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有个高中交战三年,全校皆知两人不对付的死对头。
两人双双进入大学后,却意外成了舍友。
然而云词在退学边缘徘徊着发现。
这个人好像,暗恋自己。
虞寻x云词
“死对头”变情人
-你是肆意的风
-日常文。存稿无了,尽量日更。HE。
(学校细节方面私设多,没有真实参考性。)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词,虞寻 ┃ 配角:一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死敌”变情人
立意:展现少年自由如风蓬勃向上生长的优良风貌
vip强推奖章
云词和虞寻是全西高人尽皆知的死对头,高中三年针锋相对互相较劲,上大学后,没想到意外变成同寝舍友。两人距离被意外拉进,云词逐渐发现虞寻居然暗恋自己……两人由此不断靠近。云词走进了虞寻的世界,虞寻也靠近了自己暗恋多年的人。在心动相爱的过程里互相治愈彼此,两名主角从过去的阴霾中挣脱,走向更自由的未来。
文章诙谐幽默,剧情设计精巧流畅,框架完整。由死对头展开,生动展现出了两名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角色,人设鲜明细腻。穿插回忆,一点点揭露暗恋与暗恋时藏不住的马脚,将感情娓娓道来,真实动人地描绘了少年纯粹动人的感情,展现少年自由如风的主旨。
大学城附近停满了车,拥挤不堪。到处响着行李箱拖在地面上的声音。
从各地赶来的毕业生聚集在这里。
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拿着一沓学校地图分发给路过的新生。
“南阳大学的往前走——新生报到处在前面入口。”
还有人架着相机,到处做新生采访:“打扰你两三分钟时间可以吗,我们想简单做个采访——”
蝉鸣声混杂在这种种声音间隙,逐渐沦为背景音。
主干道附近绿荫成片,栏杆将道路两边围住。
有个人倚着栏杆,将行李箱搁在一边,逆着人流,没再继续往前走。
那人个高腿长,穿了件白色T恤。栏杆堪堪只够到他的腰。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依稀能窥见一点鼻尖和下巴的轮廓,此刻正单手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在等人。
“那边,”有人忍不住拍拍架相机的人,指挥道,“拍那边那个。”
架相机的忙不过来,问:“哪边?”
那人说:“栏杆那,那么醒目一帅哥看不见?虽然这个距离看不太清脸,但我拿经验担保,这要不好看我倒立洗头。”
架相机的:“……”
“采访完这个就过去,”那人继续说,“到时候学校视频播放量指标,分分钟就能完成了。”
-再给你三分钟时间
-超过三分钟
-自己进去报道
云词拎着手机,忽略“老爸”发来的一堆消息,对着备注名叫“李言”的聊天框发完最后一句。刚抬起头,就看见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架高清摄像机,相机镜头直直怼到他面前,丝毫不客气地从下至上拍了一段,然后在他面前杵着不动了。
他第一反应是,哪儿来的。
想干什么。
这台高清摄像机就不觉得它出现的方式十分冒昧吗。
“同学你好,我们是南阳大学校学生会的。”架着相机的人解答了他内心的疑惑。
“你好,”云词反手摁灭手机屏幕,带着他所剩不多的礼貌,问,“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要拍一个新生入学视频,想采访一下你。”
话音刚落,架相机的调整好角度,将镜头怼在云词的脸上。
透过镜头,负责摄像的人忍不住在心底“操”了一声。
难怪能让人发倒立洗头这种毒誓。
这人确实长了一张很难不被人注意的脸,整个人异常冷清,但眉眼线条却出乎意料地柔和,透出一种与冷感截然不同的温润感,两种感觉碰撞,衬得他像一块冷玉。
少年站在光影下,正低垂下眼看他,嘴里吐出的却是一句:“哦,可我不是新生。”
他说话时语调会不自觉拖长一点,让人难辨真假:“其实我已经毕业了。”
“……?”
