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取下头上的簪子,顾萧仪什么时候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他长得美吗?还是只是想着体会一下嘉兴帝乐趣?
谢殊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慌和不解,他藏的那么好,若果顾萧仪没有对他生出那样的心思,绝对不会发现的,也不会向昨日那般质问他的。
“可惜,顾萧仪,晚了。”说完谢殊就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好晚,太晚了。
辛棠看见谢殊突然闷声流泪,压抑的痛哭,一时间不知所措。
“怎么了?主子。”辛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担心的惊慌问道。
“没事。”谢殊在短暂的时间里收起自己的所有情绪,低声说着没事。
辛棠还是担心:“是因为顾萧仪?”
私下里辛棠一直不满顾萧仪,所以一直直呼其名,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谢殊摇头:“因为我自己。”
谢殊在想,他这一生算是值了!
接近年关,很大的雪,谢殊就在屋里的窗户边坐着看了一下午的雪。
楚君拿着饭食过来的时候,一步一个坑,雪都埋到了小腿。
就算是这么大的雪,谢殊还是在晚间的时候看见顾萧仪提着皇城御造司的盒子,走进了屋子。
“楚君说,你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我带了御造司的汤羹,要不要吃点?”顾萧仪将盒子放到小几上,然后才将用炭火一直暖着的影青瓷器的汤盅拿出来,推到谢殊面前。
谢殊很乖,端起瓷盅拿起勺子就开始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雪太大了,我今天晚上要留宿。”顾萧仪一边说,还一边侧眸低头去捕捉谢殊的眼神。
谢殊眼睑几乎要合在一起一般,顾萧仪看不见,于是有些微微的恼,他用牙齿抵了抵自己的牙齿,想一下暴起把谢殊按床上去,但是他忍住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在哪儿都可以的。”谢殊轻声开口,他察觉到了顾萧仪探究的目光,也察觉到了顾萧仪的试探。
顾萧仪深吸一口气,然后苦笑一下,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看着谢殊吃东西。
谢殊很瘦,似乎只有一具骨架子,楚君今天来和他说起谢殊的事情时,他下意识就问了喜南一句。
“你家督公平时都不吃饭吗?”
谁知道喜南浑身一颤小声接了一句:“督公很少吃肉食,唯有御造司做的瘦肉羹会吃一些,所以看着瘦。”
顾萧仪回来的时候,就让御造司做了瘦肉羹,然后用炭火温上,这样的天气,到了小院也是热的。
“皇后的那个孩子,是忻王的,是当年皇后为了报复嘉兴帝,故意去勾引忻王,绿了嘉兴帝,只是后来皇后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还有一个孩子。”谢殊将瓷盅里最后一点瘦肉羹吃完,抬头看着顾萧仪缓缓开口。
顾萧仪却打断了他:“我没有审问你,不用说那么多,说的多耗气。”
谢殊一下就闭嘴了,默默的低下头,然后看着瓷盅底,还有一点点的肉糜,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萧仪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暗叹一句,糟糕!本来两个人就没好好说过话,谢殊好不容易说一句,又让他堵了回去。
过了好久,两人之间都沉默的过分,快要到尴尬的程度,谢殊又抬起头,皱着眉看着顾萧仪:“我觉得忻王会拿孩子做文章,你还是赶快把嘉兴帝处置了为好。”
“都成尸体了,怎么处置?”顾萧仪见到谢殊又开口,嘴角动了动,有些高兴。
“您要留着他的帝号,忻王的孩子便是嘉兴帝唯一的儿子,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忻王可以有很多借口,来动摇您的皇位。您要是不承认,这个孩子便只是一个孩子。”谢殊又道,声音不大不小,温和平静。
顾萧仪笑了笑,手撑着自己腮帮子,枕到桌上,看着谢殊:“谢殊,能说点别的吗?”
一直围绕着嘉兴帝这个皇帝,他们之间跳不过嘉兴帝了吗?
