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能够想出这三条“铁律”来牵制住仇郁清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我这个人的脑子总是时而混沌时而清醒的,能鼓起勇气跟仇郁清说清楚这些事,已是实属不易。
当然,代价就是我必须留在仇郁清家吃晚饭,他表示既然自己已经妥协了那么多,仅仅只是邀我吃一顿饭,应该不算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吧?
仇郁清家环境优美,会客厅内部能够直接望见园林的景致,假山下方的锦鲤一条条膘肥体壮,在碧波荡漾的水面下,倒显得有几分喜庆。
记得当初第一次到仇郁清家来的时候,还被这些鱼的价格吓了一跳呢,一条百万上下,把我卖了都赔不起,还好我当初没有不识好歹地问是不是养来吃的。
仇郁清家的阿姨做的川菜还是那么正宗,仇郁清不爱吃辣,所以当时就跟此刻一样,一桌子菜,多数是专门做给我吃的,果然,吃进嘴里的味道同那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抬眸,仇郁清问我,略微歪头的模样是不符合他人设那般的可爱。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第一次到你家来的事情。”讪笑着摆摆手,我注意到仇郁清面前的饭碗所盛的食物很少,果然……他胃口不好么?
似乎意识到我想要说点什么,仇郁清侧过头,仅一个眼神便让一直立侍在一旁的管家阿姨等人默不作声地退出屋去,我暗笑他大惊小怪,问:“哪怕是家里做的,你也不放心么?”
仇郁清闻言,再不打算装了似的,停下筷子放到一旁,抬眸凝视着我,似乎在用眼神告诉我:“我看你吃就行。”
是的,之前他就这样,或许是小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导致他放心不下别人给他做的东西,所以就算偶尔去饭店他也多数时候是为了满足一种仪式感而已,儿时所造成的创伤,果然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抚平。
“这样,长期以往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认真地凝视着仇郁清,我说:“你可以到我家去,虽然我厨艺一般,但喂饱你还是没有问题,再这样下去,你是会得胃病的!”
“是吗?”像是对此并不在意,仇郁清拿起筷子,开始戳自己碗里的米,一下,两下,三下,眨眼,眨眼,许久之后我才听他说:“不会麻烦到你么?”
什么?同抬眸,半笑着凝望过来的仇郁清对视着,沉默了许久,我下定决心:“不会的,只是,只是吃饭而已,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这幅样子……”刻意强调了两次“只是”我希望仇郁清能够明白我的心。
“好,所以你快吃吧,饭都要凉了。”一脸“这可都是你说得”的模样,看着这样的他,低头,我忽然产生了某种自暴自弃的心理,不愿再看他,我拼命往口里扒饭,然而不久之后又听仇郁清说:“你回来之后,我忽然觉得家里留这么多佣人也是值得的。”
什么啊,搞得好像只有我来了他家里的这些人才有用处似的。
“对了,刚刚被锁在你的房间,里面似乎有些太简朴了?感觉你平时好像不怎么住那里。”一边观察着仇郁清的表情,我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出了我发现的这一细节。
“嗯。”仇郁清夹了一粒米喂进嘴里,只说:“你来的时候是跟你睡客房,多数时候是在你家跟你睡一起,有什么问题么?”
联想到仇郁清那所谓“睡”字的含义,我的耳廓略微泛红,“那,分手之后,我们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你休息在哪里呢?”
“……”仇郁清沉默了,手撑下巴,他看着我:“你很关心么?”
“嗯?”
“不是你说,分手之后就跟我没关系,不许问你关于你的事情?”只是十分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但看着这样的他,我却无端有一种被催逼的感觉。
强笑一声,心脏无比剧烈地跳动着,我说:“就是问一下,也不行么?我这不是担心你?”
仇郁清垂眸,颇有几分神经质地,筷子又在碗里戳戳戳,戳了好几个洞,然后他又夹起了一粒小小的米,喂进嘴里,“好哇,我可以告诉你,但代价是,今晚上你要在我家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总问起你。”
是吗?朋友?仇郁清的朋友?
