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拾人—— by长烟
长烟  发于:2024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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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次日清晨,阿霁醒来时,怀里还是窝着熟睡的裴青玉。
床上的衣衫已不知何时,都掉地上了。
阿青身上好暖,阿霁抱着人,满足地想,跟个暖炉似的......
不对,他骤然反应过来,这不止是暖,是发烫了!
“阿青?”他忙摸了摸裴青玉的额头,果然烫得不对劲,脸上也有些红。
阿霁赶忙起床,跑去隔壁拍程洄的门。
没多久,又一个大夫大清早被暗卫架到了小竹屋。
“就是受了凉,”大夫诊完脉,写了张药方,“照这方子,每日三服。”
暗卫送走了大夫,又抓了药回来,跟阿霁一块烟熏火燎地熬完了药。
裴青玉病得昏昏沉沉的,喝完了药,感觉有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微微睁开眼,见阿霁蹲在床边,一手轻轻拍着,口中好像还哼着什么。
裴青玉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睡觉还要人哄。”
阿霁努力地想着什么,说:“可生病好像是要这样的。”
裴青玉问道:“你想起了什么吗?”
阿霁摇摇头,“记不清,好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裴青玉阖上眼,呢喃道:“许是你小时候生病时,你娘就是这样哄你的......”
娘?阿霁呆呆地想着,好像很熟悉,又很陌生。
屋子外,程洄和暗卫们喂着毛驴,感叹道:“原来主子还会照顾人。”
暗卫甲:“他真的是在照顾裴先生吗?”
暗卫乙:“不会是在威胁他吧?”
暗卫甲:“比如再不好起来,我就杀了你之类的?”
暗卫乙:“或者杀了你的毛驴。”
暗卫丙:“啊,好可怕。”
程洄:“......”

裴青玉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阿霁枕着胳膊,趴在床边睡着,似乎有些疲惫。
怎么也没回床上睡?裴青玉有些心疼,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泛青的眼下,“阿霁?”
阿霁动了动,半梦半醒道:“阿青?”
裴青玉往里挪了挪,温声道:“上来睡吧。”
阿霁也不知清醒了没,听话地上了床,喃喃道:“阿青,你还难受么?”
裴青玉把被子分给他,“好多了。”
阿霁凑过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说:“好像没那么烫了。”
裴青玉问道:“你一整夜都趴在这儿吗?”
阿霁点点头,闷声说:“你夜里好烫,我怕。”
“没事了,”裴青玉拉婻鳳了拉他身上的被子,“你再睡会儿吧。”
阿霁“嗯”了一声,呼吸渐长,口中却还咕哝着什么。
裴青玉凑近了些,听见他说:“阿青,你要快点好起来......”
裴青玉垂下眼,温热的气息落在他耳边。
他抓着被角,轻声道:“好。”
午后,睡饱了的阿霁蹲在炉子前,看着咕噜咕噜冒热气的汤药发呆。
程洄以为他饿了,走过去道:“主子,你想吃什么?我......”
“太苦了。”阿霁突然道。
程洄一时没明白,“什么?”
阿霁站起来,说:“药苦。”
程洄:“还好吧。”裴先生那么大个人了,也不怕这点苦吧?
“要吃甜的。”阿霁嘀咕道,自顾自往外走。
“主子?”程洄一脸纳闷,忙叫几个暗卫守着裴青玉,自己追了上去。
“主子,你去哪儿?”
阿霁没回答,只是说:“甜的。”
程洄:“什么甜的?”
阿霁似乎也不认得路,胡乱走着,走了大半天又绕了回来。
程洄想起他说药苦,又说要吃甜的,才恍然大悟道:“你是怕裴先生喝药苦,想买些甜的东西给他吃吗?”
阿霁点点头。
果真如此,程洄笑道:“那我去就行了。”你就别瞎跑了。
阿霁:“不要,我要去。”
程洄:“我一个人,飞着去很快的。”
阿霁:“我飞得也快。”
程洄:“......”是哦,你轻功比我还好。
程洄以为,只要是甜的,什么糕点、果脯都行。
可他带着阿霁到铺子边,阿霁看了看,却摇头道,不是。
阿青上次买的不是这个,阿霁想着,又往另一个铺子走去,走着走着,眼睛一亮,“是这个!”
