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泽带着几分献媚取宠的讨好:“我还帮你说了几句好话,你们亲如姐弟,没必要闹成这样。”
清润嗓音语气淡漠:“用不着你从中调和。”
心中却是长舒一口气,安然放下悬了几天的大石。
薛松雨虽然性格豪放大大咧咧,但和他极有默契,自己的意思,她一定明白。
薛乔之更是谨小慎微,心防高筑。
他的话,二人一听就能猜到如今什么状况。
他们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暂避。
等他确认危机已过,再去找他们。
凌承泽又笑道:“对了,你知道吗,薛松雨的弟弟找到了。”
陆续装作因为和薛松雨发生争吵,对她的事漠不关心。
凌承泽不以为意,戏谑一笑:“该不会是因为她找到了亲生弟弟,你们才吵架的?”
“我去的时候不凑巧,他弟出门去了不在家,没见到人。”
陆续心知,薛乔之不是出去了,是隐藏气息躲在屋内,不让对方见到自己。
他们都信不过这个魔君。
“我好奇问了几句,薛乔之长什么样。你猜薛松雨怎么说?”
见陆续一脸冷漠,毫不在乎,凌承泽自说自话:“她说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但神态气质,和你不笑时的样子很像。”
深邃目光饱含绵绵情意,偏头晃脑将眼前人仔细端详:“怎么可能。你这么好看,世间没人比得上。”
陆续心诽:不。他和薛乔之面对面,就是在比谁的脸更像死人。
“后来我又问她们打算去哪儿,她说要回家。”凌承泽再次不痛不痒劝慰,“你什么时候气消了,我陪你一道去找她。她那样的性格,也气不了几天。”
他误以为陆续因为和薛松雨争吵,闷闷不乐,一晚上说了许多笑话想逗陆续欢心,还违心负愿夸赞了绝尘道君几句:
闻风虽然性格卑劣,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但在修道方面,确实是个不世出的天才,是自己愿意斜睨一眼的对手。
陆续的脸色更加阴沉。
好不容易将凌承泽打发,终于缓缓一叹。
幸好这个不男不女的魔君,脑子都长在脸上。
凌承泽刚才说,薛松雨要回家。陆续记得,她家在北梁阳宁。
她的身世没几人知晓,她们混入凡界城镇,不会被修士轻易找到。
薛乔之是专业的杀手,行事非常谨慎。她们的安危,自己可以不必再担心。
没想到一个心血来潮的心念,会惹出如此严重一个后果。
也不知这事何事才能彻底平息,他们三人才能再次见面。
深秋不过一月,连绵接天的壮阔山脉便迎来凛冽寒流。
深木林中落雪如花,四季如春的陵源仙山依旧花如落雪。
陆续自己给自己禁了足,除了房中炼气,后/庭练剑,其他哪儿都没去过。
隔了十日,方休依旧没有回到尘风殿,他心中一边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一边是心沉如水的安心。
方休没回山,就说明没找到人。
薛松雨和薛乔之安全无虞。
以他二人的凡尘经历,躲在和乾天宗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凡界城镇中,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剑尖从半空划过,挑起一片落花。
漫山飞红中,一抹飞霜流光的飘逸身影夺尽世间颜色,天地黯淡,只有唯一一笔浓墨重彩,灼人目精。
寒芒舞动的剑气忽然停滞,银亮剑刃被两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悠然一夹,霎时顿在半空。
“阿续,”绝尘道君潇逸的身影蓦地出现在陆续身旁,温雅轻笑,“你已经练了一个时辰,该休息了。”
陆续收剑回鞘,垂眸拱手:“是。”
修长手指温柔抚上冷玉精雕的面颊:“今日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陪为师出门一趟。”
“师尊要去何处?”
朗音轻笑:“这几日你一直待在尘风殿,为师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第二日,陆续站在一颗根枝虬结的千年老树下,对着眼前水天颠倒,迷离怪异的浩瀚奇景,整个人茫然无措。
师尊说带他出来走走,他只以为下山随意闲逛,或者去个别的什么风景名胜之地。
做梦也想不到,师尊带他来了一处灵气磅礴雄浑,妖气和杀机同样浓烈的秘境。
“此处名为连沧,”昳丽凤目中淬着一丝坏意得逞的狡黠,“秘境里的妖兽稍稍有些厉害,阿续,你一定要紧紧跟在为师身边。”
陆续揉了揉眉心。
岂止是稍稍有些厉害。饶是他孤陋寡闻,也听过连沧山秘境的鼎鼎大名。
炎天界等级最高,形势最险恶的大秘境。
妖兽大多都是元婴修为,只有元婴境界的修士才敢踏足的一方小世界。
他一个刚结丹的初阶,只要师尊稍一走远,比他强过无数倍的妖兽会瞬间一拥而上,抢着他去塞牙缝。
师尊带他到这里来,是终于忍受不了他这个师门之耻,打算清理门户?!
