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皆付笑谈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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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元婴尊者护体真气强劲,只在手腕上落下一缕红痕,渗了两滴鲜血,都没能滑落滴出。
陆续身形未停,再次跃退,防备着对方恼羞成怒的倏然暴起。
位置互换,他身后又有了大片可供闪避的空间。
还能再战。
寰天道君如修竹般立根在一堆细碎山岩中。
他停剑,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痕,随即收了剑。
陆续心道:不打了?防备却未敢有丝毫松懈。
过了几息,寰天道君仰头长笑了几声,随后缓缓转过身:“我果然没看错……”
没看错什么?陆续心中微疑,听见对方道:“陆续,从今往后,你来给本座当徒弟。”
清艳眼眸霎然一缩,他没听错?
“陆续,你灵根寻常,修行法咒一道,即便用丹药将境界堆至元婴,也只是修为虚高,没什么大出息。”
陆续:“……”
他没指望柳长寄会说人话,但他确实狗嘴吐不出象牙。
寰天道君继续道:“但于剑之一道,你天赋异禀,这一点,你自己知不知道。”
陆续微微一怔。
不是他普通却自信,若在凡界,他真觉以自己的武艺,可以在华山论剑场上名列前茅。
只可惜在动辄劈山镇海的修真界,凡人之力只如蚍蜉撼树,没有深厚灵力的支撑,再精妙的武艺,都只是戏台上的花拳绣腿。
见到他的表情,寰天道君又笑:“闻风不肯好好教你练剑,你在他门下,永远只是个漂亮的摆设。”
“但你拜本座为师,本座定然尽心培养,不出二十年,必能有所成就,成为战力强横的剑修。”
大道三千,神通各异。
剑,阵,咒,丹,医,器,乐是为大流。
论战斗力,剑修当属同阶最强,甚至能打败修为比自己高三阶的对手。
只是登峰造极者少之又少,炎天半数修士用剑,能入剑境者寥寥无几。
偌大一个乾天宗,十万修士,参悟了剑境,能称为剑尊的,只有寰天和绝尘。
陆续并不觉得师尊教导自己不尽心。
相反,师尊对他的好,令所有同门又羡慕,又妒恨。
他收起剑,行礼推拒:“多谢道君美意。但一徒不拜二师,我的师尊只有绝尘道君这一位。”
寰天道君被拒,并未拂袖离去,仍继续劝说:“闻风给你的一切,无论丹药法宝,本座也能给。”
“你若是有别的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本座定能帮你达成。”
寻常拜师,都是师父提条件,能够满足师父的要求,才可入门成为弟子。
怎么到了柳长寄这里,反倒成了陆续提要求?
当陆续的师尊,还能有什么好处?
陆续再次婉拒。
别说他对寰天道君印象极坏,他也没忘要保护绝尘道君这一初衷。
“多谢峰主好意。可我……”
“可我就看上你这个徒弟了。”没等他的话说完,寰天身影闪动,一晃眼便至他身前。
陆续一怔,迅即璇身闪避。
可惜对手身法快于他数倍,还未来得及看清,脉门已被他拿捏。
一股强悍灼烈的灵气冲入经脉,压得他动弹不能,只能仍由对方摆布。
草!陆续心中怒骂不止,柳长寄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压根不是想收他为徒——或许只是看不惯绝尘道君对他太好,硬要找个借口,让他远离绝尘。
男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随本座回寰天峰,行过拜师礼,结下师徒契,和闻风的师徒关系自然解除。”寰天道君拉起陆续就走,“闻风那边本座自会应付,你不用多管。”
谁他娘的要你应付。陆续对柳长寄的霸道蛮横忍无可忍。
他见过抢亲的,还从未见过抢徒弟的。
可他受制于人,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被拉扯着,踉踉跄跄走上通往寰天峰的山道。
秦时做了一个梦。
修道之人灵台清明,极少做梦。
但白天所见的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太过,由眼入心,深深映在脑海,上下浮沉漂旋难去。
青山连绵,花红万千。
碎雨飘飞的琼林之下,清艳逸世的白衣青年将人抵在树上,尖削的下颌高高抬起,精巧的嘴唇缓缓靠近。
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在梦中更加令人魂悸魄动,连梦里都飘出沁人心脾的香甜味道。
白衣青年贴近的人,并非白日所见的方休,此时变作了秦时自己。
温热柔软的触感侵染肌肤,穿透血脉,灼烧心扉。
连脖颈上早已愈合的剑伤也开始隐隐透着刺痛的炽烈。
仅这点柔和的甜度,秦时尤嫌不够。他反客为主,将对方按进怀中,融入更深的温软。
真实的微烫粘腻将秦时从酣畅淋漓的梦境拉回现实。
他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衣裤和衾裯,神思犹然恍惚。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他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一定是因为昨日那一幕前所未见,印象太深,才会做这样的梦。
都怪该死的方休。
秦时表情呆滞地起身,沐浴,更衣。
穿衣时瞥了一眼时计,才惊觉已经九时,早过了平日起床的时刻。
他睡过头了。
衣带正系,门外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大师兄,你在吗?”夏志的声音从房外传来。
“何事?”
