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万安—— by有绥
有绥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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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万安by有绥
谢殊年少时,因为生的貌美,入宫赴宴的时候被嘉兴帝看中。他的父亲为保自己的爵位,将他送进了宫,讨得嘉兴帝的欢心。
嘉兴帝因为少时荒淫无度,男女不忌。到了中年便身患隐疾,导致心里嫉妒变态,喜欢虐待少年。
谢殊是嘉兴帝手里活得最久的,也是最能讨嘉兴帝欢心的。最后他靠着美色乱国,成了嘉兴帝手下一条最好的狗。
顾萧仪是嘉兴帝最年幼的弟弟,不过是因为骂了一句谢殊“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便被谢殊弄进了刑狱,折磨十天,受尽刑法。最后被自己的哥哥救出,带着手下十五大军,反了嘉兴帝的天下。
六年之后,时局变换。嘉兴帝被乱箭射死于龙椅之上,谢殊这个宦官头子,也被捉拿下狱等待问斩。
顾萧仪却在这个时候将人要到自己府上,日日折磨,夜夜摧残。
顾萧仪:谢殊,世人都道你是奸佞,只有我知道,你是想在污泥中努力挣扎开放的花。
谢殊:顾萧仪,所有人都以为,我想要你死,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是我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唯一的方向。

大齐,九都,控鹤司。
大齐如今的皇帝,嘉兴帝登基之后,便在京都九门之内设立了控鹤司,由手底下最为信任的内监总管刘斌把持,明里为他监察百官,暗处又为他搜罗美男,深得嘉兴帝的信任和依赖。这便导致了今日朝堂之上,宦官专权,权势滔天,到处滥杀无辜。
这控鹤司,更是人人畏惧的地方。都说进了控鹤司的人,就没有完整走出来的,总是要在里面少些什么才能出来,要么干脆就出不来。
今日的控鹤司是有些热闹在里面的,因为今日控鹤司抓了一位王爷,慎阳郡王顾萧仪!这位王爷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弟弟,先帝的幼子。手里还握着,雍阜边关十五万大军的兵权。
说起缘由,不过是前两日,顾萧仪在中秋宴会之上,骂了如今的控鹤司督公谢殊一句:“不男不女的怪物”。便被谢殊用通敌叛国的罪名,抓到了这里。
谢殊是嘉兴帝手里活得最久的男宠,没有坐上这控鹤司督公的时候,一直是嘉兴帝身边随侍内监。生得一副极其美艳的皮囊,让嘉兴帝宠信了很多年。
大概是后面君王腻了,又被嘉兴帝培养成了最忠心的狗。拿着权柄,做了嘉兴帝的刀,专门杀一些嘉兴帝看不顺眼,又不好随意处置的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谢殊嘉兴帝就是喜欢,就算后来不再宠信,也喜欢。
到了后来,谢殊自己也有些手段,到处拢权,便成了继内监总管刘斌之后,朝堂之上的又一大权宦,人称八千岁,只比皇帝的万岁和刘斌的九千岁,少个一千两千岁的。
谢殊之前是做男宠的,又是内监出身,自然喜欢抹些胭脂水粉,一脸的煞白,然后脸颊边点上少许的胭脂红,看起来说不出来的诡异。
顾萧仪是王爷,又是军人,天潢贵胄,自然看不惯这些,中秋宴会上当众就嘀咕了一句。
哪里知道,当时就被谢殊听见了,回头用那双幽幽冷冷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顾萧仪。
这之后,九都之中便有流言,说是慎阳郡王,不满陛下宠信宦官,要仗着手中兵权造反。
于是谣言上午起的,下午控鹤司就抓了人。现下已经是晚上了,控鹤司里灯火通明。
控鹤司大牢建在地底深处,暗无天日,又阴冷又潮湿,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蛇虫鼠蚁成群结队的爬过,唯一的光便是牢笼上面一处手指细小的通风口。
通向大牢深处的石阶上,是一层因为潮湿泛起的水渍,泥泞又肮脏,一脚踩不住还会滑倒。
谢殊此时已经下值,便穿了一身便服,青色的长衫,绣着精致的祥云纹路,同色的腰封,紧紧扣住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上面还坠着只精致的镂空蔓枝花银铃铛。
谢殊踏着他精致的鹿皮软靴,往下走一步,铃铛便响一下,十分的清脆悦耳。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小内监打扮的少年,少年弓着身,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扶着谢殊。
云字一号牢房。
走了有一阵,谢殊在这个牢房门口停下来,轻轻抬起那双幽幽冷冷的眸子,看着顾萧仪。
此时的顾萧仪,哪还有天潢贵胄皇室宗亲的样子。被人五花大绑在刑架上,身上绸缎所制的亲王便服,已经被数道鞭痕分的四分五裂。殷殷血迹,透过单薄的料子,透了一大片。
以前丝毫不乱的头发,现在跟鸡窝似的,凌乱不堪。脑袋低垂着,额头上还有很大一个包,乌青乌青的,看起来狰狞又恐怖。
“都说慎阳郡王貌美,现下看来,确实美!”谢殊轻轻勾起嘴角,涂着胭脂红的唇,在煞白的脸上勾出一道诡异莫测的弧度。
