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让你逃出去。你们当时怎么进来的?原本计划怎么出去?”
“千秋大祭那日宫中人多,宾客来来往往,进出的检查都很松懈,随便扮作宫人就进来了。”薛乔之冷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陆续漠然看了对方一眼。
他必须得让薛乔之安然无恙出去。
两张冷脸四目相对。
冷眼对视少顷,薛乔之率先移开目光。
脸色依旧冰冷,脖子和耳根却已经不由自主泛红一片。
“没人给你说过,别这样盯着人看吗?”
陆续面无表情咬牙,冷漠回对:“没有。”
在几个打不赢的绝世大能面前,他必须忍气吞声。在薛乔之这个他能打赢的凡界散修面前,也得忍气吞声。
薛松雨这本清静经,快不够用了。
他从凳子上起身,打算到长椅上闭目打坐,懒得浪费力气压制心中怒火。
刚刚站起,听见让人火大的冷言冷语硬生道:“我有个方法,或许能逃出去。”
陆续心中暗骂一句,只得回身再次坐下。
“据我所知,皇宫内有一条密道。”
薛乔之冷音微顿:“不过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如今这条密道还在不在,有没有被人堵上,里面是否有危险,我一概不知。”
“我也不知这条密道能不能绕过皇宫的法阵。”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薛乔之被陆续按在被子里,鼻子差点蹭到[]
陆续一无所觉:你脸怎么这么红?闷的?
薛乔之大胆说出所有人的心声:你脑子少根筋。
陆续(冷眼):薛乔之不会说人话。
薛乔之(冷眼):这是根什么木头?第088章 烈药
“法阵没问题, 你尽管放心。”陆续冷着脸,朝薛乔之漠然解释。
北梁皇室虽花重金请修士布下的阵法,能被灵石请动的阵修, 不会是什么修为高深的大能。
他方才去看过, 皇宫大阵和这座客苑的法阵一样,只能对付寻常修士。
遇上修为高一点的,形同虚设。
星炎魔君曾教过他,如何屏蔽灵息, 躲开护山大阵潜入陵源峰。
他没办法避过师尊的法阵,北梁皇宫里的这个法阵,可以轻易避开。
薛乔之作为顶尖的刺客, 能将灵息完全压制, 连秦时都察觉不到。
躲一个中阶法阵更是绰绰有余。
“唯一的问题, 不知那条密道如今还能不能通向外面。”清艳眼梢微微一缩, “只有去试试才能知晓。”
“明天晚上。”薛乔之点点头, “明天我的伤差不多能全好。”
二人详细合计, 周密商讨之后, 决定明晚子时去往后宫西侧的密道。
“你……”薛乔之生硬冰冷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点:“要是被人发现窝藏刺客, 你会有什么后果?”
陆续心中冷哼,这人的良心总算还没有全部泯灭, 还知道关心一句。
有什么后果?他不太清楚。
想来,应该也不严重?
他和秦时结怨已久, 不过再添一笔而已。
最多得罪寰天道君。
即便如此, 师尊也一定会再次纵容他, 不会让寰天道君把他如何。
“明日还是我独自前往密道。”薛乔之见陆续不答话, 误认为后果严重。
“那怎么行。”陆续否决道:“你要是出点什么事, 我怎么办?”
他自己受伤受罚无所谓, 薛乔之可不能出半点差池。
他还没将这件事告诉薛松雨。
他怕薛松雨知晓薛乔之目前的处境,不顾一切赶来北梁皇宫。
一定得想办法将他安全送出去,让姐弟二人团聚。
薛乔之耳根微红,冷着脸一声不吭。
过了半晌,陆续又道:“乾天宗的位置,你记下了吧。若明晚能安全逃离,你即刻前往乾元镇,去镇里最大的客栈住下,松雨会立即下山找你。”
“你呢?”
“我?自然是先回到这里,然后和师兄一道返回乾天宗。”
薛乔之故意清咳几声,用手背掩住嘴,遮盖脸颊的微热:“你会和我姐一同下山来找我吗?”
陆续摇头:“我不能随意出山。”
“那,我能去乾天宗找你吗?”
