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 by皆付笑谈
皆付笑谈  发于:2024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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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没有立峰收徒,没取道号,但多年前就已传遍炎天的名号,至今仍是修士们不敢触及的噩梦——至死方休。
被他看中的猎物,只有被蟒蛇缠绕,碾压,骨头一节一节粉碎,最终被玩弄至死这唯一下场。
陆续怒不敢言,绝尘道君也沉思了片刻。
毕竟是上百年的同门,又是唯一的师弟,情谊匪浅。对于方休的胡言乱语,虚怀若谷的绝尘道君只当长风过耳,置若罔闻,从不与他分辩。
过了半晌,他朝陆续道:“熙宁说得有道理,为师不该对你干涉太过。阿续,你不会生为师的气吧?”
陆续没觉得方休说的哪一个字有道理,但师尊不再反对他和薛松雨继续来往,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一桩事情解决,他又溜须拍马说了几句恭维话,告退出了尘风殿。
陵源峰的芳树琼林终年不败,山花遍野,瓣雨漫天。苍穹碧空,令人心情也为之开阔舒畅。
陆续迈开步子,正准备朝自己的居所走,刚踏出一步,方休陡然出现在面前。
他就像个活泼灵动的少年,踩着轻盈步伐,双手负于身后,围着陆续绕来绕去。
脸上是眉欢眼笑的喜色,目光中却是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
“小曲儿,我方才帮了你,你要怎么谢我?”
方休自诩长了一个辈分,自说自话地给秦时和陆续取了外号:“小石头”“小曲儿”。
陆续不知自己为何会从“小续儿”变成“小曲儿”——虽然哪一个叫法他都不喜欢。
看着眼前这个“百岁少年”,即便心中不想搭理,也不得不表现出对师叔应有的尊重。
他停下脚步行了一礼,恭敬说着“见过师叔”,却回避了对方的问题,绝口不提谢字。
方休哼哼笑了几声,又从正前方绕到他身侧,还凑上前去,宛如锁定猎物的味道一般,鼻尖微动嗅了嗅:“怎么我下山了几月,你还是筑基?”
“师兄没给你增长修为的丹药吗?我这儿有,吃几粒即刻就能结丹,要不要?”
陆续依然半垂着眉眼,语气恭顺而疏远:“师尊嘱咐过,丹药不能一次多服,要等上一颗的丹毒彻底消散才能再服下一颗。否则丹毒积累,永伤根基。”
方休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漠不经心:“也是。你入道才两年,不急这一时。修为什么的不打紧,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气,保管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陆续沉默不答,心道:他最大的对手,是秦时,寰天道君,星炎魔君,还有方休自己。
“小曲儿,”方休又从陆续身侧绕至身前,对最初的问题纠缠不休,“你还没说,要怎么谢我。”
以他的性子,不给个令他满意的答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能怎么谢?陆续心里嘀咕,他怎么拿得出来方休看得上眼的谢礼?何况方休刚才的言论,听着就让人心中不快。
正准备随意敷衍几句,话还没涌出喉间,就听见对方又自说自话,哼笑道:“要不这样,你亲我一下?”
陆续一怔。呆愣了两息,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否听错。
“你说师兄知道你亲了我,会是什么表情?”方休嘴角微扬,露出恶意放肆的期待,“我一直想见识师兄本性毕露的样子,可惜从未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你这颗小白菜,我要是动了,他会不会立刻提剑砍我,将所有凶恶阴狠的本性暴露于虚伪的表相之外?”
陆续微垂着头,拱手行礼的姿势没动,眉宇却没忍住微微皱起。
他一直未能想出一个专门对付方休的计策。
秦时绵里藏针,但至少有个端方君子的表相。只要奉承几句,夸赞他襟怀广阔,秦时含沙射影,却也知道分寸,二人之间尚有周旋的余地。
然而方休不一样。他凶横跋扈,胡言乱语张口就来,口无遮拦毫无顾忌。
且多年以来不遗余力地随口抹黑绝尘道君的名声。
此时大家敬重道君,没人听信他的诽谤之语。
可到了绝尘道君被诬陷勾结魔修的那一天,所有人又都似恍然醒悟般,纷纷指责道君真如方休所言,是个沽名钓誉,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绝尘道君也因此陷入众叛亲离,无人相帮的困境。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方休是个病娇疯批。喜欢师尊,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种。
方休:???

