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王被吓得再一次后退,眼神逐渐惊恐,这是隐秘,倭寇退去到今日,九都城没有谁对九都城之危提出其他的说法,也没有人怀疑过他。
“现在你又想搅乱九都,让他坐在皇位上都不安宁。可是,顾萧锦,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我 要 掀 桌 子!谁想陪你玩,你就到阴曹地府找他陪你玩,我反正不想玩了。”谢殊歪了歪头,眼神却逐渐温和平静起来,嘴角也有一抹笑容。
“你,你,你要做什么?”忻王已经被逼到门口,后背抵到门上,退无可退。
“杀你呀!”谢殊笑了笑,这笑容与昨日笑着问顾萧仪带了什么吃食的笑容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
“本王是亲王,顾萧仪的亲哥哥,你敢!”忻王看着眼前的剑锋,鼓足全身力气呵斥道。
“你又不是我的亲哥哥,我怎么不敢,就是谢时在这里,我也是敢一剑杀了他的。”谢殊继续一笑,笑容落下的时候,手已经动了,完全不给忻王再说话的机会。
忻王有些吃惊,也有些莫名其妙,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那里有些麻麻痒痒的,手一碰就是一片温热。
谢殊杀人一直不想给人反应死亡的时间,因为他向来良善,想要一个人死就会给那人一个痛快。但是忻王这里,他不想,所以忻王很清晰的感知着自己的血液,在一点点的流光,他想呼喊,可是张嘴却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脖颈处是漏风的。
忻王死了,谢殊转身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的剑,没有用君子四剑,只是想着不要污了这把剑,日后它回到先生手里,就还是干净的。
“楚婕,他死了,他死了我也会死的,你满意了,哈哈哈哈!”谢殊拿着自己的剑,仰天大笑。
他杀了一个亲王,本来就是绝了自己的后路,顾萧仪都保不住他。他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其实他一直就没有想过要活着,他只是在贪恋顾萧仪的温柔而已。
盛涯和楚君带着人赶来的时候,人都傻了,忻王府几乎寸草不留,除了杂扫的丫鬟婆子,外院的丫鬟小厮,全部都死在了谢殊的剑下,那高高在上的忻王,更是被谢殊一剑割破喉咙,血流尽而死。
谢殊弃了剑,坐在书房的桌子前,撑着额头,阖着眼眸,像是睡着了一般,神色平静的很。
忻王的死士,谋臣,护卫,妃子,几乎都是被一剑封喉,血液在涌出的瞬间被冻住,没有撒的到处都是。
盛涯看着这场面,都是瑟瑟发抖,但是顾萧仪在他来之前下了死命令,无论忻王府发生了什么,他必须要把谢殊平安带回潜邸。
盛涯刚到,内阁的人也带着城门卫来了,看见这一幕,直接就拔剑想要上前杀了谢殊。
盛涯和楚君同时上前拦住,两人合力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谢殊带回了潜邸。
谢殊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回到潜邸那座小院子里,不过小院子现在没有了辛棠和楚君以及那一只猫,有的只有重兵把守,十步一岗。
窗外的梅花也没有了,被来往带着长刃的士兵,路过巡逻的时候划伤了。
房间里,谢殊将自己团成一团,窝在窗边的那张小榻上,他在想都这样了,顾萧仪为什么还不杀了他,杀了他多好呀!忻王死了,他也死了,这九都就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夜渐渐暗了下去,平日这个时候,辛棠会来点灯,楚君会来送饭,但是今日除了楚君刚刚来烧过屋里的炭火,再也没有任何人进来,他的剑也被盛涯收走了。
盛涯拿着剑连夜进宫,顾萧仪正在书案前撑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你的凶美人,真的是太凶了,现在文武群臣都跪在九门外,请你处死谢殊呢?”盛涯看了一眼快要把额头揉烂的顾萧仪,拍了拍自己现在还怦怦跳的心肝。
“他就没有想过活,哼!”顾萧仪突然拍桌而起怒吼一声,然后又自嘲似的冷哼一声。
一切都是假象,谢殊从他进九都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活,所以他不去过问辛集辛庄的下落,也不问控鹤司的事情,他只安排好了自己在乎的事情,柳素方的手稿,那只猫,还有顾胤,甚至是那把君子之剑。
第93章 情话
盛涯皱眉,这两人比他还乱,现在好了,谢殊不管不顾直接把自己陷入死局,问都不问顾萧仪一声。
“你去告诉外面的文武群臣,谢殊我不会杀,他们要是不满意,就让他们重新选一个明君出来。”顾萧仪狠狠一拍桌子,虽是气话,但也是他的为君之后的霸气,他绝不退让。
“顾萧仪!”盛涯大惊。
