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父蒋母一贯早睡早起,熬到这个时间已经感到很疲惫,两人就先回到了房间休息。倪雪和蒋冬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餐桌和客厅,然后回到蒋冬河的卧室。
倪雪睡里面,先爬上床,又看了一眼蒋冬河,发现对方神色昏沉,不由道:“蒋冬河,你今天喝了好多酒,以前都没见过你喝这么多。”
“……嗯。”
回应倪雪的只有一个简短的音节。
房间里的灯已经被关掉,倪雪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开始可以视物。倪雪忍不住再一次看向旁边的位置,发现蒋冬河早已闭上了眼睛,呼吸声沉稳均匀。
睡得竟然这么快……难道蒋冬河是真的醉了?
倪雪小声试探道:“蒋冬河?”
蒋冬河没有应答。
“你还让我别在没有你的地方喝酒,我还以为你酒量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就很一般嘛。”倪雪将信将疑,用一根手指戳了戳蒋冬河的脸颊。
蒋冬河仍旧没有应答。
如果放在蒋冬河还醒着的情况下,一定会抓住倪雪的手,并告诉他“不要胡闹了,好好睡觉”。看来蒋冬河真的睡得很沉。
见状,倪雪的胆子稍稍变大了一些,他从床上微微直起身,凑近蒋冬河。他伸出手,轻轻拨开了蒋冬河额前的头发。
手指沿着蒋冬河的发际线触碰,倪雪摸到了一块伤疤。
那是蒋冬河为他挡下了一个啤酒瓶、为他留下的疤。只有当蒋冬河沉睡的时候,他才得以像这样碰一碰。
今晚在餐桌前听来的一番对话令倪雪心乱如麻,他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倪雪的手离开那道疤痕,又逐渐下移,摸了摸蒋冬河浓密又形状规整的长眉,这双眉毛加上蒋冬河的眼睛,是真正的剑眉星目。
没有打腹稿,倪雪忽然毫无征兆地低声开口:“蒋冬河,从高一开始算,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最近半年才开始熟悉起来,现在一想还真是世事难料啊……高一刚分班,你的成绩就是班级第一,我记得我当时是第三,第二名是谁来着,忘了,反正也不重要,当时我心里挺不服气,心想不知道是从哪个野鸡初中里冒出来的人,以前从来没听过,还算有两把刷子。没过多久,你又被班主任任命当班长,天天在讲台跟前晃悠,想不注意到都难。你有没有听说过,很多人单方面认为你是明雅校草,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要是让现在的我评理,我认为这个评判标准非常客观。我呢,是个同性恋,本来就喜欢男生,男生里尤其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但你别误会,我那个时候只想处处和你较劲,其他的没想过太多。也不对……可能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吧,只是我没发现,也不会承认。”
手指慢慢地向下滑,摩挲过那人高挺的鼻梁,落至人中。
一旦开了口,就容易刹不住。倪雪继续说:“你那会儿不是天天早晨站在校门口检查别人么,摊上这么苦的差事,我觉得你可真倒霉,你一倒霉,我就在心里偷着乐,很幼稚对不对?我一看你那张总是板着的脸,就总想惹你生气。农贸市场那次,真的很抱歉,之前还没有正式地说过对不起,今天向你补上。再后来,就是职高混混要堵你那一晚,具体的原因和经过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要说有什么遗憾的,就是你没有真的亲我。”
“蒋冬河,我说了这么多话你都没有反应?你该不会是在装睡吧?”倪雪自顾自地问,“不管你怎么样,到了这一步都晚了。”
手指再往下……就是嘴唇。
既然蒋冬河还在沉睡,对他的言行举止没有作出任何回应,那么他再放肆一点,是不是也能够被容许?
