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万安—— by有绥
有绥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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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兴帝却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这两年他一直不信任谢殊也不信任刘斌,但是最后他身边却只剩下一个谢殊,他叹了一口气,谢殊是他一手磨出来的刀呀!一把利刃而已,得有人用才能发挥作用呀!他何必要防备一个物件呢?
“替朕杀了刘斌,你知道的该怎么做的。”嘉兴帝说完这句话,捂着嘴咳嗽几声。
谢殊冷笑一声:“杀了他,臣能得到什么?”
“许你一人之下,如何?”嘉兴帝捏住谢殊的下巴,将谢殊的脸抬了起来,他的身体不济日后还是要谢殊替他做事的,他可以将许给刘斌的权势给谢殊,让谢殊一人独大。
谢殊这时才邪气的笑了起来:“多谢陛下!”
谢殊离开嘉兴帝寝宫的时候,看向候着的薄宴,然后低声开口:“今夜宫中大变,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压住群臣。”
说完这句话,谢殊便掀动衣袍,快步走下嘉兴帝寝宫的台阶,奔向自己的控鹤司。
他布局两年,等的就是今日,不除刘斌何以让嘉兴帝孤立无援。
这两年,他宫中四处借着皇后之手,安插人手,也纵容着刘斌给嘉兴帝下毒。
刘斌择了新主,要杀嘉兴帝,但是顾萧仪没有进京之前嘉兴帝不能死。
能够名正言顺登基称帝的,一统天下,让万民臣服的人,只能是顾萧仪,而不是那个只知道在背后阴损算计的“花瓶”王爷。
谢殊之所以杀林章,不过就是为了让嘉兴帝与林哲失和,按照他的推算,林哲的性子在知道自己亲爹被杀,嘉兴帝转头就废了自己的妹妹,一定会发怒想要速战速决,然后回京质问嘉兴帝,若是质问不成就会反。
但是林哲不仅稳住了,还在黎城拖了顾萧仪整整两年,想要以此给刘斌创造机会。
顾萧锦在想什么,他在想若是嘉兴帝暴毙,九都城里群龙无首,群臣便会提议立新君,嘉兴帝没有子嗣兄终弟及,忻王便是最合适的人选。碍于救命之恩,顾萧仪想必也不会反对,说不一定还会就此罢兵。
可是那些杀手是顾萧锦的人,想杀顾萧仪的人也是顾萧锦,坏事好事都占尽了,还想得那么大的好处,凭什么?凭他这个“花瓶”长的好看,还是会算计?|
谢殊持天子令,封锁皇城九门,并令禁军诛杀宫中内监,同时护卫皇帝皇后安全。
群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城的大门突然就关闭了,然后就收到薄家给来的消息,今日朝中大小官员,无论发什么事情,一律闭门不出。
同时薄宴亲自带着九都城门卫,策马立在忻王府的面前,看看今日忻王府紧闭的大门会不会打开。
谢殊没有告诉他发什么了,他又在算计什么,但是从皇城九门关闭的时候,他就知道,谢殊要杀刘斌,于是立刻就调集城门卫去了忻王府。
这一次忻王没有拿出对峙武侯勇气,朱红的大门一点缝隙都不敢开,他一个人立在门后,周围寂静无人。
一个皇位,嘉兴帝那样的人坐得,他为什么坐不得,所有人都想拦着他。现在他有点理解嘉兴帝为什么杀那么多的人了,若是将阻止他的人都杀了,天下不就是他的吗?

第68章 酷刑
嘉兴帝的寝宫,谢殊特意交代禁军和御林军,除了他外人不可靠近。为了防止宫人乱窜,谢殊又通知皇后楚婕,让她诏令后宫嫔妃不得离开自己的寝宫。
刘斌得到宫门被封锁的消息,就立刻派自己的心腹太监向外送信,虽然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多年在宫里行走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件好事。
随后便有心腹来告知他是谢殊持天子令,封锁了宫围,说是要替陛下杀贼。
听到这个消息,刘斌一下就瘫坐在内侍省的椅子上,是他的事情暴露了,嘉兴帝要杀他,现在唯一能救他的便是忻王,只要现在忻王造反,他就可以活下去,可是嘉兴帝还没有死。
刘斌一想,撑着自己肥硕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喜和,我们唯一的活路便是宰龙,你去问问他们敢不敢做。”
嘉兴帝杀先帝的时候,他可是帮过忙,杀一个帝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喜和沉思一下,抬眸看着刘斌:“干爹,这个?”