“不能。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否则师尊问起,窝藏刺客一事不就曝光了。秦时和寰天道君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见薛乔之神色凝重,他宽慰一句:“没什么好担心的。松雨肯定能把你照顾好。”
薛松雨找了他这么久,如今二人总算能够重逢。
往后怎么样,薛松雨一定有她的安排。
实在不行,就去炎天下层投靠星炎魔君。
“要是你和你姐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我定会倾力相帮。”
“陆续。”薛乔之忽然郑重叫了他的名字。
“嗯?”
“你脑子真的少根筋。”
陆续:“……”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忍下的这口气。
若没有薛松雨,他大概会学方休的手段,将这人狠狠折磨一顿,才能出这口恶气。
他面无表情起身,所有的力气都已用于压制怒火。
薛乔之又冰冷问道:“乾天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陆续狠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回身坐下。
“问缘峰多是女修,主修武道但武艺很杂。刀枪棍棒什么兵器都有。薛松雨的枪术,据说在凡人时就学过,是你们家传武艺?”
他捡了几句好听的话:“问缘峰主对门下弟子管教很松散,一点也不苛刻。松雨在问缘峰过的很自由。”
换句话说,峰主根本不过问内门弟子。所以徐婉那样被同门孤立,欺凌,在问缘峰时有发生,大家司空见惯。
“按照问缘峰规矩,弟子会被轮流分派任务。松雨也和其他人一样,帮师姐们跑跑腿什么的,其他时间全由自己安排。这六十年,她过的不错。”
修道一途,险峻万分。底层修士都是蝼蚁草芥,哪有什么过得好的。
但他只能这么对薛乔之说。
薛乔之默不作声听着。
陆续将自己所知的问缘峰告诉对方,二人又冷脸相对,沉默了半晌。
过了一会,薛乔之问:“你呢?你所在的那什么峰,又是怎样的?”
陆续和薛松雨的境遇完全不同。
他是炎天界飞扬跋扈,横行无忌的首席二世祖。
整个炎天只有他敢在秦时和寰天道君眼皮子底下窝藏刺客。
“想知道?”
绝妙薄唇缓缓扬起一抹风华灼目的淡笑:“不告诉你。”
薛乔之冰冻千尺的冷脸霎时睁大了眼,目瞪口呆的惊诧有如地动山摇。
陆续心中蓦然涌出肆意飞扬的扭曲快意。
瞬时理解,为何别人那么喜欢逗弄自己。
薛乔之此时的表情,确实很好笑。
二人一个笑意轻快,一个咬牙切齿,默然对视。
陆续此刻有些想哼一支小曲。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轻快的气氛霎时凝结上一层寒重冰霜。
陆续眼眸微缩,朝对方斜瞟一眼。
薛乔之点点头,须臾之间隐藏到屏风后面。
陆续起身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宫人,低头躬身,双手捧着食盘,盘中放着几碟珍馐佳肴。
宫人毕恭毕敬:“小仙君,这是殿下专程吩咐,特意为您准备的。”
“可需老奴帮你端到桌上?”
“不必,我自己端进去。”陆续接过食盘,道了一声谢,转身进房。
锁好门,薛乔之从屏风后走出,掠视餐盘一眼:“你今日也叫人准备了饭食?”
陆续将餐盘放在桌上,摇头:“没有。但师兄昨日说过,这几日都会叫人准备。”
他把筷子往碗边一撂:“吃吧。”
“你不吃?”
“我又没受伤没流血,不需要补血养气。”
宫人只准备了一双筷子。他要怎么吃?
薛乔之毫不客气,风卷残云将所有饭食吃的一干二净。
他觉得陆续……他姐说的对,吃些热食身体会舒服许多,伤也好得更快。
陆续反坐在凳子上,将下颌搁在椅背,百无聊赖神游天外,心不在焉想着等下怎么同秦时虚与委蛇。
听到撂筷子的声音,他漠不经心抬起眼梢,朝薛乔之看了一眼。
“你脸怎么又这么红?吃热了?要开窗吗?”
“陆续。”对方又正颜厉色叫了他的名字。
又要说自己脑子少根筋?
陆续冷漠掠了一眼,心中做好准备,却听得冷音呼吸沉重:“食物里下了药。”
绝艳眼眸蓦地一缩。
秦时真给他下毒?!
