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负责人又问:“您这会儿要去哪?我找司机送你。”
“我去吃宵夜。”他跟庄清河说了自己要吃宵夜,就得去吃一下。他和庄清河不一样,他不是骗子。
负责人一听,忙说:“我带您去个好地方,是这边的特色,环境也好。”
商珉弦又想了一下,他好像确定是需要一个人证,证明自己真的去吃宵夜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这边庄清河已经到了跟那个导演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夜总会的包厢,人不多,就几个。正事谈完,那个导演手一挥,包厢门打开,一群年轻女孩儿鱼贯而入。
庄清河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但他掩饰得很好。
色.情.招待很常见,特别是娱乐圈里的人,对这些早已经习以为常。
导演挑了个自认为最好的女孩儿,让她坐到庄清河旁边。
庄清河抬手刚想说话,又听见那导演说:“我下周回趟南洲,约你父亲去打高尔夫去,小庄总到时候一起啊。”
听到他说下周可能会和庄杉见面,于是庄清河推拒的话便没说出口,而是任由女孩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说:“我不打高尔夫。”
庄清河不太在乎名声,甚至很多时候,特别是在庄杉面前,他不能有好名声。
他曾经对商珉弦说,他身上不能有庄杉厌恶的美德,只能有他欣赏的恶习。
这是实话。
在庄杉面前,正人君子从来都不是庄清河的人设,他寻思着等晚一点散场了,自己再把这个女孩儿打发走。
负责人带商珉弦去的这家店味道确实不错,环境也很好。餐厅中央是一个小舞台,有歌手在上面唱歌,唱歌的是个女孩儿。
歌声出来时,商珉弦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年龄不大,应该才二十出头。看起来很清纯,屋里暖气足,她身上就穿了一条白裙子。
商珉弦注意到她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双眼睛,温顺的桃花眼,有点像安安。
因为那双眼睛,商珉弦朝她多看了两眼。
负责人在一旁察觉到了,看着那个女孩儿若有所思。
吃完饭,负责人离席去买单,买完单后他找到那个唱歌的女孩儿,跟低声说了几句话。
女孩儿抬头朝商珉弦看了两眼,只犹豫了很短暂的一瞬,然后点点头,似乎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商珉弦已经拿起大衣准备出去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负责人追了上来,身边还跟着白衣女孩儿。女孩儿这会儿已经在外面套了件大衣,手里还拿了把伞。
负责人说:“商总,外面雪又大了,我让她送你。”
商珉弦莫名其妙地看了负责人两眼,觉得他怕是有什么大病。大晚上的,让一个小姑娘送他一个大男人。
“不用,又不远。”商珉弦直接拒绝了。
这会儿庄清河应该已经睡着了吧,要不要去他房间看看他?会把他吵醒吗?
商珉弦在心里琢磨着,负责人在他耳旁又叨叨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出了饭店门,雪果然大。商珉弦一抬头就看到了隔壁夜总会大门出来几个人,那个现在应该在房间乖乖睡觉的人就在其中。
冬夜空气清冽,行车道上是重叠的车辙印,街灯在雪片中簌簌朦胧。
商珉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庄清河。连白衣女孩儿走到他旁边帮他撑伞,他都没察觉。
庄清河和那几个人站门口说话,相谈甚欢的样子,手臂上还挂了个女孩儿。
商珉弦:“……”
昨晚怎么没操.死他!
庄清河跟几人告了别,看他们离开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了过来。
冬雾弥漫,冷风席卷而来,庄清河漆黑的眼睛看着商珉弦,又看向他身边给他撑伞的女孩儿,视线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停住不动。
雪越下越大。
第42章 正好凑一桌麻将
冬夜灰暗的天空浮动着铅灰色的云朵,参差低垂,显得厚重。空气中寒意萦绕,城市被浓雪泼得一片冰白。
庄清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朝商珉弦走过去。他没说话,而是盯着旁边给商珉弦撑伞的女孩儿,盯了好几秒。那女孩儿被他盯得避开了视线,往旁边看去了。
然后庄清河才把视线转向商珉弦,笑道:“哈哈,好巧啊,你瞧咱俩多默契。”
“……”
到底什么药能把人药傻???有多少他买多少!
