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麻利点儿,把她拖进水井。”
陶岭冬刚跟过来就听到这句话。
他靠着墙壁,心中暗暗叹服,不愧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果然古人诚不欺他。
意念一动,灵力凝在指尖弹出几颗水珠,正好瞄准了抬着麻袋的两个黑衣人的膝盖,两个黑衣人当即给他们老大行了个大礼。
陶岭冬不太满意,又掐了个诀,让他们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谁!谁在那里?!”黑衣老大也不是吃素的,从袖中射出一箭,这一箭裹着灵力,陶岭冬长剑出鞘,将袖箭震飞。
黑衣老大几乎是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就几支箭齐发,陶岭冬纷纷避开,长剑一刺,黑衣老大堪堪躲过,又在喘气中射了几发箭。
陶岭冬在剑中注入灵力,震开黑衣老大的袖箭,而后右腿横扫,黑衣老大情急之下射了一箭,这一箭刚好擦着陶岭冬的脸侧飞过去,但却没有注意到陶岭冬扔了十几颗水珠在地上,于是黑衣老大脚一滑,摔了一跤。
昏暗的月光正好洒在黑衣老大看见的青色袍角上,他装了袖箭的右手被陶岭冬按着,双腿被天地苍茫压着,鬼知道一把轻剑灌了多少灵力这么重,但他依旧不甘心,左手猛地握拳,拳头和火一般的灵力直袭陶岭冬面门。
陶岭冬打了个响指,灵力凝成冷水,既化解了黑衣老大的灵力,又给他浇了个彻彻底底、酣畅淋漓,陶岭冬又低念了一句话,随即黑衣老大正在滴水的左手开始慢慢结冰。
黑衣老大爬不起来,只能怨恨地盯着陶岭冬。
陶岭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揭开黑衣老大的蒙脸布,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陌生,可能那突如其来的怨恨是他坏了这人的好事儿吧。
“这是……?”陶岭冬扯下黑衣老大腰间的令牌,令牌上赫然用小篆刻着“华生门”。
“啧。”陶岭冬嗤笑一声,然后拿着令牌把人拍晕。
末了感叹一句:“年纪不大,倒挺会作。”
他有些犯愁地盯着麻袋,最后把麻袋拖了回去,放在院子的水井旁边,还善意地解了袋口,以防袋中之人因为没有空气而被憋死。
至于另外三个黑衣人,他也没动他们,就让他们在那里睡个安稳的觉,说不定那仨人还能做个酣甜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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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安福庙
“小睢!”陶岭冬晃了晃睡着睡着就从板凳上摔下来的唐睢,有些愧疚,早知道就让唐睢把头搁在桌子上了。
“嘶……”唐睢从地上撑起来,拍了拍脏了些许尘土的衣服,叹着气道,“我以为把两个凳子竖着拼起来睡没问题的。”
陶岭冬觉得有些好笑:“结果问题可大了。”
屋外下着雨,秋天的微凉也全浸泡在雨里了。陶岭冬突然想起被他无情地扔在水井边的麻袋,那麻袋里还装着一个人呢。
如是想着,他跨过门槛,却见纪清洲已经把人从麻袋里拯救出来了,当即松了一口长气,并招手让他们到屋檐下避雨。
从麻袋里出来的是一个姑娘,那姑娘淡紫色面纱掩面,穿着深紫和浅紫交织的长裙,不得不让陶岭冬想起他开学第一天因为忘了“星移”咒语,不小心跌进的紫藤花廊,还差点儿和白沧学府的负责人撞上。
戴着紫色面纱的姑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完又抚了抚面纱,然后右手握拳按在左肩,躬身行礼:“小女名为紫纱,乃摄心派弟子,昨夜华生门弟子套了麻袋想谋害紫纱,不知……不知昨日救紫纱的是哪位仙师?”