他和薛乔之都验过,确认无毒才吃的。
但他这几日冥思苦想着如何才能将人安然无恙送出宫,对秦时疏于防范,竟然忘记,秦时的毒怎么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查验出来。
他太大意了!
陆续心中瞬间闪过一丝仓惶,自己中毒不要紧,薛乔之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朝薛松雨交代。
有没有什么办法……
寰天道君!
此时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求寰天道君。
即便薛乔之会被人发现,总好过现在死去。
只要人还活着,他去求师尊,师尊一定会答应帮他救人。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
“陆续。”滚烫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隔着衣料都能感觉灼人的温度。
“陆续,你先出去……一定要小心那两个人。”
这话还用薛乔之说。
陆续:“我马上出去找人救你。”
“等等!”
他身形还未动,薛乔之已立即改口:“你现在,哪都别去,就待在房间里。”
陆续正想说这怎么行,他必须即刻找寰天道君,却听得对方呼吸粗沉,连一贯的霜寒冷语都淬上灼烫气息:“这不是毒,是……药。”
有区别吗?
薛乔之见他仍然一副没弄明白的模样,咬牙切齿对这个脑子少根筋的漂亮蠢货直言:“这是……催/情的药。”
陆续倏然一怔。
难怪验不出来。
秦时不下毒,下催/情药,伤不了他什么,却会令他万分难堪。
这份险恶用心,倒是符合森罗剑派的大魔头。
薛乔之喘着粗气:“他必然马上会来,你一定要小心。无论谁敲门,千万别打开。”
话音还未落地,外面已经传来敲门声。
“……别应门。”
陆续眉梢微蹙,打算告诉对方,这门他可能必须得应。
秦时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入:“师弟,你在吗?”
过了片刻,再次传入几声敲门轻响:“师弟?”
“秦时早有准备,他要进来,两扇门怎么可能拦得住他。”陆续飞速朝薛乔之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想办法应付他。”
他挣脱掉对方灼烧肌骨血脉的手指,起身将门打开。
秦时长身鹤立在门外,谦谦君子的皮相端方包裹在外,温柔轻笑:“在房里做什么?”
陆续避而不答:“师兄找我何事?”
秦时微怔:“我听下人说,你有事找我?”
“我并未找过师兄,许是有人弄错了。”陆续心中冷嗤,嘴角扬出藏刀的笑,“不过师兄来的正巧,方才命人送来的膳食,我已经吃完,正打算找师兄道谢。”
俊朗眉目骤然沉下几分阴寒的温柔:“我并未吩咐下人给你准备膳食。”
“你吃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捏过清瘦手腕,灵气探入脉门,仔细查探。
少顷后,确认陆续无事,才缓过一口气。
经脉被别人的灵气强行侵入,在体内野蛮冲撞的感觉让陆续极为难受,仿佛身体都已经不属于自己。
看着秦时的反应,他心中疑惑:秦时当真不知情,还是别有用心在演一场戏?
秦时收回真气,侧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宫人,语气阴沉:“把人都给我叫过来。”
宫人战战兢兢应下,即刻快步离开。没过一会,这座宫苑里所有被精挑细选,伺候秦时的宫人都站在了陆续眼前。
“谁给我师弟送的膳食?”
盛气凌人的强大威压遮天蔽日席卷而来,罡风呼啸,似乎连天地都要一避锋芒。
宫人们瑟瑟发抖,在地上跪成一排,不住求饶告罪,都说不是自己。
“师弟,”秦时转向陆续的一瞬间,和颜悦色,“谁送来的,还记得吗?”
陆续摇头。那人刻意将头埋得很低,他也根本没在意对方相貌。
秦时思忖片刻后,似是征求他的意见,又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漠不经心:“那就全杀了?”
这事问他?
先不论这一出戏究竟是不是秦时刻意演给他看,有必要杀这么多人?
下药之人在里面,无辜之人也在里面,一点没打算花时间查个清楚?