绝尘道君没忍住,轻笑出了声。
“连沧秘境三十年开一次门,为师早已等待多时。又不放心将你一人留在陵源峰,索性带你一同前来。”
陆续无言以对。
他明白,秘境虽凶险,里面全是稀世罕见的天材地宝,修士们绝不会错过寻找宝物和机缘的绝好机会。
但连沧不是他这样的小弱鸡配来的地方。
“不必担心,”修长食指挑动几缕墨发,绕在指尖温柔把玩,“为师定会保护你安然无恙。”
陆续无奈轻叹出一口气,他并非担心自身安全,只怕会成为师尊的拖累。
“距离秘境入口完全开启,还需一两个时辰。”绝尘道君目指不远处一道划破虚空,正在缓慢变大的空间裂隙,“我们先在此处稍后片刻。”
二人进到芥子法宝中的竹楼小院稍事等候。
以前误入太清谷时,陆续曾进来过一次,在竹楼里住过一晚。
绝尘道君拉起清瘦手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为师再在你身上画下几道符咒。阿续,随为师进屋。”
芥子空间内流水淌红桥,清风荡竹林。
窗明几净的宽敞竹屋内,摆设精致奢华又不失风雅。
陆续被绝尘道君带到精雕细刻的软枕高床上。
按师尊所言,符咒要用混了珍贵灵兽血液的朱砂画在身上,于是他被剥光上衣,按入温软暖衾,成了一条任人摆弄的咸鱼。
灼烫的指尖抚上润白细颈,一路往下,摩挲精妙锁骨,又游移至心脏,小腹,流连每一寸光滑肌肤后,才恋恋不舍在诱人深入的下腹处停止。
鲜红朱砂在烟白劲瘦的冷润白玉上画出一道道精密繁复的符文。
绮绝的烟霞盛景几欲勾动人心本性中难以抑制的掠夺和凌/虐/欲/望。
俊雅凤目情潮翻涌,嗓音喑哑:“阿续,有什么感觉?”
陆续高扬着颀秀脖颈,目光聚在翠色柔亮的天花板上,冷润嗓音毫无波澜曲折:“没什么特别感觉。”
他只感觉师尊的手指一如既往的灼烫,温柔却过于缓慢的过程让他极其不适,不免生出长时间无所事事的一丝不耐烦。
他只知这是可以护他安全无恙的高深法咒,但灼热烫过肌肤之后,没察觉到任何异常的感觉存在。
绝尘道君和雅嗓音低喃出一缕难以察觉的阴冷哂笑:“道心坚定,六根清净。”
陆续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正打算询问,腰窝被劲长手指狠力掐住,瞬间被强行翻了身。
“后面也得画。”
灼热指腹再次烫过每一寸肌肤,带着挑弄的抚触没放过任何一处烟白。
却无法点燃一星半点的情念星火。
怎么这一次这么久。
心如磐石的冷玉将半面艳绝眉目陷在软枕里,神思浮游天外。
以前师尊也在他身上画过防御符咒,印象中似乎没这么久过。
想必连沧山中的妖物十分厉害,情势凶险,师尊为了护他的安危,不得不耗费心神多画几道。
炽热的触感停留在后腰,犹豫半刻,最终忍住欲念,没再继续往下。
指尖离开身体,无所适从的温烫感觉终于消失,陆续心中呼出一口气,心道:总算完了。
他迅速起身,一转头,就见师尊脚步匆匆,散着一身寒气径直走入隔间浴房。
水波荡漾的声响很快穿过墙壁,传入耳中。
师尊这个时候沐浴?