“来了一个寰天峰的弟子,说有急事要找您。”
又是寰天峰?莫非和前夜死人的那桩事有关?
秦时允许他进来,过了几息,夏志领着一个身材圆润的修士进了门。
“你是……”秦时眯眼打量了来人一眼。这人他有印象,虽然不记得名字。
他是前夜和昨日,同陆续在一起的寰天峰弟子。
于兴神色仓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显然是飞速跑来的。
见了秦时,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趴在地上。
“陆师弟……峰主……”于兴脸涨得通红,慌里慌张,语无伦次。
秦时心中登时一震:“在哪?”
“家……”
他不顾自己尚还衣襟不整,大步流星冲出房间,直奔陆续所住的偏僻荒山而去。
夏志惊得横眉楞眼,怔然盯着大师兄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又转过头看向寰天的同门。
他俩的对话,自己也都一字不落听入了耳中。
实在想不明白,大师兄是如何从口齿不清的三个词中,同对方交流了一件似是形势严峻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神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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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小剧场
1.陆续:我穿了一本师尊文学……大佬都想当我师尊???
陆续:见过抢亲的,没见过抢徒弟的。
柳长寄:……很快就是抢亲了。
秦时:1。
于兴:1。
夏志惊奇: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就我一人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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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预收 《分手后前男友成了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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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修临学生时代曾谈过一场恋爱。
恋爱对象曹熠辉,身高腿长,成绩优异,外加相貌俊美。
后来二人分手了,徐修临主动提的。
恋爱对象脸再帅,头脑再好又有何用?
性格偏激,骄傲自大,还成日泡在醋缸里,动不动就吃醋生气——整一个中二病,自以为是的霸道总裁性格,搁谁受的了?
七年后,徐修临意外加入特殊事务处理局。
高薪,铁饭碗,光明未来在朝他招手。
部门领导位高,权重,多金。
和大领导第一次见面,徐修临笑容满面,态度恭顺点头哈腰:“领导您好……”
见到领导那张熟悉的冷脸,徐修临笑容僵在了脸上。
领导曾被他甩过,往后还不得给他穿小鞋,扣奖金,安排加班,各种打击报复?
一句话:完蛋,结局只有卷铺盖回家种地。
大领导似笑非笑:“当年你说分手,我答应了吗?”
“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相识于年少,交往多年,准备谈婚论嫁的恋爱对象。”
徐修临:领导又吃醋生气,这个月奖金怎么办?
曹熠辉:陪我去趟民政局,车房都写你的名。第019章 抢徒(三)
秦时在陵源峰多年,从未觉得禁止飞行,限制传送的护山法阵有何不妥。
剑修锻体,修行就该脚踏实地。
陆续住的地方虽是人迹罕至的一座侧峰,单程也不过两刻钟,平日没觉得多远。
然而此时走来,却觉得格外漫长。
寰天道君找陆续做什么?还专挑师尊不在的时候。
秦时心中焦躁,在护山法阵的禁制之下,接连施了几个传送咒诀,才来到陆续的居所。
四周狼藉一片。
所有山石草木都被暴戾的剑气摧折,乱七八糟横倒一地,纷乱不堪。
激烈交锋的痕迹触目惊心。
柳长寄身为一峰之主,成名已久的元婴剑尊,竟然同一个弱不禁风的筑基修士动手?!