“你不再是雍阜的王爷了,你现在是大齐君王!”盛涯严肃的说道。
顾萧仪却在这个时候看向盛涯:“是!我现在是大齐的君王,但是若我不能护他一人周全,现在就被这满朝文武牵制,那日后还不是护不了天下,还是要被这满朝文武牵制,我是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君王。”
“更何况,我这皇位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是他入了地狱换来的。”顾萧仪咬牙,谢殊是他拼了命都要护住的人,现在天下尽握他却留不住一个人,真是笑话。
盛涯摇头,但是他并不是否认顾萧仪说的话,而是觉得之后的事情太难了。
潜邸,小院。
顾萧仪晚上回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小院是一点光都没有,楚君一直守在门口。
“主子,没吃饭,也没有说话,就在窗台边缩着,很久了。”楚君说完就后退几步,默默的看着顾萧仪。
顾萧仪沉默一下,让楚君下去休息,自己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里有之前楚君进来添置的炭火,温度适宜。顾萧仪站在门口找了一圈,才发现内屋窗台边上的一团人影。
“谢殊。”顾萧仪唤了一声。
谢殊没有应他,顾萧仪也没有恼,而是点燃了屋里的灯火,然后走到谢殊面前。
“谢遇安?”
谢殊,字:遇安,柳先生当初为他取这个字的时候,告诉他人这一辈子,什么事都会遇到,待之以平常心,能做到随遇而安,便是最好。
谢殊抬头看向顾萧仪,顾萧仪神色平静。
“谢殊,你做这件事之前,是不是就没有想过活下去?”顾萧仪伸手抓谢殊的脖子,不再让谢殊的头低下去。
谢殊不能低头便阖上了眸子,留下一片阴影落到了脸颊上。
顾萧仪深吸一口气,手都在发抖。
“你安排好所有的事,整理好柳先生的手稿,把顾胤托付给了柳先生,走的时候又支开了辛棠,甚至把不欺剑也擦了一遍,把那只猫也关了起来,还给所有花瓶换了水。”
“可是,谢殊你独独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顾萧仪凑到谢殊耳边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谢殊,你说呀!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不能这么自私对吧?”顾萧仪又问。
谢殊猛得抓住顾萧仪捏着他脖子的那只手,手心潮湿。
“顾萧仪。”他唤了一声,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殊,你做了那么多,是为什么?从最开始你安排喜南给喂的那颗恢复气力的药,我吃下那瞬间就想到了你,柳先生何止是天下儒学宗师,他还是医圣,天下谁能配出这样的药,只有柳先生和你。”
“再到拦路的那处关卡,那些山匪身上的伤口,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的剑法。在那之前我没有看过你的剑法,但是我下意识还觉得是你。”
“黎城,你易容挑战南楼,就是那一眼,我一眼就认出了,我很确定那就是你。我试探了你一路,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最鲜活的。也许只有你觉得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你才会露出你最真实的一面。”
“后来,你在九都,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晰的知道你的目的。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也会如我这般,心有灵犀。”
“我在黎城见到你的时候,我兴奋不能自已,我那个时候好想好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甚至为此在你的窗口守了一夜,最后我还是没有私心作祟,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给你留一条后路,让你有依靠。九都城危时,我甚至逼盛涯把那把剑托人带给你,就是为了告诉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谢殊,你是真的一条路不给自己留。我他娘真的只差,没有在你耳边吼,谢殊,你等我,我会护着你,护着你!”
顾萧仪说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他将谢殊一把带进怀里,捁着他的后颈,死死扣在怀里。
“谢殊,要不我一起毁灭吧!”顾萧仪随后轻声又叹了一句。
叹完以后,他拉开谢殊,在谢殊愣神的功夫,撕开了谢殊的衣服,然后低头吻上谢殊的唇。
“顾萧仪!”