原来,我居然已经融入仇郁清的社交圈子了吗?这是不是说明,起码在那段儿伏低做小、摇尾乞怜的生活之后,我和仇郁清仍旧以正常情侣的模式相处过一段时间?
“好。”我的第一反应,是同他去了之后看看能不能找仇郁清的朋友问出更多的事情。
“呃……”
“分手之后你搬了出去,我不适应,就随便租了一个房子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前不久你重新联系了我。”仇郁清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这……是个平平无奇的答案,听起来没什么价值。
本来晚上还打算回家呢,总觉得……有点后悔。
害怕自己晚上发病,所以在睡前,我极为小心地,将自己反锁在了这间仇郁清为我准备的这间客房里。
刚刚睡前同仇郁清在院子里面下棋,还好,没有发生什么越界的事情,只不过下到一半的时候仇郁清就被管家叫走了,说是好像要去处理公司内部的什么事情……大概是仇家的家族企业吧,走得那么匆忙,看来今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原本,对此我应当感到有几分放心,但……该死的,是因为喜欢仇郁清的本能在作祟吗?内心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算了,不想了!
睡觉之前我又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入夜拿起手机,发现除了仇郁清的问候之外,还有时俊白天在公司里发信息问我,为什么去了一趟仇郁清的办公室就没回工位了。
靠了,这该怎么解释啊?上了这些天的班,有了仇郁清这层关系,我忽然发现我好像是一个在公司里混日子的混蛋啊!
躺在床上,凝望着天花板,脑内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第无数次,我在心中念叨着,不要过分为难自己。
夜已深了,好不容易,我就那样沉沉睡去。
后半夜,我只觉得身体热热的,汗液带着些许黏稠的触感,将我的意识也糊得不再清晰。
我趴在床上,但我知道……此刻笼罩住我身体的身影,正是仇郁清。
他从后方按住我的脖子,然后……做完了白天在办公室他未能做完的事情。
好热,好难受,好真实……好奇怪。
我又发病了么?我不知道,毕竟现实中的仇郁清用钥匙打开房门对我做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没有拒绝他,我只是觉得……好舒服,只有我内心的“正确”在告诉我自己,不要再同他发生这些事情,不要再与他有任何往来,也别再……喜欢他了。
可是为什么呢?当我被仇郁清翻过身子攫取呼吸水乳交融的时候,迷糊中,我凝望着他被月光照亮的眼睛。
我觉得,好漂亮。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一个人,能给我带来这样的感觉了。
第二天,腰酸背痛地,我“悠悠转醒”。
侧过脸,正望见阖上眼眸的仇郁清,在晨光中如同天使一般安静睡着的模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好美,跟我旧手机的屏保一样的景象呢。
然而下一秒,我便骤然醒悟,怒吼着蹬踹,却没能成功将仇郁清踹下床去。
“唔。”睁开眼睛,仇郁清爬起身来,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致,才最终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早。”他说:“为什么生气?因为做完后忘记吻你了吗?”
作者有话说:
下次更新在周三!
第39章 挥开了他的手
我简直不明白,为什么仇郁清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明明昨天我才那么义正词严地跟他约法三章,今早上他……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转头就忘记了吗?
“昨晚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看着他,此刻,我想此刻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然而仇郁清却是一片迷茫,“什么?”
“我不是说了,不打算复合,既然这样的话……你也就不应该做……做……”迎着仇郁清那状似纯洁无辜的视线,我甚至都无法完整地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然而仇郁清却只“哦”了一声,随即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忘了。”
他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说,他忘了!
“我认为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所幸,眼前的仇郁清,好像是那个更好说话的版本,以至于我能够像这样,理直气壮且咄咄逼人地,拿出一副理论的态度同他说话。
“可是……”然而下一刻,仇郁清的手却轻轻地指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一个类似于“枪毙”的手势,他指着自己,坦荡道:“我这里,大概跟你一样。”
他是在说我脑子有病吗?