这等寡廉鲜耻之事……自己是不是也做过?
秦时咬了咬牙,朝野草凌乱倾倒的小道追去。
过了半刻钟,一心期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他再次掐了传送法诀,总算将人拦下。
“不知寰天道君要带我师弟去往何处?”
秦时立在小道中央,将道路劫断。
见柳长寄擒着陆续脉门,强行拉着人走,他胸中蓦地爆燃起一股无名心火。
寰天道君霸道恣睢的做派天下皆知。但陆续是绝尘道君的爱徒,他怎么敢!
寰天扬起嘴角,哼笑道:“除了寰天峰,还能去哪?”
这是通往寰天峰的山林小道。
陆续没想到秦时会赶来。但他此刻该怎么说?
“师兄,救我”?别了吧。这句话他实在喊不出口,只能默不作声待在一旁,竭力拖慢寰天道君的步伐。
秦时强忍着心中怒火:“不知我师弟何处得罪了道君?我这做师兄的先替他赔个不是。还望道君将他放开,等我师尊回山,再同道君商议如何处置。”
“他没得罪本座。”寰天道君笑意傲慢,“还有,他不再是你师弟。本座要带他回寰天峰,收他为徒。往后陆续是我寰天峰弟子,和你没多大关系。”
什么?!秦时心中一惊。
柳长寄这是发的什么疯?
“经过我师尊同意了吗?”陆续是师尊的心尖肉,他怎么可能同意。
“你师尊不在。等行完拜师礼,本座自会告知于他。”
说什么胡话!秦时心中暗骂。这不就是先斩后奏。行了拜师礼,结了师徒契,生米煮成熟饭,还有什么好说。
他决然鹤立在小道中央:“此事我定夺不了。如今陆续仍是我师弟,还望道君不要故意为难。”
“故意为难?”柳长寄哈哈大笑,“秦时,你素日和陆续水火不容,相看两厌。他投入本座门下,你该高兴才对。”
秦时一怔。
他以前确实不喜这个师弟,也想过有朝一日,师尊能将他逐出师门。
森罗剑不需要如此废物的传人。
然而如今……
他们陵源峰最漂亮的摆设,岂容他人染指。别说师尊,他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陆续却从秦时的瞬间怔愣中,看出了他的动摇。
——寰天道君一语中的,秦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若离了陵源峰,受益最大的就是秦时。
没人再阻止秦时下毒暗害师尊。他也不用再耗费时间,思忖如何掩人耳目,朝自己下手。
陆续暗叹一口气。
秦时阻挡寰天道君的戏演足了,师尊回山问起,也有了说辞,毕竟寰天道君身为一峰之主,地位和辈分都要高上一头。
戏码足够,该让路了。
至于自己如何逃脱,还得另想办法——虽不知有何办法可想。
秦时并未如陆续预料那般打道回府,依然盛气凌人,形若门神般长身玉立在原地。
他扬起嘴角,假意恭维中带着要笑不笑的阴阳怪气:“矮子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寰天道君怎么也同那些吠形吠声的庸俗之人一样,听风就是雨?”(* )
陆续顿时有些傻眼。
秦时明嘲柳长寄不辨是非,人云亦云,还暗讽他是狗。
自己平日虽也没少被秦时冷嘲热讽,但他对着柳长寄指桑骂槐,听着也挺解气。
他难得一次,默默给大师兄点了个赞,又听见对方继续道:“我和师弟情同手足,伯歌季舞埙篪相和,哪有什么相看两厌。”
“道君身为元婴尊者,不顾脸面欺压一个筑基弟子,若是再这般为老不尊,也别怪我为幼不敬。”
陆续惊得目瞪口呆,按捺不住在心中说了句至高无上的感叹:卧槽。
秦时面不改色,说和自己兄弟情深。这幅道貌岸然的坦荡,挑不出半点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几何以假乱真。
君子善诈,口蜜而腹剑,在他身上演绎到了极致。
如若不是事先就知晓秦时对师尊暗藏已久的觊觎之心,以寻常人的角度来看:
秦时在给师尊的茶里下毒?