谢殊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瓷盅:“多谢陛下,瘦肉羹很好吃。”
顾萧仪笑了笑:“没事,明天又给你带。”
今天睡觉之前,顾萧仪换了衣服,谢殊给他换的,他很高兴,不过谢殊的手指划过他胸膛的时候,他便又想起了破庙里的那一夜,于是低头想吻一吻谢殊的唇。
谢殊侧头躲了过去,眼神中慌乱的很。
顾萧仪郁闷的很,但是没有强求。于是提出了想看看谢殊伤的如何?谢殊也拒绝了,拒绝一切亲密的接触。
顾萧仪更郁闷了,可是看着谢殊狭长的眸子平平淡淡的看着他,他有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
第二天,雪才停的,但是院子里的红梅开了。
谢殊看见红梅的时候很开心,守了谢殊好几天了,楚君难得见谢殊开心一次,便去折了几只放到谢殊常坐的窗边小几处。
顾萧仪午后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桌子上摆了一个白瓷瓶子,插着几株红梅,红梅被刻意修剪过,修剪的枝条错落有致,怎么看都是一幅不错的景。
“雪下得大,你怕冷,怎么还出去采花了?”顾萧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殊身上的毒,又想到了他那一身逐渐在耗尽的至寒内力。
“楚君采的,挺好看。很多年没有插花了。”谢殊笑了笑,解释道。
顾萧仪这才放心下来:“天气冷,想出门穿厚点,有什么事你信不过楚君就交给辛棠,我没有限制那个小混蛋,他在九都城想干什么都可以。”
谢殊点头,然后又默默的坐到窗前去看外面的雪。
“顾萧仪,你留着我,会后患无穷的。我是嘉兴一朝最有权势的宦官,恶贯满盈,罪不可赦。你留着我,天下不会同意的。你辛苦六年得来的皇位,你想要开创的盛世才开始,你不要因小失大了。”谢殊突然转头看着顾萧仪。
顾萧仪听着谢殊话,突然暴起,动作粗暴的将人带离窗前,按到床上。
顾萧仪掐着谢殊的脖子,俯身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谢殊。
“谢殊,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起了这样的心思吗?”顾萧仪像一个轻佻的浪子一般,扯了扯谢殊的衣领,看着缠着伤口纱布露出来,才笑着开口问。
谢殊被顾萧仪突然的动作,吓得冷汗直冒,不过顾萧仪动作虽然粗鲁,却一点都没有牵扯到他的伤口。
“在九都学宫的时候,我发现,我每一次看见你,都想撕了你的衣服。最开始我以为,我只是对男人感兴趣而已,后来才发现,我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顾萧仪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谢殊红艳艳的唇,有一种无名的火气在心中升腾起来。
“年少时觉得只是好奇,玩乐罢了,所以那一年我在宫里,在窗外听见你的声音,我迟疑了,我真的相信你想要以色侍君获宠。现在回想一下,抛下你是我最大的错。”顾萧仪说着说着眼眸渐渐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哽咽。
“后来,你让我救你,那时真的是年少轻狂,怀着满腔热血便去了。看见你跪在嘉兴帝脚边,伺候他,一下就气血上涌。也不曾细想,入了嘉兴帝的圈套,最终孑然一身去了北地。”顾萧仪说着往事,语气平淡却不难看出他很难受。
“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很想怪你,痛骂你。但是最后依旧还是想着你,想抱抱你,想吻吻你。”顾萧仪看着谢殊的眸子又说。
过了少年,经历了岁月,才知世间很多事,不是年少时想的那样。
“顾萧仪!”谢殊唤了一声。
“只有你,在岁月匆匆以后还留在我心底,即使,即使经历了那么多,我依旧对你抱有在九都学宫中,最初那恶劣又不堪的想法。”顾萧仪摸到谢殊脉搏有些乱,脖领处冷汗不停在冒,都打湿了他的掌心。
“顾萧仪,你抱抱我好吗?”谢殊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突然毒发,有些不好,但是身体控制不住,听完顾萧仪说的话,他缓缓伸出手向顾萧仪讨了一个拥抱。
这是谢殊这几天第一次主动对着顾萧仪这么亲昵,顾萧仪都愣了。
可是等将人抱在怀里,顾萧仪才发现不对。谢殊浑身都在抖,冷汗都把背上的衣服浸湿了。
“辛棠。”顾萧仪抱着谢殊,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辛棠立刻推门跑了进去,看见谢殊这个样子,心里一惊,六年了那毒随着谢殊的内力一起被耗掉,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发作了,今日怎么那么突然的就发作呢?