不是新生?
负责采访的人犹疑地说:“可是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拖着行李箱……”
云词把手机塞进兜里,掀起眼皮:“这得问我爸,基因天赋。”说着,他扫到不远处某个拖着行李箱和大袋行李疾步往他这赶来的熟悉身影。
“看见那边那个非主流没有,”云词抬手指了指那道身影,“我来送他入学。”
“我是他的……”
云词斟酌了一下:“表舅。”
收到信息后一路狂奔而来,生怕超过三分钟,刚好听到这句话的李言:“…………?”
什么表,什么舅,表什么舅?
李言染了一头非常醒目的黄色头发,穿着拖鞋,整个人带着几分无业游民的味儿。他瞪着眼,脑子还没转过来,发现那架摄像机离开了云词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有时候是真的很无语。
反正采访谁都是采访,校记者立马抛出新问题:“你表舅对你真好,特意来送你报道。”
“看你带的行李很多啊,是第一次离开家出远门吗?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有没有什么期待?可以和大家说说吗。”
李言扛着袋子,站在镜头前,脱口而出一句“我靠”。
“我靠……我表舅。”
李言吃了屎的表情,麻木胡扯:“没错。我表舅对我非常好,他平时很照顾我,我即将在我表舅对我的欢送与祝福下,进入南阳大学,开启一段大学生涯,我希望我自己能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用的人。”
李言说完,居然还听见一阵掌声。
他过扭头,发现他“表舅”没骨头似地倚着栏杆,在为他鼓掌。
他和云词高中的时候同校,连着三年都是同班,又恰好考进同一所大学,约好了今天一块儿报道。
但是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如果早点预知报到这天会发生什么,一定不会让云词在这等他。
“我就晚到几分钟,”等学生会采访完离开后,李言踩着拖鞋一晃一晃地说,“你这么报复我。”
云词站直了,手搭上行李箱:“没报复你,我是这种人吗。”
李言看着他:“你是。”
“……”
“真没报复你,”云词说,“主要是我不想被采访。”
李言:“这话说得好,难道我特么就想吗?”
云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很自然地略过这个话题,推着行李箱走之前,从他手里顺手接过一个袋子:“走吧,表舅帮你拎行李。看你东西多,先去你宿舍报道。”
“……”
李言想呵呵:“我谢谢你。”
云词说话语调依旧平和:“不客气,表舅应该做的。”
按照新生入学报到的流程,先缴费,领几样材料,然后就可以去宿舍报道。
李言带的东西多,肩上甚至扛了一床冬天的厚棉被。
云词把自己的行李箱寄放在楼下,替他拎着被子上去。
“表舅有个疑问。”
云词拎着棉被上楼的时候说,“你大夏天带棉被干什么。”
“……”
李言:“我妈让我带的,她说这叫准备周全。”
是够周全的。
“你几号楼?”李言问他。
云词回忆起刚领到的那张纸,纸上写着宿舍楼五号楼608。
云词:“五号。”
李言:“我三号,咱俩之间隔着一栋,不能像以前那样溜过来找你了。”
高三那会儿云词为了多挤出点时间复习,住过一年校,住校那会儿两人住的也是同层楼,挨得很近。不过李言每次厚着脸皮来他寝室串门,没呆多久就会被他轰出去。
主要原因是复习的时候,他接受不了房间里有其他人。
所以对于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栋楼这件事,云词并没有感到惋惜。
李言宿舍在五楼,两人推开门进去,发现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
云词数了下人头,六人寝,到了四个。
算上李言,就是五个。
床位都是上下铺,寝室中央有两张共用的大桌子,桌子边上零零散散摆着一圈木质座椅。没什么让人意外的地方,属于大学宿舍标准配置。
宿舍里的人本来在聊天,听见有人推开门进来,聊天声中止。
下一秒,其中一个人有些激动地喊:“言哥?词哥?”
