,吓我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地震了?”
裴青玉:“......”不是,是我把你家主子踹下床了。
可阿霁无知无觉,摇头道:“没听见。
程洄自我怀疑道:“难不成是我梦见的?”
阿霁还惦记着昨晚睡前,裴青玉说今日要出去走走,便追问道:“阿青,我们去哪儿啊?”
裴青玉闷在这屋里多日,学堂也没去。他见日光还不错,正好出去醒醒神,明日就该回学堂了。
“那去东边那河里捉鱼吧。”
“好啊,”阿霁高兴道,“我抓鱼给阿青吃!”
听见“抓”字,裴青玉又想起了昨夜,顿时不太自在,“不用......你捉给程兄吃吧。”
阿霁转头看了一眼程洄。
程洄傻呵呵一笑,“主子,谢......”
阿霁:“不给他吃。”
程洄的笑僵在脸上,“没事......我饿死也行。”
他们吃完早饭出门前,程洄想给靳慕捎个信,便让阿霁跟裴青玉先过去了。昨日他发觉有人跟踪后,便让暗卫去查了,现下只有他守在这儿。
他想着那河离这儿也不远,他写完信就过去,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春日融融,莺飞草长,河岸绿意映在水中,望不见深浅。
阿霁兴冲冲跑到河边,却在看见水后,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裴青玉见他不动,奇怪道,“不是要捉鱼么?”
阿霁盯着那河水摇了摇头,退后两步道:“冷”。
如今已是春末,虽未入夏,倒也不至于太冷。
“不冷的,”裴青玉拉住他道,“只是清凉些。”
阿霁还是摇头,“不要,冷。”
裴青玉见他这模样,也没勉强,“那你在这儿等着我。”
“不要,”阿霁拉着他的手不放,“阿青不要去,好冷。”
裴青玉:“没事的......”
他话音未落,四周遽然蹿出了几个蒙着脸的人。
裴青玉迷茫地转头看阿霁,“找你的?”
阿霁也很迷茫,“不知道。”
只见剑光一闪,几人蓦然攻了过来。
阿霁抱起裴青玉就跑。
“怎么回事?”裴青玉看着那冰冷的剑锋,脸色煞白,“他们要杀你?”
阿霁本能地察觉到危险,长剑破风而来杀意斩落春草。
他们被堵住去路,挡在岸边。
阿霁放下裴青玉,把人护在身后。就像他的轻功一样,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却能急速躲过风刃,后发制人,扼人于瞬息。
可他并不想打架,他只想护着裴青玉。可一旦分心,便有了破绽。他又一次回头去看裴青玉时,一不小心被人凌空一脚踹在胸口。
“扑通”一声,他顿时砸进了河里。
河水猛然灌入口中,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似听见一阵笛响,又被水一呛,脑袋更沉了。
分明是春末的季节,他却无端四肢发冷,似坠入冰天雪地之中。那刺骨的寒意针扎般钻心入腑,冻得他牙齿打颤。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笑,笑得癫狂。
那人说:“你们看他,扑腾得像不像死狗哈哈哈哈......”
“死了没啊?没死就动几下?”
“不扑腾更像死狗了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响,穿过凛冽寒风,似腊月冰水灌入他脑中,一声又一声,翻潮覆浪般,人声嘈乱......
“不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趁着王爷喝醉了爬上床......”
“下贱的东西!”
“三公子?就你也配!”
“你再跑啊,不是跑得挺快的吗?”
“游得也快吗?水里凉快吧哈哈哈......”
“狗东西!”
“萧径寒,你好大的胆子!”
“阿霁!”
混乱中蓦然有人抱住了他,温热透过胸膛撞在心口,于水中乍然而起。
“阿霁,”裴青玉撑着他,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岸上刀刃之声铮铮作响,程洄和几个暗卫已赶了过来,正与那几个蒙面人打得激烈。
萧径寒看着眼前的裴青玉,看他湿漉漉的发,看他颌下淌过的水......
暖意于肌肤相触之处,一点点爬了上来。
“阿霁?”裴青玉摸着他发白的脸,“怎么了?吓着了......唔!”