“去找柳先生,主子体内的毒发作了。”辛棠慌乱的去掏药,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药早就不知道在之前的混乱中被丢到哪里去了,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顾萧仪心里一紧:“楚君去接柳先生回来,快去。”
楚君听见声音,就轻功飞掠出去。
“我想,六年他身体里的毒,也该抵消的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毒这么霸道。”顾萧仪将人捞在怀里,终究还是逼的太紧,逼他太甚了。
“其实忍忍也就好了,这么多年主子也常常毒发,也不是每一次柳先生都在这身边的。只是往后几年,渐渐发作的少了,可能是前几日在城楼上动了内力,又受了伤的缘故吧!”辛棠轻声嘀咕着,说完还伤心的吸了吸鼻子。
顾萧仪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就知道折磨他家主子!
宋园,是柳素方以前居住的地方,在京郊的月山上,一时半刻楚君是回不来的,柳素方也过不来。
顾萧仪只能抱着谢殊,让别的大夫来看看。
谢殊是第二天午后醒来的,辛棠趴在他的床头睡着了,谢殊醒过来,辛棠都没有动静。
不过谢殊一睁眼就看见窗旁小几上放着几枝花,这一次是黄色的梅花。
谢殊动了几下,辛棠才醒的,抬头看见谢殊立马就像是要哭一般。
“主子,你醒了,你昨天都吓死我了。”辛棠着急的看着谢殊。
谢殊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你知道的。”
“都是那个顾萧仪,害得您毒发。”辛棠恨恨的说道,然后又吐槽起楚君。
“还有那个楚君,说是去请柳先生,这会儿都没有回来,真没用。”辛棠又啐了楚君一嘴。
谢殊拍了拍辛棠的脑袋:“你怪他们作甚。”
辛棠撇嘴,依旧不满。
“去把花拿过来,找个瓶子,我们插花。”谢殊又看了那花一眼,兴致勃勃,于是笑着又敲了敲辛棠的脑袋。
辛棠点头,屁颠屁颠跑过去把花给谢殊拿过来。
楚君跑了一夜过来,根本就没有见到柳素方,没有办法只好传信回去给顾萧仪。
没有想到顾萧仪自己亲自过来了,既是新帝来了,柳素方自然是要出来恭迎新帝的,这才打开了宋园的门。
“老夫,见过陛下。”柳素方并未跪,只是微微欠身。
“柳先生多礼。”顾萧仪不在乎,直接让柳素方起身。
“柳先生,谢殊毒发,很难受,望柳先生去看看。”顾萧仪没有时间和柳素方多说什么,直接说了来意。
“哼!他死了都和老夫无关,陛下若是没有的别的事情就请回吧!”柳素方一听谢殊的名字,就直接转身进屋,将顾萧仪都扔在了外面。
顾萧仪却在迟疑片刻后,转身掀袍跪了下去:“先生,柳先生,当年谢殊没有出事之前,也是您最得意的弟子,这些年先生若是恨他,萧仪愿意不惜一切来还。请先生念及当年情分,看看他。”
柳素方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跪在门口的顾萧仪,半晌没有说话。
“先生,柳家的事情,他只是一把刀,最后他还是保全了您和柳家大半的族人,请先生怜惜。”顾萧仪见柳素方迟疑,继续说道。
“顾萧仪,你对他存了什么心思?”柳素方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顾萧仪皱眉,随后坚定开口:“我心如他心,此生不负!”