就让这一切——就让他说过的话、这一吻,都停留在今晚好了。
最后,倪雪说:“蒋冬河,新年快乐。谢谢你带我回家。”
倪雪遏制不住过速跳动的一颗心脏,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他俯身、低头,终于吻在了蒋冬河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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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冬天的冬,河流的河
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简单触碰,四片唇瓣相贴,触感柔软。蒋冬河这张嘴平时刻薄又不饶人,总爱逗他惹他生气,原来亲吻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倪雪到底心虚,既不敢再进一步,也不敢停留太久,片刻后就与蒋冬河分开。他在黑暗中观察蒋冬河的反应,依旧与蒋冬河刚躺下时并无二致。
看来蒋冬河没有发现,蒋冬河什么都不知道……倪雪说不上来自己觉得庆幸还是失望。
倪雪钻回被窝,方才那股紧张跟心跳过速的感觉仍未褪去,他仍然心绪难宁,躺在枕头上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整晚都没睡着。
同样彻夜未眠的,不止倪雪一人。
倪雪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背对蒋冬河,在这个时候,蒋冬河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装睡真的好累。蒋冬河想。
他今天的确喝了不少酒,但只是啤酒,没什么度数,还远远不至于醉,他蒋冬河还没体会过喝醉是什么感觉。
然而,在倪雪第一次喊他名字、问他有没有睡着的时候,蒋冬河原本想要开口应答,却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当然无法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在那一刻,他的沉默的确源于想要试探。
没想到真相远远超出了蒋冬河的预料。
蒋冬河活了十八年,见过大风大浪,处理过棘手的问题,搞定过难缠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当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雪吻上来的那一刻,蒋冬河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凸起,他很想出声,惊呼或者质问,再或者只是立即将倪雪推开,可是他在装睡,他不能动。
在这种时候,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好在倪雪没什么接吻的经验,也没有将这一吻加深的打算,等二人双唇分开,蒋冬河才得以稍稍松了口气。
大脑过了死机的阶段,才逐渐缓慢恢复运转,原本觉得蹊跷的事情也在此刻有了答案。原来倪雪去gay吧是因为倪雪真的喜欢同性,原来倪雪在日常生活中做出的那些暧昧举动是因为喜欢他。
可蒋冬河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相处了这么久,蒋冬河也算是熟知倪雪的脾性,他知道倪雪黏人、爱撒娇,并且很依赖他,无论生活中发生什么事,他都是倪雪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平心而论,蒋冬河并不抗拒这种被人完全信任着的感觉,也觉得这种被人依赖着的感觉不赖。在蒋冬河眼中,倪雪很多时候都像是一只小动物,看人时的眼睛总是亮亮的,那头浅色小卷毛的手感也很舒服,尽管倪雪又懒散又娇气,但是却很听话,跟他说什么,他都会乖乖记在心里。
但是蒋冬河心里清楚,哪怕他会因为倪雪说去澳洲时感到不舍,他对倪雪的这种情感,与倪雪口中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蒋冬河心里直犯愁。倪雪在除夕夜给他送上好大一份惊喜,还用了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就说明倪雪的心里也没底,无法把这件事放在二人都清醒的时候透露,那么他也只好继续装作不知情。至于两人的关系……这令蒋冬河更加头疼,他可以确信自己是百分之百的直男,无法承担倪雪的这份喜欢,有些事情没办法强求。如果两人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关系,等到倪雪发现对蒋冬河的喜欢不过是吊桥效应带来的一场幻觉,生活回归正轨,那就再好不过。
要说蒋冬河跟倪雪同居了这么久,如果没从倪雪那儿学来点什么东西,那不可能——令人困扰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们现在在晏城,在他的家里,还要面对接下来的几天,把眼下的生活经营好最重要。
由于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睡好,直到天色亮起才渐渐睡着,几个小时过后,他们被蒋母的敲门声唤醒。
隔着一层门板,蒋母的声音传来:“怎么还没睡醒?出来吃饺子啦!”
蒋冬河先起床,换好了衣服,然后才叫倪雪:“倪雪,起来了。”
“嗯……”倪雪咕哝一声,半梦半醒,过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直起身子。等到倪雪也换完衣服,意识才逐渐回笼,他一点一点想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一切。先是蒋冬河喝醉,然后他在人睡着后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倪雪现在基本上想不起来他都说过什么,也不好意思仔细回想,只记得在最后他吻了蒋冬河。
想到这里,倪雪又转头看了蒋冬河一眼,发现那人脸上的镇定神色一如往常,像是不知道前一晚的事情。倪雪放心下来。
在蒋冬河他们家,逢年过节不走亲戚,这点倒是和倪雪一家相同。因此在吃完饺子之后,蒋母问蒋冬河:“你们两个今天有什么安排?”