庄清河这时又贱兮兮地说:“咱们四个都能凑一桌麻将了,吼吼~”
商珉弦心想,吼你个头啊吼。
“商老板,打吗?”庄清河问他。
打?商珉弦看向挽着庄清河臂弯的女孩儿,没说话。
庄清河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说:“你刚吃完宵夜别那么早睡啊,我开个棋牌室,打两圈消消食怎么样?”
“……”
原来是打麻将。
要答应吗?
商珉弦的视线再次落在庄清河臂弯上,如果不打麻将,庄清河是不是就要带这女孩儿回去睡觉了?他此时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管庄清河的事。
“好啊。”商珉弦答应了。
庄清河下榻的酒店就在街对面,他们回去后另开了间棋牌室,四人居然还真就坐下来打起了麻将。
这情景真是诡异。
商珉弦忍不住又一次想,庄清河就是有这种本事,他总能把事情弄得很滑稽。
商珉弦的女孩儿叫小米,看起来文静,但好像也是个爱搓麻将的。
小米觉得庄清河好说话一些,故而问他:“咱们打南方麻将?还是北方麻将?”
庄清河回她:“入乡随俗,按这边的规矩,打北方的。”
庄清河的女孩儿叫豆豆,跟小米正好同属杂粮类。
豆豆问:“打多大的啊?”然后她拽着庄清河的胳膊撒娇卖乖道:“小庄总,我刚听他们说你打麻将可厉害了。”
庄清河没认下这个话,只是笑了笑说:“没事儿,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你好好打就行了。”
那边小米闻言,看着商珉弦张了张嘴,又兀自闭上了。
商珉弦注意到她的视线,开口道:“输了算我的,好好打。”
庄清河闻言抬头看了眼商珉弦,又看了看小米,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两个女孩儿一听没有输钱的风险,也开始活泼风趣了起来,一左一右跟庄清河聊得有来有回的。
商珉弦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仨才是一个画风的,自己和他们之间好像一层结界。
不过庄清河好像也没什么聊天的兴致,聊着聊着就冷了下来。有好一会儿,屋里都只有麻将碰撞声。
两个男人不说话,两个女孩儿自觉担当起活跃气氛的任务,自己聊了起来。
豆豆:“小姐姐,你口红颜色好好看啊,什么色号?”
小米:“这是叠涂效果。”
“啊,是哪几个色号?你把链接发我一下好不好?”
“好啊,我加你微信。”
“好,你等一下。”两人位置面对面,拿出手机横跨桌面扫码加好友。
庄清河本来要去摸牌的手默默缩了回来,等她们忙完。
两人加完微信,一边打牌,一边在那聊起口红色号了,庄清河中途还被她们问哪个色号好看。
庄清河瞟了一眼豆豆的手机,说:“这不都一个色吗?”
杂粮姐妹花闻言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意思是,男人懂个毛线。
庄清河觉得自己好像被鄙视了,就随手指了个颜色,说:“我觉得这个不错。”
豆豆心直口快:“啊这个颜色啊,号称渣男最爱色号,专斩渣男。”
庄清河:“……”
商珉弦闻言,冷呵一声。
他这个冷哼直接把杂粮姐妹花冻成了两坨冰块,她们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啊,表情冷,气质冷,声音也冷,浑身都是一种迫人的寒意。
于是两人瞬间就不敢活泼了,打住了关于色号的话题,专心打起了麻将。
庄清河则幽幽叹了口气。
商珉弦麻将打得一般,因为没在这上面钻研过。他在国外的时候,华人圈里的人聚在一起喜欢打两圈。他是那时候学的,纯粹为了应酬。
他知道庄清河打麻将是厉害的,但他今天也没赶尽杀绝。庄清河的上家和下家就是俩小姑娘,明显能看出他放水了,不仅如此,他还给人喂牌。
商珉弦冷着脸,心想,他可真体贴,难怪在白玉京那种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就这么打到十二点多,中间休息了一会儿,一算账,被庄清河喂牌的豆豆赢得最多。
小米开玩笑:“赢家要请宵夜。”
豆豆大方道:“没问题,我请。”接着她问庄清河:“小庄总,你想吃什么?”