“师尊德才兼备,言行如一,还望师叔慎言,勿要诋毁中伤。”
陆续暂时想不出如何对付方休,抹黑师尊的言论,却是一定要直言反驳的。
他说完便走,脸上参着半真半假的愠怒,也正好可以借此摆脱对方的纠缠。
谁知方休仍然不依不饶地跟上,继续在他身边左晃右晃,还装模作样假意叹气:“师兄的外表太具迷惑性,世人都以为他是面慈心善的正人君子。”
“可是小曲儿,你想啊,小石头什么样,我什么样,师兄能是好人吗?”
见陆续大步朝前,充耳不闻,他嘴角扬得更是得意:“森罗剑的传人,自古以来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没一个心性好的。”
“你现在不信我的话,等日后看清师兄的真面目,可就晚了。”
能这样诋毁自己的道统传承,还将自己一起骂进去的,陆续孤陋寡闻,没见过几个。
更无法理解方休的得意洋洋究竟来自何处。
可惜对方是道行高深的绝世大能,他只能心中默念“脑子有病”,如念清心咒般压下自己的恼怒与厌烦,继续置若罔闻。
走到大道的分岔路口,方休还在胡言乱语喋喋不休,大有要跟着他回住所的打算。
陆续不胜其烦,急于摆脱对方,索性把心一横,停下脚步:“师叔方才说,想要怎样的谢礼?”
方休也在他旁边停步。
他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如今过了这么一会,自己都想不起来。
他眨了眨眼,回想片刻,才记起,似乎说的是:“亲我一下?”
大道两旁生长着干枝粗壮,亭亭如盖的巨大花树。万树千花红艳欲燃,磅礴绮丽。
陆续心中冷笑,嘴角扬出些微似有若无的弯度,漫不经心答了句 “行”。
并趁着对方猝然怔愣之际,将他猛地一拉,抵到了路旁的树下。
他单手撑在树上,稍稍贴近了双方的距离。
二人都是竹清松瘦的修长身形,方休还要略高出一些。
陆续微仰起头,一脸嫌弃的冷漠表露无遗,敷衍问道:“亲哪?下颌还是脸?”
他一旦气性上头,就是刚毅决绝的性子,刀剑加身都面不改色,何况一个无关痛痒的亲吻。
——也不信对方真敢让他亲下去。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作势就要靠近,才微动了一点,方休就如他所料,先行退避了。
只是退避的方式远在意料之外。
以二人的实力差距,方休要避开他,易如反掌。只需心念微动,就能如风似电移出几步之外,快到陆续难以看清。
方休也确实如风似电,瞬间脱离了陆续的视线——他掐了一个缩地成寸的咒诀,消失了。
连一溜烟都没留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了陆续一人撑在树上,独自承受着山风吹下来的落花。
陆续:“……”
他虽一直斜睨着白眼,却看得清清楚楚,在贴近的那一刹那,方休神色骤然剧变。
他脸白如纸,霞红却从脖子一路飞速蔓延,霎时染到了耳根。
嘴上说的轻佻放浪,实则是个脸薄的清纯少年郎。
明明是方休先出言挑衅,如今这局面,反倒成了陆续轻薄良家少年。
艳红花瓣璇落在浮光暗耀的净白肩头,陆续呆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收回手。
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不过经此一事,方休或许会暂时避开他一阵子,勉强能算好事一桩。
他转身,准备取道回家,身形刚动,倏然又是一滞。
几步开外,赫然立着两个如松竹般挺拔颀长的熟悉身影——绝尘道君和秦时。
他俩显然已经到了一会,将方才树下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光天化日之下,陆续调戏师叔,被师尊和师兄逮了个正着。