“出去转转吧,总在屋里呆着也怪闷的,”蒋冬河想了想,询问倪雪的意见,“要不然我带你去我老家那个村子看看,那里可以放鞭炮,你过年的时候应该还没放过炮吧?”
倪雪没有意见,点了点头:“可以啊。”
村里的气温比晏城市区更低,倪雪穿上羽绒服后,蒋冬河看了他一眼:“把帽子和围巾也戴上。”
倪雪疑惑:“那你怎么没戴?”
蒋冬河:“我又不怕冷。”
倪雪又回到蒋冬河的卧室,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毛线帽和围巾,都是干净的米白色,跟他身上穿的这件羽绒服颜色一样。蒋冬河监督着倪雪穿戴整齐,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毛绒绒暖乎乎,像一颗行走的糯米糍,只有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露在外面。
蒋冬河与倪雪对视片刻,忽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倪雪问。
“你这么穿还挺可爱的。”蒋冬河说。
说完,蒋冬河自己先意识到了这话好像不太合适,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这是一句正常的夸赞,可是一旦经历了昨晚的一切,他不确定这话在倪雪听来又会有怎样的含义。
蒋冬河又一次在心里叹了口气。二人明面上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还是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晏城与下面的村子之间没有通铁路,出行只能坐大巴车,蒋冬河带着倪雪去了晏城汽车站,买了两张车票。一小时十五分钟的车程,倪雪一路上很乖,大概是单方面戳破了那层玻璃纸的缘故,他没有像从京市回晏城那样靠在蒋冬河的肩膀上。
大巴车晃晃悠悠地在村口停下,倪雪和蒋冬河下了车。蒋冬河说:“我小学就是在这儿上的,毕业之后才跟着爸妈去了晏城。”
倪雪第一次下乡,好奇地四处看了看,“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嗯,最近两年好像有不少人来这旅游。”
村子里的积雪没人打扫,比晏城市区更厚,入目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呼出的气体冷却凝结成小水滴,看着像一团白雾。倪雪穿着雪地靴,在积雪上来来回回地踩,留下一串脚印。
蒋冬河又笑他:“你怎么跟没见过雪的南方人似的。”
“哪有……”
他们还记得,京市去年冬天在凌晨一点下了初雪,结果有不少人当即套上羽绒服冲出宿舍玩雪,第二天学生们下楼的时候看见宿舍区已经堆满了雪人。他们没住学校,是从朋友圈看来的盛况,当时倪雪还问蒋冬河:“至于吗?”
蒋冬河说:“我也不懂。”
蒋冬河带着倪雪沿街慢慢走,终于看见一个卖烟花爆竹的摊子,蒋冬河走过去,不同的种类都买了一点。晏城已经明令禁止燃放烟花,但村里不管这些,逢年过节噼里啪啦的一片声响,蒋冬河原本不爱凑这种热闹,但这回想着带倪雪这种城里小孩见见世面,就多买了一些放着玩儿。
两人来到一片宽阔的空地,蒋冬河拆开鞭炮的包装,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损坏状况,“这个应该不需要我教你吧,我们没有香条,拿打火机或者火柴点着就行。你注意安全。”
倪雪以前没放过炮,但他作为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男性,再怎么说也拥有基本的动手能力,他划了一根火柴,凑近引火线,点燃后再迅速地跑开。鞭炮炸开,一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尽管倪雪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抓住了蒋冬河的胳膊。
一旦掌握了诀窍,就变得容易很多,两人大概用了半小时,把蒋冬河买的烟花爆竹全部放完,来回跑动之间竟然热出了一身汗。倪雪将围巾松了松,“还挺好玩的,也很解压。”
“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蒋冬河说,“多少增添一点过年的气氛。”
倪雪又问:“一会儿我们做什么?”