刘斌此时眸子中布满了狠厉,想要活下去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都是在这后宫里摸爬滚打一把泪一口血走过来的,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只是杀什么人而已,有什么害怕的。
喜和看着刘斌自己缓缓低下头,喜字辈是刘斌身边最忠心得力的人,他没有退路,他只能随着刘斌一起,要么生要么死,做了刘斌身边多年的走狗,他不会例外的。
刘斌随后便带着人赶往嘉兴帝的寝殿,准备去杀嘉兴帝,只是还没有离开内侍省的大门,就看见谢殊的控鹤袍,衣摆那只仙鹤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谢殊把玩着自己官帽上的穗子,然后靠在门前的石兽上,看见刘斌出来,眉头动了一下,然后低头笑了起来。
“千岁爷这是去哪里?”谢殊刚发问,便有很多控鹤司的人抽刀上前,将刘斌和他身边的人都围了起来。
“谢殊,我与你无仇吧?你为何害我?”刘斌看见谢殊的样子,算是想明白了。
谢殊满脸无辜的摊手:“千岁说笑,谢殊几时害您?”
“谢殊!”刘斌看着谢殊的无辜的脸,怒吼一声。
“是千岁信了忻王,背叛陛下的。如今却说我害您,我谢殊人微言轻的,怎能害您呢?”谢殊失笑,这不是最好笑的笑话吗?
人心总是这样,永远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谢殊,你我既然无冤无仇,你放过我,一起谋大事如何?”刘斌圆润的脸,神情一变笑着开口。
谢殊却是缓缓摇头:“千岁变脸比翻书还快呀!”
刘斌环视四周,都是谢殊的控鹤卫,这些人都是谢殊的心腹,而他的身边都是一些太监,虽说都会一些武功,但打不打的过控鹤卫还不好说。
“谢殊,嘉兴帝害你至此,你为何还要如此效忠于他,不妨我们一起另立新君。”刘斌不想再装下去了,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妨大胆一试,一个太监说另立新君确实是可笑,可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万万人之上。
谢殊听到这话,笑得更加灿烂了:“嗯?哈哈哈!因为我没得选呀!嘉兴帝死了我也得死,我这人想要活着而已。”
刘斌听见这个活着立刻又说:“督公,我们一起,我许你活着,并且可以离开皇宫自由的活着。”
谢殊眉眼一动,狭长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光彩:“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可是全天下人人喊打的宦官奸贼,你许我自由的活着有什么用,嘉兴帝许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谢殊说完也不想和刘斌废话:“杀,但是给刘斌留口气,我要活剥了他的皮,做一面鼓。”
谢殊在这一刻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一样。
说是留口气,当真就是留了一口气,刘斌最后被辛棠砍去四肢拖去控鹤司的大牢。
随后谢殊在傍晚时分打开了宫门,然后淡然的指挥着余下的内侍开始清洗内侍省阶前的血迹,重新点名安排人手,接管内侍省。
喜南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当上了内侍省的主管太监,现在走在宫里任何位置都会有人叫他一声大监。谢殊只说从今天开始内侍省就交给他了,也没有说其他什么。
至于嘉兴帝那边,只要有人给伺候他,有人为他做事,具体发生什么他都是不关心的,甚至刘斌的死对于他来说还是除掉了一个心头隐患。
谢殊只是在处理好了之后简单的向他复了命,归还了天子令,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嘉兴帝的面前。
嘉兴帝此时对谢殊的防心已然到了一个巅峰,现在纠缠在嘉兴帝的身边是最不好的。
偌大的寝宫就留下了少呈少晋两个人,看着两个少年,嘉兴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捏着少呈的下巴,轻声问少呈:“想不想成为督公那样的人?”