腰间猝然一紧,身上人一手覆在他脑后,陡然吻了下来。

裴青玉在这惊呼中蓦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萧径寒。
“你、你......不是......”他语无伦次,慌慌张张不知该干什么,急急忙忙从水里上了岸,红着耳尖跑了。
程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脸八卦地跑过来,“哎呀,主子你可真是出息了!把裴先生都亲脸红了!”
三个暗卫也跟着跑过来。
暗卫甲:“裴先生好不好亲?”
暗卫乙:“裴先生脾气真好,居然没打死主子。”
暗卫丙:“哇,我第一次见人亲嘴。”
河里的萧径寒缓缓抬起眼,冷冷道:“嘴不想要,可以剁了。”
程洄,暗卫甲乙丙:“......”
几个人“唰”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程洄心惊胆颤,“主、主子,你好了?”
萧径寒从水里起来,坐在岸边,拧去衣服上的水,“怎么,我好了,你们不高兴?”
“没、没有,”程洄干巴巴笑道,“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太高兴了,哈哈哈......”要是你没听见我们瞎说,就更高兴了。
萧径寒:“那剁个嘴助助兴吧。”
程洄:“......”
程洄转头就去骂跪在他旁边的暗卫甲,“整天乱说什么呢?嘴不想要就剁了!”
暗卫甲:“......”
暗卫甲转头要去骂身旁的暗卫乙,暗卫乙眼睛一眯,他顿时又转了回来,捂住嘴巴道:“我缝起来。”
“行了,”萧径寒也不跟他们闹了,问道,“方才那几个,什么来路?”
“还不清楚,”程洄道,“是昨日从土地庙那儿跟上来的,可好像也不是世子和二公子的人。”
萧径寒轻笑了一声,说:“我倒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多仇家。”
“主子,”程洄脸色凝重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傻成那个驴样子了?
萧径寒拧着衣衫,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此事尚有疑点,你先回去一趟,查一查那几日,府上的人都去过哪儿?”
程洄点点头,马不停蹄就赶回去了。
萧径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个暗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衫,顿了顿道:“去给我买几身衣衫。”
暗卫甲:“裴先生那儿不是......”
暗卫乙一把捂住他的嘴,拖起暗卫丙道:“我们马上去。”
然后就拉着两人跑了。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隐约传来,“主子不都是穿裴先生的衣衫吗?”
“叫你买就买,话那么多干什么?”
“是哦,你说要缝起来......”
萧径寒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只听他喃喃道:“我方才......亲他做什么?”
裴青玉一路跑回竹屋,又慢慢冷静了下来,想着阿霁是掉水里,一时吓坏了,才亲他的吧?
是了,就他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
裴青玉越想越心疼,阿霁方才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自己还丢下他跑了?
他匆匆回房换了衣衫,又拿了一套干净的,往河边赶去。
裴青玉回到河岸边时,见阿霁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似乎是在发呆。
程洄他们去哪儿了?他纳闷地想,怎么都不在?
他走过去,“阿霁?”
萧径寒指尖一动,没抬头。
裴青玉把衣服给他,“把衣衫换了,别冻着。”
萧径寒还是没动,一言不发。
“怎么了?”裴青玉以为他是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没事了,别怕。”
他似又想起了什么,不自然道:“但是,以后,不可再那样了......”
萧径寒终于抬起头,眼底意味不明,“不可哪样?”
裴青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他还傻着,目光躲闪道:“就是,不能......不能亲。”
萧径寒不知怎的,忽然很想逗他,想看他脸红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装傻道:“为什么不能亲?”
裴青玉又找上回的借口,“不是说,要等你想起来,才能亲么?”
“哦,”萧径寒又道,“为什么要想起来才能亲?”
裴青玉:“......”你怎么问题那么多?
“主子,”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程洄的声音,“我忘了跟你说......裴先生?”
他见裴青玉也在,忍不住要分享他家主子恢复记忆的好消息,“裴先生,多谢你!我家主子好......”