好吧,他指的是自己的脑子有病。
我不想理他,只是一瘸一拐地去洗漱去了。
我开始由衷地后悔,自己昨晚没有坚持回到家。
于是我单方面宣布跟仇郁清冷战了。
这大抵是以往的我绝对不会对他做出的事情。
但不知为什么,仇郁清就好像习惯了似的,坐在我的对面,将盘子里的早餐全部吃干净,他抬眸,那眼神竟好像在向我邀功似的。
“今天全部吃完了,我厉害吧?所以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大概,他正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仇郁清是绝对不会先一步低头道歉的,这大概是他最隐秘的求和方式了,只有我和他二人……能够看懂。
不愿承认自己有被萌到,我低头,又一次开启了狼吞虎咽,或许真应了仇郁清的那番话,在他面前,我总是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吧。
饭后,无甚交流,我却跟仇郁清一同坐上了他的车。
前座的副驾驶上,好像还另外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长着同仇郁清一模一样的脸。
又是车内的幻觉,真是够了,看来车内的确是事故多发地。
车辆开始启动,因为足够紧张,我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选择同仇郁清交流。
我只是看着坐在前座那个人的侧脸,忽然好像听见自己在说:“喂,仇郁清,其实你可以坐我旁边的。”
好像是曾经,我对他说过的话。
仇郁清没有回答我,我应当只是讪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也对,当时我想着,毕竟是每个月被他打钱,相当于半包养的一个“地下情人”,似乎也是没有资格指挥他的。
啊……对,是这样,继在办公室内部的摇尾乞怜,努力耕耘后,我开始能够进出仇郁清的家,并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没有界限的关系,所以……将我心甘情愿对他做的这一切,都变成了可以用数目衡量的交易。
黑卡,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给我的。
当时,我好像并没有太多“自己的心意被践踏”的耻辱感吧,我只是觉得果然,仇郁清现在已经是总裁是继承人是王子了,以那种手段得到的亲近,本就不应该再要求他回应更多的感情。
人需要知足,只明白这是一场有来有往的交易就行。
怪不得当初仇郁清跟我说,那是属于我的钱。
也怪不得我的潜意识里,不愿意花掉一分。
毕竟这算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吧,总觉得钱是脏的,十分固执地,想要维护自己心中的纯洁。
哪怕对此,仇郁清本人并不在意。
一个眨眼,前座的仇郁清似乎消失了。
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假的,而我的旁边正坐着一个真正的——总裁、继承人、王子,以及……金主,哈哈。
司机告诉我们,目的地马上到了,今天是仇郁清的朋友组织的游艇派对,看见车窗外映现而出的蔚蓝色海面,我才想起之前似乎答应过,这次是要同仇郁清的朋友见面的。
仇郁清的朋友,金主的朋友。
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呢?他们会不会把我同随便花钱找来的MB等同?我这样的人,跟仇郁清一起去,怕也算是害他掉档次了吧。
真该死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呢?我还在跟仇郁清冷战啊,忽然不想去了。
车辆终于在距离海滩不远处的停车位停了下来,我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车窗外站着几个面熟的人,看上去似乎是仇郁清的朋友。
“走吧。”仇郁清的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啪——”可我却出于本能地打开了他。
冷汗在那一刻冒了出来。
迎着仇郁清略显无措的视线,我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
“对不起,我……”
“没事。”没再强求,仇郁清只是低头下车,同车外的人碰了头。
非要去么?虽然或许我曾经认识仇郁清的这些朋友,但现在我近乎可以说是一个随时都会令他丢脸的病患,为什么他要带我到这里来呢?