柳素方听到这话,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然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随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他死不了,都好几年,忍忍就过了,待到过几日将那毒消耗完了,就没事了。”过了一会儿,柳素方的声音又在屋里响起,气急败坏的很。
“先生!”顾萧仪见到柳素方关门,起身追上去,拍了几下。
柳素方依旧没有开门,顾萧仪只好叹了一口气,站在门口,看看自己能不能想一个好办法,让柳素方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柳素方又将门拉开一个缝隙,将一张药方塞了出来。
“拿去滚!”柳素方又“嘭”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屋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顾萧仪将药方捡了起来,药方写的急,使用草书写的,但是还是能够分辨是哪些药材。
顾萧仪得了药方,也不多打扰柳素方,想着把药方带回去给谢殊试一试。柳素方不仅是儒学宗师,还是医道大家,曾经在九都学宫教学时,一张药方也是千金难求。
顾萧仪带着药方回去的时候,谢殊的床头又多了一瓶梅花,只是花瓶换了一个颜色,蓝色的瓶,黄色的花,配的相当的贵气。
梅花是他早上去宋园的时候,折来的,想着谢殊醒的时候,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当初九都学宫学习礼仪的时候,便有插花这门课,他们自然是不屑学的,但是谢殊却学的极好,柳先生便夸谢殊心有明月,眼有万物,才能发现极致的美。
插完花,谢殊便精力不济,换完药又喝了药,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随意翻着一本书。
顾萧仪走近,是一本菜谱,谢殊正翻着清炒莲白那一页,看的很认真。
第82章 小猫。
“有没有想见的人?我可以让他们过来陪你。”顾萧仪将药方交给楚君,然后脱下自己身上带着风雪凉意的披风,才走近谢殊。
谢殊摇头,现在这九都城里,谁都想他死。他还能见谁,谢家怕他活着,自己被牵连,薄家害怕他活着,坏了九都城的规矩。这么多的恶,嘉兴帝一人是背不完的,总要有个人来替他背一背。
“祝新词说是想见你,都快把九都城翻遍了。”顾萧仪看出了谢殊那落寞的神色里是什么,提了一句,很简单的一句。
谢殊却不说话了,祝新词是次辅之子,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何必去毁了一个孩子的前程。
“我和他在控鹤司门前互相骂了三年呢?”谢殊失笑。
“没事,你有想见的随时告诉楚君就好,要是想出去走走也行,但是得等雪停了,你的伤好了以后。”顾萧仪伸手替谢殊整了一下落下来的碎发,温和的说道。
谢殊却在这个时候,有些好奇的抬眸看着顾萧仪,酝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
“顾萧仪,你不去处理朝政吗?天天围着我转,薄仪不骂你。”谢殊斜眸,好奇的光从狭长的眸子里泄出来,看起来似乎有一点以前控鹤司督公审视他人的感觉。
顾萧仪冷笑:“我又不是嘉兴帝,那么无能。”
“谢殊,薄仪奈何不了我,我是从北境厮杀中走出来的,从来只信自己手里的刀。”顾萧仪挑眉。
谢殊低头,算是默认,继续看自己的书。
晚间的时候,谢殊的饭食里就多了一道清炒莲白,这个时节莲白可是稀罕东西,谢殊默默的吃完了一整盘。
不过今天顾萧仪没有过来睡觉,只是楚君晚间来送药,说是宫里打理好了,顾萧仪今天在宫里。
今天谢殊醒的早,醒来的时候靠窗的小几上放着几枝绿梅,绿梅不是哪里都有,九都城除了九都学宫就只有皇宫里有,看来早前顾萧仪还是回来过。
喝了柳先生开的药,谢殊精神好了一些,便想着在院子里走走,走到墙边,准备堆个雪人,刚堆了一个球出来,就有一个人,就从天而降摔到了他的雪球上。
楚君见状当即就拔剑而出,剑锋直指那人的喉咙。
“啊!谢狗贼,你这是几个意思?”祝新词摔的七荤八素,还没有缓过劲来,就看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抵在自己的喉咙处,立刻破口大骂。
谢殊看见是祝新词,眉头一皱,只觉得有些头疼,转身便走。
楚君听见这声音,人也傻了。
祝新词则是狠狠瞪了一眼楚君:“别以为你是陛下的人,老子就不敢打你,惹急了老子照样打。”
说完便推开楚君的剑,在地上狗刨几下才站稳,朝着谢殊追了过去。
“谢狗贼,你等等我,我说你不要以为你有陛下护着,老子就不敢骂你了。”祝新词因为没有踩稳,又狠狠地摔了一跤,不过好在他穿的厚,又手脚并用没有摔得惨。
他今天出门穿错了鞋子,踩在雪地里就是容易打滑。
“祝新词,这是陛下潜邸,你就这样闯进来,不怕死吗?”谢殊白了一眼浑身都是雪的小屁孩,然后加快步伐回了自己的小院。
“陛下潜邸怎么了,我在前门递帖子时,他们不让我进来的,我只好自己想办法进来,我是朝中重臣之子,要真把我杀了,那些护卫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祝新词头一抬,一脸的不屑。
“有病!”谢殊冷哼一声。
“喂!你被陛下囚禁在这里了?难道陛下也看中了你?不是我说你,谢殊你惑了一个嘉兴帝就可以,还真要成为祸国妖孽不成?”祝新词说这话的时候,是凑在谢殊耳边说的。
“如你所说,我以色侍君获宠,嘉兴帝已经死了,我总要为自己再开辟出一条路才是。”谢殊挑眉一笑。
祝新词皱眉:“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成,非要这样。再说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九都城才是真的不会有人放过你。”
“啧!你忘了,我是太监。”谢殊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祝新词。
“太监不是人?”祝新词急了。
“你骂过的,不男不女的怪物。”谢殊无奈摊手。
“狗阉贼!”祝新词咬牙呲了谢殊一下。
谢殊其实不在意这些的,只是祝新词突然到来,想和他斗斗嘴,其实也很好玩不是吗?
