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珉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像话,把人弄成那样,还不闻不问。可能出于弥补心理,他问:“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嗯……”庄清河沉思着,说:“要不你把自己系上蝴蝶结送给我?”
接着他很猥琐地搓了搓手,不怀好意地说:“任我为所欲为。”
商珉弦蹙眉:“别闹,你这动作看着跟只苍蝇似的。”
“…………”
庄清河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说:“我刚说完我喜欢你。”
又问:“那你知道苍蝇最喜欢什么嘛?”
商珉弦脸都黑了,说:“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庄清河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下,只一下。
商珉弦看了看庄清河放在一旁座椅上的纸袋,问:“买了什么?”
庄清河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吐出两个字:“内裤。”
“……”
庄清河又问:“你想看看嘛?”
商珉弦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你正经一点。”
庄清河撇了撇嘴。
这时,庄清河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说了几句,挂掉电话问商珉弦:“小昆来了,你回去不?要不要顺便送你?”
“不用,我的司机就在附近。”商珉弦拒绝。
“哦。”庄清河拿起纸袋站起来,看商珉弦还稳稳坐着,问:“你还不走?”
“我咖啡还没喝完。”商珉弦觉得自己现在站起来的话,某处变化肯定很明显。
庄清河看了他两秒,说:“行吧,那我先走了。”
今天商珉弦说话老是气他。
上了车,庄清河把手里的纸袋丢给阿昆,说:“给你的。”
“什么啊?”阿昆伸手翻了翻,里面是十来条红色内裤。
“……”
庄清河放倒椅背半躺着,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但还能看见里面的笑意,他说:“明年是你本命年了,要穿红内裤的。”
“买的有点太早了吧。”阿昆笑着把红内裤放回袋子里,又问:“你今年本命,你穿了没?”
庄清河撇了撇嘴,说:“我才不穿。”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和商珉弦上床,到了干柴烈火的时候,商珉弦一扒自己裤子,一条鲜艳夺目的红内裤,那也太扫兴了。
还是让小猫头跟商珉弦say哈喽吧。
车开出去一段,庄清河觉得少了点什么,拿出手机连好蓝牙,播放《秋日私语》。
温馨烂漫的音乐在车厢内响起,勾起了某些久远的回忆。
庄清河抬眼看着窗外,叶子都落尽了,树木只剩下枯枝。原本被繁叶遮蔽的鸟窝便露了出来,像树的心脏。
从下面望上去,在高远的天空背景下,那颗心脏看起来直白又倔强。
庄清河觉得自己的心也像一个鸟巢,孤单地袒露着。
三分多钟的钢琴曲放完,庄清河的情绪也消化完了。他在秋日的午后阳光中眯起眼,突然转头看向邓昆。
看了一会儿后,他说:“小昆,去认识一些好姑娘,交个女朋友吧。”
阿昆开着车,惊讶地抬头,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庄清河笑了笑,他只是想起孟书灯今天搂着姜图南从窗前经过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很快乐。
赵言卿偷偷摸摸地跟在孟书灯和姜南图身后,猥琐地跟了一路,看到他们俩进了电影院,然后又看着他们检票进放映区。
赵言卿专门等电影开场了一会儿,然后才买了张票,也进了同一个放映厅。
放映厅伸手不见五指,人不多,很多位置都空着。赵言卿带着刚问前台要的口罩,低着头走到孟书灯他们俩后面隔了两排的位置坐下。
整场电影下来,赵言卿看到他们说了三次话,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他们靠得很近声音很低,赵言卿没听见说了什么,可能是讨论剧情。
他们牵了两次手,还接了一次吻,那种轻轻碰了下嘴唇的吻。
赵言卿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大屏幕,只是看着他们两个,像看一部虐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的悲剧电影。
电影结束,灯亮起来。孟书灯起身,护着姜图南往外走,下台阶的时候牵着她的手,还不忘提醒她注意脚下。
人渐渐都走光了,大幕滚动着片尾字幕,整个偌大的放映厅只剩下赵言卿一个人。
除此之外,全是空荡荡的座位。
第二天是礼拜一,赵言卿没去公司,而是在家花了半天的时间打扮自己。他叫了造型师和美容师上门。从中午开始忙活,做了脸,还做了发型。
整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出门前他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大衣笔挺不染纤尘,皮鞋锃光瓦亮,表情是故作的高傲。
赵言卿带着一种竞争的不想输的心态打扮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然后驱车来到姜图南公司楼下。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像要去逼宫正主的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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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副cp的场子,看南南怼卿卿。
第46章 灯罩:正面交锋
赵言卿在姜图南的公司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直至黄昏日落。秋日的夕阳是一种古老而遥远的余晖,金光如火,从地平线滚滚而来。
他的悲哀在这样的秋风中愈加成熟。
六点多,城市被暮色包裹。他终于看到从大厦里走出来的姜图南。她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和剪裁简洁的大衣,一副职场女精英的模样。
赵言卿发现工作状态时的她,和跟孟书灯在一起时判若两人。
就说发型,和孟书灯约会的时候,她的头发是放下来的,显得温婉而优雅。而现在她的头发高高盘束起来,只留了鬓边的几缕,看起来利落又干练。
她应该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并且这种聪明不浮于表面,在于能处理好自己的每一个身份和位置,恰如其分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不仅如此,她的目光也是坚定又聪慧,身上没有一点轻浮和不庄重。是那种人际交往中不会让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对方难堪的智慧女人。
赵言卿待她走近后,上前:“姜小姐。”
姜图南看到他很惊讶,顿住脚步:“赵总,好巧啊。”
“不是巧,我是专门在这等你的,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姜图南更惊讶了,看着他,有一会儿没说话。
赵言卿打扮得很潇洒,开口彬彬有礼,难免使她生出一种猜测。赵氏集团的大公子,莫不是要追求她?