“随便转转吧,”蒋冬河看了看附近的环境,“这儿离我以前的家和小学还挺近。”
村里每家每户的房子差不多,独栋的平房,或者是二层小楼,他们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看见一座学校。这就是这个村子里唯一一所小学,占地面积不大,只有一栋楼,从南走到北三分钟,学校在前几年修葺过,但也只是多了个像样一点的正门,没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两人绕着学校外墙走了一圈儿,蒋冬河说:“我爸妈原本也没想过让我去晏城上中学,是我的班主任跟他们说的,我爸妈也不太懂,但他们觉得听老师的话总没错,我们一家就去了晏城。”
倪雪:“那你上了哪个初中?”
“十七中,”蒋冬河答,“因为最好进,别的我去不了。”
倪雪一时哑然。十七中是晏城最混乱的一所初中,一进去基本就跟学习这件事无缘,里面的学生简直无法无天,犯过的事层出不穷,老师根本管不住。
“那你后来考到明雅……”倪雪说,“确实很厉害。”
蒋冬河笑了笑,没说话。
小学后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条小河,如今已经结了冰。蒋冬河在河边站定,忽然问倪雪:“昨天写对联的时候,你应该看见卧室里的收养证了吧?”
“嗯,”倪雪立刻补充,“我不是故意的!”
蒋冬河:“本来也没想瞒着你,如果真的不想让你知道,就不会让你去书桌那边了。”
昨天倪雪心里已经冒出过无数猜测,憋在心里无法问出口,见蒋冬河像是要与他解释,倪雪索性直接问:“所以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不是我爸妈亲生的,”蒋冬河说,“准确来讲,我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就在这条河边。”
十多年前的年初,也是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冬天,蒋父蒋母在河边发现了一个弃婴。婴儿被裹在一条有点破旧的棉被里,全身被冻得发紫,哆哆嗦嗦地打摆子,如果再晚看见一点,这孩子肯定要被活活冻死。
眼前好歹是一条人命,蒋父蒋母都是心软的人,便将婴儿抱回了自己家。后来的一段时间,蒋父蒋母想找到婴儿的亲生父母,然而遗弃婴儿的人显然是打定了主意,除了那条破旧棉被,什么也没留下,至于这孩子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蒋父蒋母遍寻无果,又是打心眼里可怜这个弃婴,当时两人结婚没多久,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于是两人做了个决定,要收养这个婴儿,就去办了一系列手续。等蒋冬河长大后,蒋父蒋母也没瞒着他,如实告知他的身世。蒋冬河听完,没什么情绪波动,说:“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倪雪静静地听完,视线落在结冰的河面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所以你的名字……”
“我爸妈给起的,他俩没什么文化,我的名字就是字面意思。”蒋冬河说。
冬天的冬,河流的河。
因为是在冬天的河边被捡到的,所以就叫蒋冬河。
倪雪想,或许遗弃蒋冬河的人有自己的苦衷,如果那人得知蒋冬河无论是外表还是头脑都比常人优异,会不会感到后悔,但无论那人怎么想,都已经不配拥有蒋冬河这个儿子。这么一看,无论是蒋冬河还是蒋父蒋母都很幸运,蒋父蒋母给了蒋冬河一个家,而蒋冬河也足够让他们引以为傲。
“突然跟你说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着既然来到这里了,干脆讲一讲。”
况且……昨晚知道了你的秘密,将这件事告诉你,就当是等价交换吧。
倪雪忽然解开自己的围巾,将它缠在了蒋冬河的脖颈上,“蒋冬河,会不会很冷啊?”