他记得,他在小猪那儿喝很苦很苦的药时,阿青就是买了这个给他吃,很甜。
程洄走过来一看---原来是蜜饯。
卖货的大爷见他要买,连忙给他包了一大包。阿霁接过东西就要走,大爷急忙喊住他,“哎,还没给钱呢!”
阿霁茫然回头,“钱?”
大爷:“买东西当然要给钱啊!”
程洄连忙摸出钱袋,“我给我给。”
他这一掏钱,街边几个乞丐就看了过来,顿时心生歹意。
他们跟着两人走到僻静处,上前一拦,似土匪一般道:“把钱交出来。”
程洄:哦,抢钱的。
阿霁见他说要钱,转头就对程洄道:“找你的。”然后提着蜜饯就要走。
程洄:“......”你不管我死活啦?!
乞丐见他这样,顿时怒了,抢过他手里的蜜饯就砸在地上,“谁让你走的?!钱还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阿霁一脸阴沉,手上青筋暴起,越收越紧。
“呃,我、我......”乞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吓得直哆嗦。
其余几人见状,急忙扑了上去,却被阿霁一脚一个,踹得瘫在地上哀嚎。
程洄心头一震,惊喜道:“主子,你好了?!”
然后,他就听见阿霁恶狠狠道:“还给我!那是阿青的!”
程洄:“......”高兴早了。
他怕阿霁真把人掐死了,忙拉住他道:“没事没事,咱们再去买,买两大包给裴先生,好不好?你先放开......”
阿霁拧着眉头,终是慢慢松了手。
“阿青说不能打架,”他转身往回走,闷闷道,“打架要罚站的。”
“对对,”程洄追上去道,“不打架,咱们再去买蜜饯,不生气啊......”
裴青玉醒来时,没见着阿霁。
他脑袋没那么晕了,便想起来走走。
他披着衣衫下了床,走到窗边,听见一阵陌生的说话声。
谁啊?他透过窗缝,见院里的井边围着三个黑衣人。
裴青玉一惊---什么人?
几个暗卫先前没露过面,这几日他又病得昏昏沉沉的,不知家中何时多了人。
阿霁和程洄呢?
他正疑惑,就听见其中一人道:“叫你不要吓他的,跳下去了吧。”
另一人道:“他跳那么快,我也没想到。”
还有一人道:“哎呀,是不是淹死了?”
“不会吧,他不会游水吗?”
“他那么傻......”
裴青玉心口一紧,冲了出去,“阿霁!”
于是,阿霁跟程洄回到家门口时,就见三个暗卫在井边拉着挣扎的裴青玉。
阿霁:“你们干什么?!”
井边的人齐刷刷回过头。
暗卫甲:“主子!”
暗卫乙:“裴先生要跳井!”
暗卫丙:“啊,救命!”
裴青玉:“......”

第11章 家里排行老三
阿霁一听裴青玉要跳井,吓得撒腿就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他道:“阿青,不要跳井!”
“不是,我没有......我以为你......”裴青玉心有余悸,看着人好好地站在自己眼前,一口气才松了下来。可又一想,那跳下去的是谁?
然后,他就听见井里传来“嘎”的一声。
暗卫甲低头一看,高兴道:“我就说它会游水吧!”
暗卫乙抬手拍了他一脑袋,“快把它捞上来。”
暗卫丙拿着打水桶往井里瞅,“嘎?”
不一会儿,他们从井里捞上来......一只鸭子。
裴青玉:“......跳下去的,是它?”
暗卫甲:“对啊,扑腾一下就跳下去了。”
暗卫乙:“还不是你吓它?”
暗卫丙:“哼,坏人!”
方才他们在院子里熬药,忽然听见几声“嘎嘎”叫,一回头,见一只鸭子摇摇摆摆走了进来。
暗卫甲:“这不是隔壁大娘家的鸭子吗?”
暗卫乙:“你怎么知道?”