绝无可能。无人会信。
就如他此刻宁愿得罪寰天峰主,也义无反顾地袒护自己。
要不是往日他弱到秦时装都懒得在他面前装,就凭秦时最近对他和风细雨的态度,说一句师兄弟和悦相亲,真不为过。
寰天道君本就是霸道狂妄的性格,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多句,即便对方是心爱挚友的徒弟,也忍无可忍。
他冷笑一声,召出重剑阙杨:“本座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的不敬。”
柳长寄放了手,脉门没了灵气压制,陆续终于可以活动。
他揉着微红的手腕,暗中盘算下一步该如何。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他的敌人。
鹬蚌相争,最终得利的是他。
该如何添柴拱火,才能让他们斗得激烈?最好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在陆续思索的短短几息,二人已经暗自交锋了一个回合。
元婴大能的斗法会引得天崩地裂,乾坤异变。是以他们不会轻易使出全力,通常只用小打小闹的三五成实力。
两个绝世剑修,一剑就能断山海,裂苍穹。
秦时和柳长寄都在原地站着未动,只各自释出灵压,相互试探。
狂风骤起,草木摇落,山石碎裂,似乎连大地都在暴戾的重压下发出骨骼碎裂的脆响。
陆续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百骸俱寒。
小弱鸡的护体真气,在绝世大能面前不堪一击,光是站着旁观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趁二人争斗之际,他暗箭伤人的法子行不通……
“小石头,你怎么和柳长寄打起来了?”
轻快中带着几分轻狂的笑音,蓦然穿破厚重浓烈的凌厉斗气。
一身月白劲装的瘦高身影霎然间凭空出现在秦时身边。
方休眉欢眼笑,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愉悦:“说几句好听的,师叔帮你打。”
柳长寄是绝尘道君的挚友,方休是绝尘的师弟。二人相识多年,明争暗斗,貌合神离。
大能修士的灵压,可影响方圆百里。方休察觉到柳长寄和秦时针锋相对的战意,满怀期待,兴致盎然地跑来了。
他刚到此地,还未来得及看清周围形势。
笑里藏刀的眼梢微微弯着,漠不经心朝柳长寄的方向一瞥——双眸骤然一缩。
小曲……陆续怎么在这?!
心脏蓦地一紧。昨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仍然未从方寸大乱中理清思绪。
本想着暂避一段时间,等尴尬被光阴冲淡后,再若无其事同对方见面——谁料不期而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方休顿时觉得耳热,心如擂鼓跳个不停。他莫名心虚地移开眼,一缕血痕却横冲直撞映入眼帘。
“你脸怎么了?”他心火骤燃,“谁干的?”
隽秀的双眼如蛇目一般冰冷,闪着锋锐的寒光,死死盯着柳长寄:“你?”
陆续脸上只是一道蹭破毛皮的小伤,渗了几滴血珠,伤口早已凝固。
殷红血液染在光润的脸上,正如柳长寄所说,白玉染血,灼胜明光。清艳的面容多了几分诡艳妖娆的味道,更添惊心动魄的浓墨重彩。
柳长寄笑说打完就给他疗伤,不会破相,不影响继续当一个漂亮摆设,惹得又不靠脸吃饭的陆续大为不快。
后来打完,二人都忘了,没人当回事。
如今方休一提,陆续才乍然想起这道“再不治疗就痊愈了”的小伤口。
他瞬间心念电转:
方休和自己目前还未交恶,在昨日出人意料的小岔子之前,对他这个师侄的态度不至于如同陵源峰其他修士那样,带着深刻的厌恶和妒怨。
昨日他一不小心轻薄调戏了对方,目前二人之间有些尴尬。但看方休的架势,势必要护着他这个陵源峰的摆设。
他应该装一装,火上浇油。
陆续用手背在伤口上一抹,将残留的血迹扩大了些许。
他没说话,却明显地皱了皱绝艳的眉宇。仿若被伤口疼到了一般。
方休眉心也紧紧一蹙,几乎皱出一道凶邪的竖痕。
他眼中凶光更盛,朝柳长寄扬了扬嘴角,冰冷又缓慢地一字一顿道:“柳长寄,纳命来。”
话音一落,一柄霜光萦绕的淡蓝软剑,如毒蛇吐信般闪出淡绚残影,直扑柳长寄门面。
柳长寄一声冷笑,举剑挡过这一击,身形轻灵一晃,便和他战至一团。
秦时也不讲究什么“以二敌一,胜之不武”,拔出飞将剑,同方休联手朝柳长寄斩去。
作者有话要说:
* 清赵翼《诗论》
误会小剧场
陆续:我草!秦时,影帝!