无论起因如何,他的举动在旁人看来,都是不折不扣的登徒子。任何的推脱辩解,都显得苍白和可笑。
幸好此时没有其他路过的同门,否则那一幕被传出去,在“天资平庸,仗势欺人”之上,又会新添一句“轻薄放浪”。
陆续两步走到石道上,乖顺地低眉拱手,认错告罪。
方休曾说,想见识一下,陆续若是亲他,绝尘道君会是什么表情。
他的目的其实已然达到,可惜人跑了。
陆续悄悄抬眼,暗中打量师尊。对方神色一如既往,嘴角轻扬,挂着清浅淡笑,和往日并无不同。
方休的胡言乱语,果然不可信。
“阿续,”绝尘道君微叹一声,“熙宁生性顽劣,你师祖当年都管教不了,为师这个做师兄的,更是难以管束。”
陆续微怔,随即明白,事情的前因,师尊也一并看在了眼里。
他调戏师叔的罪,师叔自己也占了一半。
炎天界的修士,不似文人,大多没有表字。方休是陆续目前所知的唯一特例。
从他“至死方休”这个不怎么雅意的名号来看,长辈也是头疼他的性格,所以取字熙宁,希望他能熙和安宁。
——不仅和名相对,更是希望他能消停一点,别一天到晚无事可做,四处惹是生非。
可惜这仅仅是个美好的愿望。
“熙宁任性妄为,若是往后他再纠缠于你,不必理会。”
“或者你传音给为师,为师会即刻前来相帮。”绝尘道君话音稍顿,清雅语气加重了几分,“可你千万别被他影响,跟着他一道胡来。”
别说师尊这番提醒,陆续自己也不敢再这般对待方休。
他和方休两相对比,自己反倒成了轻薄挑逗的一方,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幸好师尊明事理,对他又纵容溺爱,这事也没被别的同门瞧见,可以再次轻拿轻放,一笔揭过不再提起。
否则调戏良家男女,搁哪儿都是令人发指的罪名。
陆续谢过绝尘道君,再一次踏上回屋的山道。
他有些心累,只想尽快回去,别在路上又横生枝节。哪知短短一条青石道,今日走起来却格外漫长。
秦时竟然也走在身边,与他并肩同行。
美其名曰护送,实则监视。
他和秦时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往日都尽量避免相见。自从秦时起了杀心,靠近他,观察他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秦时要寻找机会,用不被师尊察觉的手段悄悄除掉他,自然是该详细调查对手,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
陵源峰的路不是陆续开的,他找不到推托之词。
师兄送师弟回房,秦时还能博一个关心师弟的美名,陆续只能默默吃下这个暗亏。
此时的秦时敌意更为明显,仗着四下无人,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看,又时常深沉思索,摆明了在心中谋划算计。
陆续只能假意不知,用淡笑将自己包裹得滴水不漏,不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他不知秦时会想出些什么方法暗害于他,只有且行且看,见招拆招。
好不容易回到侧峰,陆续一句“有劳师兄,恕不远送”,开口就同秦时拜别。
只要进了屋,秦时再怎么想侦测他家周围的地形,也不好明晃晃地到处走动。
谁料秦时突然问:“你要不要换个住处?”
陆续一怔,又听他继续道:“这里路远偏僻,屋舍又简陋。我的院子隔壁还有几处空院,你不然搬过去?”
按照常理,陆续是峰主的入室弟子,本该住在方林苑。那一片地域,是陵源峰弟子的居住区。
只是他不想和厌恶自己的同门们打交道,才特意选了这处人迹稀少的荒山,离群索居。
秦时以前未曾说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如今乍然问起,让陆续搬去自己隔壁,是为了方便监视,以及背后下手吗?!