“我那会儿还不记事呢,冷不冷的早忘了。”
倪雪看着蒋冬河,十分认真地说:“以后都不会再冷了。”
蒋冬河与倪雪对视,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竟一时失语。胸腔里的一颗心脏也变得很奇怪,好像有点酸涩,但又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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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 我CP
两个人在蒋冬河家住到了大年初七,等到大多数人恢复正常工作,他们才买了高铁票回到京市。当时还在寒假,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依旧维持着正常的相处模式,倪雪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将二人关系拉近的意思,对蒋冬河做出的举动也在正常朋友的范围之内,再加上他们分别住在各自的卧室,生活看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蒋冬河还是会偶尔产生一些细微的异样情绪,让他会想要刻意地去忽视。
开学后,倪雪和蒋冬河回到校园里,大一下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排得更密,两人又各自忙碌起来。倪雪其中一门专业选修课的老师并不着急赶课程进度,在第一节 课先随机分组布置了排练话剧的任务,并要求在两星期后当堂展示。这次考核不计入期末成绩,因此自由度很高,除去台词必须讲英语之外,古今中外的剧本都可以演绎,当然也可以原创。
老师将分组名单公布在微信课程群后,倪雪扫了一眼,看见了老熟人彭尧。他们班一共五个男生,光是这个小组就占了仨。
剩下的那个女生倪雪也认识,名字叫刘樨芹,她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同时负责外院媒体账号的运营。起初倪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在想,西芹?他一直不太能接受西芹这种蔬菜的口感和味道。
他们通过投骰子的方式选出组长,数字大的当选,刘樨芹直接投了个六,这个职位就落到了刘樨芹的头上。
刘樨芹是个向来行事干练又雷厉风行的女生,她想了想,说:“那些经典剧目大家都看过太多次了,我们就搞一个原创的,剧本我来写,你们等着被分配角色就好。”
其他人当然巴不得不用自己操心这些事,对此没有任何怨言,纷纷应下。
两天过后,刘樨芹给组员看了剧本,课堂展示要考虑到不能用时过长,本子相对也就简单。
一位西方公主在国王父亲的要求下与邻国王子订婚,然而公主不知从哪听闻邻国王子是个人品不佳、相貌丑陋的老男人,心生抗拒,在侍女的帮助下于订婚宴当晚逃婚,二人乘小船离开了这里。
在流浪的旅途中,公主偶然救下一位英俊的男子,相处之间逐渐萌生情愫,公主想要将男子带回她的国家,于是男子、公主和侍女又一次乘船,这回却遭遇了海难。三人凭借自身机敏和相互扶持保住性命,公主和男子的情感也变得更加稳固,后来真相大白——英俊男子便是公主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邻国王子。袭击船只的幕后主使则是王子的弟弟,弟弟很早以前对公主心生爱慕,想要名正言顺地迎娶公主,因此设计意外试图杀死自己的兄长。
公主得知了英俊男子的真实身份,两人将弟弟关在了王国高塔下的监狱中,几日后,公主与王子举办了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刘樨芹:“咱组一共四个人,刚好四个角色,公主王子侍女和王子弟弟,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挺好的,”彭尧又看了看这四个角色,发现了一个华点,“诶,等等,角色是两男两女,但我们组是一女三男啊。”
“没错,这个就是我们组的最大亮点,需要一个男生来反串。”刘樨芹打了个响指,“为了抓人眼球、确保节目的最终效果呢,我决定需要反串的就是公主这个主要角色。”
刘樨芹没有将这个悬念保留太久,不等大家提问,她继续说:“就是你了,倪雪!”
倪雪茫然地抬头:“啊?”
彭尧在一边幸灾乐祸:“那其他人呢?”
“我演公主的侍女,彭尧演弟弟,张一铎演王子。”刘樨芹说。
“弟弟……也就是暗恋公主那个幕后反派对吧,”彭尧梳理了一下人物关系,对倪雪说,“那正好,本来我也暗恋你。”
倪雪看了彭尧一眼。
彭尧立刻出声:“咳,你别害怕,我现在移情别恋了。”
其他人还是没有异议,只有倪雪一个人急了:“不是,我这还没答应呢!”
“我这不是为了演出效果嘛。”刘樨芹说,“小彭其实也很合适,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倪雪的脸更贴。”
倪雪:“都不计入考核分数,你怎么这么较真儿啊!”
“你怎么这么功利呢?”刘樨芹这人心直口快,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不计入成绩就不好好演呗?”