暗卫甲:“我昨日过去串门,别说鸭子,她家的鸡我都认得。”
那鸭子歪着脑袋看他们,似乎在想,这都是谁?
暗卫丙:“啊,真可爱。”
暗卫乙:“就是好像有点傻。”
暗卫甲:“跟主子现在真像。”
小鸭子没见着熟人,扒拉着又往院子里走了几步。
暗卫甲突然道:“红烧好吃。”
暗卫乙踹了他一脚,“吃什么吃,给大娘送回去。”
暗卫甲不情不愿要去抓鸭,可那鸭子不知是不是听见了他说什么“红烧”,撒丫子就跑,扑棱一下飞到了井边。
暗卫甲看着它,又骤然蹦出一句,“烧鸭!”
小鸭子扑地就跳井里了。
“我逗它呢,”暗卫甲抱着从井里捞上来的鸭子,瞅着它道,“怎么还听懂了?”
小鸭子:“嘎嘎嘎!”
裴青玉看了看一身黑的三人,问程洄道:“他们是......”
程洄抬头望天,“他们......他们是我远房表弟。”
暗卫甲乙丙:“表哥!”
裴青玉:“......”好假。
可程洄既不愿说,裴青玉也没勉强。他想把鸭子送回隔壁,可暗卫甲哪敢麻烦他,拔腿就送过去了。
裴青玉只好转身回房。
阿霁跟在他身后,问道:“阿青,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裴青玉看向窗外,程洄正跟暗卫说着什么。
身边这么多人,又都喊他“主子”,裴青玉收回目光,转向阿霁---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阿青,”阿霁见他不说话,抬手去摸他额头,“你是不是还难受?”
裴青玉微微摇了摇头,收起心绪,问道:“去哪儿了?”
阿霁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眉开眼笑道:“给阿青买这个。”
裴青玉打开纸包,甜味逸了出来,“蜜饯?”
“嗯,”阿霁点头道,“甜的,阿青喝药就不苦了。”
裴青玉眼底浮起笑,轻声道:“好。”
他尝了一颗,甜味在舌尖泛开,掩去了苦涩。
他抬起眼,问阿霁,“你想回家吗?”
阿霁想了想,摇了摇头。
裴青玉:“为什么?”
阿霁看了一眼外边的程洄,“他说,家里不好。”
他们回来的路上,阿霁不知为何,忽地有些头疼,脑中似有人影浮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他,老三。
程洄见他突然捂着头,担心道:“主子,你怎么了?!”
阿霁晃了晃脑袋,问道:“老三是谁?”
程洄一愣,继而惊喜道:“就是你啊,你在家里排行老三!主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阿霁脑子有些晕,喃喃道:“家里,是哪儿?”
程洄:“云州城啊!”
阿霁似乎还没缓过来,仍旧呢喃道:“家里没来找我......”
程洄挠挠头,“家里......情况比较复杂。”
阿霁顿了顿,反驳道:“不是,家在天上,阿青说我是仙。”
程洄:“......对,大驴仙。”
云州城,虞南王府。
府中丝竹绕耳,窈窕女子长袖起舞。
虞南世子倚坐在榻上,赏着歌舞。半晌,他蓦然开口道:“萧径寒那疯子,近来怎么没动静?”
不待人回答,他嘴角一扯,笑道:“不会是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管家垂眼回道:“兴许是吧。”
“倒是有些无趣了。”世子又问道,“那我二弟呢?那个病秧子还活着吗?”
管家:“二公子只是身子弱些。”
“整日里灌着药,没死也没意思。”世子无聊地看向歌姬,骂道,“屁股扭快点,没吃饭啊!”
歌姬急忙扭啊扭......
竹屋外,暗卫甲还完鸭子回来,一推开门,暗卫乙猛然蹿了出去,与他擦肩而过,从树上踹下一个蒙着脸的人。
程洄走过来,一手扯下他脸上的黑布,看了看,没认出是谁。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那人闭口不言。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程洄悠悠道,“不就是世子嫉妒我家主子比他聪明......”
那人无动于衷。
程洄陡然话头一转,“二公子嫉妒我家主子比他好看!”
“放屁!”那人脱口就道,“我家公子最好看!”