辛棠一听,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随后低低回了一声:“您抓的人,刘大监审的,确实是手底下那帮孩儿们做的漂亮。”
谢殊看了一眼辛棠,辛棠弓着腰,微微侧头轻抬下颌,慢慢回道。嗓音有些尖锐细长,但是语调却是平和低缓,让人听着极其舒服。
“谢……殊?”顾萧仪听见辛棠的声音,缓缓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迟疑片刻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他一动,身上便有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顾萧仪出身军中,武艺高强,刘斌害怕顾萧仪逃跑,在他身上锁了一层又一层铁链子。
“是我,殿下!”谢殊上前一步,隔着牢房门,看着顾萧仪,眼神渐渐幽深起来,好似一潭深水,平静异常,可是细看却能窥见无波无澜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顾萧仪冷笑一声,咳出一团血:“来看笑话?谢督公!”
既然人家这个时候,叫他一声殿下,他自然也是不能失礼的。
“嗯!”谢殊点头,然后垂眸随意的拢了拢袖子,又惬意的抖了抖下摆。
还真是直白,一点都不掩饰,是他八千岁谢殊,谢督公的性子。
“谢殊啊,你我年幼相识,你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本该前途光明。你却非要做陛下的男宠,以色获宠。当年,是我看错了你,还惺惺相惜引你为知己。现在想来,可笑至极!”顾萧仪又吐出一口血,他却一点都不在意,还舔了舔牙齿,又用力啐了一口。
带着血迹的一口痰落到谢殊的脚边,辛棠眼尖,立刻拉着自家督公后退,免得脏了督公最喜欢的青衣。
“殿下,说的极是。可惜殿下即将赴死,而我依旧是手掌大权的八千岁,殿下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谢殊丝毫不在意,轻抬眼睑,细长浓密的睫毛,扑娑一下,在眼眸深处留下一片阴影。
“陛下,有旨。查抄郡王府,一干家眷随你一起赴死,您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也会随你一起赴死的。”
其实顾萧仪单论他自己是没有什么家眷的,郡王府上就只有一个管家,和几个丫鬟小厮。让他最为担心,还是他的下属,那些人都跟着他征战数年,同过生共过死,如今却受他连累,遭这无妄之灾。
一听见自己的下属,顾萧仪脸上不屑的表情,就狰狞暴怒起来。
“谢殊,你别动他们,你个混蛋!”顾萧仪奋力挣扎,身上铁链剧烈响动。
有些吵,谢殊皱了皱眉,看向辛棠。
“去把王爷,身上的铁链,除掉一些,方便王爷挣扎。”谢殊朝着辛棠挥手。
辛棠立刻开门进去,去解顾萧仪身上的锁链。锁链上全是血,这是刚刚顾萧仪挣扎的时候,蹭破伤口,沾染上去的。
“王爷拥兵十五万,便瞧不上我这些阉人,处处与我们作对。可现在有十五万重兵又如何?还不是落到我们这些阉人手里,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谢殊说到十五万,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更加幽然。
“所以王爷领什么兵,干脆拜我为干爹,做个阉人吧!我保王爷,一生荣华富贵。”谢殊又道。
拜干爹,是宫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都是一些没权没势的小太监,给自己找靠山才做的事。不管年岁,只要有权有势,三岁小儿我都能管你唤一声爹。
“谢殊!”顾萧仪听完,恨不得将谢殊生撕活剥了,于是咬牙叫道,几乎要将一口牙齿咬碎。
“我在!”谢殊挑眉,上前三步,贴近牢门,目光与顾萧仪对上,毫不畏惧的回道。
“王爷,你不再是以前的拥兵十五万的慎阳郡王。如今的你,十五万大军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把废剑,你不过是一个受制于人,命不久矣的执剑之人!”谢殊冷笑,这是今日晚上,他来控鹤司大牢出现的第二个表情。
“王爷不过一个懦夫而已,空有手中剑,不敢执剑问天,还不如我一个阉人!”谢殊继续冷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牢。

大齐,九都,内侍省大监府。
所有人听到刘斌这个名字,再想到嘉兴帝爱男色,必然觉得刘斌这个嘉兴帝身边最大的宦官,容色倾城。
其实不然,刘斌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五短身材,臃肿不堪。
整个人唯一能看的,便是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你看不清他眼眸里的东西,他却能一眼将你看穿。
此时这个胖子,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盏精致的天青色茶盏,细细拨弄着,慢慢品着里面的“春浮雪”。
这是贡茶,皇帝一年到头都落不到一斤,他却是拿在手里按顿喝。
“这个狗东西,倒是想的好,想让皇子叫他一声”爹“,真是个人才呀!”