少呈在这一刻猛然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嘉兴帝,但是少呈并没有来得及回答嘉兴帝的问题,便被嘉兴帝丢到了一边。
眼下身边的少年,虽然是谢殊送来的人,不过也是谢殊随便找来取悦他的,人都是有野心的,虽然不如谢殊不如刘斌,拿来用用还是好的。
刘斌被关进地牢,辛棠还找了一个人来伺候他,那便是这几年一直给刘斌通风报信的喜东。
看着被砍掉四肢的刘斌,喜东人都被吓傻了蜷缩在角落里,话都不敢多说。
“为什么砍了他的四肢,看起来真难看像个球一样。”辛庄看着地上的血球,有些嫌弃的皱眉。
“太重了,我减轻一点重量,不然怎么弄的回来。”辛棠一点不在乎,他刚刚害怕刘斌在路上因为失血过多死了,还浪费了药给人止了血,现在看来还好。
辛庄无奈,转头离开了控鹤司,谁知道刚转头就看见谢殊来了,连忙行礼。
谢殊来做一件事,剥刘斌的皮,做一面鼓,鼓声响起的时候,便是黎城大捷的时候。
刘斌艰难的在地上因为痛苦挣扎扭动,但是看见谢殊来了还是抬头,恶狠狠的看着谢殊。
“你也会不得好死!”刘斌张嘴喷血,阴恻恻的说道。
“当初你折磨殿下的时候,都用了什么刑法,我看看要不要给你试一试再剥皮,还是直接剥。”谢殊让人打开牢房的门,站到刘斌的眼前。
刘斌猛然瞪大眼珠子,顺着谢殊的皮靴向上看去,谢殊洗净了脸,绝美的脸上全是笑意,带着血色的笑意,痴狂又疯魔。

嘉兴十二年,春。
又是一年,去年宫变之后,嘉兴帝便一直缠绵病榻,身边只有两位男宠在伺候,至于朝政上的事情,不是谢殊说了算就是薄家说了算,一时间两党分庭抗礼。
春日刚过万物复苏,黎城便传来战报,林哲兵败于鹤江边自刎。嘉兴帝最为精锐的十五万大军,被顾萧仪的前锋部队打的四处溃散。
谢殊把军报呈给嘉兴帝的时候,嘉兴帝只看了一眼,便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谢殊只好将军报返还给内阁,这份军报其实不太重要,只是刺激一下嘉兴帝。
随后谢殊便叫了太医院的众多太医来为嘉兴帝诊脉治病,谢殊自己也会医术,他知道嘉兴帝的身体撑不了几年。
刘斌给嘉兴帝下得是一种慢性毒草,会一点点透入肺腑骨髓,最后药石无补。
如果刘斌一直给嘉兴帝这么喝下去,此时嘉兴帝也许已经入土为安了。可惜现在,只能让嘉兴帝卧病在龙榻上,还得让太医院的人给嘉兴帝保命。
谢殊去地牢见柳素方,柳素方写了好几年终于将自己的新书写的差不多了,今日心情还不错,不过看见谢殊来了,脸色就不好。
“先生。”谢殊手里拎着一个三层食盒。
要不是这个三层的食盒,柳素方根本就不会让谢殊进来的。
“我近日将我的书写的差不多了,你要看看吗?”柳素方在写一本鬼怪小说,写的还很投入,每天都会拉着来给他送饭的辛集辛庄认真的讲。
“哟!谢督公今日怎么想起了我这个将死不死的老头子了?”柳素方抚了抚自己的胡须,手指上的墨没注意就染了一脸。
谢殊上前跪到柳素方面前,掏出自己手帕轻轻为柳素方擦拭。
“嘉兴帝病重,顾萧仪才打到鹤江,还有那些起兵的诸侯。都是隐患。”谢殊今天就是觉得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想来想去只有柳素方可以。
柳素方打开食盒,全是他爱吃的东西,于是手抓起来就吃。
“嘉兴帝活着,外面再乱,九都都不会乱,你目前要保住嘉兴帝的命。”柳素方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忻王不会想嘉兴帝活着的,先生我该杀了他吗?”谢殊提起忻王就好像在提起一只猎物一般。
“你之所以问我,不过是因为他是顾萧仪的兄弟,你有所忌惮。凭心,你还是很想杀他。”柳素方叹了一口气,因为一个男人,脑子里搅浆糊,他觉得谢殊在顾萧仪面前没救了。
“先生说的对,不过顾萧锦可不想顾萧仪活着,所以我不太想忻王活着。”谢殊说的狠厉又决绝。
柳素方摇了摇头:“夺天下就是这样的,兄弟最终不是兄弟,父子最终不是父子。”
“先生,说的对。”谢殊明白柳素方意思,那是顾萧仪的兄弟,他不该插手的。即使要忻王死,也该是顾萧仪亲自来动手。
“谢殊,若果你现在收手,我可以带你离开九都,自此你依旧是我的徒弟,柳家在一日护你一日周全。”柳素方又看向谢殊的眸子,趁着现在天下人的矛头还在帝位上,还在嘉兴帝身上,他还有机会全身而退的。
谢殊摇头,这话柳素方不止说了一次,但是谢殊没有同意过。柳家是被灭了,但是柳氏宗族没有,柳素方是天下儒学宗师,他在一日柳家便在,便能护谢殊周全。
“先生,谢殊表字遇安,随遇而安。谢殊绝不回头,也不会回头。”谢殊坚定的开口。
柳素方突然暴起,暴起面前的食盒摔了出去,然后他指着牢房的大门:“滚,你给老子滚!”