庄清河还没说话,商珉弦就在一旁说:“他戒宵夜了。”
庄清河抬头看他,手里的麻将在手指里轻转,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在空气凝固前,他才对豆豆说:“我吃个粥。”
商珉弦定定地看着他。
豆豆拿出手机点餐,问:“海鲜粥?”
“白粥。”
豆豆:“哈哈,给我省钱呢?”
庄清河笑了笑没说话。
豆豆捧着手机又问商珉弦,语气明显收敛了许多:“……那,那个,您要吃什么?”
商珉弦冷声:“我不吃。”
豆豆抱着手机缩小了自己。
吃完宵夜已经一点多了,小米和豆豆话里话外都在问两人要不要休息。
然而两人也不知道是在较劲,还是在试探。
商珉弦说:“接着打。”
庄清河看着他的眼睛,两个呼吸后,淡淡道:“好啊,接着打。”
又打到凌晨三点多,杂粮姐妹已经困得不行了,豆豆熬得眼酸,甚至去洗手间把假睫毛和美瞳都卸了,然后回来接着打麻将。
商珉弦:“我真是疯了,有觉不睡,跟你搓一夜麻将。”
庄清河看了眼他身边的小米,说:“你可以这么想,咱们是探讨了一夜的哲学,是不是觉得充实一点?”
商珉弦蹙眉:“哲学?”
“麻将就是门哲学。”庄清河低头码着牌,说:“在极度的混乱中创造秩序。”
商珉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你就不像愿意遵守秩序的人。”
“你还挺了解我。”庄清河头也不抬道:“我喜欢破坏秩序,混乱才是达成目的最好的手段。”
“按这个逻辑来讲,你应该不喜欢麻将才对。”
庄清河已经把小长城砌好了,说:“有时候我们必须先学会创造秩序,才能更精准有效的破坏秩序。”
时间一点点流逝,杂粮姐妹实在困得不行,打哈欠的频率越来越高。庄清河看她俩眼睛都睁不开了,说:“屋里有床,你俩困了去睡吧。”
商珉弦这才发现角落里还有扇门,原来这是个套房。
两个女孩儿实在熬不住,互相搀扶着去睡了,桌上只剩他们两个,熬了一夜,庄清河还是清清爽爽的模样。
这会儿已经快五点了,这座寒冷的北方城市天亮得早,外面已经蒙蒙亮,又是一个冻白的早晨。
商珉弦看着庄清河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随手拿着一块麻将在手里摩挲把玩。
屋子里很安静,商珉弦看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的时候,庄清河突然抬头:“要聊聊吗?”
商珉弦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庄清河起身,出门前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上衣内口袋掏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掏了出来,放在麻将桌上。
商珉弦看到了,嘴角抽了抽。
庄清河是真大方,故意放水让人赢了一晚上的钱不够,什么都没干也没忘记付“过夜费”。
回到庄清河的房间,商珉弦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拽住庄清河推到墙上,压着声音问:“你这一晚上在干什么?”
庄清河微仰着头看他,不知廉耻地说:“勾引你啊。”
商珉弦看着,眼里隐隐含着火。具体是哪种火,就说不清了。
这一晚上,庄清河就没老实过,一直在麻将桌底下蹭他的腿。后面越来越过分,甚至脱了鞋把脚探到了他的腿.间.磨蹭。
“商珉弦,你是生气了嘛?”庄清河看着他的头顶,说:“我看你头发都炸起来了。”
?商珉弦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整齐很服帖,没炸。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庄清河又在骗人。
果然,他低头朝看去,庄清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商珉弦放下手,哼了一声。
“真的生气了?”庄清河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又撒谎。”商珉弦绷着脸。
庄清河张了张嘴,想说这只是逢场作戏,虽然也确实是事实,可是这话还没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好渣。
于是他也为难了,看着商珉弦,还能怎么哄呢?