听着手底下人的汇报,忍不住从茶盏前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内监,嗤笑一声。
“是呀!可是胆子大呢!慎阳郡王虽说是十恶不赦,但也是先帝的皇子,陛下的弟弟,他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小内监立刻捏起一口不男不女的小嗓音,谄媚说道。
别看刘斌生的胖,他那嗓音却是雌雄莫辨。所以他从不允许自己手底下的小内监,用原本的声音说话,只能捏着嗓子说话。
“由他去吧!那个狗东西,心毒着呢!谁惹了他,都不得安稳。再加上生得美,陛下又十分喜欢。”随后刘斌只是笑着摆手,他没事去招惹谢殊干嘛,把手里的差事做好便可,狗东西去撒个气而已,他又何必计较。
大齐,九都,控鹤司督公府。
“主子,您说,王爷能懂你说得话吗?”辛棠伺候着谢殊脱衣,却忍不住发问。
“他是顾萧仪,听得懂。”谢殊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
“对了,你刚出牢房,我就看见喜东那个狗东西去了督主府,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辛棠忍不住骂了一句。
“由他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常情而已。”谢殊一点都不在乎这个。
谢殊可不在乎这些,他在乎一些别的。
“去打听打听,今日对殿下行刑的人,都是谁?”谢殊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
辛棠听完立刻讨好一笑:“这个,属下早就打听过了,是刘大监身边的几个孩子。”
刘斌义子干儿子无数,常在身边的也就那几个,都是喜字辈的。
“你说,我都给他杀了,他会怎么样?”谢殊转眸就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煞白的脸,殷红的唇和脸颊。好像一个鬼魅一般,不男不女。
“他会气的乱跳,满身的肥肉乱窜。”辛棠立刻就想到一个死胖子,气的乱跳的场面。
“还有,你明晚之前,一定要把消息告知忻王殿下。之前让你安排的事情,要再确认一遍,不要出现任何差错。”谢殊之后又说,然后挥手示意辛棠下去。
辛棠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又多嘴问了一句:“主子,明天您依旧要出发,替陛下去巡视滁州?”