萧径寒猛地一脚把他踹进了河里。

第16章 在树上睡多了
“咳咳咳......”程洄冷不防呛了几口水,扑腾道,“主子,你踹我干什么?!”
裴青玉也有些纳闷,“好端端的,你怎么踹人?”
萧径寒一秒入戏,又成了阿霁,“他跑那么快,我怕撞到。”
水里的程洄:“......”
你他娘的不是好了吗?!
“阿嚏!”萧径寒骤然打了个喷嚏,眼巴巴地看着裴青玉,“冷。”
裴青玉忙把手里的衣衫给他,“快把湿衣衫换了。”
他见程洄也浑身湿透了,忙将他从水里拉上来,“程兄稍等,我回去取衣衫。”
萧径寒看着他跑远,又回头去看程洄。
程洄嘴角一抽,“主子,你这是......好了没?”
萧径寒抬头望天。
你装什么傻?!不要以为看天我就会信你!你......程洄忽地明白过来,“你没跟裴先生说,你好了?”
萧径寒继续望天,说:“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程洄想了想,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了,今日那些人必然以为主子还傻着,不如将计就计,再把他们引出来!”
萧径寒:“......对。”
他岔开话题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对哦,”程洄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跟他说,“前几日我们在竹屋外抓了一个人,是二公子那边的,现下关在竹林后的破庙里。”
萧径寒顿了顿,突然问道:“靳慕呢?”
“老靳先前说要回王府去看看,”程洄道,“可这都好些时日了,也没什么消息。”
他不禁担心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要不我回去先找找他?”
“不必了,”萧径寒道,“你把我的消息透露一些给二公子就行。”
程洄:“啊?”不是要找老靳吗?关二公子什么事?
裴青玉取了家里最后一身衣衫,匆匆往河边赶去。
他平日里衣服也不多,今日湿了两身,又换了两身,这要是谁再掉河里,可就真的没衣衫换了。
他赶到半路,见萧径寒一个人走了回来。
“阿霁,”裴青玉问道,“程兄呢?”
萧径寒无辜道:“走了。”
裴青玉:“......穿着湿衣衫走了?”
萧径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三个暗卫抱着一堆衣衫蹿了出来。
暗卫甲:“没有没有,换了衣衫的。”
暗卫乙:“对对,我们刚买回来的。”
暗卫丙:“嗯嗯,好多衣衫!”
裴青玉:“......怎么买这么多衣衫?”你们是要开铺子吗?
三人齐刷刷转头去看萧径寒。
萧径寒额角一跳---你们是缺心眼吗?我又没说要这么多。
他忍着火气,人畜无害道:“我怕他们也掉水里。”
三个暗卫猛地后退了几步。
裴青玉纳闷道:“怎么了?”
暗卫们摇摇头。
裴青玉一脸疑惑,拉着萧径寒往回走,“那回去吧,今日还是不吃鱼了。”
萧径寒低头看着他抓在自己腕上的手,跟着他一步步走回竹屋。
后头的暗卫们窃窃私语。
暗卫甲:“怎么主子不许我们跟裴先生说,他好了?”
暗卫乙:“可能裴先生喜欢傻的?”
暗卫丙:“啊,真的吗?”
暗卫甲:“那我们也能当他还是傻的吗?”
暗卫乙:“......你又想剁嘴?”
暗卫丙:“咦,我这儿怎么有件姑娘的衣衫?”
暗卫甲乙:“......”你是闭着眼睛搬的吗?
衣铺里,老板望着柜上的一锭银子发呆。他方才有些困,撑在柜边昏昏欲睡,忽然听见一阵响动,睁眼一看,就见店里少了好几身衣服,柜上放着这一锭银子。
他后知后觉,大惊道:“莫不是闹鬼了?!”
程洄走后,阿霁原来睡的那张床就空了。
于是,这天晚上,裴青玉就让萧径寒自己回去睡了。
萧径寒没说什么,听话地回了隔壁。
不一会儿,他又抱着一个枕头,敲开了裴青玉的房门。
裴青玉不解道:“怎么了?”
三个暗卫出现在萧径寒身后,“裴先生好。”
裴青玉:“......有事?”