程洄:“哦,原来是二公子的人。”
那人:“......”

第12章 想起来才能亲
程洄对二公子也不是很了解,只知他从小就身子不好,常年吃药,听说走两步都要咳,风一吹就倒,平日里也没怎么出过门。可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二公子虽病怏怏的,却生得很好看。
二公子发现主子出事了?程洄忧心忡忡---他知道多少?主子受伤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地上那人被诈了一次后,就闭嘴装哑巴了,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程洄也懒得问了,对暗卫甲乙丙道:“拖远点,别吓着裴先生了。”
那人心头一咯噔,“你、你们要干什么?”不会是要严刑拷打吧?!
暗卫甲笑得一脸狰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暗卫乙扯着领子就把人拖走了。
暗卫丙:“啊呀,等等我。”
他们把人绑在树边,二话不说就把他鞋子脱了。
那人:“干、干嘛?”不会是要砍我的脚吧?!
然后,他就见暗卫甲摸出一根鸡毛,挠他脚底板。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暗卫甲:“说不说?!挠死你!”
“痒......啊哈哈哈......”
竹屋里,阿霁望着窗外,不太确定道:“阿青,你有听见什么吗?”
裴青玉喝完药,侧耳听了听,摇头道:“没有。”
“好像有人在叫,”阿霁道,“又哭又笑的。”
裴青玉想着许是村里的孩子们在玩闹,也没在意。
他放下药碗,唇边忽地一凉。
阿霁指尖蹭在他湿润的唇上,突然道:“阿青,我可以亲你么?”
裴青玉:“......”
“阿青?”
“不行!”
“为什么?”阿霁纳闷道,“我们都一起睡觉了。”不是睡觉了就能亲吗?
裴青玉也不知怎么跟他说,只好胡乱道:“我病了。”
阿霁:“那等你好了就能亲吗?”
裴青玉:“......不是。”
阿霁:“那什么时候能亲?”
怎么老想着亲......裴青玉无言以对,想着他要是脑子好了,大约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于是,他别开眼,哄骗道:“等你想起以前的事......就可以。”
阿霁:“真的?”
裴青玉心虚地“嗯”了一声。
阿霁转身就跑出去找程洄。
“我要想起以前的事。”
程洄喜出望外,“哎呀,主子你终于理解我的苦心了!”
阿霁:“要怎么才能想起来?”
程洄:“这个,还得问问大夫。”
“什么时候能想起来?”阿霁问道,“今天可以吗?”
程洄:“......那大概是没那么快。”
阿霁:“不行,就要今天想起来。”
程洄欲哭无泪---你自己的脑袋,怎么说得好像长我头上了似的?
阿霁:“想不起来,阿青不给我亲。”
程洄:“......”哦,原来是色/欲熏心。
“主子,”程洄跟他商量道,“那咱们先去给大夫看看?”
阿霁想起前几日他找来的那几个大夫,都是没法子治他脑袋的,顿时摇了摇头,“不要,他们治不好。”
程洄:“再多找几个嘛,兴许就有大夫能治呢?”
阿霁:“不要。”
程洄:“不要大夫,那怎么办?”找谁治?
阿霁想了想,“你不是说,石头磕一下,能想起来吗?”
程洄:“......”上回是谁一见我搬石头,就一扫帚把我打晕了?!现在为了能亲人家,自已就要磕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色?!
“其实,”程洄干笑道,“我也是瞎说的,磕一下,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阿霁皱着眉沉默了一下,又说:“那你先试。”
程洄茫然道:“怎么试?”
阿霁:“磕一下,不记得了,再磕一下,想起来。”
程洄:“......”我真是谢谢你啊。
阿霁说干就干,一把就搬起了石头。
程洄:“主子,你冷静一点......你别过来啊,救命啊!”
裴青玉听见喊声,往窗外一看,就见阿霁举着石头,追着程洄满院子跑。
这又是怎么了?
他连忙走出去,“阿霁?”
阿霁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程洄趁机撒腿就跑了。
裴青玉让阿霁放下石头,“你怎么搬石头砸他?”