“稀客稀客,哟,裴先生也来了?”一个混血模样的青年走在仇郁清的身边,表情不乏讨好的意味,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给了我一个还算友好的微笑。
我也冲他笑了笑,可因为想不起他是谁,内心只有尴尬,那人先是瞧了一下仇郁清的脸色,似乎意外于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走到仇郁清的身边,片刻后,他抬手,叫来了一个姓杨的青年。
“哦!裴森!”那相貌淳朴的青年看见我似乎格外惊喜,一副好像事先认识我的样子,我心中打突,太阳穴也不安地跳动着,任由他拉住我的手:“你和仇总总算来了!之前只见仇总不见你,可把我吓死了。”
“哈哈哈,因为之前生病了。”看见这人挂在胸前的相机,知道至少有专业话题能聊,暗暗地,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因为刚才那一个小小的动作,仇郁清已经不打算在这样的场合将我带在身边了。
不过……也好,有“熟人”我就不紧张,反正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了。
随着后续一点一滴挤牙膏式的交流,我对身边这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杨姓青年有了初步的了解,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在仇郁清的朋友圈子中,我同他是最熟的那一个了。
在这艘的游艇上,根据社会地位,人也分为三六九等,仇郁清这种已经接管了家族企业并且在圈内有一定声望的人,自然属于社交圈内的最上层,后续依次是某家族的太子爷,有望继承家产的次子以及没地位只有名分的私生子等等。
我身边的这位,名为杨天鹏,大抵是他们家族的次子,因为企业已经确定会被大哥接管,他只能是一个永远的富二代,又因为杨家势力不算大,这种聚会就算被邀请,也只能称得上是边缘人物,不过幸好,他有一个摄影的爱好,在家里的支持下,他最近正着手于某个纪录片的拍摄,所以勉强算是跟我有共同话题的一个人吧。
我已经忘记了当初我是怎么被仇郁清带到他的朋友圈子里面来的了,如今只唯一确定的是,这个杨天鹏只当我是仇郁清的一个朋友,跟他拥有相似的摄影爱好,在这个同样将人为了三六九等的小型社会中,他觉得我的存在格外亲切。
而仇郁清,此刻正被一群人包围着,虽然本质上他并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但碍于身份以及家族事业,在必要的场合他也会展现出“健谈”的一面,只不过显得更加沉稳寡言,分明是同龄,但却无端有一种老成感。
游艇已经出海,我和杨天鹏一同站在第三层的甲板上凭栏远望,下方的泳池随着游艇的前进而略微荡漾,最末端的遮阳台下,我们能够俯瞰到仇郁清所在方向的情状,一个低头,我的目光似乎与他相遇了。
“哎,你今天你俩是不是吵架了?”杨天鹏开口,问出了这个直指中心的问题,“之前你们不是这样的啊。”
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之前是怎么样”?但又怕杨天鹏发现我其实一直在装熟,所以只能换了一种更隐晦的反问:“吵架了?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有依据的啊!”拿起相机,杨天鹏一边拍照一边回答我道:“之前每次登船,你至少都要在仇总身边呆上几个小时才愿意往别的地方瞧瞧,每次我等啊等,等到仇郁清旁边的那几个人走了才敢上去跟你搭话,但今天你们刚一下车就让艾伦把我叫去了,情况肯定不对啊。”
“听起来你好像跟仇郁清身边那些人相处得不太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杨天鹏的发现,我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没什么共同话题,他们毕竟都是太子嘛,相互之间肯定更聊得来一些,说点生意啊养鱼啊什么的,或许还能谈成一些合作呢?跟我们这种只能搞搞艺术的人不一样。”杨天鹏说着,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气吹吹走了镜头上的灰尘,是要拍海景么?海风吹抚过我的面颊,我就那样看着他将眼睛贴在取景框上,一瞬间我很好奇,他拿起摄像机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同我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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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鹏拍摄的照片还不错,没有负了今日晴好的天气,还有眼下这一绝的海景。
他将相机借给我,我也随意拍了几张,其中有人像,也有海上的碧波。
“喔,不愧是专业的呢,特别是人像的这张,啧啧啧,只能说咱仇家大少不愧是模特出身啊,这纸醉金迷感一下就出来了。”杨天鹏赞叹着,他所指的照片,是仇郁清半倚着身子,在画面中心被一群人簇拥着的那张。
老实说,当时我的镜头只是不由自主地对准了仇郁清而已,可能不止是构图的缘故,模特本身也给人那样的感觉吧。
“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我都不认得,能介绍一下么?”