谢殊看着满地狼藉,默默的低头,开始收拾起来。柳素方的暴怒,他习惯了,只是这一次柳素方似乎格外的激动。
顾萧仪正在安排大军开拔,驻军鹤江沿岸,开始准备渡江一战。
“有人送来一面鼓,说是恭贺殿下大捷。”盛涯可是不敢捧着那面鼓,而是找人捧着。
很小巧精致的一面鼓,大概只有成人两个巴掌大,鼓面光华,用丝线绣着一朵漂亮的兰花纹样,鼓身纹路也是精致,还有两个鼓槌,好像骨头一般。
“他还真把人皮剥了制鼓,这是什么疯子?”盛涯又在顾萧仪的耳边咂舌。
顾萧仪面无表情,而是拿起鼓槌,轻轻的敲了敲鼓面,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
“在控鹤司大牢的时候,一直都是刘斌在审我,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刘斌曾经威胁,说要将我剥皮制鼓,进献给嘉兴帝。”顾萧仪恍惚间竟然笑了起来,有些小事有些人都是放在心上的。
“啧!啧!这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好吧!”盛涯还是很嫌弃的开口,剥皮制鼓,这是什么疯子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果然是天下闻名已久的控鹤司督公。
关键这个疯子还是美人,还能迷惑人,将顾萧仪迷的死死的。
“鹿皮鼓而已,想什么呢?人皮制鼓脆弱不堪,何况在上面绣花。”顾萧仪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盛涯。
“哼!”盛涯撇嘴,不满的冷哼。
“现在嘉兴帝病重,谢殊和薄家把持朝政,给天下势力发檄文,说本王奉天受命,承先帝遗旨入京,挽救大齐危局,若是诸位王亲诸侯愿意一路,可追随本王入京,若是不愿便留守驻地封地,一意孤行者,杀无赦。”顾萧仪看着开拔的大军,似乎鹤江就在眼前。
顾萧仪知道鹤江就在眼前,渡江便可一路至九都,但是觊觎九都城的又岂止他一人,否则嘉兴帝早就该死了,嘉兴帝活着一日,九都城便有一日安宁,这天下便依旧是顾家的天下。
盛涯很少见到这样霸气的顾萧仪,这时盛涯才明白,不久之后的将来,眼前这个人会是一位帝王,大齐的天子。
这位天子,年少时承蒙先帝教导,自幼便是潇洒不羁的性子,后来于逆境中成长厮杀而出,成为一方诸侯。到了今日,俨然是一位天之骄子。此时的少年,也不再是少年,而是而立之年的霸主。
“是!”盛涯低头应下。

嘉兴十二年,夏。
顾萧仪的檄文告知天下,随后便有人纷纷响应,第一个前来拜见顾萧仪的便是当初救过武侯的勇国公。
勇国公是先帝时期的封爵,最是忠心先帝,顾萧仪是先帝最宠爱的小皇子,自然是勇国公效忠的人选。
顾萧仪便在鹤江边上见了勇国公,随后勇国公便返回驻地,没过几天又有好几路的封侯前来拜见顾萧仪,顾萧仪都一一的见了。
当然也有没有来的,其中便有顾萧仪的王叔,安王。
武侯死后,是安王收留了沈家,随后安王便在封地起兵了,从以前的几万的兵马,到现在的十几万兵马,几乎可以和顾萧仪抗衡一二。
谢殊最近的日子过的很舒心,因为嘉兴帝瘫了,瘫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种,其实也能动,但是谢殊不是太想他动,于是就让少呈少晋看管着,让嘉兴帝少动,免得一不小心就死了。
前一段期间,嘉兴帝还想着蛊惑少呈和少晋,想着把少呈培养成下一个谢殊,但是少呈只说了一句话就把嘉兴帝吓得急喘几口气,吐血昏了过去。
少呈问嘉兴帝:“陛下,是否还记得渤海的云氏一族。”
当初嘉兴帝为了夺渤海兵权给林家,屠了一座城,杀了一个诸侯。那座城叫云安城,那位诸侯是渤海王。
渤海偏远,到了今日,几乎无人记得,那个曾经力拒外族,守护边陲的渤海云氏。
嘉兴帝醒来就嚷嚷着要见谢殊,谢殊理都不理,只有皇后楚婕去看了一眼,然后对少呈少晋说了一句,好好照顾陛下。
薄仪再一次约见谢殊,是在薄家的主宅,现在能够在九都城里翻出风浪的,只有一个薄家一个谢殊。
谢殊第一次来薄家的主宅,以前薄家是清流,家中子弟很少与弄权的世家相交。当时谢殊是够不上薄家的,只能看着。
“薄大人。”谢殊今日穿着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显得邪气又娇艳。
薄仪看见谢殊指了指身前的座位,示意谢殊坐下。