顾萧仪没有见过谢殊哭,但是谢殊此刻却低声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低声呜咽,悲声自喉咙深处发出来。
“别哭呀!伤心的该是我!”顾萧仪听见谢殊的哭声,抬头看着谢殊。
谢殊看着顾萧仪的眼睛,却害怕起来,他干脆把自己缩到顾萧仪的怀里。
顾萧仪再一次叹气,他手上的动作放轻,终究舍不得逼他太甚。
“顾萧仪,当我得知你也对我存了心思的时候,我却是害怕的。”谢殊几次张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此刻他的肌肤紧贴在顾萧仪的身上,他能清晰的听到顾萧仪的心跳。
顾萧仪牵起谢殊的手,送进自己的衣服里。他的身上,也很多伤痕。
“你在害怕什么?你摸到这些伤痕了吗?这一道,是我初到雍阜时留下的,这一刀差点把我的肠子都砍出来,我当时恨死了你,那个时候就想若是你在我的面前,我一定给你一刀。”
“这一道,是在牢里,刘斌拿烙铁的烫的,我当时在想,若是你来动手,也许便也没有那么疼。”
顾萧仪几度哽咽,他还是强迫谢殊看着自己,他想他都可以正视自己,谢殊为什么不可以。
“还有这一道,这是你在树林拖拽我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你没有想到吧!那么小那么浅的一道伤痕也会留下疤痕来。”
顾萧仪拉着谢殊的手一点点探索,突然又用力,带着谢殊的手撕碎了自己的衣服,缓了片刻他又低头吻住,在谢殊唇畔低喃。
“谢殊,你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毁灭,你不想活,我们就都别活。”
这是气话,是顾萧仪最大的情绪爆发。无论是破庙,还是那天在窗台边,他都没有脱光谢殊的衣服,因为谢殊不愿意。
今天不一样,他才不管谢殊愿意不愿意,他得让谢殊明白活着是什么样的滋味。
光芒触及裸露的肌肤时,就代表你已经无路可逃,你要么就勇敢的直面,贪婪的汲取,要么就死,现在就死!
第94章 喊打喊杀
顾萧仪强硬的脱光谢殊的衣服,然后又挥手将靠窗小榻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才把谢殊按到榻上。
“看着我!”顾萧仪厉喝一声,用手卡着谢殊的头,强迫谢殊与他对视。
顾萧仪也把自己的衣服扯了下来,两人坦诚相待。
借着灯火顾萧仪看清了谢殊身上的伤痕,谢殊身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的伤痕,鞭痕,烙伤,还有抓痕,刀伤,还有一些磨出来的伤痕,甚至谢殊的下腹处有一处地方,没有皮肤,是红色的肉瘤似的东西,看起来狰狞可怖。
谢殊的下身也没有残缺,只是谢殊的大腿内侧,也是这样,没有皮肤,是暗红色肉瘤似的疤痕。
顾萧仪拉开谢殊的腿,这些狰狞可怖的伤痕,一览无余。
以前谢殊从未这样正面面对他,都是背对他。
顾萧仪怜惜,也从未强硬的要求过谢殊。
“顾萧仪!”谢殊在这一刻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别哭,谢殊,你乖一些,别哭!”顾萧仪将谢殊搂进怀里,肌肤相贴,他用自己身上炙热的温度,暖着谢殊。
谢殊并没有止住哭,而是哭得更凶。
“我可以吗?”顾萧仪仔细的安抚着谢殊,却又柔声询问谢殊。
谢殊一边哭,一边点头,他攀着顾萧仪肩头哭泣道:“你轻些,我怕疼,我怕疼,我真的很怕疼!”