陆续笑说自己喜欢清静,婉言谢绝。
秦时神色平静,也不再多言。
都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说得太过没什么用处。
往后表面兄友弟恭,内里尔虞我诈的时日还长,双方都需要回旋的余地。
今日从一早开始,事情就接连不断,仿佛光阴都被拉长了许多。
陆续应付完一切,好不容易才有安静的空闲。
明日约了薛松雨一起练武,说不定大苦瓜于兴会来找。带着希望明日风平浪静,别再出什么乱子的祈求,陆续早早入了睡。
陵源峰内有一处壁立千仞的悬崖绝壁。
山巅上的景色奇伟壮阔,道行不高的修士上不来,却是方休最喜欢的地点之一。
他常来此处已形成习惯,今日情急之下掐了瞬移法诀,未经思考便传送到这里。
此时俊朗隽秀的“百岁少年”已没了寻常轻狂跋扈的意气风发。
他呆傻地愣在原地,修长有力的手指将左胸衣襟狠狠抓出褶皱,骨节因为过于用力泛起一层青苍。
如毒蛇一般的双眸略微失神,少了几分冰冷的残忍,所有的鲜活血色全都聚集到了脖子和耳根,殷红欲滴。
方休是境界高深的元婴大能,从未被人轻易近过身。今日却因为简短到只有一个字的一句话,愣了神,被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破了防备。
他也不是被人稍微一撩拨,就脸红羞赧的毛头小子。十个光裸的绝色美女在他眼前都能面不改色,美人计对他来说从来就行不通。
而今日……他直到现在还头脑空白,只记得鼻尖沁人心脾的沉光香味,耳畔平缓绵长的吐字,还有占了满目,极致精巧的唯一色彩。
这几样东西揉混在一起,让他心跳登时撞如擂鼓,血液滚烫。
他呼吸凝滞,无法思考,下意识的反应竟是落荒而逃。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逃跑。
他差点以对方修了什么连他都无法抵御的邪术媚术,自己一不留神着了道。
只是他清楚陆续的修为,一个小小的筑基,无论修习什么功法,都影响不到他……
那自己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方休两手拍了拍面颊,烫。
无论脸部还是手掌,都是灼人的沸腾热意。
他甚至怕把脑子烧糊,不敢再去回忆方才记忆朦胧的一幕。
可总有声音和画面浮现于脑中,如跗骨之疽,挥之不去。
陆续……
方休心中无可抑制地默念了一次这两个字。
他曾琢磨过这人一段时间,在他刚来陵源峰的时候。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赏心悦目。
可他一直没弄明白,闻风为何会收他为徒?就因为长得好看?让师兄动了心?
闻风绝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更不可能轻易动心。他甚至怀疑闻风有没有“心”这个东西。
陆续身上想必有着别的什么,吸引了闻风的注意。
但他观察了半年之久,也没发现陆续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虽然性格确实挺讨人喜欢,精于察言观色,善于审时度势,又能言会道。
这些都不足以让闻风收他为徒,并且另眼相待。
……闻风这只老狐狸,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陆续:我是师门孽徒,我调戏了师叔
陆续:方休外表轻浮,其实是个纯情初哥
方休:脸红,心跳,害羞说不出话
陆续:秦时想杀我,监视我
秦时:……想和你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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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师尊,文案里已经写了,这里划重点强调一下
心机深沉,偏执
外表皎皎如明月,切开里面是黑洞
姐妹们别和陆续一样误会XD
头顶锅盖逃走~~
另外因为要压字数攒收藏,工作日隔日更,所以明天不更新,周三见~(没更新的时候我就不挂请假条什么的了)
虽然不是日更,坑品绝对有保障,姐妹们请放心(不信可以看一眼我专栏的完结文…沧桑点烟)

陆续在初晨浓郁的灵气中醒来,整理洗漱,打坐晨练。
他一心希望可以永望春山暖日和风,闲看小桥流水飞红(*2)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刚过辰时,乱树莺啼迎来一道畏畏缩缩的人影。
陆续艳目微眯,满心好奇:“你这是……怎么了?”
他有料想过于兴会来找他,却未曾想到对方会是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彷如被饿狼驱赶,自己踏入兽穴走向死地的绵羊。
“陆……陆师弟……”于兴的腰背虽然挺得笔直,目光中难以掩饰由心而生的惧意。
他眉头紧皱,朝陆续打着眼色,示意自己身后。
于兴后面有什么?