“这么巧,”那人戴眼镜,激动地喊,“咱高中的人都被分配到同一间寝室了么,我来之前还想会不会遇到校友——”
云词看了他一眼,有点眼熟。
他在记忆里翻找一阵,连姓氏都没翻出来,只能略过喊名字打招呼这一环:“是挺巧,你这眼镜不错。”
那人问:“你俩都住这间?”
云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指指李言:“他住这,我送他过来。”
说完,云词找到李言的床位,把棉被扔床位上之后直接坐在下铺角落,曲起腿,后背抵着墙,开始低头刷手机,等李言收拾东西有什么要帮忙的再喊他。
眼镜拉着李言说话。
“你这头发也太酷了,没错,毕业了,就是要解放自我。”
“这想必就是你进入大学的态度。”
“……”
李言也懒得收拾,他随便把东西往几个地方一放,就去和云词排排坐了:“什么态度……毕不了业的态度吗?”
云词冷不丁出声:“原来你自我认知很清晰。”
李言解释:“……我原来染的不是这个色!是很时髦的灰色!洗两次掉了。”
云词表示无所谓。
反正时髦和非主流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
眼镜名叫周文宇,他难掩碰到校友的惊喜之情,主动找话题问:“你们都是什么专业啊?我英语,李言你呢?”
“说起来,咱以前高中的人,好像有不少都考进来了。”
“我感觉主要是因为离得近,都在一个城市,车程两小时,进可攻退可守。所以报得人多。”
“而且南大专业也好,厉害的专业分数线不比其他重点低。”
“还有谁?我想想啊,光我知道的就七八个。”
周文宇报了一串人名:“有三班的那谁,四班那个……”
周文宇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床位下面掏矿泉水,一掏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瓶,他把那瓶水递给云词:“词哥,路上舟车劳顿,喝点水。”
寝室其他人暗暗打量着,看着云词,心说这人不仅样貌拔尖得过分,估计以前在学校还是个不好惹的。
但云词下一秒的行为又让人感觉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
因为他看起来不像不好惹的样子,这人接过那瓶水,礼貌道谢,然后贴心地拧开瓶盖,瓶口往李言的方向微微倾斜示意,很谦让地说:“大外甥,渴不渴,过来喝水。”
李言:“……”
李言想说这水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周文宇递完水,又一屁股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掰着手指数人名,他数得很投入,很快数到最后一个:“还有一个人也跟咱们同校,虞……”
“虞”这个字一出。
李言差点跳起来,他“操”了一声。
周文宇本人也像梦游到一半瞬间惊醒似的,他浑身僵住,立刻把后面那个字吞了回去。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接着,寝室里响起很闷的摩擦声。
是矿泉水瓶瓶身被捏住的声音。
刚才还贴心谦逊的云词此刻拎着水瓶,他依旧曲着腿,坐在角落里神色不明,头低着,只能看见半截下颚。他喉结攒动了一下,似乎试图把情绪压下去。
“虞……雨,”周文宇口干舌燥地说,“我是想说,我来的路上听天气预报,明天好像会下雨。我绝对没有要提虞寻的意思。”
这回李言是真的跳起来了:“你他妈还敢提!”