“好!不让你疼,绝不让你疼。”顾萧仪温和的安抚着谢殊。
顾萧仪温柔的将谢殊抱住,轻轻纳入自己的领地,至此以后,谢殊将受他护佑,谁也不能动他。
谢殊就这样哭了一夜,直到天明才背对着顾萧仪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萧仪昨天没有给谢殊穿衣服,只是简单的给谢殊清理洗漱了一下。
“要不要起来?”顾萧仪将埋在被子里的谢殊挖出来。
谢殊不理顾萧仪,继续埋头睡。
顾萧仪不强求,起身穿衣,嘱咐楚君看好潜邸小院,看好谢殊,不要再出任何意外。
朝堂之上,依旧多是要处死谢殊的声音。顾萧仪不予理会,只是默默处理紧急的政务。
谢殊醒的时候,是中午,哭了一夜,整个人眼睛肿了,脸也肿,看起来憔悴的很。
楚君听见屋里的动静,便敲了敲门进去。
先是衣服,后是吃食,楚君甚至准备一些冰帕子,企图给谢殊敷一敷红肿的眼睛。
谢殊就裹着被子,不让楚君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君低声道:“公子,辛棠还在地牢吊着,您心疼心疼他。”
昨天谢殊出事,辛棠就被顾萧仪扔进了地牢,顾萧仪生气就命人吊着打,结果想到是谢殊的人,吊着是吊着,打倒是没有打。
“怎么没把你也吊着打呢?”谢殊咬牙。
楚君知道谢殊护短,但是没有想到这么护短。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更讨喜一点。
“公子,主子上朝前,还嘱咐了让属下看看您肩头的伤。”楚君又小声嘀咕道。
谢殊沉默片刻,拉下被子一角,露出自己的肩头。肩头还缠着纱布,但是纱布干净,是昨天晚上顾萧仪查看过的,这两天伤口结痂了,也逐渐愈合。
楚君却一不小心,看见了那些狰狞的伤疤,顿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就当做没看见,继续做自己的。
“公子,先穿衣吃饭,您想看什么书,属下给您找,就是最近几日出不了门。”楚君说完便退了出去。
谢殊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然后用楚君准备的帕子冰敷了一下眼睛和脸。
窗台凌乱,但是依旧放着一束梅花,今天是腊梅,很香很香。
谢殊在房间里找了一个汝瓷水洗,坐在那里开始插花。
天青色配鹅黄色,谢殊觉得很搭。
谢殊在窗台上插了半天,就看见一个脑袋顶着雪慢慢在窗台上出现。
谢殊一惊,直接一水洗扣到了那个脑袋上。
“啊啊啊啊!谢狗贼,老子与你不共戴天!”祝新词从头到尾被水在大冬日一淋,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楚君没想到还有人能闯进小院,把剑就刺了过去。
谢殊见状,将手里的水洗投掷出去,挡了一剑。
其实在手边腊梅和那个水洗,谢殊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水洗挡了。
“啊啊啊啊,你杀呀!你杀了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祝新词更气了,跺着脚气急败坏的说道。
“哟?原来是祝小公子。”谢殊看着祝新词这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着调侃的语调开口。
“哟?哟?哟你大爷,知道是本公子,还不开门迎接。”祝新词学起谢殊的语气,没好气的开口。
谢殊又笑了:“楚君,帮忙给祝小公子准备一身干净衣服,别待会儿凉着了。”
楚君松了一口气,带着祝新词下去换衣服。
祝新词是钻狗洞进来的,那些守卫大概也没有想到,陛下潜邸还有一些狗洞。
“小公子真的是,不走寻常路呀!”谢殊又开始调侃。
“我是为了来看你,谢狗贼你这是什么表情?”祝新词换好衣服,恶狠狠的开始凶谢殊。
谢殊立刻收起自己的表情,一脸严肃。
“来找我干嘛?”谢殊问。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来看看你有没有被陛下处死呀!”祝新词听见忻王府被灭门,就在想这是那个大好人把忻王弄死了,他得去给人多烧几柱香。然后一听是谢殊,又心惊了,这不是要完吗?于是立刻就钻狗洞,来了潜邸看看谢殊是否还活着。
不曾想这个人不仅活着,还活的挺滋润的,还有心情插花!!!
“谢狗贼,我说你也是够可以呀!外面的人对你喊打喊杀的,你竟然在这里插花!”祝新词看见谢殊手里的花,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殊则是一笑:“喊打喊杀,又没有人能杀我,让他们喊呗,费力气的又不是我。”
祝新词听着谢殊的话,也附和着点头,他竟然觉得谢殊说的很有道理。
“哎!我说,有个叫褚元良的你认识吗?他喊的最凶,要不你给我说两句好话,我今日就回去套麻袋打他一顿。”祝新词环视一圈屋里,觉得今日谢殊这屋子格外的乱一些,气氛也不对。
“倒也不必,没那么大的仇。”谢殊连忙摇头。
谢殊与褚元良也确实没有那么大的仇怨,所以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过去了。
祝新词这个人,实诚的很,说是要去套麻袋,说不一定真的会去套,所以谢殊说了一句倒也不必。
“哎!我给你的猫呢?我今天来的时候抓了一只老鼠,你也可以养着给他做个伴。”说着祝新词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竹编球形篓子,里面装了一只老鼠,只是这老鼠长得和寻常老鼠不一样。没有尾巴,毛绒绒,黄白相间,像一团绒球。
谢殊歪头皱眉,看着祝新词半天说不出来话来。
“仓鼠,这个不是大齐境内能有的。”谢殊白了祝新词一眼。
祝新词将那个球往地上一滚,然后骄傲的抬起头看着谢殊:“那是,本公子想玩的东西能是一般的东西吗?也就是本公子可怜你,带来给你玩玩。”
那个球落地,里面的仓鼠便跑了起来,满屋子乱窜。
“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玩。”见那个球满屋子乱滚,祝新词连忙叫谢殊。
谢殊哭笑不得,然后狠狠拍了祝新词一巴掌:“你爹没有骂过你,玩物丧志吗?”