陆续警觉地查探,却并无发现任何异常。
“行了,你可以走了。”一阵略微低沉的嗓音伴着山风,吹开缥缈云雾,带着震慑世间的狂气,越过听觉,直慑灵台。
令于兴心惊胆战的身影不在他身后,而是悚然出现在陆续眼前。
陆续瞬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将自己的住处告知过于兴,而于兴迫于无奈,领来了寰天道君。
寰天道君没有通过绝尘道君或者其他弟子,纡尊降贵亲自来偏僻山野找他,绝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往坏处想,杀人毁尸都有可能。
于兴那点微不足道的提醒,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得了峰主的赦令,于兴如同死里逃生般长舒了一口气。可又担心陆续的安危,一时踌躇,未敢离去。
“叫你滚,没听见?”
寰天道君凶名在外,霸道恣睢,昨日在绝尘道君面前倒是不显。今日对着内门弟子,完完全全一副生杀予夺的暴君姿态。
陆续朝于兴使了个眼色。若是寰天道君真要对他不利,于兴留在此处,两只小弱鸡加在一起,除了多一地鸡毛,没有任何作用。
大苦瓜眉角和眼梢皱在了一起,泫然欲泣带着歉意瞥了陆续一眼,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陆续行了一礼:“若是道君有事找我,只需让人通传一声,我自当飞速前往寰天峰觐见,何须道君亲自跑这一趟。”
“闻风怎么让你住这么寒酸的屋子?”寰天道君没理会陆续的话,只面带些许疑惑,扫视了一眼简陋的竹院。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何陋之有。”(*3)
寰天道君扬了扬嘴,轻笑几声:“你倒是会说。有趣。”
他伸出手:“把你手给本座看看。”
态度不似方才同于兴说话时的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甚至可说带了几分和善。但依旧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势威压。
这是要检查他的脉门。
陆续半掩在长袖中的手握紧了拳,复又松开。
虽不知对方究竟意欲何为,他别无选择,只能顺从,将手摊在对方面前。
不属于自己的灵气顺着手腕处的脉门渗入经络,却并无攻击性——确确实实只是普通的查探。
查完脉门,寰天又问:“你四柱八字是多少?”
问八字做什么?
陆续不动声色抽回手:“我幼时家中遭逢剧变,父母早亡,没留下确切的生辰。”
一个从异界穿越来的无根浮萍,哪有什么生辰八字。
寰天道君一愣:“是本座失言了。”
大概是认为自己一句话戳了别人不想提及的伤心过往,应该做一番安慰找补,他温言道:“本座方才探过你的经脉,并非炉鼎体质。”
陆续心中一震,如遭雷击。
明明用灵识就可一眼探知修为,却偏偏要探脉门,测八字,是因为对方怀疑自己是炉鼎?
再仔细一想:莫非寰天道君认为,绝尘道君会收资质平平的自己为徒,是因为炉鼎体质?
这比编排他是绝尘道君的私生子还要荒唐。
陆续只得在心中扶额,安慰自己:这群人都是脑子有病的疯批,否则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对绝尘道君犯下各种丧心病狂,罄竹难书的恶行。
——可疯是千真万确的疯,强也是毋庸置疑的强。
寰天道君柳长寄,阴谋诡计不多,走的是一力降十会,霸王硬上弓这一道。
他躬亲前来,必然不只是探个脉门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寰天道君勾了勾嘴:“据闻风说,他觉得练武太辛苦,从不督促你练剑,让你修法咒一道?”
没等陆续回话,他又继续:“可你应该知晓,森罗传承的是剑修道统。你就不觉得奇怪?”