陆续眉头轻皱,考虑是否要替他们向秦时求情。
只是他略有怀疑,这是秦时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让他开口。
他一旦开口替人求情,秦时会顺势提些苛刻的要求,故意为难他。
到时候他骑虎难下,颜面扫地。
一众宫人跪伏在地上,战战惶惶汗出如浆,被暴戾威压吓得肝胆俱裂,连求饶的话都不敢出口。
思虑再三,陆续最终打算替他们求情。嘴唇刚动,内侍总管忽然颤颤抖抖支起上身,半跪在地朝秦时禀告了一句什么。
总管是个炼气境界的修士,侍奉北梁皇族多年。
他朝秦时说了些什么,陆续不知。
秦时听完后,神色闪过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眼神奇怪地看向他。
“师弟,”俊朗面容带着半真半假的愧疚,朝他解释,“膳食是皇帝派人送来的,事先并未向我告知。”
陆续面无表情点点头,暗中观察对方,思忖这话的真假。
若是真的,秦时不知情,药是北梁皇帝命人下的?
他和北梁皇帝并无仇怨,为何要暗害于他?
秦时知不知道膳食里下了药?
“师弟,膳食你吃了……有没有感觉不适?”
秦时仍一副泰然不惊的谦谦君子相,但问出这句话,显然已经知晓食物里被下了药。
陆续嘴角挂上淡笑,摇头:“师兄方才不是已经查探过我的经脉?”
“我,无,事。”
俊朗双眸闪过一丝幽寒晦暗的锋光,朗音低沉:“既然无事,这次就算了吧。”
陆续下颌微点,他本也不想看到无辜之人被杀。
“师弟,往后若不是我亲自送来的东西,你都别吃。”
陆续不置可否,心道:你送来的我也不敢吃。
宫人们得了大赦,跪谢后卑躬屈膝地匆忙离去,房前廊外,霎时只剩了二人。
“师兄,没别的事,我回房休息了。”
“师弟。”秦时眼色深沉,将他叫住,“前晚我酒醉,无意之中睡了你的房间。”
“你现在住的这间房,下人临时收拾出来,条件简陋。本以为今日回陵源,暂住两晚不用另搬。既然打算多住几天,要不还是搬回原来的房间?”
秦时对刺客藏在他房中有所怀疑?
还是为了确认他是否中药,故意拖延时间?
陆续心中思忖,脸上挂着不露声色的倾绝浅笑:“宫里的房间怎么会简陋。既然已经住进去,也住不了几天,不必搬了吧。”
秦时漠不经心点头:“也行,你想住哪就住哪。”
“师兄,还有别的事吗?”
俊朗眉目似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失望:“无事。”
陆续好不容易将人打发,秦时一走,即刻飞身回房,将门紧紧锁上。
此时薛乔之已经全身湿汗,意识一半朦胧。
为了避免发出响动而被房外的人察觉,他咬牙忍耐了小半个时辰,掌心已被指甲划出几道淡淡血痕。
陆续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薛乔之咬着牙喘着粗气,竭力忍耐心中躁动,凭着仅剩的一丝理智,走到房间一角的浴盆边。
这间房没有单独的浴房隔间,只用屏风分隔一片区域。
“……水,……冰水。”
薛乔之为了压制灵息不能随意释放道术,此刻为了压制冲动,也再无余力做别的。
陆续急忙施法引水,他刚一动,对方已经翻入浴盆,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水中。
“……不够,不够冰。”
“你身上有伤,水太冰有损筋骨。”
“快点!”
陆续默默叹了一口气,将水温降低。
“你走远点!”
陆续知道薛乔之要做什么,可房间只有这么点大,廊外站着宫人,他不能出去。
他只能拖了一张凳子到房间对角,反坐在椅子上对着墙角面壁。
三丈外传来暗昧的粗喘低吟,混着情靡激荡的水声。
陆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薛乔之算是替他受过。
往后任何与秦时有关的吃食,无论是否他亲自送来,绝对不能再碰!