暗卫甲:“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在外边树上睡多了,脖子疼。”
暗卫乙:“还被虫子咬了,浑身疼。”
暗卫丙:“哎呀,好疼!”
萧径寒:“真可怜。”
裴青玉不知他们夜里还守在外边,有些吃惊,“你们都是睡在树上?”
暗卫甲乙丙:“是的是的。”
“这如何能行?”裴青玉皱眉道,“该回屋睡的。”
暗卫甲:“那我们今晚可以去隔壁床上睡吗?”
暗卫乙:“可以委屈裴先生跟主子挤一挤吗?”
裴青玉:“可隔壁就一张床,你们三人怎么睡得下?”
暗卫甲:“挤一挤就行,我们很瘦的。”
裴青玉看着他颇为魁梧的身躯,“......”
萧径寒抱着枕头往裴青玉身边挤,“困。”
裴青玉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周兄那儿借宿一晚,你们便够睡了。”
萧径寒顿时抬起头,“周兄是谁?”
“王大娘的外甥,”裴青玉道,“就在旁边那栋屋子里,不远的,我与他相熟。”
萧径寒一把抓过暗卫甲,“让他去借宿。”
“不好吧,”裴青玉犹豫道,“他与周兄又不熟......”
暗卫甲撒腿就跑了,“先生放心,我现在就去熟!”
裴青玉:“......”还能这样吗?

第17章 是为了去喝酒
萧径寒未曾追究自己为何要与裴青玉同榻而眠,只是觉得,前几日睡得很是安稳,现下若是叫他自己一个人睡,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他侧身枕着手臂,借着窗边透进来的月色,看身旁已入睡的裴青玉。
眼前人呼吸又轻又细,素白的寝衣更衬得他容色如玉,眉目温润。
这偏僻山村,怎么养出了这样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一点点接近,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可闻。
月光如水,清浅落在床沿。
萧径寒指尖微动,停在了眉间毫厘之际。
窗外竹喧风动,满地叶落无声。
萧径寒倏地收回手,眉头蹙起。
我这是......在做什么?
睡梦中的裴青玉轻哼了一声,忽地一把抱在他腰上,往他怀里蹭了蹭。
萧径寒:“......”
萧径寒下意识想去拉开腰间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真暖和,他想。
次日,裴青玉在院门口撞见了昨日提到的周兄。
萧径寒在屋里听见他们的说话声,装模作样出来喂毛驴。
周远身躯颇为高壮,但不知昨夜经历了什么,似乎没睡好,眼下乌青乌青的。
“裴先生,”他迟疑道,“昨晚有个人,说是你家亲戚......”
裴青玉见他面露疲惫,有些后悔昨日没有跟暗卫甲一块过去,这是吓到周兄了吗?
他本想一道过去跟邻居说清楚的,可暗卫乙说不用担心,暗卫甲向来热情又主动,吃饭都是又快又多,借宿而已,他定然已与主人家肝胆相照,情同手足,足不出户......
裴青玉:“......”好吧。
可今日看周远这模样,倒像是一夜未睡。
“打扰周兄了,”裴青玉歉疚道,“若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周兄赔罪。”
“没有没有,”周远摆手道,“左右我那儿有间房空着,不必客气。”就是那位兄弟太能说了,抓着我唠了大半夜,要不是鸡叫了,怕是现在还在唠。
他醒了醒神,对裴青玉道:“我前些日子新酿了梅子酒,你晚上可有空闲,过来饮一杯?”
萧径寒摸毛驴的手一顿---孤男寡男喝酒?
周远酿的一手好酒,往常酿了什么新的酒,也会邀裴青玉去尝尝,裴青玉便也没推辞,笑了笑道:“那便多谢了。”
周远麦色的脸上似泛起一抹红,他低下头,有些局促道:“那......那我等你。”
说完就匆匆走了。
裴青玉不明所以,转身想回屋,却猝然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
“阿霁?”
萧径寒看着他,说:“我也要喝。”
裴青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什么?”