没有办法了,庄清河实话实说,坦白自己撒谎的原因。
商珉弦蹙眉:“你投电影那事儿我两年前就知道了,你还瞒我干什么?”
言外之意,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嗯……”庄清河顾左右而言他,说:“我就是怕……”
商珉弦猜测:“怕我威胁你?庄清河,我真想威胁你多的是办法,不至于去翻两年多前的旧事。”
庄清河眨眨眼,不是怕你威胁我,是怕看不起我。这话他没说,他脸皮是厚,但也有自己难以示人的小情绪。
接着商珉弦也没说话,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也许是等庄清河问他小米的事是怎么回事。
可是等了一会儿,庄清河还是提都不提。于是他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庄清河如果问他,他还能顺势回答。
可是庄清河不问。
沉默了片刻,商珉弦还是说了:“我不认识她,负责人让她打伞送我。”
庄清河蹙眉:“他有病啊?大晚上让一小姑娘送你。”
商珉弦表示同意,心想,可不就是有病嘛。
庄清河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以负责人那个性格,虽然爱拍马屁,但不敢没脑子地乱拍。必然是商珉弦表现出了什么端倪,才会让他有这种做法。
至于是什么端倪,他在看到那个女孩儿那双眼睛时就猜到了大概。
商珉弦又问:“如果我没看见你,你打算拿那个豆豆怎么样?”
“当然是各回各家了。”
“真的?”商珉弦不信:“你不会带她回来?”
庄清河一哂:“怎么可能呢,我能有这个体力?”
接着他凑近商珉弦的耳朵,轻声问:“你有没有数,我昨晚死过去多少次?”
商珉弦呼吸一滞,眼神又幽深了几分。
庄清河知道,这算是哄好了。男人这种生物,此硬彼软。
商珉弦……呵,就很好哄啊。
庄清河推开他,往浴室走:“我得洗个澡,这一身的烟味儿。”
商珉弦迟疑了一下,跟上去:“正好,我也要洗。”
庄清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很快浴室就传出水声,热水带出的白雾让玻璃门有了一种磨砂质感。
突然冷不丁的,一只手从里面撑在了玻璃门上,那只手骨秀均匀,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痉挛,很快又开始随着某种频率上下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更大的手伸过来把它扣住,玻璃门开始剧烈地摇晃震动起来。
许久之后。
“待会儿,还要开会。”说这话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喘,隐隐还挂着一点泣音。
一个冷质的声音回答:“推迟。”
到底是没能去开会,他们一整天都没出屋。
反正下大雪航班都停了,原定今天的返程计划要推迟。于是商珉弦干脆打了个电话给负责人,让把今天的安排都推到明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屁的不舒服!
商珉弦打电话的时候,庄清河就在他身下,自己捂着嘴不敢出声。心想,你他妈都快舒服死了。
商珉弦丢开手机,回来又掐庄清河的腰。
两个小时后,也许更久,庄清河:“商老板,让我喘口气。”
“你不是在喘气吗?”商珉弦又低头亲他,咬着他的嘴唇说:“你喘得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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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孟书灯不用加班,空出来的时间自然要用来约会。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浪漫的人,但是他惯会检讨和改正。于是提前做了功课,请公司里的女下属推荐了一家适合情侣约会的浪漫餐厅。
中午十一点准时出门,车子行驶过满是落叶的梧桐路,地上光影熠熠斑斑,尚未凋零的叶子在秋风中自顾轻颤。
在去接姜南图的路上,孟书灯看着清浅的天色,感受着凉爽与干燥兼备的舒适秋风,感觉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接到姜图南后他们直接去了餐厅,服务生确认了预定信息,就领着他们往预订的位置去。
“书灯,好巧啊。”
熟悉的声音让孟书灯一僵,转眼就看到赵言卿笑呵呵地从一旁走了过来,他的大脑空白了两秒,然后才说:“真巧。”
赵言卿腿长,两步就到了跟前。他看着孟书灯,只是看着,就感觉黏着在身上的烦恼簌簌而落,喜悦探头,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光洁崭新了。
下一秒,他看了一眼姜图南挽着孟书灯的手臂,绷直了嘴角没说话。
姜图南在一旁好奇问道:“这位是?”