阿霁:“他说的,磕一下能想起来,试试。”
裴青玉:“......”
“不能这样,”裴青玉劝道,“砸伤了人怎么办?”
阿霁低着头,委屈道:“可我想不起来。”
裴青玉:“那就慢慢想,此事急不得。”
阿霁:“那我可以先亲再想吗?”
裴青玉:“......不行。”
程洄跑出老远,见他家主子没追上来,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暗卫甲正好问完话回来,跟他说道:“问出来了,那人确实是受二公子吩咐,来寻主子的。”
程洄:“二公子知道主子傻了?”
“应当还不知,”暗卫甲道,“那人也是才发现主子在这儿,就被咱们抓了,还没来得及传消息回去。”
那就好,程洄松了口气,虽说二公子没世子那么凶,可人心叵测,现下主子傻成这样,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他们兄弟三人,同父异母,只有萧径寒的母亲是一介婢女,出身低微,故而他从小就在府中受尽欺辱,寒冬腊月亦不曾吃饱穿暖。
二公子的母亲是富商之女,可他生下来就身子弱,向来深居简出。听闻两年前,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偷了王爷东西,被王爷活活打死了,从那以后,他就更少出门了。
对了,程洄骤然想起来---老靳说回王府一趟,怎么十几天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不会是又迷路了吧?
王府别院内,靳慕被压在墙边,颈上紧紧抵着一块锋利的碎瓷片。
他的半角面具早已掉落在地,额角一道伤疤没入发中。
他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脸,喉间动了动,低声道:“公子......”
二公子攥紧了手中的碎瓷片,眼眶却有些红。他盯着这张添了疤痕,却无比熟悉的脸,咬牙道:“你没死......”
婻鳳【??作者有话说】
靳慕是第三章 出现过的。

第13章 可以保佑什么
颈边隐约传来些许刺痛,靳慕却不躲不避,只是轻声道:“是三公子救了我。”
“萧径寒?”萧寄言似有些意外,“他怎会......咳咳咳......”
他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手中瓷片滑落,砸在地上一声脆响。
“公子......”靳慕下意识就要抱他回床上,可手还没碰到眼前人,就又顿住了。
停在半空的手动了动,他转而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喂萧寄言喝下。
萧寄言缓了缓,哑声问道:“两年了,你既没死,为何不来找我?”
“我......”靳慕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萧寄言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怪我没能护住你?”
当年他昏沉沉地晕了三天三夜,醒来时,府上的人都跟他说,靳慕被王爷打死了,扔在荒郊野外,尸首都找不着了。
他不信,拖着病弱的身子跟手下人找了好几天,却什么也没找到。
“我从未怪过公子,”靳慕道,“是我自己做错了事,与公子无关。”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萧寄言一手抓住他的衣襟,“我绝不信你会偷父王的东西。”
靳慕垂下眼,没有回答。
他向来寡言,不擅说谎,若有心事不愿说,便是这般缄默不语。
萧寄言见他不肯说,攥着他衣襟的手松了松,半晌方道:“你这两年,都是跟着老三吗?”
靳慕点点头。
萧寄言自嘲般道:“也好,你有了新主子,便不必来见我了。”
“不是,”靳慕急道,“我......”
“你走吧,”萧寄言撑着白墙站起身,背对着他道,“以后不必来了。”
“公子......”
“老三不见了是吗?”萧寄言淡淡道,“你是为了他的消息,才来找我的吧?”
他慢慢往门外走,话音混着轻咳消散在风里,“我遣了人去寻了,若有消息,自会与你说。”
阿霁站在土地庙内,看着土地神像茫然地想,这老头是土地神,我是大驴仙,那谁更厉害一点呢?
他方才在院子里喂毛驴,见隔壁王大娘要去拜土地神,就好奇地问,土地神可以保佑什么?
什么都可以保佑,王大娘慈祥道,可以保佑风调雨顺,可以保佑家人平安,无灾无病。
阿霁顿时想起喝了药,在屋子里睡觉的裴青玉---那是不是可以保佑阿青快点好起来?