“昨日得了军报,倭寇有异动,我怕内患未平,有外贼入侵。”薄仪得是密报,谢殊暂时没有收到。
谢殊眼眸微微一动:“这是隐患中的隐患。”
“对呀!现下督公有何对策?”薄仪又问。
谢殊沉默片刻:“我觉得不会,嘉兴帝是动了水军,不过云安城现在还有五万守军,倭寇不敢异动。要知道,渤海王虽死,威名仍在。”
薄仪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有云安城在,倭寇之患只会被拦截在外面。
“那督公何日迎殿下入九都?”薄仪又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谢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个的得看殿下什么时候,能把外面的那群诸侯势力平息下来。”
薄仪点头,然后两人又说起了最近的朝堂之上的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最重要事就是盯紧忻王看住嘉兴帝。
其实顾萧仪渡了鹤江就可以入城称帝的,可是这天下已经乱了,就算坐上了皇位也要收拾这个乱摊子,何不收拾好了再坐。
只是薄仪心急了,他是忠臣,自从拿了先皇遗旨,就在做一件事,完成先皇遗愿,所以还是忍不住想问谢殊。
谢殊从薄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回控鹤司还没有进去,便有一群读书人冲了出来,拦住了谢殊,拿着书册指责大骂谢殊。
“谢殊狗贼,助纣为虐,独揽大权,滥杀无辜。”
“谢殊你把持朝政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谢殊抬眸望去,控鹤司府前围了很多九都学宫的学子,他们一个个的都身穿九都学宫的学子服饰,个个慷慨激昂抬头挺胸,看见谢殊就开始大骂。
谢殊眼眸里的底色有些深沉,当年那些学子就是这样聚集在皇宫门口大骂嘉兴帝的,后来这些学子被嘉兴帝杀了,那个时候他才执掌控鹤司,需要嘉兴帝的信任,不得不接下这件案子。
太祖开国的时候,为了治国,便给了文人地位,士农工商,这些学子永远排在第一位,因为他们是读书人,太祖需要这些读书人来治理天下。
“你们!”辛棠在谢殊的身边,第一时间便护住了谢殊,立刻抽出佩剑,准备上前给那些学子一剑。
谢殊却在这个时候抓住辛棠的手:“好了,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脑袋读傻了的书生计较什么。”
谢殊叹了一口气,便想进控鹤司,不理会这些读书人。他的名声已经坏的不行,何在乎天下还会怎么看他,他要的不是名垂千史,而是一人功成名就。
“谢督公不也是读书人出身,谢督公当年没有在九都学宫读那些书吗?怎么做了嘉兴帝的男宠,就不承认自己曾经也是读书人了?”那些读书人的中间,突然站出来一位少年,少年眉宇间桀骜不已,看着谢殊的眼神尽是不屑。
“督公说我们读书读傻了,可是督公呢?读书把自己的良心都读丢了吧?读成了狼心狗肺的贱种么?也确实,督公是侯府庶出,亲生母亲不过是下贱的婢女罢了,果然就是一脉相承,只知道以色惑主,伺候人的主。”少年站在谢殊的面前丝毫不惧,说话也是狠毒犀利。
谢殊上下打量少年,少年穿的衣服就很讲究了,关键是腰间还挂着一块暖玉,上面刻着祝家的家徽。
“原来是祝次辅之孙?”谢殊挑眉,然后继续转身准备迈上台阶回自己的控鹤司。
被无视的祝新词有些恼怒,听说谢殊是睚眦必报之人,今日一见是怎么回事?他都当街如此辱骂,谢殊竟然无动于衷。
“辛集去祝府通知次辅大人,让次辅大人来把自己孙子带回去。”谢殊最终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进了控鹤司。
控鹤司门前依旧被文人围堵谩骂,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谢殊。
谢殊今天还没有收到中书传来关于兵部的事情,看来是薄家出手了,在渐渐从他手中收拢朝中权柄。
他知道薄家是在担心他日后权势过大,会威胁到顾萧仪,再说了日后顾萧仪登基,无论他是否有功,都是顾萧仪的一大污点,这是薄家这等清流世家所不允许的。
他身负太多的污名,已然不能站在顾萧仪的身边,哪怕现在他做了这些事情。
那么今日这些学子围堵控鹤司,是否与薄家有关呢?谢殊叹了一口气,为了顾萧仪的以后,薄家是他万万不能动的!