陆续满心莫名,一脸茫然。
因为画咒施法出了一身汗?难怪师尊的手那么烫。
百无聊赖在房中等了大半个时辰,绝尘道君才从浴房出来。
夺天地造化的俊美外表虽然一如往常温雅高贵,陆续能感觉,师尊心情不佳。
他怕自己又说错做错,只乖顺地低眉垂首跟在对方身后。
……怎么感觉师尊身上散发的冷气更凉了?
一身符咒画下来,时间也流逝的差不多。
二人出了芥子空间,再次来到连沧山入口处。秘境的门已在虚空中打开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裂隙。
除了他们,入口周围还站着一些人,三三两两围在一处,热切寒暄,并不着急进去。
陆续再次心惊一颤。这些人全是境界高深的修士。
不少面孔他都留有印象,苍梧派天璇大会时,他曾和这些元婴尊者同在观武阁参加宴席。
炎天道门的元婴修士,在苍梧的护山大阵中陨落了不少。剩下的不超半百之数,全是实力强劲,名副其实的元婴尊者。
有不少人带着金丹期的弟子,全都灵气浑厚,修为高强,和他这个灵气微末的小弱鸡不一样。
“绝尘,你到了。”一位修士上来同绝尘道君见礼。
陆续认得对方,天璇大会时这位尊者就曾找师尊敬茶,还问过自己的名字。
对方也还记得他。
“你把爱徒也带来了?”元婴修士眼含玩味地在陆续身上梭巡半晌,意味深长笑道:“连沧山形势危险,你可别只顾自己享乐,让他被妖物所伤。”
陆续听得半懂不懂,但对方应是提醒师尊照看好他。
他乖顺地朝尊者拱手行礼,手刚放下,又走来一位师尊的旧识。
“绝尘,这是谁?”一位仙姿曼妙的元婴女修走到绝尘道君旁边,疑惑看了眼陆续,“你带个金丹初阶的人来做什么?”
她又笑道:“欧阳拟歌死了,我还说可以和你单独同行,终于不用再看见她。”
温雅的音调淬着几分冰冷的高高在上,冷傲地睥睨女修一眼:“阿续是本座……爱徒。”
女修瞬时一愣,胭脂霞染的脸色倏然变白。
陆续默然唉叹,他这个修为低下的师门之耻,又给陵源峰,给森罗剑派丢脸了。
不断有元婴尊者带着修为高强的徒弟,同绝尘道君叙旧寒暄。
陆续眉眼低垂,站在一众战力高强的逸群之才中,无所适从惴惴不安。
他就不该来这地方。
宛若精确计算过的嘴角微微上翘,佯装出僵硬虚伪的淡笑。还未进入秘境,他就已受到心灵上的沉重打击。
心情正自黯然,一声熟悉的中性腔调,沾染万分欣悦的惊喜传入耳中:“陆续?!你怎么来了?”
抬眼一望,一抹焰红流光霎时闪现到他身边。
凌承泽眼含不屑瞥了绝尘道君一眼,又眉飞色舞看向他:“连沧山里都是元婴境界的妖物,你修为低,进入秘境后别离开我身边。”
陆续:“……”
修为低这件事,他自己心中有数,不用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提及。
他只会跟着师尊,并且希望不会说人话的魔君能从眼前消失。
“唉哟,好俊俏的小郎君。”一位身材妖娆,只穿了一身半透薄纱的娇媚女魔修跟着星炎魔君走了过来,见到陆续,目光瞬时一亮,朝他暗送秋波,“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待会和姐姐一起,姐姐护你周全。”
涂着红艳蔻汁的芊芊玉手就要伸来挑他的下颌。
绝尘道君和星炎魔君同时伸手想要阻拦。
一把宽刃重剑瞬时从天而降,抢在二人之前拦住妖冶玉手,剑锋紧靠雪腻肌肤,只差分毫,就能斩断雪白手腕。
“柳长寄!”娇媚女修脸色骤然青灰,勃然大怒,“你差点划伤我的手了!”