孟书灯还没说话,赵言卿便接过话道:“你好,姜小姐是吗?”
孟书灯在一旁猛地看向他,眼中戒备丛生,他怎么会知道南南姓什么?
而姜图南还以为是孟书灯跟这人提过自己,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赵言卿无视孟书灯的目光,看着姜图南,笑得彬彬有礼:“我是书灯的前…”
察觉到孟书灯的僵硬,他顿了顿,说:“上司。”
“前上司?”姜图南闻言有些惊讶:“啊,那你就是赵氏集团的…”
赵言卿笑眯眯得点了点头。
“赵总。”姜图南拿出了社交状态,像个贤内助一样:“书灯常跟我说你以前很关照他。”
这是一句挺典型的社交时的客套话,半真半假,一般人听了也就听了。可是赵言卿和孟书灯深知当年是怎么回事,所以听到这句话不免心里觉得微妙。
只是面上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怎么在这?”孟书灯不动声色的打断两人的闲聊问赵言卿,如果很仔细地听,能听出语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和防范。
赵言卿面露尴尬:“听说这家餐厅不错,想来试试,过来才知道这家店要提前预约。”
孟书灯看着他没说话,他当了这人两年多的助理,想想就知道这是鬼话,赵言卿还能因为一个位置吃不上饭?
姜图南不知内情,她个性又率直热情,便说:“那跟我们一起吧,书灯订了位置的,多一个人也坐得下。”
孟书灯转头看她,说:“可是今天是我们约会…”
“哎呀,你别这么古板。”姜图南轻声安抚他,知道这人有时候一根筋有点轴,说:“约会什么时候都可以啊,遇到老朋友也是缘分,你们也好久没叙旧了吧?”
“是啊。”赵言卿眼睛看着孟书灯,意有所指道:“好久没叙旧了。”
孟书灯觉得再拒绝就显得可疑了,于是三人一起坐下来。
赵言卿看着孟书灯帮姜图南把椅子拉开,自己在对面坐了下来。
这家餐厅是星空主题的,整体是蓝灰色调,但是并不昏暗。天花板闪满了细碎的星星,光影相映非常有层次感,有一种很梦幻的氛围。
女下属推荐得很好,这里确实非常适合约会。孟书灯看向赵言卿,心想如果没有这个电灯泡的话。
赵言卿这人有一说一,社交方面的能力是不错的,当他刻意遮掩掉身上那份种花花公子的轻浮,就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因为孟书灯对姜图南的态度太过珍视,赵言卿也不敢对姜图南失礼,怕孟书灯因此更厌恶他。
他全场表现得幽默风趣,好奇似的问她和孟书灯是怎么开始的。
姜图南很健谈,说到两人的相识,那时姜南图被公司安排出国进修,正好和孟书灯做了同学。
两人都是南洲本地人,有不少共同话题,在异国他乡很快就熟识了起来。不上课的时候,他们会在学校的林荫道散步聊天。
散步了两个月后,他们确认了关系。
之后姜图南回国,他们异地了几个月。而孟书灯原本就有回国的打算,因为庄清河的安排,这个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人也就此结束异地。
赵言卿听着她讲述和孟书灯的相处,越听心里越酸涩,孟书灯则在一旁一言不发。
姜图南途中起身说要去洗手间,孟书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餐厅另一侧拐角,然后才把视线转向赵言卿,声音冰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非得让他这么难堪吗?