嘉兴十五年,冬。
顾萧仪驻军鹤江边上,然后转头便剑指安王,这一战整整打了三年,最后在滁州,以滁州知州许降手捧前朝宝剑,开城门献降而大捷。
“殿下乃是天选明君,滁州祥瑞早有预示,滁州百姓对此深信不疑,早就为殿下立碑祈福,祝殿下早登皇位,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今日许某携此剑献降,望殿下怜惜滁州百姓,勿要纵兵入城。”许知州手捧前朝天子剑,双手奉于顾萧仪马下。
他从未想过,六年前,谢殊最后一日留下此剑,带了一把赝品向嘉兴帝交差,六年后的今日会救他一命,免满城百姓遭遇战火。
顾萧仪冲着身边的楚君看了一眼,楚君立刻下马,接过许知州手里的剑,双手奉于顾萧仪的面前。
顾萧仪握着剑柄,便将“均阙”持于手中,只见剑身之上刻着几个大字。“大齐兴,嘉兴亡,凤凰出,萧仪王”看着痕迹,明显就是有人后刻上去的,与这剑身之上本来的痕迹完全不一样。
“他对你说过什么?”顾萧仪握剑而问。
许知州开始还不太明白顾萧仪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又明白,于是颤巍巍的看向顾萧仪:“他说,许某虽然懦弱,但也是时事所困,也称得上一个好官。”
顾萧仪看着剑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说对,传令三军,不许一兵一马入滁州,违令者斩。”
“那我们不找安王了?”盛涯皱眉,安王兵败最后便逃进这滁州城。
顾萧仪摇头,安王大军溃散,最后只在沈家一个庶子的保护下,逃回滁州城,成不了气候的。
“安王手中,可有沈家从九都城里带出来的传国玉玺!”盛涯咬牙切齿。
玉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之象征,不然凭安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血脉封爵,他如何敢起兵造反。
“嘉兴帝用了十几年的假玉玺,还不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操控着这大齐天下。”顾萧仪挑眉。
“殿下!”盛涯还是不赞同。
顾萧仪意思坚决,说了兵不入城,便是不入城。
“臣代滁州满城百姓,叩谢殿下大恩。”许知州连忙叩首,白净的额头最后都深深埋入泥土当中。
“掉头,兵发九都。”顾萧仪调转马头下令。
“是!”三军呼应。
谢殊刚刚收到来自渤海的紧急军报,这军报还是薄家的人送入到他手里的,说倭寇已破云安城,即刻便会兵临九都。
谢殊拿着军报,猛然站了起来,这一路早就没有兵力可以抵挡。而顾萧仪还在滁州战场上,和安王大战。
“主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嘉兴帝不行了,嚷嚷着要见督公。”辛棠匆匆忙跑了进来。
“可有滁州的消息?”谢殊深吸一口气。
“有,安王带着玉玺,逃进了滁州城,滁州知州奉均阙剑献降。”辛棠低声道,这是今天早上,滁州传来的消息。
“让辛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玉玺送到殿下手中。”谢殊深吸一口气离开了房间,准备进宫。
这三年,他是一次都没有再去看嘉兴帝,这三年,门口那些学子,没有哪一天没有来控鹤司骂他。
谢殊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走在宫道上,宫娥引路,一路到了嘉兴帝寝宫。
嘉兴帝的寝宫外,有宫人值守,看见谢殊来了,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拦住谢殊,说是要请命问问看看谢殊能不能进去,说完便匆匆往皇后的宫中走去。
得了命,宫人才放谢殊进去的,少呈少晋也在,看见谢殊纷纷行礼。
“现在你们都成皇后的人了?”谢殊笑着一问。
少呈默默低下了头,但是少晋没有,而是抬眸看着谢殊。
谢殊瞬间明白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龙榻上枯瘦如柴,浑身恶臭的嘉兴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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