寰天道君狂傲一笑:“你要是敢碰他一根头发,不只是划伤手这么简单。”
他又朝星炎魔君讥讽道:“看好你的手下,否则九大魔尊又要重新换上一个。”
女魔修怒视他一眼,继而转向星炎魔君,似是想让他替自己出头。
谁料星炎魔君冷眼看向她:“别碰陆续。换人麻烦。”
“她是现任合欢宗宗主。”绝尘道君方才出手,没拦到人,此刻顺势将手覆到陆续手臂上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戏谑一笑,“你上回买的清心丹,就是她门下弟子炼出来的。”
“闻风!”合欢宗主在自己主子那儿受了气,此刻将怒火转到绝尘头上,妖冶眉目瞬间变得凶恶无比,眼中刀光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她咬牙切齿:“你上回阴老娘的事,别以为老娘不知道!这笔账老娘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绝尘道君高傲轻笑,充耳不闻。
陆续僵硬站在原地,不敢擅动一根手指。
他又一次无辜被卷入大佬们的修罗场,深切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撑到进入秘境大门。
星炎魔君又神飞色动,朝他介绍几个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手下。
“九大魔尊都是凑数的,不过实力比道门元婴要强上不少。”
没过多时,妖王也同几个元婴妖修出现在秘境门口,朝他和凌承泽打了个招呼。
陆续无话可说,只想即刻返回陵源峰。
元婴尊者们叙完旧,才不紧不慢信步走入连沧山。
跟着大能们一同前来的金丹修士都一脸跃跃欲试的期待,陆续虚假的浅笑却快要维持不住。
秘境中浓烈凶煞的妖气压得他喘不过气,真不知他进去做什么。
进入连沧山后,元婴修士带着亲随或徒弟们各自行动,人群逐渐散去。
寰天道君,星炎魔君,妖王却一直跟着他和绝尘道君,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打算。
寰天道君和师尊多年莫逆之交,向来并肩而立,无可厚非。
妖王和魔君交好,他二人要一齐行动,理所当然。
可师尊和凌承泽关系微妙,亦敌亦友,这二人走在一路,连空气都凝结上了一层阴冷浸骨的薄霜。
陆续低眉垂眸跟在绝尘道君身侧,默不敢言。
心中仿佛悬着七上八下的大石,惶恐不安,生怕那个恣意狂妄口无遮拦,脑子长在脸上的魔君一不小心,将自己隐藏灵息,避开陵源护山法阵,半夜三更悄悄翻窗入室的事说漏嘴。
二人夜深人静时偷偷见面,听起来不像做贼,更似偷情。
被师尊知晓,不知又会引发何种事端。
缄默不语走了一小会,妖王突然道:“承泽,这次连沧山中恐会出现幻妖。”
几位大能脚步骤然停顿。陆续一脸茫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凌承泽向来肆无忌惮的张狂眉目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向他:“连沧山里别的妖物没什么大不了,幻妖却是有些麻烦。”
“你修为低,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要在你身上画一道防御符咒。”
修为低这事,他自己心中有数,没必要又说一次。这才过了多久。
陆续一脸冷漠:“师尊已经帮我……”
话还没说完,两只手腕已经一人一边被人抓过,拿捏住脉门。
寰天道君有如多年挚友般热络熟识,嘴角微扬,别有深意看向绝尘道君:“闻风,你没做什么手脚?”
师尊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手脚?
先不论师尊对他有多关心宠溺,对付他这只小弱鸡,还用得着暗中做手脚?
就算要怀疑,陆续都该怀疑寰天道君会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
毕竟他仍然不知,寰天道君究竟是不是那个以玩弄人心为乐的神秘人。
可惜此时没有他说话的资格。
两股盛气凌人的灵气,未经他同意,已陡然横冲直撞突入经脉,一寸一寸绕上他全身所有血脉,深入气海丹田。
直至全身每一寸脉络都被详细检查,确认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才被放开。
凌承泽斜瞥了一眼绝尘道君,朝陆续道:“闻风的符咒我不放心。”
他必须得在心上人身上画下自己的符印。
陆续望向师尊。
对方高贵怡然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这是默许的表现。
陆续撇了撇嘴,放弃抵抗似的不耐烦叹了口气:画吧画吧,大能的保命符咒,他又不亏。
竹清松瘦的身形站得挺直,等着二位大能躬亲给他画下符印。
站了一会毫无动静。
“怎么了?到底画不画?”
“衣,衣服。”凌承泽一向目中无人的狂妄语气此刻居然有了几分羞赧。
哦。衣服。
连沧山形势凶险,远非寻常的秘境可比。大能们最高阶的防御符咒要直接画在身上,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陆续面无表情宽衣解带,褪下上衣。
霎时间,空气凝滞,连风都停止了草木的吹动。只有重如擂鼓的心跳声和粗重绵长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又怎么了?