周文宇:“……T-T”
李言试图打圆场:“表舅,我渴,我要喝水。”
云词终于抬起了头。
他笑了一声:“喝屁,渴死算了。”
“…………”
如果世界毁灭前会有征兆,那现在此时此刻寝室里这种状态估计就是了。寝室里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仍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好在制造无形压迫感的那个人没打算在他们寝室多待。
云词把瓶盖盖回去,然后把被捏得略微变形的矿泉水搁在面前的长桌上。
他手指其实很细,很难把刚才残暴的一幕和这只手联系在一起。
“走了。”他拉开寝室门往外走。
李言立马跟上:“表舅,我送你。”
出了门,他看云词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少年细长的眼尾耷拉着,睫毛投在眼睛下方,形成一片暗色阴影。
李言心说完了:“咳,不就是虞……虞寻吗,就算他也考的南大,但这学校那么大,光校区就分了好几个,不像高中那会儿那么容易抬头不见低头见了,这偌大的一个学校,你俩绝对不会碰上面的。”
云词原本走在他前面。
闻言,脚步放慢。
他抿着唇,手插兜,面色平静:“我刚才,手滑。”
李言心说,怎么,闹哪出啊,这一幅“我才没有为了虞寻失态”的样子是想怎么样。
云词:“那瓶水不经捏,懂吗。”
“……”
两人出去的时候寝室门没关好。
在楼道走廊传音效果的加持下,这番对话一字不差地传进周文宇他们寝室里。
等两人走到拐角下了楼后,李言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寝室里。
周文宇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他还以为他要命丧于此。
寝室其他人全程吃瓜,忍不住问:“他们怎么回事?他俩……高中早恋分过手?”
“比那个还可怕。”
周文宇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说:“你们知道什么叫一生之敌,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关系吗。”
周文宇叹口气,望天花板,神色悠长地回忆:“每个人的高中生涯里,多少都会有那么一位代表性人物是吧。我们高中,有两位。”
“其实压根不知道他俩最开始为什么不对付,反正等众人皆知的时候,这两人的关系已经打了一万个死结。”
“离谱到什么地步,他俩根本不能呼吸同一空间的空气。”
“有次他俩期中考分在同一个考场,我们所有人都在赌他俩到底会不会来考试,谁会缺考,我还记得,我斥两百巨资压的词哥,结果你猜怎么着,两个人都没来考试——他俩平时拿年级第一第二的,全缺考了。”
“教导主任都快疯了,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们教导主任的崩溃,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喊‘你俩想干什么,给你们能耐的,高考那天要是在同考场考试,你俩高考也不考了干脆他妈等重读是不是’。”
“……”
“不过年级第三倒是挺开心的。”
“……”
“因为那一次,他终于拿了一次年级第一。”
刚才的吃瓜群众:“……”
说实话,想过很离谱,没想过会那么离谱。
“那这确实比早恋分手可怕多了,”有人点点头,“起码早恋分手,一般不至于到缺考的地步。”
周文宇:“谁说不是呢。”
他伸手想掏瓶水喝,后知后觉想起来最后一瓶水刚才上供给云词了。
他收回手。
有人又忍不住问:“就真没人知道他俩为什么不对付吗?”
周文宇挠挠头:“真不知道,但是坊间传闻倒是挺多的,版本有好几十个,什么两个人初中也是同校,从初中就打起来过——不过这个后来辟谣了,还有说是看上了同一个女生,但也不太可能,他俩有点太专注彼此了。还有人测过他俩的星盘,说他俩上辈子有仇未报,这辈子必须得找彼此算账……我觉得还是得相信科学。”
云词拖着行李箱往五号楼走。
他方向感一向很强,来的时候记过路。
他本来还在心底有那么一丝对新学校的好感。
毕竟南大这个学校确实不错,分数线高专业好,整体环境也可以。
但现在,他觉得这个学校都不干净了。
李言起初不吱声,只在后面拖拖拉拉地跟着,直到云词问他:“你早就知道了?”
李言回两个语气词:“嗯,啊。”
云词动作微顿:“嗯啊?”
李言:“嗯啊的意思就是,是的没错。”
“我们有个新生群,群里都是今年这届的大一新生,那个主要功效就是互帮互助,提前报团取暖,抵御陌生环境。我在那个群里知道的。”
云词:“哦,怎么没人拉我一块儿进去抵御陌生环境。”
李言:“群里人多,你不是嫌这种群吵么。”
“姓虞的,”云词眼尾略抬了下,不经意地问,“他在群里么。”
你俩打三年没打够。
这都要比是吧?