关于赵言卿花花公子的美名,姜图南也略有耳闻。但她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从不做不切实际的梦。此时她有些戒备地看着赵言卿,语气温和地问:“请问这杯咖啡的性质是什么?”
她语气很好,态度却很耿直。是要搞清楚赵言卿的目的,然后才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赵言卿垂眸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关于孟书灯的。”
姜图南怔了一下,蹙眉不语。
此时大厦内部又有三三两两的人出来,有认识姜图南的,会跟她打招呼。
姜图南觉得站在这里太引人注目,而且......
她看了眼赵言卿有些用力过猛的打扮,也怕旁人对两人关系有什么曲解的猜测。
“我们去那边咖啡馆吧。”姜图南指了指几十米外的一家店。
几分钟后,两人在咖啡馆坐下。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赵言卿思索着开口:“姜小姐,我不知道孟书灯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感情经历。”
姜图南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过,我知道他曾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这有点出乎赵言卿的意料,他愣住了,问:“你不介意?”
姜图南一哂:“我自己也有过两个交往对象,真说起来的话,我感情经历比他丰富,谁介意谁呢?”
赵言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
“你是说他曾经交往的对象是同性?”姜图南放下教养打断赵言卿,似乎对他这种在背后嚼舌根的行为有些反感。
她说:“书灯很坦诚,在我们确认关系之前,他就对我说了他的感情经历。我觉得那与其说是交往,倒不如说他是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被人玩弄了感情。”
赵言卿嘴唇紧抿,脸色发白。
姜图南提到这个人,表情上有很明显的厌恶:“我真想象不出这人是有多混蛋,才会无聊到去耍孟书灯这么认真的人。”
赵言卿像被隔空甩了耳光,脸上登时火辣辣的。
这时,姜图南又问:“不过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赵总为什么要讲曾经下属的八卦?”
咖啡馆里的灯光如刺,像那一万根针在扎他。姜图南的目光如火,炙烤着他的灵魂。
他说:“那个人,是我。”
姜图南一惊,眼神也锋利起来。她又打量了赵言卿一会儿,好像有些明白他这个打扮的缘由了。再想起上次她和孟书灯约会时他突然出现,现在看来也似乎动机不纯。
她问:“现在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赵言卿无耻开口:“我想让你们分手。”
“…………哈?”姜图南被他的脸皮厚度震惊了,甚至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我……”
赵言卿只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那时候就是一个混蛋,我不懂很多事,还无所适从,摇摆不定,以至于辜负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他单纯、忠诚,生性纯良又正直,可我却伤害了他。我犯下的错误,也许永远都不会得到他的原谅。可我还是想用我的余生,去弥补那些错误。”
“我真的……”
眼泪从眼眶跌落,接着就源源不断再也无法遏制了,他哽咽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两年多,愧疚如藤蔓疯长,以他的鲜血为营养,它越来越茁壮,就快刺破胸膛。
而现在,他甚至不惜把自己作为一个劣质品,展示在姜图南面前。只为了换取一个弥补的机会,否则他余生都无法跟自己和解。
姜图南看着他的眼泪,嘴角抽了抽。妈的,不讲武德!
片刻后,她开口直指核心:“可是别人为什么要替你的错误买单?你想弥补,想还清,用的方法就是再次罔顾对方意愿吗?”