闻言,杨天鹏一愣,“你不知道啊?”
清了清嗓子,杨天鹏似乎已将在场人员的人际关系烂熟于心,于是我便得知,下面距离仇郁清最近的那个混血儿名叫艾伦,是仇郁清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认识的大少爷,有个外国超模妈,从小全家都当心肝宝贝似的在手里捧着。
另一边略显沉默的黑发青年虽然不算什么显贵,但却是仇家旁支里同仇郁清关系最好的,过年的时候还会跟仇家往来什么的,所以有仇郁清在的场合,大家会都给他几分薄面。
其余的,也都算得上是仇郁清的“朋友”,但仇郁清真正爱搭理的人不多,此时的他不怎么参与讨论,眼神飘忽,只不多时,又同我对视上了。
“哎,我说,你不是摄影师吗?也来跟我一起拍纪录片怎么样啊?我们合作合作!”杨天鹏在我耳边建议着,他反复欣赏着我方才拍摄的那几张照片,嘴里一直啧啧赞叹个不停。
“我吗?动态拍摄方面其实没有相片擅长呢。”仇郁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的眸子黑沉沉的,我低头,一时间不太确定他是否与我对上了视线。
杨天鹏来了劲儿,连说:“没事儿,咱就拍着玩玩,以后去投个奖什么的。”
“行啊,那你选定题材了么?如果我是摄影的话你就是导演了吧,人像我可能更擅长一点。”虽然听着不算靠谱,但如果真的能在和这样的合作下取得成就,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起码那样就不用依附在仇郁清的公司工作了。
“——喂。”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
“——喂裴森,过来一下。”反应了好长时间,我才意识到是仇郁清身旁的那个艾伦在叫我。
再度同仇郁清对视,我不知道他旁边的人是被他授意了还是怎么,只看他空洞的眼神与略略蹙起的眉,像是不太爽似的。
“先下去一趟,要来么?”离开前,我询问杨天鹏道。
“可以吗?平时我都跟他们说不上话的。”
于是杨天鹏就那样跟随我的步伐,据他所说是第一次混到太子圈中去了。
我的这个决定无疑是错误的。
刚下到一层,我就看见那些被杨天鹏尊称为“太子”的少爷们规矩地排开,像是在为我让路,他们的眼神像是对我感到好奇,但又不敢多看我。
而仇郁清,就好像对眼下的状况一无所觉似的,他正伸出手,要我坐到他身边去。
氛围有些怪怪的。
“什么事?”坐到仇郁清的身旁,我小声问他,余光里我瞥见,杨天鹏的脚步在这群人的最外围停驻了。
仇郁清没说话,只是抚住了我的后脑勺,我下意识想躲,而他见我不配合,便自己贴上来了。
他亲在我的脸上,“啾”的一声,不算响,但身旁艾伦等人的过分安静,倒显得这一声有些刺耳了。
我暗恼,但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跟仇郁清理论这些小事,“怎么了忽然?刚刚在谈事情呢。”
仇郁清眨眼,像是并不满意我的回答,追问道:“谈什么?”
“工作,摄影。”大概明白了他想在这样的场合表达什么,我虚虚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生气了?”