别人不知情,倪雪抗拒穿女装有着可以考证的历史依据——上一次他就是中了冯博承的坑蒙拐骗,被坑得够呛。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再细想这件事。
旁边两人开始看戏,倪雪还在据理力争:“话不能这么说,我肯定想好好演啊,不过我一米八八呢,这身高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的,你穿个平底鞋,张一铎再垫俩增高垫,这不就差不多了吗?”
倪雪不死心:“我说话声音也不像女生啊,主角台词还那么多,那不是一张嘴就露馅儿了吗?”
彭尧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话道:“哎呀,你夹一下嘛,我天天跟人连麦打游戏装女生,都没人发现我是男的。”
倪雪终于认命了:“行。我说不过你们。不就是反串吗,我演,我演。”
次日,四人开始在课余时间进行排练,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结果就在离演出还剩三天的时候,扮演王子的张一铎就突然掉了链子,急性阑尾炎发作,进医院做手术,请了一阵子假,没办法继续参演。
班里所有人都被分配了小组,没有多余的同学,只剩三天,临时改写剧本再排练已经来不及,刘樨芹开始想新的办法,“既然课堂展示也不算做分数,我们能不能跟老师通融一下,让其他专业的同学顶替一下?”
于是刘樨芹去问了老师,得到肯定答复后,又开始思考重新找人的事情。
彭尧见刘樨芹一个人忙前忙后这么辛苦,也帮着想办法:“现在主要是需要一个跟倪雪差不多高的男的,英语口语水平在其次,毕竟咱学校大多数人的口语都不差……哎对了,倪雪,你那个姓蒋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不就刚好合适么!他有时间吗?”
事关集体,倪雪也不好太生硬地回绝,只能说:“他挺忙的,我先问问吧。”
蒋冬河确实很忙。
除去课业和兼职,蒋冬河跟赵乐那几人的项目会在三月开始参赛,而蒋冬河是负责项目核心技术的人之一,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两人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面。
倪雪当然不排斥与蒋冬河一起演这个话剧,他只是不确定蒋冬河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当晚倪雪回到家时,蒋冬河还没有回来。将近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倪雪才听见蒋冬河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蒋冬河,问你个事儿呗。”
蒋冬河:“说。”
倪雪就向蒋冬河解释了他们组的情况,又拿出剧本给蒋冬河看:“你看,其实台词也不太多,很好记的。还剩不到三天,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
那个剧本是倪雪自己的,蒋冬河注意到倪雪在上面的勾勾画画,注意力有点偏,问:“你演这个公主啊?”
“……嗯。”倪雪的表情十分大义凛然,“我这是为艺术献身!”
蒋冬河没有立即答应,又接着问:“那我要顶替的角色是哪个?”
“我CP。”倪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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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冬河内心:糟了。倪雪好像真的很想跟我谈恋爱。
接下来会连更五天,周六日一二三,还是期待大家的评论噢=3=!
小年快乐!
第43章 43 像红酒
考虑到时间紧急,蒋冬河其实没多少犹豫的时间,最终还是答应了倪雪的请求。
只是演个话剧而已,蒋冬河想,也不算多令人为难的事。
当晚,蒋冬河就记下了角色台词,第二天跟着倪雪一起去他们排练的空教室。刘樨芹和彭尧已经先到了,正坐在教室后排玩手机。
蒋冬河进门后率先看到的人是彭尧,面色微怔,难免又想起这人带着倪雪去gay吧的那一晚。彭尧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神色自若地朝两人挥了挥胳膊。
后排的两人起身来到讲台边,刘樨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蒋冬河,像是对这个选角十分满意,眼底流露出惊喜:“哇,好高啊,好像比张一铎还要高两三厘米?不错不错,这样看起来跟倪雪更般配。”
倪雪当然明白刘樨芹指的是剧中角色的般配,可他偏要将这番话曲解,他故意看向蒋冬河,轻声问道:“配吗?”
蒋冬河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蒋冬河了——如果放在以前,蒋冬河根本不会多想,只会当作这是倪雪的一句玩笑,说不定他还会配合地接茬儿、揉揉倪雪的头发说“当然配啊”,但现在蒋冬河可不敢那么回复,倪雪的玩笑其实句句是坑,他身为直男就要有直男的自觉,必须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