赵言卿用尽全力才没躲开她的视线,说:“不仅仅是弥补。我爱他,我远比你更爱他。”
姜图南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被他说服,四两拨千斤地淡淡道:“如果真是像你说的这样,那今天也不会有我什么事了。”
“赵总,后悔是最没用的事,即使时光倒流,你依然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成长之后带着现有的认知,站在制高点上,降维批判过去的自己,这是没有意义的。”
她说的这些道理,赵言卿当然也明白。过去两年多,数不清的深夜他睡不着的时候,都在复盘。
回想那些他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回想当时孟书灯的眼神和表情。
然后一次一次在懊悔的心情中溃不成军。
赵言卿喃喃道:“我不能没有他。”
姜图南挑眉还击:“我也不能没有他。”
赵言卿表情诚恳:“姜小姐,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你和孟书灯分手,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姜图南往后靠了靠,双手抱臂:“孟书灯不是商品,我的感情也不是。”
她态度不算锐利,但是拒绝得很坚定。
赵言卿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有个弟弟对吗?”
姜图南不解:“这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赵言卿沉默片刻,似乎找回了自己的主场,气场慢慢回来了,说:“姜小姐,你的名字很有意思。”
姜图南蹙眉,没说话。
“图南,南方的南。”赵言卿神色从容,说:“我知道有些家庭比较重男轻女,给女孩儿取名的时候就能看出端倪。据我了解,你的名字原本是图男,男孩儿的男,对吗?”
姜图南眸光一闪,刹那间,眼中冷意翩飞。
她的名字最开始确实是姜图男。后来是在她读初中的时候,跟父母闹了好几场,再加上那个时候她弟弟已经出生了,父母才同意带她去改名。
赵言卿甚至有些气定神闲:“我还知道,你弟弟在你们家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他明年就要毕业了。你的父母很重视这个儿子,对他寄予厚望,远超过你。”
“并且我还知道,你是个很孝顺的女儿,你不想因为他毕不了业,而惹你父母伤心吧?”
姜图南眼睛沉了下去,然后反应过来,赵言卿这是在跟她玩先礼后兵。眼泪攻势不管用,所以用威胁的?
空气变得凝滞,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看不见的张力,姜图南突然觉得连咖啡馆的香气都变得不好闻了。
沉思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赵总,拿别人的成长伤疤来刺激人,这种做法实在不高级。”
赵言卿知道自己的卑鄙,并没有为自己辩解,默然接受了她的指责。
姜图南话锋一转:“我和我弟弟的感情没你想的那么深厚。”
她看起来依旧情绪稳定:“如你所说,他生来就比我收获了更多关爱,占据了更多资源。人生对我已是不公,难道到了现在还要我为他牺牲?我看起来很蠢吗?”
“我是孝顺,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我父母虽然偏心,但是好歹没有虐待我,也算把我养大成人了,我堂前尽孝是应该的。可是孝和愚孝,在我这是两回事。”
赵言卿眉头皱了起来,姜图南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绷直嘴角,看着姜图南一言不发。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名字。”
姜图南应该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心智很坚定,这种人并不会轻易受外界声音影响。就像此时,她说:“我不管我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初衷是什么,但是我自己更喜欢另一个说法。”
她目光明亮且锐利,还隐隐含着意气风发的神采,说:“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阙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赵言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姜图南抬了抬下巴,甚至带着些清冷的傲气:“我的名字该是什么意义,别人说了不算,只有我才能赋予它。”
面对姜图南这样坦荡的人,赵言卿心虚了,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他被对方打败了。
他输了。
不,这甚至比输还可怕,这是一种自惭形秽。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庄清河的话,孟书灯以后遇到的人,只会比自己好,不会比自己差。
姜图南看着他,那是怎么样的眼神啊,几乎在用视线扇赵言卿耳光。
她用这种眼神看了赵言卿一会儿,下了个结论:“书灯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这句,姜图南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拎包走人了。
窗外霓虹渐起,从窗前路过的人行色匆匆,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赵言卿一个人无所适从。
他就独自坐在那,看着眼前的咖啡一点一点变冷。
每个人都这么说。
庄清河说孟书灯倒血霉认识了他,姜图南说孟书灯倒八辈子霉认识他。
为什么?因为他有病吗?