陆续俊眉轻皱,沉默不答。
怎么会不奇怪。
他意外穿越,遇到路过的绝尘道君,被收为徒弟,这些都还能称作天意。
但师尊对他宛如“晚来子”的过分溺爱,确实非同寻常。
寰天道君是师尊的挚友,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陆续不语,寰天道君也不以为意,过了几息,又道:“本座见你脉象,知你修为低微,武艺根基却是不弱。”
他招出佩剑:“过来和本座过几招,让本座看看你的剑法。”
——原来这才是寰天道君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陆续心中冷嗤。刚才是他想多了。
说来说去,还是看不惯师尊对他太好,要找个由头寻他麻烦。
这套路他熟,前段时间秦时刚用过一次。
这些大能尊者,个个都能以“指导剑法”之名,毒打他一顿。
别人还觉得,一个丹都没结的筑基修士,能得剑术冠绝炎天的剑尊指教,这等福报,好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
他拱手推拒:“我入道之前曾练过几年,只是一些凡人的武学,不成体统,不敢在道君面前班门弄斧。”
秦时好歹表面君子,又有师兄之名,下手知轻重。
寰天道君会不会手下留情,可就难说。
他凶残好战,恶名远播,即便同为元婴的修士也不愿和他斗法。
陆续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和寰天道君对上。
然而对方专挑师尊不在陵源的时候前来,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本座只出剑,不用法。”
寰天道君说完这一句,像是不愿再浪费时间,不等对手说话,已一剑直砍而去。
草。炎天界实力数一数二的剑尊都这么不讲武德。
陆续心中怒骂,同时璇身向后飞退数尺,召出自己的佩剑。
这一战在所难免。
作者有话要说:
*1 初日照华清宫
*2 天净沙 春
*3 陋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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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小剧场
陆续:柳长寄是个不讲武德的疯批。
柳长寄:……不是误会。
隔日更,明天还是没有哈。周五见~请姐妹们继续支持(鞠躬~)

第018章 抢徒(二)
“反应挺快,不错。”寰天道君哼笑一声,话音刚落,第二剑又由下至上,急攻陆续下盘。
宽刃剑迅如疾风,划出一道炫目青光,在虚空中映出冷锋残影。
虽是重剑,寰天膂力了得,单手使起来也如轻剑一般神速灵动。
即便未用灵力,剑气也如倚天游龙,掠尘惊风。
青光所过之处,草木齐断,玉碧飞舞。
陆续出剑相抗,剑刃荧光刚撞在一处,就觉一股霸道蛮横的劲气沿着剑锋直冲手臂,其力量之大,仿佛能一剑开山劈石,震得他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飞。
他心知自己接不下对手的剑招,身形如流风回雪,再一次回身避开。
脚尖刚点地,身形还未站稳,第三剑又裹挟着势如破竹的刚烈劲风,呼啸而至。
陆续又一次侧身,可惜慢了半步,避过了青光流转的剑锋,未能躲开破空灭影的剑气。
罡风划过他脸颊,割下几缕青丝,同碧草纠缠在风里。
艳红的血液从血线中渐渐涌出,染湿光润的侧脸,宛如亮荧冰晶上的一团红焰。
寰天道君轻笑:“白玉染血,灼胜明光,妙采照万方。”(*)
“不用担心,打完就给你治,不会伤了你的脸。”
担心个屁,老子又不靠脸吃饭。陆续心中怒骂柳长寄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
堂堂一个元婴尊者,对付一个筑基也没留半点手。要是他再慢一步,伤的就不只是脸,直接身首异处。
灼热的痛感激起陆续几分狠戾的火气,但他深知无能狂怒起不了任何作用。
对方毫不留情,也不知何时才会罢手。
只有冷静应对,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暴戾的剑气如蜿蜒山河的巨龙,一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迅风振叶,草木凋零。
别说还手,陆续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在剑影织结的罗网中竭力闪避。
到第三十招的时候,陆续脚步骤然一顿。
他踩到了掉落的山石,后背是岩石嶙峋的山壁——下一剑,无路可退。
寰天道君扬了扬嘴:“下一剑你要怎么躲?”
剑风裹挟着笑音,又是疾风追电的凌厉一剑。
青光横斩虚空,在山壁上刻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陆续却当先一步向前,以一个柔软到诡异的角度躬下身,堪堪避开了横断岩石的重剑。
脚下聚集的力道喷薄迸发,凌风身影飞跃前行,银亮剑光舞出一条绚璨轨迹。
无路可退,那就大步朝前。
从寰天道君挥出第一剑,到现在的三十一剑。陆续已经见识了他出剑的路数——他猜得到,对手下一剑要怎么出。
不仅如此,还找到了还手的机会。
他知道对手的手臂会自右斜上挥舞
——只要把剑举到对手的剑路上,无需动作,对方的手臂会自己猛冲过来。
寰天道君膂力巨大,刚硬迅猛,挥剑的惯性也难以陡然止住。
明光的剑尖划破袖袍,擦到了他手腕的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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