秦时:……我不是,我没有。
陆续:秦时和柳长寄都觊觎师尊,都是我的敌人。打起来,打起来!
秦时&柳长寄:……虽然打起来,却不是因为你师尊。
3.陆续才是真影帝。
——————————
2022年的第一天,祝姐妹们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今年也请多多支持^_^

第020章 抢徒(四)
三把神器撞在一起,暴戾真气嘭的一声骤然炸裂,带着扭曲的虚影,如狂风巨浪般从绚亮剑刃处急速扩散开去。
剑气如翔龙冲天,所经之处,无论山石草木,皆化为飞尘齑粉。
陆续离得近,狠戾的风压冲得他几乎站立不稳,翻涌的气血刹时涌上喉间。
他全力运转灵气,还靠着师尊赠予的防御法器,才勉强压下口中那股腥甜。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不甘和隐忧:他太弱了。
日后在这几人对付师尊之时,如何才能帮得上忙?
令人毛骨悚然的强大灵压不只影响了陆续,整个乾天宗都受到了巨大影响。
“怎么了这是?他们三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一道弘毅宽厚的男音在陆续身边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焦急,“绝尘道君呢?快叫他来调停。”
陆续认得他,宅心仁厚的丹霞峰主。
“绝尘今儿不在宗内。”美丽温婉的凤鸣峰主也同时出现,“寰天和方休一向不对付也就罢了,怎么连秦时都参与进来?”
“谁同我一起去阻止他们?”问缘峰主刚硬严肃,“他们这么打,不消半个时辰就能毁掉整座乾元山。”
乾天宗十二峰,在山的峰主们纷纷显形,就连宗主也匆忙赶来。
大能们祭出道术法器,在三人之间竖起厚重的法术咒墙,费了半身劲才止住宗内最善战的剑修之争。
“大家这么多年交情,有什么事坐下好好说嘛。”丹霞道人出言劝和,“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让弟子们看了笑话不说,事情传出去,乾天宗还会沦为别派的笑柄。”
此时漫山遍野,已挤满了修士。
寰天峰主和陵源的两个元婴尊者打的难解难分,修士们不明所以,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所有峰主,以及宗主也跟着劝和。一人一句,好歹让三人收了剑。
陆续来乾天宗两年多,几乎都待在陵源峰内,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
他站在一堆峰主中间,自然成了焦点之一,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那个人,看到没。站在凤鸣峰主旁边的那个筑基修士。”
“他就是陆续。”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你回家照照镜子?”
同门们明目张胆的窃窃私语,随着山间清风拂过耳畔。
陆续默叹了一口气。此刻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尴不尬地呆立在这里,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只能心中默诵太玄真经,如老僧入定般,迫使自己不去在意这窘迫别扭的困境。
“究竟怎么一回事?”乾天宗主是个下巴略方,样貌宽厚的男人。坐上宗主之位的人,修为是其次,最需要的能力是愿意,且能处理好整个宗门的繁杂庶务。
闹出这么大动静,峰主们满心疑惑,他有必要问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一发话,喧闹的人群顿时止住了交谈。
整座山林鸦雀无声,都屏息静气等着三人的回答。
等了半晌,仍是一片寂静,无人出声。
秦时从于兴处得知寰天道君去了陆续的居所,赶过去时,知道二人打了一场,柳长寄强行要将陆续带去寰天峰收他为徒。
然而柳长寄究竟发的哪门子疯,他不知道。
方休知晓的更少。他因为察觉到秦时和柳长寄的灵力争锋,心中好奇,兴致盎然跑来凑热闹。
陆续为何在此,他也想问。
寰天道君嘴角挂着狂妄的冷笑,挑了挑眉,显然不打算朝任何人解释。
“陆续,”宗主将头转向他,“你来说说。”
一个微不足道的筑基弟子,本不值得一宗之主记住他的名字。
但陆续是绝尘道君的入室弟子,宗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续哑口无言。
最初的起因,是寰天道君要强行带他回峰,收他为徒。
他能直接这么说?