“陛下,既然说了,明天出发,那就明天去出发。”谢殊点头。
“是!”辛棠应了一声,然后默默的退下。
嘉兴帝月前,在乌台与身边佳丽玩乐,大醉一场,半醉半醒间梦见滁州有天降祥瑞。醒来之后,便派身边的谢殊,不日前去巡视滁州,寻找祥瑞。
谢殊便依照圣旨,明日出发。
九都,深夜,无月。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头到脚都笼罩在一件黑色披风里,巨大的帷帽将他大半张脸,都严严实实的遮住了。
他极速穿梭在街道上面,沿着最黑暗的角落,向前而去。
最终这个瘦小的人影,停在一处隐蔽的宅门前。
宅子位于一个小巷子的最尾,门口久无人迹,甚至生出几棵荒草,但是今夜,门口屋檐处却挂着一对雪白的灯笼,照的门前几棵荒草,越发郁郁葱葱。
瘦小的黑衣人,在门敲了敲,便听见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来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生的魁梧,眉心处有一道疤痕,浑身戾气很重。
“这是刑场地形图,和人员关押位置,大牢里锁人的锁是可以用钢刀劈开的。刚刚得到消息,谢殊那个狗贼,明日要替嘉兴帝,巡视滁州,会带走控鹤司一大批高手。明天晚上,便是动手的好时机。”
瘦小的黑衣人并没有进去,而是压低声音,快速说完,将手里的东西一递,便转身离开。
“多谢,大人!”看着那道瘦小的身影,中年男人凝视片刻,还是俯身行了一个礼。
待黑衣人走远,中年男人立刻从怀里取出两颗石子,挥手将头顶灯笼打灭。然后,转身进去并且合紧关门。
“这人可靠吗?”这时有个锦衣男人,推开内院的房门出来问道。
“这人,是王爷身边的楚君联系的人,说是控鹤司里负责伺候谢殊的一个小内监。说是嫉恨谢殊杀他全家,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应当可靠,再说了我们现在除了铤而走险,没有别的办法了。”中年男子听见声音,立刻回首对着锦衣男子行礼。
“此人,不可尽信,要紧的事,还得我们自己安排,明白吗?”锦衣男子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冷声嘱咐。
“是!”中年男子立刻应下。
瘦小的黑衣男子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继续潜行在黑暗里,今夜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一处土地庙,这处庙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因为它与内监总管刘斌的府宅离得近,所以格外的冷清。
“见过大人!”一个身着内监服饰的小太监,见到瘦小的黑衣人走了进来,立刻弯腰行礼。
“不必客气,你我同级,你也不用唤我大人。”瘦小的黑衣人,脱下帷帽,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庞,正是辛棠。
“不一样的,您是主子心腹近侍,我只是主人的刀,还是一把暗刀。”小内监摇了摇头,还是恭敬有礼。
“喜南,这是药,慎阳郡王一身重伤,这药能让慎阳郡王暂时恢复元气,明天晚上想办法,喂郡王殿下喝下去。”
“这个还是药,喂刘斌喝下。还有行刑之前,郡王殿下那些手下,你想办法为其解开束缚。剩下的事情,自会有别人安排。”
辛棠按照计划,一一安排。
“是”喜南点头。
皇帝准备将顾萧仪及其党羽斩首,但是顾萧仪是先皇幼子,当众处斩有失皇室体统。
嘉兴帝便下令,让刘斌夜半夜三更将人提到鹿台去杀,然后再来向他复命。
辛棠回去的时候,天幕微微泛白,大概天要亮了。

九都,督公府,天明,微风,有凉意。
辛棠回到府邸,谢殊刚好醒来,正在穿衣梳洗,涂脂抹粉。
“主子!”辛棠轻轻敲了一下谢殊的房门,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出发吧!我们。”谢殊起身,青衣铃铛,一动一响。
“是。”辛棠一低身子,伸出一只手,扶着谢殊出门。
这铃铛在宫里当差的时候,肯定不能带,怕打扰陛下休息,谢殊一般也不会带,唯有心里有事的时候会带着,似乎是一种特别的安慰。
督公府门口有马车,谢殊这个正三品官员,又是代天子巡视地方,该有的出行仪驾还是有的。身后还得有随侍的官员,内务府派遣的内侍,等等一些东西。
看着车驾,辛棠先扶着谢殊上车,然后自己坐在马车外面,准备和驾车的金棠,一起看路,护着谢殊。
“进来!”谢殊上车坐好后,却直接把辛棠唤了进去。
辛棠一夜未睡,待会儿出城之后,还有的忙,得让辛棠休息一会儿。
辛棠愣了一下,依言进去,然后有些紧张的跪在车板上,抬头看着谢殊:“主子有事?”