赵言卿坐在他对面,脸上这才显露出悲哀的神色,手里拿着勺子无意识地转着,沉默了片刻才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我不及格,所以想看看满分答卷是什么样的。
他只能用这种方法,因为孟书灯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和他有牵连。上次他晕倒在孟书灯的脚边,孟书灯都只是帮他叫了救护车,然后又电话通知自己现在的助理。
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和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态度没什么区别。
赵言卿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死了,孟书灯也顶多只是叹口气。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孟书灯蹙眉,眼神充满了戒备,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赵言卿看了他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孟书灯,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孟书灯抿紧嘴唇,看了他一会儿又撇开脸。吐了两口气,又重新看向赵言卿,猜测道:“你是不是又跟人打赌了?”
就是那种类似,同一个人骗两次会更有成就感的游戏。
赵言卿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眼里的光瞬间消失,像熄灯一样快。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孟书灯看他表情以为自己猜对了,压着声音语速极快地问:“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呢?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钱我都还给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当年虽然确实追到了洛城,但我没有去打扰你,也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赵言卿看着他,还在震惊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打赌的事的。
然后又意识到当年拼命追逐他的孟书灯,和现在拼命要和他划清界限的孟书灯是同一个人。如此鲜明强烈的对比,让他从没有像此时这么清晰地觉得,自己果然一点都不值得被爱。
他急需什么证明似的,脱口问道:“孟书灯,那个时候是真的很喜欢我吧?”
孟书灯屏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愤怒,说:“你总提以前干什么?我那时候喜欢你又怎么样?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
“我现在喜欢别人了,你就算想羞辱我,也不该挑她在场的时候。 ”
孟书灯本来还不明白赵言卿为什么偏偏对他这么恶劣,直到知道打赌的事之后他才终于想通,自己对赵言卿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可以随意欺骗逗弄的对象,是拿来消遣的丑角。
所以赵言卿现在的这句询问,无非是想提醒他的愚蠢,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羞辱自己。
“我没有羞辱你。”
孟书灯的眼神里甚至含着敌意,问:“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我在约会你看不见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赵言卿看他如此维护姜图南,怕她受伤害,心里酸涩感更重了。
孟书灯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站起来去到前台买单,顺便等姜图南出来。
“诶?怎么站这里?”姜图南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孟书灯站在前台等她奇怪道。
孟书灯偏头看了赵言卿一眼,才说:“公司突然有事,要回去加班,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拿不准赵言卿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先将他们两个人分开。
姜图南很诧异:“这么突然?”
“嗯。”孟书灯有点愧疚,又说:“这次不算约会,下次我再补给你好不好?”
姜图南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好笑道:“什么补不补的,跟我算那么清干什么?”
赵言卿在一旁看着他们,噗呲、噗呲、噗呲,又中了好几刀。
加班自然是借口,孟书灯送姜图南回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结果在小区地下停车场的车位旁,又看到了赵言卿。
他觉得自己今天就像鬼打墙一样,怎么都摆脱不了这个名为赵言卿的迷阵。
他把车停好之后熄了火,却没有下车,依旧躲在车里。
赵言卿从一旁走了过来,在车窗外敲了敲他的车玻璃。
孟书灯没有看他,低着头趴下,像只鸵鸟一样把脸埋在方向盘上。拒绝对视,拒绝交流,决定用这种笨办法逼赵言卿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那种压迫感好像消失了。孟书灯这才试探一般抬起头,朝车窗外看去。
没有人。
他松了口气,打开车门下来。
还没走出几米,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辆suv后面走出来,直接到了他面前。
孟书灯本来就像只惊弓之鸟,此时更是直接被吓得叫出了声。他脚下着急往后退,却因为心急绊了一下,歪着朝旁边摔了过去,正好撞到一辆车上。
车辆的报警器立时就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格外刺耳。
孟书灯狼狈地撑着车头站稳,被急促的声音刺激了高度紧张的神经,他终于崩溃了,冲着赵言卿不管不顾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能不能别再耍我了?”
“你别怕……”赵言卿也慌了,想走过去安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