李言在内心翻个白眼,如实说:“也没人拉他。”
听见这个回答,云词面色略微好转,抬起的眉尾又落了下去。
李言安慰他:“我真觉得,区区一个虞寻不足为惧。”
“你们高中交战三年,虽然战局一直胜负未分,但他早就知道你的厉害了,知道你也在南大,他肯定夹着尾巴做人。”
“惧?”云词又笑了下,“我怕他?”
“不是,”李言说,“不是这意思。”
云词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胜、负、未、分?”
“……”
怎么这么计较啊表舅!
李言感觉自己怎么安慰都没用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战胜了他。”
云词:“就你一个人这么想,只能在心里想想,我没理解错吧。”
“…………”
李言:“你这可以说是史诗级理解。”
云词抬手,手指并拢,轻晃了下:“不用跟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等云词上楼,放完东西,简单收拾过后,情绪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当他走到寝室门口,推开门进去和先到的陌生舍友打招呼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这人刚捏过水瓶。
寝室床位、布局都和李言寝室一样,上下铺,六个床位。
他们这间人来得比较晚,寝室里只到了一个人。
“云词,”他简单自我介绍,“词语的词。麻烦让让。”
他在最里面,靠阳台那个床位面前停下,对坐在下铺的人说:“我在你上铺,放东西容易碰着你。”
下铺床位上没东西,就一张床板。
也不知道坐在床位上那个人是不是还没开始整理东西,那人穿得很潮,身上大银链子外加戒指堆满,正聚精会神打游戏,他打到最后,骂了一声:“傻逼队友。”
然后潮男抬起头,看见云词,愣了下,又骂一声:“我操,帅哥。”
“……”
“好的帅哥,”潮男站起来,“我坐对面去。”
云词避开他,提着刚在楼下现买的被子和三件套,轻轻松松把东西甩到床位上。
潮男:“对了我不住下铺,我住你对床,就是下来打会儿游戏。”
说完,他又补充,“……你下铺好像没人,咱寝室就住五个,有张床空着。”
云词扫了他一眼,感觉他看起来像是消息渠道很多的那种人,于是随口问他:“哪条道上的消息。”
潮男:“楼道。”
“……”
“楼下宿管大爷贴了表,消息应该是保真的。”
云词对上潮男清澈的眼神,一时间失语。
楼道,他妈的也确实是一条道。
他东西少,收拾得很快。
但很多缺的日常用品,还是得去学校附近现买,估计还得折腾很久。
他和李言在各自寝室收拾,忙活半天,等临近傍晚,才有空看手机。
李言:[表舅,收拾得怎么样了]
李言:[等下一块儿去吃饭?]
李言:[大概四五个人,都以前老同学,去的话我发地址给你。]
云词一眼扫下去,目光落在最后一条上。
[没那谁。]
云词目光落在“那谁”两个字上。
半晌,回复他:在哪,几点。
李言:[学校附近。七点,我发定位。]
大学城范围很广,几所知名大学挤在一起,光南大这一所学校就有两个校区。由于人流量大,几乎到处都是商业街。
为了迎新,这些商业街把能装饰上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到处挂满装饰灯,哪怕天色暗下,整条街依旧灯火通明。
云词到的时候他们正好在看菜单。
都是些以前高中的熟悉面孔,白天见过的周文宇也在。他扫过去一眼,简单打了声招呼。
“表舅,喝什么?”李言问。
云词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水,矿泉水就行。”
李言指指桌上其他人:“好不容易没人管了,他们都想点啤酒,你矿泉水?”
云词“哦”了一声:“那来瓶伏特加。啤酒有什么意思?”
李言:“……”
不过饭桌上的玩笑话,说说也就过去了,最后这帮人连啤酒都没点,人手一杯橙汁,专心吃饭。
大家都是老同学,饭桌上话题不断,聊的最多的还是专业问题。
“我这专业,好像目前就业前景不是很好,很怕最后读了个寂寞……”
“别说了,能有我读哲学寂寞吗?”