“没事,你一夜未睡,车里有床榻,你在里面睡会儿吧!”谢殊摇头。
“哦!谢谢,主子!”辛棠立刻就高兴起来,慢慢爬上去,趴着躺在谢殊的身边。
“你刚刚,怎么一副害怕我责罚你的,一脸心虚的表情?”谢殊看着辛棠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辛棠的头。
这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还留着几分孩子心性,却帮他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饮着鲜血,吃着人肉。
这话是谢殊故意问的,就是想打趣一下,故意吓一吓辛棠。这孩子胆子大,谁也不怕,独独怕他黑脸。
“没有,哪有,怎么会?”辛棠连连说了三个词,每个词都透着狡辩心虚的意思。
“嗯?”谢殊只接了他一个字,尾音微微一挑。
辛棠立刻就怂了,眼神有些躲闪,半响才噎语着开口:“就是在传信的时候,不小心骂了您一句,怕你知道生气。”
谢殊听完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大笑那种,根本就停不下来。
“你傻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谢殊无奈摇头接着笑。
“哦!”辛棠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家的主子应当和忻王殿下的人没有交集。
“让我猜猜,你骂了我什么,应该是谢殊那狗贼如何如何吧?”谢殊笑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看着辛棠。
“没有,就骂了您一句狗贼,形势所迫,当不得真!”辛棠连忙为自己找补,声音越说越小。
“好了,你睡,没有怪你的意思,这天下谁人不骂我一句狗贼,要是都计较了去,那还得了!”谢殊淡然摇头,没有一点计较的意思。
辛棠这时才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然后趴在谢殊的身边,渐渐睡了过去。
出了都城九都,又约莫行了几十里路,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无月,很黑,甚凉。
出巡的队伍在这里安营扎寨,辛棠这时早醒了,正在搭起的帐篷外给谢殊烧水。
九都,控鹤司。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此时有几个全身黑衣,头戴黑巾,黑巾覆面的人,正躲在控鹤司对面民居的房顶上,密切注视着控鹤司的动静。
他们不杀人,不越货,更不是来劫狱,他们只是奉命来看个热闹。
“怎么还不见人被提出来,不会是皇帝改主意了吧!”其中一个黑衣人用自己的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人。
他们已经蹲在这里多时了,依旧不见动静,便有些好奇。
“看热闹,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挨了一肘的黑衣人,有些嫌弃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不是好奇嘛,总不能白等一晚上吧!也没见忻王的人出现,你说是不是忻王殿下怕了?”那个黑衣人又问。
“闭嘴!”回应他的只有这个两个字,他也只能悻悻撇嘴偏头。
此时,控鹤司大牢。
喜南按照刘斌的吩咐,带着人来提押顾萧仪,去刑场。
“慎阳郡王,陛下开恩,为您保留颜面,让您和您的属下在晚上无人的时候上路。奴才奉命,特来送您上路,您临终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喜南一身绿色内监官服,臂弯里搭着一柄白色的拂尘,双手却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酒。
这是规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每一个被处以死刑的人,执行之前都会象征的问一问,有什么遗言。
顾萧仪依旧被捆在刑架上面,听见喜南尖细的嗓音,缓缓抬起头。谢殊也入宫多年,为何没有这样的嗓音,他那副嗓子依旧清冷的厉害,说出的话也不尽人意。
“我想见谢殊!”顾萧仪还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那天谢殊来见他的时候,两人只顾着对骂,没有说上几句别的话。
“八千岁,今日一早便出城了,替陛下巡视滁州,寻找祥瑞去了,殿下怕是见不到了。”喜南眼神闪了一下,然后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端得几分平稳。
常年在宫里当差,什么世面都见过,所以平日都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又稳重又老成。
“那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顾萧仪有些失望,然后垂下头,轻轻摇了摇。
“那请王爷喝了送行酒,就随奴才上路吧!”喜南将手里的酒,端到顾萧仪面前。
顾萧仪看着面前的酒,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枷锁,然后微微歪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这时便有人上前,替顾萧仪解开身上的枷锁。
失去枷锁束缚,顾萧仪跌坐在地,浑身是伤,剧烈的疼痛,让他无力站起。
喜南将酒递给了顾萧仪,顾萧仪接过仰头饮尽,然后摔了酒杯,放肆一笑。
“这天下,迟早会亡,他嘉兴又能活多久!”顾萧仪横眉冷对喜南,然后从容的站了起来。
有一句话,谢殊说对了,那就是他空有手中兵权,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若是早知今日结果,当初他该起兵,剑指九都,问问嘉兴帝,这皇帝做的,可还安逸?
还有,他会把谢殊千刀万剐,让他生不如死!
喜南听了顾萧仪的话,后退一步:“王爷,这话就算是死,也不能乱说!”