于是,他就跟着王大娘到了这土地庙。可他到了庙里,见大娘烧香跪拜,又想起来,自己是大驴仙,虽然不会法术,什么也保佑不了,可好歹也是个仙。既然大家都是神仙,还要这样跪下拜吗?
他想了一会儿,没有跪下,对着土地神像开口道:“老头,你要保佑阿青快点好起来。”
王大娘:“......”
“哎呀,”大娘连忙道,“怎么能这么跟老神仙说话?要跪下好好说。”
阿霁:“可他是神仙,我也是神仙,还要跪吗?”
王大娘:“......”忘了这是个傻的?
她急忙对土地神道:“老神仙莫怪,他无心的,年轻人不懂事,还请老神仙不要与他计较。”
阿霁又想起,大娘说,土地神什么都能保佑,那也能保佑自己想起以前的事吧?于是,他又说道:“老头,我要想起以前的事。”
王大娘摇头叹气---救不了,救不了。
阿霁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
这老头是不是也没仙术啊?他有些不高兴,不是说什么都能保佑吗?
“主子,”程洄从外边跑进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他才一眼没看住,这祖宗就跑没影了,吓得他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他跟大娘道了别,拉着阿霁出了土地庙。他一出门,便隐约察觉有目光于暗处悄然而至。
可他一回头,却没发现什么人。
又二公子那边的么?他皱了皱眉---还是得尽快给主子换个地方,这儿怕是藏不住了。
他换了笑脸,对阿霁道:“主子,你想不想去城里玩几天啊?”
阿霁:“阿青一起去么?”
程洄:“裴先生病了,要休息。”
阿霁:“那我等阿青好了再一起去。”
程洄:“......”你是粘裴先生身上了吗?
程洄没办法,想着过两日,等裴青玉病好了,把两人一块诓到城里去藏起来。
这天晚上睡前,阿霁摸着裴青玉的额头,跟他说:“阿青,土地庙那个老头是不是假神仙啊?我今天跟他说,要让你快点好起来的。”
裴青玉笑了笑,说:“我没事了,只是这几日睡多了。”
“真的吗?”阿霁高兴道,“你好了?”
“嗯,”裴青玉点头道,“明日出去走走吧,躺久了也难受。”
“好。”阿霁心情大好,也不怪土地老头没让他恢复记忆了,至少阿青的病好了,那老头也不是没有一点用。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似褪去了春日的温暖,冷得他骨头都疼。
他衣着单薄地躲在墙角,禁不住地发抖。可抖着抖着,似触到了什么暖乎乎的东西。
他迷迷糊糊地凑近那温暖的地方......
裴青玉睡到半夜,被人拱醒了。
他不清不醒地睁开眼,见阿霁不住地往他胸口拱。
裴青玉一脸茫然---这是在干什么?
“阿霁?”
阿霁突然抬手往他胸前一抓。
裴青玉:“......”
裴青玉猛地就把人踹下了床。
隔壁的程洄睡梦中忽然听见“嘭”地一声响,他纳闷地想,地震了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快恢复记忆啦!

第14章 冷就多盖被子
阿霁睡眼朦胧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晕乎乎道:“我怎么掉下来了?”
裴青玉羞愤欲死,“你!你方才......”
他委实说不出口,只能恼道:“你做什么梦了?!”
“做梦?”阿霁想了想,“我好像看见包子了,热乎乎的包子,还软软的。”
裴青玉:“......”
裴青玉气闷地蒙上被子,背对着他道:“厨房还有馒头,饿就去吃。”
阿霁:“我不饿啊。”
裴青玉:不饿你为什么会梦见包子?!
身后的床板忽地一重,阿霁窝在他身旁,可怜巴巴道:“阿青,冷。”
裴青玉顿了顿,还是把被子分给了他。
“不要乱动,”他瓮声道,“睡吧。”
阿霁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阿青,我可以抱着你吗?”
裴青玉:“不行。”
阿霁:“可你身上好暖......”
裴青玉无情道:“冷就多盖点被子。”
阿霁委屈地抓着被子---阿青怎么变凶了?
次日吃早饭时,程洄疑惑地问:“昨天夜里地震了吗?”
阿霁茫然道:“地震?”地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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