“昨天朝中就有人提议,要处死你,陛下发火了,把人拖出去廷杖三十,流放外地。”祝新词也是昨天这事发生才知道,他找了很久的谢殊在潜邸,被顾萧仪关着,不知道有没有被折磨。
“我魅惑的。”谢殊叹了一口气。
祝新词却突然撇嘴:“九都城危难的时候,他们都跑了,那个时候他们不谈杀了你,现在你守住了九都城,迎来了新君,就说你是罪人,该杀该死。凭什么呀!他们逃命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人为了他们的生死在城墙上死战!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都不是个好东西!”
谢殊见识过祝新词骂人,如今听见他口无遮拦骂百官,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本来就是罪人,满手都是罪孽呢!”谢殊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嘲一笑。
祝新词却摇了摇头:“你没有选择,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神仙,你也是凡人,也想活下去。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配来指责你,你就算有罪也是坦荡君子,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些虚伪小人。”
“好了,别骂了,你这嘴真能叭叭!我头都疼了!”谢殊终于被祝新词叭叭的不耐烦了,扶着额头白了祝新词一眼。
祝新词这才闭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团东西,惨兮兮脏兮兮的毛球。
“这个给你,怕你无聊给你带个活物。”祝新词掏出来的这东西,是一只白色的小猫,但是因为脏兮兮的毛色是灰的。
“你这是?”谢殊皱眉不解。
“李潇说,拜访别人得带礼物,我没准备,想着空手来也不好,就在路边随手抓了一只小猫,送给你了,别客气!”祝新词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谢殊扶额,真的很烦!小屁孩,是真的烦!刚刚怎么没有把这小屁孩儿,摔死呢?
第83章 可以
看着面前脏兮兮的一团,谢殊又抬头看了看理直气壮的祝新词,这小屁孩脑袋里一天在想些什么?
“人生难免无聊,养个宠物解解闷,你看多好,我送你的礼物还是贴心。”祝新词又嘀咕道。
谢殊扶额:“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还养它?”
“你努力保护好自己,它自然就养的好呀!”祝新词抬头,少年一派的天真无邪,理所当然。
谢殊深吸一口气,对着楚君摆了摆手:“送他回去,不然祝次辅待会儿就得上门要人。”
祝新词是祝家这一辈的独子,自幼就被养的这般性子,天真无邪,又自以为是。
“唉!谢殊你这待客之道有点奇怪吧!我来看你,又给你带了礼物,你怎么着都得留我吃顿饭吧!”祝新词一听送客,立刻就嚷嚷起来。
谢殊眉头一动,看了一眼在自己桌子边团成一团的小猫,又翻了一个白眼,捂着额头连连摆手。
楚君只好抬手封了祝新词的穴道,然后拎着人就往外走。
送走了祝新词,谢殊看着那团脏兮兮的“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属下替公子先把小东西洗干净吧?”楚君看了一眼谢殊,轻声试探的问道。
“天冷,你用帕子擦就好,要放到有火的地方。”谢殊想了一下叮嘱道。
“是!”楚君点头。
顾萧仪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那几株绿梅被谢殊插在外面的水洗里,水洗是用来洗笔的,被谢殊用了枝条灵巧固定,然后又用石头做了景,俨然一幅绿梅傲雪图。
顾萧仪看了一会儿,却听见谢殊的笑声,抬眼看去,谢殊正在逗一只猫咪,修长白皙的手指挠着猫咪的肚皮,猫咪气不过抓着他的手指咬着。
“今日谁来过了?”顾萧仪问楚君。
楚君低声说道:“祝家的小公子,翻墙进来了。”
“公子虽然和小公子拌嘴居多,但是看的出来公子很开心。这猫也是祝家小公子带来的,说是给公子解闷,就是脏了些。”楚君又道。
顾萧仪点头:“没事,下次让他走正门,别那天翻墙让暗卫一剑给了结了。”
“是!”楚君立刻应下。