“祝狗贼,这几天都忙着骂你呢,哪有心情管我。”祝新词笑了笑,脱口而出。
谢殊扶额,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对这个冒死来看他的死对头,表示友好。
午饭的时候,谢殊实在受不了祝新词的聒噪,就让楚君把人拎出去了。
人倒是走了,他的那只老鼠倒是留了下来,在屋里不厌其烦的滚圈圈。
顾萧仪今日又压了那些朝臣一日,回到小院的时候,有些晚,照旧带了一些吃食。
只是刚踏进门,就看见一个球在门口滚来滚去,他轻轻踢了一下,才发现球里有一只毛绒团子。
“祝家那个小废物又来了?这次怎么进来的?”顾萧仪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谢殊没搭理他,拔了自己绾头发的簪子,散了头,扯了被子,将自己埋进去。
楚君在旁边没有听见谢殊出言说话,就上前解释道:“这次是钻狗洞进来的,给公子带了一只会自己动的球,公子很高兴,玩了一天。”
“我玩了一天吗?”谢殊突然掀开被子,凶巴巴的吼了一声。
“没有,就玩了一下。”楚君连忙改口。
谢殊说完,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顾萧仪将手里的食盒交给楚君,看来今天谢殊是不会吃了。
楚君明白顾萧仪的意思,连忙把食盒提下去,将食盒里的东西温着,以防晚上谢殊又要吃。
谢殊将自己蜷缩在床上,顾萧仪洗漱完,准备扯被子睡觉,谢殊却自己一个人又将被子卷了卷。那意思大概就是不让顾萧仪上床睡觉,不想分他一半床。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谢殊又自我解释一下,自己其实真的不是不让顾萧仪上床。
“吵架归吵架,吵架了就不能回来了吗?”顾萧仪可不认为昨天是在吵架,可是昨天谢殊窝在他的怀里哭了一晚,今天早上又不理他,看似是生气了。
谢殊又不说话了,顾萧仪咬牙,然后起身去重新找了一床被子,睡到了床下地板上。
谢殊翻了一个身,沉默片刻出声:“顾萧仪?”
“怎么了,地上也不让睡了?”顾萧仪也翻了一个身,背对谢殊。
“地上凉。”谢殊轻声细语,好像很害怕一样,细细说了一句。
“我不冷!”顾萧仪没好气的再一次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顾萧仪,我怕,我怕!”谢殊从床上坐了起来,搂着被子。
顾萧仪这才翻身起来,爬到床上将人抱住。
“你怕?”顾萧仪将人拢进怀里,没好气的开口。
“怕的要死。”谢殊抬头,他想吻一吻顾萧仪,但是却止住了,只能靠到顾萧仪的肩头。
“好!我陪着你。”顾萧仪拍了拍谢殊的背。
许久之后,顾萧仪觉得谢殊情绪很好了的时候,又开口。
“我想看你自己脱衣服。”顾萧仪说的轻松,甚至带着一些蛊惑在里面。
“不要。”谢殊摇头。
“你要是介意,我先脱。”顾萧仪说完,自己先把衣服都脱了。
昨天谢殊只顾着哭了,根本没有仔细去顾萧仪身上的伤,今日顾萧仪再一次脱衣服的时候,他看了,看的仔细。
“这一道呢?”谢殊的手摸到了顾萧仪大腿上的一道伤痕。
“哦?这是在滁州城之前与安王,安王砍得,害我好些日子不能走路。”顾萧仪说随意且平淡。
“后来滁州知州献降,阻止我入城,我看见你留在滁州城的剑。谢殊你想着那么多人的生死,为何没有想过你自己呢?”顾萧仪看着谢殊。
谢殊低头沉默,顾萧仪看了一会儿,伸手去剥谢殊的衣服。谢殊没有反抗,几个呼吸就被顾萧仪脱干净,搂在怀里。
肌肤相贴的热度,将谢殊全身都暖的热乎乎的。
谢殊还是想吻顾萧仪,但是依旧止步于要触碰的时候。
“你要是膈应,也为我做一次,不就抵了。”顾萧仪摸了摸谢殊柔顺的头发,声音很温和。