“嗯。”仇郁清承认得毫不脸红,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我跟他已经是分手的状态了。
“哎哟,我都肉麻了,这可是咱仇总第一次秀恩爱啊。”艾伦适时出声,缓解了我不知怎么回答的尴尬,他拿着一个酒杯递到我的手里,“和好了就行,也就阿森哥能跟仇总闹别扭了。”
仇郁清的手捏在我的肩膀上,那动作算不上客气,我只能浅浅地对艾伦笑笑,目光依次扫过那个传说中的仇家亲戚、公子哥们,最后再到杨天鹏的脸上。
看他的表情,似乎的确是刚知道我跟仇郁清的关系。
他原先大概以为我跟他一样,是某个不受宠的二少爷,不知道此刻他得知真相的他是不是已然幻灭。
仇郁清替我接过了艾伦递来的饮品,“他不喝这些。”说完,便自己轻抿了一口,算是给艾伦面子了。
手臂箍在我的脖颈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与仇郁清的身体近乎紧贴着,我无法不感到尴尬,只能回过头埋怨地看着他。
仇郁清好像对此一无所觉,他甚至还拿手边的毛毛球来逗我,“你笑笑,别这样盯我。”
后来留在仇郁清身边玩了一段时间,直到舱内的一个女孩吆喝着对这边说了什么,那黑发的仇家亲戚才建议仇郁清一起到里面去玩桌游。
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我将杨天鹏逮住,“抱歉啊,我之前……”
“没事没事,就是从来没听说,觉得有点震惊罢了。”说着,杨天鹏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跟我说话没问题吧?从刚才仇郁清那边的人都在悄咪咪瞟你呢。”
瞟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被他们观赏的猴,“不用管,我跟仇郁清请示过了的。”
虽然仇郁清答应得不是很开心就是了。
那之后到了舱内的上层,我又跟杨天鹏细聊了一下打算合作的内容。
其间好几次艾伦都叫我一起去跟他们玩牌,我都以我不会为由,推辞了。
其间我注意到一直坐在房间里跟大少爷们一起玩的那几个漂亮女生,刚开始我不太确定她们的身份,直到杨天鹏跟我说明,我才意识到这次出海仇郁清的朋友们还邀请了几位女性朋友跟他们一起,看她们的气质行头我知道,大抵跟这些太子爷们一样,这些大小姐的家里,也都是非富即贵的。
当然,也并非全是大小姐,也有同仇郁清原先的工作一样的,身为模特的女孩子,“可惜了,原本是庄正浩安排来跟仇总套近乎的……”杨天鹏话说到一半,卡了壳,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显然,他方才是忘记我跟仇郁清的“关系”了。
“没事,我不介意。”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反应,毕竟这里的人似乎都以为我跟仇郁清是在一起的,“其实已经分手了,现在是朋友,仇郁清刚刚开玩笑呢。”压低声音,我这样解释道。
杨天鹏显然不信,脸上就差写上“真的吗?你可别害我”几个大字了。
不过没等他回答,方才我们提到的那个模特女孩儿,此刻已经在庄正浩的示意下,坐到仇郁清身边去了。
仇郁清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拿着牌,眼中颜色如墨,像是在思考什么可怕的问题,又好像是在愣神发呆似的。
而我看着那“郎才女貌”景象,竟一时间感到有几分熟悉,回过头,终于迟迟地感受到了刺眼,于是便只跟杨天鹏说我打算到外面透气。
离开前加了我的通讯号,杨天鹏被他其余的朋友叫走了,“有时间再联系哦,等我考虑选题的时候找你。”
选题都还在考虑中,这事儿大概率是八字都没有一撇的,我略略笑笑,只点头额首。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听着鸥鸟的鸣叫,久违地,我生出了想要点一根烟抽抽的冲动。
白医生的联系方式,没有,虽然我现在未曾十分剧烈地发病,但这么快的时间,我又想找她聊聊了。
对没错,方才的画面,令我想起了高中。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没有白医生辅助的情况下自己想起那些往事,乐观点说,我的病情应该也算有所好转了吧。
不远处传来开门声、脚步声。
片刻后,我的身体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是仇郁清,他身上的气息是内敛的,一时间我分不清真假,所以我没说话,也没动。
“艾伦已经叫庄正浩滚了,下次没人会再邀请他来。”仇郁清的吻细细密密地贴在我的耳廓,一下下,声音是低沉的,“对不起,不要生气。”
看来是真的。
略微松了一口气,我说:“我原本都忘了,上次看见女孩儿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高……”
仇郁清没让我把话说完,他就那样捏住我的下巴,侧头吻住了我。
动作狂乱,令人窒息,像是在勒令我将方才那些话咽回肚子里去似的。
直至感到无法呼吸,仇郁清才放过我,深喘了几口气后,我才终于得空说:“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仇郁清没让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