顾萧仪洗了手,脱了外袍才进去的,辛棠本来陪着谢殊逗猫逗的挺开心的,结果顾萧仪进来就被谢殊一个眼神给支开了。
“你不去宫里住?”谢殊有些好奇,按理说这几天皇宫应该收拾妥当了,该迎圣驾回宫。
“不习惯。”虽然宫里的事情被喜南收拾妥当了,但是他还是不想去宫里住。
谢殊将猫扔下床去,小东西就自己屁颠屁颠跑走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今天感觉如何了?”顾萧仪今天没有带吃食回来,因为晚间楚君来报过,今天谢殊吃的多。
“很好。”谢殊盘腿坐在床上,也没有束发,发丝很随意的垂在身前,整个慵懒随意。
顾萧仪又看的无名火起,不过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将人抓过来,抱在怀里。
“看看你的伤?”顾萧仪伸手前还问了问。
谢殊却躲开了,他不让顾萧仪动他,好像除了辛棠他没有让任何人近过身。
顾萧仪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强迫。
“我的伤恢复的很好,不碍事。”谢殊落寞的低头,神的光芒可以惠及世人,可是世人却不能玷污这光。
“谢殊,看着我。”顾萧仪有些气恼,但是语气依旧稳定。
谢殊抬眸,看着顾萧仪。
“唔!”就在抬头的瞬间,顾萧仪掐着谢殊的脖子,把人脑袋禁锢住,便吻了下去。
谢殊这一刻脑袋空白,下意识的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顾萧仪立刻察觉到谢殊的不对,立刻就把人松开。
“我没把你怎样吧?”顾萧仪替谢殊整理弄乱的头发,轻声问道。
“顾萧仪。”谢殊在这时候抬头唤了他一声,声音了有些颤抖,甚至是沙哑的哭音。
顾萧仪这才意识不对,低头希望与谢平视,谢殊却又把自己的眼眸藏进眼睑深处。
“对不起!对不起!”顾萧仪急了。
谢殊却在这一刻苦笑着出声:“别吻我,别脱我上衣,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做,睡觉。”顾萧仪挥手灭了灯,衣服也不脱,就这样拥着谢殊入睡。
早晨醒来的时候,顾萧仪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处理事情去了。谢殊一个人懵了一会儿,然后又想了想昨天的事情。
他不是贪婪无耻吗?怎么到了关键时间,什么都不干了。
“嗯?有点后悔了呢!”谢殊叹了一口气,转头看见小几上有花,今天是粉色的。
不过今天谢殊没有心思插花了,直接将最开始楚君采的那几支红梅拿出来,将今天的花随手插进去就算了。
到了午饭的时候,有人递了帖子,说是想见他,是李潇。
谢殊有些好奇,这个人怎么回事,现在都还不离开京都。
李潇进来的时候手里提着食盒,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在小院门口的时候被楚君拦住,搜查一番才让进的。
“就是一些吃食,不是什么害人利器。”李潇很大方的把整个食盒都给了楚君,反正自己提上也挺累的,作为以前九都四大世家的李家大少爷,他什么时候自己提过东西。
楚君一言不发,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把人往里引进去。
谢殊在堆雪人,但是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只堆了一个有尖的堆,关键是谢殊的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锦缎的人,在不停张牙舞爪的说谢殊做的不对。
“谢狗贼,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这样。”
“哎哟!你怎么那么笨,笨手笨脚的。”
“呀!呀!你这个好丑,丑死了!”
李潇在门口揉了揉脑门,他在思考能不能不去,但是都大老远带着东西过来了,还是要去看看吧!
“督公万安?”李潇踏步上前,在离谢殊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站好笑着问了一句。
谢殊抬眸看见李潇,眼角抽了抽:“多谢李公子挂念,我好的很。”
“诶!李潇。”祝新词看见李潇眼眸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