“……”
几人说着,有人把话题抛向云词:“词哥什么专业来着?”
饭局过半,云词半湿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刘海细碎的遮在眼前:“法学。”
南大法学系由于专业开设得早,在业界地位一直很稳,算南大王牌专业之一。但想到云词平时的成绩,这个回答也不算太意外。
但那个人听到这个回答后,表情有一瞬间微妙。
云词问他:“怎么?”
那人老老实实:“我不敢说。”
“……”
云词眉头微挑。
“你非要问的话,就是我对学霸的敬畏,以及对自己高考成绩的深深自卑。”
云词隐约觉得那个真正的答案,大概率也是自己不爱听的,也没有摁头强迫别人回答问题的兴趣,干脆不再继续追问。
饭后有人提议:
“吃完饭要不在附近走走?”
“校区那么大,今天光顾着收拾,还没仔细瞧过。”
于是几人沿着来时的路往校区走。
云词走在最后,不紧不慢跟着他们,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玩宿舍钥匙,细细的银色钥匙圈套在他指节上,一圈圈转着。
人群熙攘,他目光落在手里的钥匙圈上,没注意到前面似乎有些异常。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处。
校学生会的拍摄任务还在继续。
此刻那架熟悉的摄像机正怼着一个人在采访,那人一只手拎着一瓶冒着凉气的水。
“可以做下自我介绍吗,以及在南大度过第一天,今天过得怎么样?”
“……”
那人个子很高,摄像头差点怼不到他脸上。
他看似配合,弯下腰凑近。
“采访啊。”
然后他用一种散漫又张扬的语调说:“我没什么可介绍的。样貌平平成绩普通,这种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尽管摄像在听到“样貌平平”这四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他还是继续说着,甚至主动抬了抬手,把镜头的角度往斜后方转,镜头定格在某个玩钥匙圈的人身上。
他丝毫没有负罪感地对着镜头介绍:
“比如,这个人。”
“曾经的西高学霸,入学成绩名列前茅,法学系未来之光。”
钥匙圈停止转动。
云词停下脚步。
熟悉的摄像头又快怼到他脸上了。
他抬眼,但这回看向的不是摄像头,而是站在摄像头后的那个人。
天色已经变得很暗。
那人在街灯下,长着一张和“样貌平平”毫无关系的脸,五官格外立体,每一处轮廓都被光影描绘得格外重,阴影和光线似乎格外偏爱他,交织在一起,撒在他眉眼。
他眼睛很特别,似笑非笑的样子,眼尾落了颗痣,光线变换,竟显出几分妖冶。
那人直起身,身材高瘦,正对上云词的视线。
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个摄像机,说不出是磁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某种交战的气息无形蔓延开。
“他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那人简直像这件事不是自己干的一样发言,尾音放缓:“……是吧,小词。”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这么大一个学校,都能让他俩碰上。
以及为什么,碰上的时候会是这种傻逼场面。
是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
也不是,是这学校招生招了一名虞姓学生,这学校早不干净了。
街灯光线一直在不断变换,忽地,所有的灯忽然暗下来,再亮起时开始闪烁。像闪烁的星。
周文宇碰了下李言的肩:“这场面好熟悉……”
李言点点头:“那可太熟悉了。”
周文宇说着,记忆被拉扯回高中。
他回想起一个画面。
画面时间有点久远了,大概是高二某个傍晚,自习课的时候。
他们高中自习课管得不严,胆子大的会偷偷溜出去,一般都会溜去球场或者小卖部。
他不属于胆大的那波,那天纯属巧合,接了个任务,帮教导主任转交一份东西,刚好经过球场,他去之前,认为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跑腿任务罢了。
直到他靠近球场,看到球场上挤满了人。
乌泱泱几十号人,分别站在两边,一边各十几个人。
两拨人中间空着条道。
空着的那条道上,正好划了道白色的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