孟书灯的灵魂有一种宁静的烈度,对他来说是一枚沉重又干净的果实,吃下去能治愈自己的沉疴。
而他对孟书灯的感情,是一个扭曲又肮脏的人,对一个干净又纯然的人会产生的那种感情,是那种荒唐的,但是坚定到不可理喻的感情。
像屠夫爱上羔羊,他整个人都完了。
他心想,自己还是不想就这么烂下去的,他在自救。可他同时又清楚,这种自救的做法恰恰是他烂到骨子里的证明。
这种自私和恶毒在更深层次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还是想抓着孟书灯不放手,哪怕被他唾弃也在所不惜。
可即使这样还是不行。
赵言卿看着桌子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想到姜图南那双明亮又锐利的眼睛。
他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脸,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问:“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痛苦又纠结,有一种怎么都找不到答案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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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阙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出自庄子《逍遥游》。
原句是“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意为:鹏鸟在九万里的高空飞行,风就在它的身下,它凭借着风力,背负着青天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它,然后就开始展翅往南飞。
第47章 下地狱找你的安安吧
周一这天,商珉弦回家比较早,晚饭还 没好,他就坐在会客厅翻看工作相关的资料。
看了没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然后翻到庄清河。
庄清河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戴兔耳朵帽子的小猫,那小猫有一双圆溜溜的,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一脸可怜巴巴的呆萌样。
商珉弦初看觉得和他不配,再看又觉得就是他,和他装可怜的样子一模一样。
所以他当初扮安安才能入木三分。
商珉弦和那个小猫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退出界面,喊queena.
queena闻声而入,商珉弦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就让管家把它牵出去了。
然后点进微信,他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queena的照片。
商珉弦的新头像,陈秘书是第一个发现的,手哆嗦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地上。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别说狗了,商珉弦就是把微信头像换成比基尼美女,谁又敢说他?
一直到吃完晚饭,手机都没有动静。
商珉弦再次点进庄清河的微信聊天框,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发什么。
微信功能他用得不熟,想点开他的头像放大看看,结果手一抖,拍了拍他。
聊天界面很快跳出来一行字:你拍了拍庄清河的肩膀,并叫了一声爸爸。
商珉弦:“……”
商珉弦试了半天,发现这个东西是无法撤回的,于是有些恼怒地手机丢到了一边。
几分钟后,叮铃一声响。商珉弦拿起手机,发现是庄清河回他了。
他回了一个:“?”
商珉弦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你在哪?”
庄清河的声音懒懒的,带着醉:“嗯?我在外面呢,有点事。”
“什么事?跟谁在一起呢?”
那边没说话,庄清河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低声笑:“怎么了?媳妇儿。”
商珉弦被他的称呼弄愣住了,以为他昏了头把自己当别人了,声音有点压着火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庄清河似乎觉得他反应无趣,啧了一声,说:“姓商的。”
商珉弦:“知道是我还乱叫。”
“是乱叫吗?”庄清河笑了声,问:“你不是我媳妇儿,那你打电话查什么岗?”
商珉弦没说话,自己现在这行为确实有点像查岗。
庄清河又问:“到底什么事呀?”
商珉弦张了张嘴,很想问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但是他突然惊觉,这句话的怨妇味儿更重了,于是及时刹住。
“喂喂喂,媳妇儿……”庄清河半天没等到他说话,又喊了起来。
商珉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显得不那么急切,他说:“我在3608等你。”
“嗯?”庄清河顿了顿,没说话。
“怎么了?”商珉弦问。
“呃……”
商珉弦很敏锐地问:“你今晚约了别人?”
“没,我能约谁?”庄清河立马否定,很轻很快笑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说:“只是还有点事,可能会晚点。”
商珉弦:“嗯,你先忙。”
庄清河挂完电话,低头看了会儿手机,转身又回到包厢。
包厢很热闹,最中间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叫金世豪,金玉枝的侄子。金世豪长相过得去,就是眼睛很混浊,给人一种沉溺酒色的感觉。
今天金世豪非要请他在白玉京喝酒,庄清河想看看他要搞什么幺蛾子,就过来了。
庄清河对金玉枝那些亲戚的态度就是,不招惹也不得罪,能避就避开,避不开就混着。他们也没什么可聊的,就干聊。
庄清河说话的时候,手上一直五指下扣抓着自己的杯子,看似随意,手掌却把杯口挡得严严实实。
金世豪给他递烟,他也以喉咙不舒服婉拒了。
坐了没一会儿,庄清河见包厢的洗手间被占着,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他像是喝多了,脚步虚浮有点不稳。
他旁边一男孩儿十分有眼力见,连忙站起来扶着他,自告奋勇道:“庄少,我陪你去。”
庄清河垂眸看了他片刻,说:“好啊。”
金世豪看着庄清河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头问一旁的男男女女:“听说庄清河是你们这的常客?”
众人说是。
金世豪又朝门口看了一眼,眼睛微眯,嗤笑:“他长成这样,你们说到底是他嫖你们,还是你们嫖他?”