“哼!”顾萧仪冷笑一声大步朝前走,身后甲士立刻跟上。
“我死了以后,劳烦公公给谢殊带一句话,就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第4章 护送
蹲了半天,终于看见一个身影被带出控鹤司,这是一道寥落的身影,身上穿的锦衣已经成了破布一般。满头乱发,浑身破败,还血呼呼的。
辛集勉强能看出,这是之前名盛九都的慎阳郡王顾萧仪,于是他又给了辛庄一肘。
“哎!人出来了!”
这时辛庄眼前一亮:“主子吩咐,非必要,我们不出手,所以暗中看着,务必保护好慎阳郡王!”
“知道!”辛集点头,有些微微的不耐烦,这人啰嗦!
喜南将顾萧仪押上囚车,便见控鹤司内涌出大批甲士,足有百人之多。
他们围着囚车,按照军阵队列排开,严密守护起来。
“好大的阵仗,你说忻王殿下能成么?”辛集看着那么多人,不免有些担忧。
“成不成的,看天意,与我们何干?我的任务只是看着,看热闹懂么?”辛庄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辛集。
“主子会伤心的!”辛集撇嘴。
“伤心?主子是伤心,殿下未必,殿下怕不是想把主子碎尸万段的心都有。”辛庄冷冷开口,伤心有什么用?
鹿台处于九都北面,地势最高处,常年多风,这个季节到了夜里,更是阴风阵阵。
顾萧仪被押到鹿台的时候,当初随他一起回京述职的部下,今日也都被捆缚于此。
“殿下!”见到他们平日里最是尊敬的殿下,被人折磨至此,个个都是目眦欲裂,义愤填膺。
“是我对不起诸位了!”看着这些人,顾萧仪从容的眼睛里生出愧疚与悲怆来。
“愿殿下一起共赴黄泉!”这时众人都打直了脊背,大声同时开口。
“那便多谢诸位了!”顾萧仪双手被缚,他便单膝跪地,随后双膝也落了地,重重朝着自己部下,弯下了腰。
“主子说的对,以殿下之能,若是举兵而反,当天下归心于他!”辛集眼神有些崇拜,不过鹿台边缘的风更大,他躲在暗角里,吹得更狠,冷得直抱胸。
“主子确实说的对,顾萧仪太重情义,所以犹豫太甚,给了嘉兴帝除掉他的机会,这不就有杀身之祸!”辛庄不以为意,冷笑一下。
“你怎么老是拆我台!”辛集一听咬紧了牙。
辛庄摊手:“我拆的是你的台吗?明明是主子的!”
“我要告你黑状!”辛集不满。
“去吧!都是黑状了随便告,反正我觉得殿下不行!很不行!”辛庄再一次冷笑。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便见数名刽子手扛着一把把大刀,走上鹿台,刀锋冷冽,黑夜中都泛着森冷的寒光。
顾萧仪看着那些冰冷刀锋,只觉得一股股热流自胃里升起,直达四肢百骸,有些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头一闪而过。
还没有想完,就有一阵似是鸟啸的声音,穿过层层风声而来。
“噗呲!”一只羽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击穿当前一名刽子手的心脏。
也是眨眼间,便听见周围甲士拔刀的声音。
“有人劫囚了!”喜南本来站在顾萧仪身后的,看见这阵仗,将顾萧仪狠狠一推,自己抱头就窜到了一边,躲了起来。
顾萧仪狠狠跌在地上,捆缚他的枷锁,在这狠狠一摔下,直接四分五裂。
顾萧仪眼眸一亮,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朝着最近的一个甲士冲了过去,劈手夺刀,干净利落。
顾萧仪领兵多年,战场厮杀也是经验丰富,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顾萧仪夺了刀,就奔向自己的部下,一回头却见他们都纷纷挣脱束缚,开始掠夺武器。
这时鹿台的周围,也有无数黑人衣杀至。
“属下,楚君,前来救王爷!”为首那人,举刀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喊。主要是害怕,顾萧仪不清楚情况。
辛集辛庄见到忻王的人来了,就退到鹿台旁边的树林里,躲了起来,有人来了他们就不用出面了,只需要看着就好,确保顾萧仪被人救走就好。
“殿下身边的人,怎么都那么憨呢?”看着楚君的样子,辛集忍不住摇头。
“什么人养什么样的狗呗!”辛庄又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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