即便柳长寄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远离绝尘道君,但寰天道君的亲传弟子,这一殊荣同样引人妒忌。
他脊背忽的一凉,余光瞥见柳长寄眼含戏谑笑看着他,似乎也很想听一听,他要怎么向宗主解释。
他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心中再次怒骂柳长寄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垂眸拱手朝宗主道:“是弟子不小心冒犯了寰天道君……”
“你冒犯他?”方休刚听到这句,就怒极反笑,“你要是喜欢,老子把他的头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恶言泼语,愚犬称王。大言不惭,可笑之极。”柳长寄争锋相对,冷笑道,“你这张嘴留着也没什么用,本座帮你永远闭上。”
二人作势又要动手。几位峰主只好再次把他们拉住。
只是众人听了几句,又见到陆续脸上的伤,自己脑补出了真相。
寰天道君要惩罚陆续——整个乾天宗就没几人对陆续不嫉恨的。
陆续好歹是方休的师侄,方休和寰天道君一直以来就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一个引火索,就这么打上了。
秦时自然要帮自己师叔,也加入战局。
乾天宗主清咳两声:“乾天门规,同门之间不得内斗。今日绝尘不在,等他回来知晓你三人争斗,他夹在中间该如何自处?”
“没错没错,”丹霞道人附和,“你们这样打,对谁都没好处。有什么事坐下来谈,坐下来谈。不要伤了同门情谊。”
几位峰主也跟着劝和,柳长寄和方休才卖了众人一个面子,停战止戈。
闹了大半个时辰,事态终于平息,人群逐渐散去。
喧嚣的山岭小道终于回复了往日杳无人烟的寂静。
陆续靠着古树,缓缓滑坐下去,喘了几口完整的气。
受了凌厉威压的影响,他气短胸闷,如今都还没完全缓过来。
见他忽然往地上坐,方休和秦时心中一紧,即刻伸手打算去扶,却又同时在半空中顿住。
此时小道上只剩他们三人,安静的缥缈薄雾中,飘忽着几丝难以言说的尴尬,和似有若无的暧昧。
经过方才的事,方休稍觉没那么窘迫。虽然心跳还是快于平常,至少能和陆续若无其事交谈。
秦时本不觉得有什么,却在伸手的一瞬间,脑中骤然闪过昨夜莫名其妙的梦境。
陆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有点累。没过一会,他缓过气,要从地上起来。
两只刚缩回去的手再次同时伸出,又同时顿住。
陆续:“……”
场面确实有点微妙。
秦时对他抱有杀心,又要演一个关爱师弟的好师兄。兄友弟恭的戏码他得奉陪。
方休和他关系稍微好一点,但同样大意不得。
他这个师门,全是尔虞我诈,笑里藏刀。
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修仙真难! (*)
陆续勾了勾嘴,扬出精确完美的幅度,谁的手也没扶,自己站了起来。
他朝二人道了谢,空气略微缓和。
三人一路走回陵源峰,方休才从不咸不淡的闲谈中,得知整件事情的经过。
“柳长寄要强行收你为徒?”方休先是惊讶,随即转为愠怒,“他敢!”
但随后,他又奇道:“为何?”
柳长寄和方休一样嫌麻烦,从不打算收徒。
不就是因为对绝尘道君心存恋慕,看不惯师尊对他好,要他远离师尊。这有什么奇怪的。
陆续目光左右浮移,暗中看了一眼方休和秦时。这对同样爱慕师尊的两人来说,不是心照不宣的事?还用问为什么?
可这话大家都不能说破。
他带着几分自嘲,笑说道:“寰天道君说我天赋异禀。”
二十年练成一个高阶剑修?先不论他到底有没有这天赋,能不能再活二十年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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