萧径寒:“喝酒。”
裴青玉脱口就要说,小孩子不能喝酒,可又一想,哦,他也不小了,只是脑子有点傻。
“你会喝酒?”
萧径寒:“会。”
裴青玉:“那我带一点回来给你喝?”
萧径寒:“不行。”
“可......”裴青玉忽见他眼底深沉,跟先前似有些不一样。
他不由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道:“阿霁,你是不是......”
萧径寒目光一躲,又一手捂住脑袋,像是十分痛苦。
“阿霁?”裴青玉急道,“怎么了?”
“头疼。”
“我去找孙大夫。”
“不用,”萧径寒一把拉住他,心虚道,“缓一下就好了。”
“这怎么能缓?”
“好多了。”
裴青玉:“......这么快吗?”
萧径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
裴青玉怀疑地看着他,“你莫不是为了去喝酒,骗我的?”
萧径寒:“......不是。”
“那不许去。”
“不行。”
最后,裴青玉还是没能拗过他,只好带他一块去了。
周远尴尬地看着桌子对面多出来的一个人,“他......”
裴青玉歉然道:“他不肯自己在家,便一起来叨扰周兄了。”
裴青玉在山下捡了个傻子,这事周远是知道的,之前还曾见过他抱着毛驴,说自己是大驴仙。
想着他脑子不太好,周远也就没在意。他给裴青玉倒了酒,说:“此次我改了方子,更清甜些,你尝尝。”
裴青玉端起酒闻了闻,酒香混着果香,酸甜诱人。
他正要喝,身旁忽地伸过来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将那酒转了个方向。
萧径寒就着他的手饮尽杯中酒,唇边浮起一丝笑意,道:“是挺甜的。”
周远:“......”他真的是傻的吗?
裴青玉怔了一下,转开眼道:“你怎么......喝我的酒?”
周远连忙又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萧径寒倒了一杯,“阿霁兄弟若是喜欢,便多喝些。”
萧径寒以为他们约着喝酒,是有多能喝,结果没喝几杯,就双双醉倒了。
萧径寒见裴青玉晕乎乎地趴在桌边,不禁笑了一声,指尖碰了碰他泛红的脸,“就这酒量,还敢出来喝酒?”
裴青玉半睁着眼看他,似是在辨认他是谁。
“青玉......”这时,周远醉醺醺抬起头,喃喃地叫着裴青玉的名字。他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裴青玉,忍不住伸出手去。
萧径寒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抓回了裴青玉的手,又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周远抓着他的手贴在心口,呢喃道:“青玉,你可知我的心意?”
萧径寒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不知,”他五指收紧,慢慢道,“不如......挖出来看看?”
【??作者有话说】
想要海星!

第18章 昨晚说了什么
周远醉得意识不清,也没发觉自己抓错了人,更没听明白萧径寒说了什么,愣愣问道:“挖、挖什么?”
萧径寒嗓音低沉,一字一顿道:“你的心。”
“我的心?”周远抓上他的手臂,“我的心里都是你啊,青玉......”
他迫切地想靠近眼前人,想将自己的心意剖白于他,“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你对着我笑,比那漫山的花还要好看,我梦里都是你在笑......”
“我想跟你说的,又怕你讨厌我,不理我了......青玉,咦?”
他摸着萧径寒的手臂,纳闷道:“青玉,你怎么好像壮了不少?”
“不过没关系,”他又嘿嘿笑道,“你怎么样我都喜欢,都喜欢......”
他说着说着,又醉倒在桌上了。
萧径寒脸都黑了,正要抽回被他抓着的手,又见裴青玉晕乎乎抬起头,喃喃道:“喜欢......什么?”
他醉眼迷离,见萧径寒一手摸着周远胸口,顿时眉头一皱,不高兴道:“你摸他做什么?”
他一把将萧径寒扯了回来,“不许摸。”
萧径寒以为他是因周远而不高兴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摸一下都不行,你就这么在意他?”
裴青玉咕哝道:“反正不许摸。”
“我就摸了又如何?”萧径寒冷冷道,“怎么,你要为他打我、骂我?”
裴青玉拽着袖子,不乐意道:“你非要摸啊?”