薛乔之此时理智全失,只剩汹涌情潮。
唯一紧绷的一弦心念,便是不能对三丈外那个勾动心魂的背影出手。
初逢时的画幕如流水一般,随着情潮在心尖翻涌。
意乱情迷之中,幽凉淡雅的沉光香味又一次钻入鼻尖。
软床温衾占据了所有心念,只是这一次,二人换了位置。
斜靠在榻的成了他自己,那抹能让天地失色的流光艳影,沾染恣心肆意的引诱,萦绕在他指间。
云深夜重,星月黯淡。
身后激荡的水声终于停止,陆续从闭目养神中蓦然睁开双眼。
“怎么样,没事了?”他速步移到浴桶边,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
没想到这药性如此猛烈,用了这么长时间。
会不会对薛乔之的身体造成损伤,导致薛家绝后?
以薛松雨大大咧咧,一切都淡然面对的豁达性格,应该,不会在意薛家传宗接代之事?
胡思乱想之际,恍然惊觉触碰上的手臂,依旧炙热且肌肉僵硬。
薛乔之死人一般的冷脸正恨恨盯着他。
“你脑子……”
“少根筋。”陆续面无表情接下了后面半句,让对方无话可说。
薛乔之会遭遇此事,他也有一半责任。他忍。
别人不要搀扶,他也不去自讨没劲,指着桌上一套新衣冷声道:“先把衣服换了。”
薛乔之咬着牙,一脸愤恨地将身上冰冷的湿衣换下。
对这个脑子少根筋的漂亮蠢货,他确实无话可说。
他中了药,二人同处一室本就尴尬。更尴尬的是,他脑中浮现的全是那张瑰姿灼目的脸。
这让他心神难宁,不知如何面对。可对方一张死人脸,全然无绝。
总之就是火大。
两张冷脸对视半晌,薛乔之再一次烧着脖子耳根移开目光。
陆续冷漠啧了一声:“你要不要去睡会。”
薛乔之怒道:“事情还没说,睡什么睡!”
陆续咬牙,再一次忍气吞声。
薛乔之冷哼:“那二人对你不怀好意,往后别再和他们来往。有个是你师兄?倘若无法彻底断绝往来,必须得想办法尽量避开。”
这事还用得着薛乔之说?
他和秦时明争暗斗好几年。
不过这一回……
“师兄说这是北梁皇帝派人下的药,他也不知情。”
虽然后来应该知道了,还试探着等药性发作。
“管他谁下的,目的都一样!”薛乔之越说火气越大,“你不小心吃下……”
“你不会少根筋,傻到不知有什么后果!”
陆续不是无话可说,是压根不想同他说话。
怎么会不知后果,药性发作,他丑态毕露,贻笑大方。
往后陵源峰陆续,除了修为低微,狗仗人势之外,再加上一条罪状:放荡无耻。
似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实在太差,薛乔之语气稍缓:“幸好是我误食。这药性极烈,我多年训练都难以抵御,若是你……”
话音一顿,又是怒火熊燃:“你回乾天宗后,究竟有没有办法避开那两个人?”
“没有!”陆续冷瞥了他一眼,“回到乾天宗后,就没北梁皇帝。”
“我刚不是说了,无论谁下的药目的都一样。他二人对你心怀不轨,都想着要将你……”争吵到一半,薛乔之话音突断,深吸一口气。
“你脑子缺的那根筋,能不能长好!”
薛乔之气的不知该怎么说:陆续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察觉那两人的不良居心。
前日那两个人来敲门时,他躲在屏风后面悄悄看了一眼。
他们看陆续的眼神,意图再明显不过,只有这个反应迟钝的漂亮蠢货无知无觉。
“你是不是以为,你中了药,后果和我一样?”
陆续咬牙:“不然呢?”
他不是同样将自己泡在冰水里面,纾解药性。
难道还去找个宫女?
想到此处,心念忽然一动。
莫非北梁皇帝真是如此打算?
他若是失了理智,污了哪个姑娘,罪名不轻。
被人当场捉到,如此恶劣行径,师尊指不定不愿再包庇纵容他。
秦时再煽风点火几句,他必然会被逐出师门。
后果比薛家绝后严重多了。
陆续还是没明白自己的话。
薛乔之见他神色,也不是无话可说,是根本不想再说。
“总之那二人,你往后能避则避。无论什么东西都别再碰。”
陆续不屑冷瞥他一眼:“我知道。”
薛乔之心道:你知道个屁。
他冷漠起身,躺上床榻,侧身对着墙,闭目再不言语。
没过多久,又情不自禁转过身,目不转睛望向侧躺在长椅上的勾魂背影。
……他走之后,这小傻瓜一个人回到乾天宗,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小剧场
薛乔之:回了那什么乾天宗,我还能不能见到你?