没人知道这话该怎么回,都讪笑着打哈哈。
金世豪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把视线转向庄清河座位前面放着的那杯酒上。
色彩糜丽的走廊。
男孩儿扶着庄清河往洗手间方向去,一路上都在尽力展现魅力,一直在哄着庄清河高兴。
在这种地方,其实一起上洗手间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暗示,特别是同性之间,白玉京洗手间的隔间里经常发出各种暧昧声响。
庄清河微微偏头打量他,男孩儿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双小鹿般的眼睛。他比庄清河矮了快半个头,看起来就身.娇.体.软的。
长得着实不错。
庄清河垂眸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随时随地都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男孩儿感觉搭在自己就肩上的手滑下,带着一连串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战栗,最后来到他的tun上。
庄清河锁住他的视线,手上捏了捏:“锻炼得不错啊。”
男孩儿哼唧了两下,但是神情是高兴的,庄清河在白玉京出了名的脾气好,更不用说他那优越的外表。重要的是他出手大方,大方到有时候都让人觉得他有点冤大头了。
他看庄清河这个态度,心里已经默认了待会儿他们会在洗手间发生点什么。
然而到了洗手间门口,庄清河突然松开搭在他肩上的手,说:“你在门口等我。”
说完就独自进了洗手间。
男孩儿有些意外,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在门口站着。
这么站着太无聊,他想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一模屁股口袋却是空的。嗯?他忘了把手机从包房拿出来了吗?
他看了看洗手间,又看了看包厢方向,迟疑了一会儿,心想算了。他也不确定庄清河多久出来,于是放弃了回包厢拿手机的打算,百无聊赖地在门口等着。
他估摸着时间,过了得有快二十分钟了吧,庄清河才从洗手间出来。
“你手机吧?”庄清河把手机递给他,说:“刚在屋里好像拿错了。”
“哦。”男孩儿没在意,接过手机:“庄少,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啊?”
“啊……”庄清河把手肘撑在他肩膀上,慢条斯理道:“我上厕所有点困难。”
男孩儿闻言有些尴尬:“呃……”
庄清河轻揉着他的脸,又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男孩儿连忙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庄清河笑了笑,逗小猫似的挠挠他的下巴,轻声道:“真乖。”
男孩儿脸红了。
回到包厢,金世豪貌似调侃地问:“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你们干什么了?”
庄清河揽住男孩儿的腰往自己身边一带,语气暧昧:“还能干什么?”
金世豪的眼睛往男孩儿身上扫了扫,没说话。
这边刚坐下,金世豪就又要跟他碰杯。
庄清河拿起面前的酒杯,手腕一翻,把杯子里的酒往装冰块的小桶里一倒,对包厢服务员说:“给我倒杯新的。”
“庄清河,你这是什么意思?”金世豪脸色不好看,沉声问他。
“啊?”庄清河一脸不解看向他,又看了看空杯子,说:“我出去这么大会儿,啤酒都没气儿了,倒杯新的怎么了?”
金世豪看他表情跟真的似的,没再说话。
散场后,庄清河从白玉京出来叫了个代驾。
城市霓虹闪烁,车辆平稳地驶进车道,庄清河坐在后排,给邓昆打了个电话。
“小昆,怎么样?监听连接上了吗?”
“嗯。”邓昆那边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说:“我已经连上你装在那男孩儿手机上的监听了。金世豪还真是找他问话了。”
庄清河:“他们说什么了?”
邓昆:“他一直问那个男孩儿,庄清河搞你搞得爽不爽?”
“……”
庄清河揉了揉眉心:“这种没营养的话不用告诉我。重点是金世豪嘴里有没有无意间吐露什么信息?”
金世豪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请他喝酒,估计跟庄杉在股东大会上的提议有关。他们坐不住了,肯定会有行动。
金世豪今天没能对他怎么样,但是庄清河猜测他肯定会盘问今天唯一跟自己单独相处过的那个男孩儿。于是就顺势拿走了那个男孩儿的手机,在上面安装了监听软件。
邓昆:“没有,金世豪嘴挺严的,光问那男孩儿了,但是他自己什么消息都没透露。哦对了,那男孩儿跟他说你便秘。”
庄清河:“……”
邓昆又问:“你还有这毛病呢?去医院看了没?”
庄清河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庄清河感觉有无尽的疲惫涌了上来。心里仿佛一块干涸的土地,寸草不生,让人感觉厌倦至极。
庄清河回到3608时,已经快一点了。
商珉弦坐在待客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听见他进来偏头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