清绝眼眸闪过十二分的不耐:“究竟还画不画?”
二人不动,他就这样一直光着膀子站着?
陆续和凌承泽还算相熟,平时说话随意惯了,此时连带对寰天道君的态度也没了表面恭敬。
“背……”凌承泽剧烈乱撞的心脏此刻快跳到嗓子眼,红潮从脖子一路涌上耳根。
喉结滚动,口干舌燥:“背面。”
他怎么敢在陆续正面画,燎原烈火不得将他烧得灰飞烟灭,要了他的命。
即便渡劫时,天雷劈在身上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他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继续支持我的每一位小姐妹~~
师尊暴怒,后果很严重。
每日一提醒:师尊混乱邪恶,超级大黑洞!请不要用核心价值观要求一个大魔王人设的纸片人(看到我这满满的求生欲了吗……
另外再提前排一个雷:薛松雨姐弟结局已定,就,提前点蜡吧……
还是那句话,如果接受不了,请好聚好散,江湖有缘再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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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小剧场
师尊撩拨半天,陆续躺在床上宛若死鱼。
陆续:师尊为什么突然沐浴??
师尊:不自己解决难道小黑屋吗??
和一堆炎天顶级强者一起进入秘境。
陆续:心里好方,来错了地方,好想回家咸鱼躺。第092章 情障(一)
陆续面无表情, 漠然转过身。
灼烫的手指在光润冰冷的白玉画布上小心翼翼画下符咒。
他等得百无聊赖,不着边际地想:这些人的手怎么都这么烫。莫非大能们体内灵气充盈,身体都燥热?
好在令人不适的炽烈触感并未持续多久。
只是除了寰天道君和星炎魔君, 妖王也一时兴起, 来凑了个热闹。
陆续顿时哭笑不得。他身上有四位绝世大能最高阶的保命符咒。
虽然进入连沧山的人里,他修为最弱,却是最安全无忧的一个。
不过还是师尊对他最为上心,画的符咒最全面, 最仔细。
符咒画完,陆续理好衣襟,几人继续信步前行。
一路上, 几位大能朝他解释幻妖的可怕之处。
“幻妖能让人见到心魔。爱憎会, 怨别离, 求不得, 人世的七情八苦, 贪痴嗔怨, 种种难以放下的执念, 郁积于心, 都会化作心中魔障。”
陆续翘着僵硬的嘴角,不胜其烦听着好为人师的大能们给他传经布道。
他虽然修为微末, 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睿智,怎会不知道心魔的可怕。
上至破境化神的大能, 下到刚刚引气入体的炼气, 无论处在何种境界, 心魔是修士们最难以对付的大敌。
无数修士抵御不了心中的贪念与惧怕, 无法保持本心, 在遭遇心魔时道心破碎, 身死道消。
心魔只能靠自己战胜。所以师尊他们为确保他安全,不得不在他身上画下符印。
有了这些护身的符咒,即便他抵抗不了心魔,至多受点内伤,修为受损,绝不会至身死殒命的地步。
陆续虽从未遇到过心魔,但道理他都懂。
他脑子没长在脸上,同样的事情用不着在他耳边重复三遍。
他好奇的是妖王怎么会知道,连沧山会出现幻妖?