谢殊竟然真的动了,顾萧仪本来只是想着哄哄谢殊,连忙抓住谢殊,把人按在怀里。
“别!别!今天没想和你做什么,你别!”顾萧仪将人按在怀里。
“我可以。”谢殊下巴抵在顾萧仪的肩窝处,在顾萧仪耳畔吐气如兰。
顾萧仪叹了一口气,谢殊撩人,是真的有一套。
“谢殊,你不给自己留退路,我便是你的退路。”顾萧仪叹了一口气,如今的感觉才是真实的,他守在谢殊窗外的那一夜,其实很冷,他想,能抱一抱谢殊就好了。
谢殊的体温,真的很暖,这个人怀里又软。
顾萧仪说到做到,不动谢殊,就真的只是抱着谢殊睡了一晚。
第二天,顾萧仪是被猫刨笼子的声音弄醒的,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溜进来的,扒拉着那个昨天祝新词带进来的笼子,玩得正起劲。
顾萧仪穿衣服起身,谢殊睡得正香,便没有把人弄醒。
“下次祝新词再带这些玩意儿过来,你就去祝府传旨,让祝新词抄书,抄论语!”
最后上朝的时候,顾萧仪在楚君面前低声道。
因为御造局给顾萧仪赶制的朝服还没有赶出来,顾萧仪穿的是自己亲王服制。
今日依旧是关于谢殊的事,九都旧臣都希望谢殊死,尤其是谢家和楚家。
随着顾萧仪入九都的新臣,也有想要谢殊死的,尤其是褚元良和郑望山。
说到最激烈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瘸一拐的进殿,看着满朝文武,很是不解的质问。
“谢殊到底碍着你们那儿了,你们就这么想他死?”来人是薄宴,如今新朝新立,他依旧是内阁首辅,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面对质问,褚元良是最先站出来的,他面向顾萧仪,他有从龙之功,自然底气十足。
“谢殊是前朝旧臣,又是嘉兴帝的男宠,嘉兴在时,为非作歹,作恶多端,难道不该死。”褚元良反质问薄宴。
薄宴皱眉,看着褚元良,这人是顾萧仪身边两大谋臣之一,但是今日就是舍去这一身官职也要为谢殊一搏。
“那褚大人可知,有人曾在滁州留你一命,若不是当年谢殊手下留情你和郑望山万万是不能站在这里的。”薄宴刚想说什么,盛涯便站了出来。
“你今日因为当日在滁州之事迁怒谢殊,是你褚元良小气,自私自利。”盛涯看着褚元良。
褚元良抬头:“王爷,臣也是跟随陛下多年,臣所言绝不是为了自己。”
“是,你从滁州回来,陛下便因为滁州之事,责罚于你,你气不过,认为陛下是因为谢殊才责罚于你的,所以今日你迁怒谢殊。”盛涯立在薄宴身旁,不曾退后半步。
“本王告诉你,当年你不明白,今日也不明白,本王便让你明白。当日陛下责罚于你,并不是因为你去与谢殊争斗,而是你在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拿满城百姓做赌!”
“那时嘉兴帝政权在握,他想杀谁便杀谁,屠城之事又不是没有做过。危及他帝位之事,他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滁州知州在谢殊面前做小伏低甚至豁出一家性命,阻止你和郑望山,你依旧不明白,愚蠢至极。”盛涯横眉冷对,厉声呵斥。
“纵算不谈这件事,谢殊杀了那么多人,也能抵赖,九都学宫二十几位学子不是他杀得,李家不是他抄的,那么多无辜之人的血,谢殊没有沾过?王爷今日为谢殊说话,不怕来死谢殊抄了你盛家?”郑望山也站了出来。
他自从随褚元良回了雍阜,便一直在褚元良手底下做事,直到今日入了户部。
“对!对!对!”这时一个声音自殿外响起,连应三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