陆续:不能。但是你别怕,你姐肯定能把你照顾好。
薛乔之:木头。
陆续:耍弄别人似乎……的确很有趣。
薛乔之:你知不知道,你中药的后果?!
自一为是的陆续:知道。我为了解药性,找了个宫女,被人捉到,被逐出师门。
薛乔之:已经不想和木头说话。太难了。
陆续因和薛乔之争吵到后半夜, 第二日醒的稍晚,浅眠被房外传入的说话声扰醒。
他迅速转身,和对面床榻上的薛乔之对视一眼, 对方速即起身躲藏。
开门一看, 寰天道君和秦时都在房外不远处,正争吵着什么。
“北梁皇帝为了讨好你,胆大包天,什么手段都敢用。”寰天道君嘴角扬出阴森冷笑, “本座倒是小瞧他了。”
“若他中了药,你是不是打算顺势而为?”
秦时眼眸半垂,神色平淡喜怒不辨。
清越嗓音讥嘲:“不愧是闻风教出来的徒弟。”
秦时微微勾嘴:“换作寰天道君, 会如何选择?”
寰天道君一怔, 随后哈哈笑了几声。
门动的嘎吱声响, 打断了二人对话。二人瞬间同时转头, 宛若无事一般看向陆续。
寰天道君意味深长注视他大半晌, 少顷后, 眼含戏谑:“道心稳固, 六根清净?”
听得陆续莫名其妙。
对方又无奈叹笑:“往后别乱接东西吃, 想吃什么告诉我,我派人准备。”
陆续不置可否, 扯了扯嘴角。
“师弟,今日想去什么地方游玩?”秦时柔声轻问。
“不知为何, 今日感觉全身乏力, 十分疲惫。”
方才二人的对话陆续隐隐约约听到一些, 许多地方没听清楚, 但能肯定他们在说昨天催/情药的事。
这两人都知道。
那他就中药了呗。药效变了而已。
秦时和寰天道君同时一怔, 即刻伸手, 一人一只抓过他的手腕,探入脉门。
两股暴戾灵气强行撑开经脉,在体内蛮横冲撞,交织游走,互不相让争夺着他的气海丹田。
令人彷如全身被掠夺般万分难受。
偏偏脉门被牢牢压制,挣脱不得。
过了半刻,没探查出任何异常,二人才各自收回灵气。
陆续方才随口胡诌,此时却真感身体不适。
他半真半假道:“昨夜没睡好,感觉疲惫困倦,想回房多睡一会。今日不想出门。”
他耐着性子听完二人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的关切嘱咐,再次回了房间。
薛乔之从屏风后走出,暗骂一句人面兽心,冷声问:“你真没办法摆脱他们二人?”
“没有。”清润嗓音语气比对方还冷,“一个是我师兄,一个是我师尊的至交好友,平日在乾天宗,抬头不见低头见。”
还都是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的绝世大能,他只能虚与委蛇。
薛乔之僵着一张冷脸,不置一词。
“算了不说这个。”陆续漠然问向对方,“你伤怎么样?昨天那药有没有对你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不仅有,问题还很大!
薛乔之这样的刺客,受过专门训练,寻常的催/情药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然而昨天的宫廷秘药,药性猛烈到连他都无法抵御,理智全失,纾解了三次才将药效完全消褪。
……他脑中想的全是眼前这个人!
即便现在药效已经没了,留下的后遗症,完全无法消除!
他咬牙切齿,绷着一张死人脸,走到床榻边侧身躺下:“睡觉!晚上行动!”
陆续:“……”
这人他娘的什么态度!
秦时和寰天道君都没这么凶过他。
二人在房中养精蓄锐一整日,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悄无声息翻窗离开房间。
薛乔之当了多年刺客,平时就特意压制灵息。
陆续隐藏灵息翻墙出苑后,躲在墙角阴影中待了一会,确认苑中没有响动,秦时没察觉他离去,才轻舒一口气。
要躲过凡界皇宫的守卫,对陆续来说轻而易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