“我擅长幻术,能闻到系出同源的法术,类似的味道。”善解人意的妖王最会说人话,朝他不急不忙温吞解释,“幻妖出现的情形不多见,来连沧山十次,能遇上一两回。”
妖王又笑着补了一句:“虽然都带一个妖字,妖族和未开灵智的妖兽,并非同一种族。”
陆续缄默无言,无话可说。
幻妖少有出现,机会难得。他第一次来连沧山就遇到了。这么好的机缘他不想要。
进入秘境时,元婴修士们各自行动,一旦到了稀有的天材地宝出现之所,又能见到不少人集聚一处。
陆续跟着绝尘道君没走多久,来到一处百年灵花的生长地。
已有好几位元婴尊者都在此地,大家先来后到,有商有量地笑谈着灵花归属。
不知碰到千年难遇的稀世宝物时,这些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和气气地商量。
凌承泽对这些灵花不屑一顾,朝陆续温言讨好道:“我上次摘到了一朵千年一开的奇花,可以用它炼制一种保护元神的丹药。药炼好后我拿给你,等你破境元婴时使用。”
这事陆续似乎曾听方休说过。
方休曾说要让凌承泽把这朵花给他。还是炼成同样的丹药给他服用。
他漠然想着,自己突破元婴,不知还要等上多少年。
略微沙哑的中性嗓音狂妄轻笑:“你经脉过窄,气海内存积的灵气不会太充盈,恐怕得好几次冲击元婴才能成功。”
“有了这药,即便失败也不必担心元神受损。到时我再帮你寻一些养护经脉的丹药,必然保护你破境失败也能安然无恙,你无需任何担忧。”
陆续:“……”
他深切怀疑,这个脑子长脸上,不男不女不会说人话的魔君,是不是刻意诅咒他破境必定失败。
半路重遇的那几位尊者拿了灵花之后并不着急离开。
见到绝尘和寰天,纷纷上前招呼,似乎目标方向相同,打算同行一段路途。
大家闲谈之间,不知无意还是有意,有人提到了上回苍梧派的那条蛟龙。
蛟龙身上贵重的材料不知被何人独吞,尊者们至今没有查到究竟何人所为。
几人意有所指瞄向魔君和妖王。
道门中不少人都猜测,这事与他二人有关。
只有陆续知晓,张浚安还有一个同谋,应当是他拿走了这些珍贵材料。
这个张浚安口中“可怕”的同谋,是魔君或者妖王?
感觉上不怎么像。
虽不能完全信任,陆续从未觉得这两个脑子和修为都长脸上的人可怕过。
“师尊。”他好奇一问,“龙心有些什么用处。”
一句话,又引来大能们眼色中的嘲笑,和好为人师,争先恐后的喋喋不休。
龙心无论用作炼药炼器,都能炼出神器品阶的绝世珍品。
但这些绝世大能都已有神器法宝,更无须丹药,用来炼器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龙心难得,对元婴高阶来说,最大的用处是能助他们破境化神。
陆续悄悄偷瞄了几个半步化神的大能一眼。
几人神色淡然,看不出心中喜怒。
但他猜测,即便心怀洒落的师尊,恐怕也想得到这颗龙心,突破化神境界。
“苍梧派的那条蛟龙,也出自此处。”绝尘道君温雅一笑,“连沧山里栖息着许多元婴境界的蛇虺。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
凌承泽抢话:“不知此次能不能再遇上一只蛟龙。”
师尊几人都是冲着蛟龙来的?
陆续再次默然一叹。更加想不通自己来这儿干嘛。
一群人又前行了没多久,温文尔雅的妖王忽然柔声轻笑:“承泽,它来了。”
陆续心中骤然闪过一股怪异感觉,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什么来了,眼前景色陡然大变。
上一息,他还跟着师尊一行人,行走在光怪陆离,水天颠倒的苍翠深山中。
不过眨眼须臾,他便一个人身处一间雕栏画栋,珠帘玉卷的奢华卧房。
鲜艳丝绸从各处丝荡垂下,迎风扬扬红潮涌动,情艳浮靡。
浓郁的情靡香味从熏炉中缓缓流出,房内水烟缥缈,灯光浮华摇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一轮清亮孤月正映在窗边,白如银霜的流光从宽大轩窗中洒入,照在屋内鸳鸯红被的高床软枕上。
一个瘦削身影翘着长腿,软弱无骨斜倚在床头,姿势绮靡旖旎。
白净脸庞光润无暇,眼尾的霞红却凭添上一抹浓墨冶艳,眼波潋滟清荡,一个侧目便能勾得人魂悸魄动,意乱情迷。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艳红绡缕,腰间挂着一根金色软带,随意系了一个结,松垮地轻荡在要散不散的边缘,似是故意引诱着人一把将它扯开。
由脖颈至下,云间缥缈的绮丽绝景半露不露敞在外面,只要金带一松,红云便会顺着光润的白玉瞬间滑落在地,在月光与灯影下,将三千世界最勾魂夺魄的仙境盛景一览无余展现在眼前。
那人见了陆续,嘴角微微一扬,绮艳眼梢翻涌出情意绵绵的故意诱惑。
他从软枕上起身,长腿在月下泛着透亮的润光,快步走到陆续身前,挽起他的手臂,朝他怀里钻。
冷润嗓音带着炽热的挑逗:“怎么样?好不好看?想不想要?”
陆续面无表情:“不怎么样。不好看。不想要。”
对着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自己,他是失心疯了才会觉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