萧径寒:“对!”
裴青玉微低下头,小声道:“那要不,你摸我......”
萧径寒一口气梗在心头,难以置信道:“......什么?”
裴青玉更小声了,但还是道:“你非要摸的话,就摸我,好不好?”
萧径寒心头怦怦跳,“你要我摸你?”
裴青玉嘴硬道:“是、是你非要摸的。”
萧径寒勾起唇角,一手抚上他的腰,低声道:“摸哪里都可以?”
裴青玉下意识躲了躲,“痒......”
萧径寒笑意愈深,逗他道:“怕痒还给我摸?”
裴青玉抬起眼看他,眼底湿润朦胧。他像是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会儿,说:“那你轻一点......”
萧径寒喉间一紧,掐在裴青玉腰间的手不自觉用力,疼得他哼了一声,不满道:“不是说轻一点么?”
萧径寒恍然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回去了,”他站起身,转开脸道,“很晚了。”
裴青玉歪着脑袋看他,说:“我没有力气,起不来。”
萧径寒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往竹屋走去。
“阿霁,”裴青玉搂着他的脖子,笑着蹭了蹭,说,“要飞。”
萧径寒:“......不用吧?”又不远。
“不要,”裴青玉固执道,“就要飞,飞好高好高。”
萧径寒被他闹得没办法,足尖一点,抱着他踏过树梢,纵身而去。
“飞了飞了,”裴青玉笑得眼尾弯弯,开心道,“阿霁你真好!”
萧径寒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下去。
他抱着人回到竹屋时,暗卫甲乙丙挤在窗边偷看。
他们在房里弄了张吊床,这样暗卫甲就不用天天跑去周远家借宿了。
暗卫丙:“哇,怎么抱着回来了?”
暗卫乙:“裴先生好像睡着了。”
暗卫甲:“睡着了就能抱吗?我睡着了怎么没人抱?”
暗卫乙丙:“......”
萧径寒冷冷往窗边看了一眼。
三人立马闭嘴关窗,安静如鸡。
翌日清晨,裴青玉醒来时,头有些疼。
他不记得自己昨夜是怎么回来的,脑袋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走到屋外,见萧径寒在院子里削竹子。
“阿霁,”裴青玉走过去,不解道,“你削竹子做什么?”
萧径寒吹去竹屑,倾斜的断口如刀锋利,“赶苍蝇。”
裴青玉更疑惑了---赶苍蝇用竹子?
“裴先生......”身后突然传来周远的声音,裴青玉回过头,见他站在院门外,似有些踌躇。
“周兄?”裴青玉走过去,打招呼道,“早啊。”
“早......”周远欲言又止,“昨晚,我是不是......”
他一早醒来,见裴青玉不在,又模模糊糊想起,自己昨夜似乎曾拉着裴青玉表明心迹,说喜欢他。
他惊得心头狂跳,不知是真是假,又或只是他醉梦一场罢了。
“昨日喝醉后,我有没有......说什么?”
裴青玉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别人说了什么,“这......我昨日也醉了,记不清了。”
周远不禁松了口气,又颇有些遗憾---若是自己真说了,又会如何呢?
“有说,”院里的萧径寒陡然开口道,“说了很多。”
周远的心又提了起来,问道:“阿霁兄弟,我说什么了?”
萧径寒看着他,唇边微不可察浮起一抹笑,又倏然隐去,转脸去看裴青玉,眼神清澈无辜道:“阿青,他说他要给你当儿子。”
裴青玉,周远:“......”

三人立马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我们亲耳听见的。”
裴青玉疑惑道:“你们昨夜也去周兄家了?”
暗卫甲瞎话张口就来:“我们是后来去的。”
暗卫乙也道:“想去接你们的。”
暗卫丙:“啊是的是的!”
暗卫甲:“然后正好就听见了。”
暗卫乙:“听得好清楚。”
暗卫丙:“啊没错没错!”
周远呆若木鸡。
裴青玉尴尬地打圆场,“酒后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萧径寒:“不是酒后吐真言吗?”
周远呆滞地拱手告辞,“我......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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