整个大陆一共有五座城,分别是东西南北和饶夏,都归夏朝管辖;又有五门八派分散在四城和皇都饶夏之中,其中摄心派和华生门便立根于北城,相传关系还不大友好。
“是我。”陶岭冬出声,“不过准确来说,我是拖着你回来的。”
纪清洲:“……”
刚刚打水洗完脸的唐睢:“……”
“这就不必感谢了吧。”陶岭冬想起唐睢总会在课余时间推荐给他的那些话本子,什么“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等等套路,他一点儿都不希望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
紫纱轻轻笑起来:“既然仙师都这么说了,那紫纱从命便是。”
陶岭冬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疑惑:“华生门弟子为什么要套你麻袋呢?”还想投她入水井,年纪不大,害人倒不浅。
紫纱有些伤心地叹了口气:“……紫纱是掌门最小的徒弟,曾经有一个在华生门的姐妹与紫纱绝交了,后来她和紫纱就一直不和,再加之前阵子掌门不知怎么失踪了,她的追求者——那几个华生门的弟子便来报复紫纱,想讨她欢心。”
纪清洲:“……”
陶岭冬:“……”
有时候,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呢。
就在陶岭冬感叹之际,沈留容却突然在卧房中大声咳嗽了起来,三人立即走进屋里,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再一摸额头,居然发烧了。
正巧李大姐——也就是昨天的中年妇女——正好收了早餐小摊,见正欲出去找大夫的陶岭冬,热心地问:“陶仙师,怎么啦?”
“朋友生了病,大姐,你知道大夫在哪里吗?”
“啊?这……生病啦?陶仙师你等等,我去找大夫来。”说罢,撑着伞的李大姐就连忙转身。
“大姐告诉我在哪里,我去找就行。”
“你们刚来,路不熟,还是我去吧,找得快。”
陶岭冬感激地笑了笑道:“多谢大姐。”
唐睢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浸了水,放在沈留容的额头上。
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孩子他娘,小宝不见了!”
陶岭冬惊了一瞬:“大哥,大姐不在,小宝怎么了?”
张大哥喘着粗气,黝黑的脸上露出浓烈的自责,他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又来回踱步,最后声音艰涩:“……今天一早我带小宝去卖柴,咱家每天走路都要经过‘安福庙’,小宝每次都要进去看看,可是……可是今天,他、他进去了就不见了!”
张大哥抹了抹眼泪,他脑子里又是今早回来时的情景。小宝笑着扯扯他打了补丁的衣袖:“爹,小宝想进去玩儿!”
他揉了揉小宝的头,露出一口牙:“小宝想去就去呗!”
小宝一蹦三尺高:“好耶好耶!小宝去去就回!”
结果等了半天,小宝也没出来,他以为是小孩子贪玩儿,直到喊了好几声“小宝”也没人应答,进庙一看,哪里还有小宝的身影。
“大哥您先缓缓,我们去‘安福庙’看看。”纪清洲冷静地问了路,随后对唐睢说,“我和陶岭冬去‘安福庙’,你留下照顾沈留容。”
唐睢点头应下。
纪清洲拿了两把伞:“走。”
“等等!”紫纱也拿了把伞,喊住他们,“紫纱带两位仙师去吧,毕竟紫纱从小在北城长大,对北城的路很熟的。”
纪清洲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这就是‘安福庙’了。”紫纱站在安福庙的前面,安福庙前比较干净,看得出来当地人对安福庙很是敬仰。
走近安福庙,门匾上的题字也很有大家之风,庙门是敞开的,露出了里面的神位,上边还有几根香在燃着。
陶岭冬侧目看向纪清洲:“清粥同学,你认识这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吗?”
纪清洲微微沉吟,脑子里将曾经看过的书搜罗个干净也没有丝毫头绪:“不知道。”
紫纱闻言笑了起来:“这里供奉的神啊,当地人把它成为‘双喜神’,据说‘双喜神’的肚子呀,还有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也是神呢。”
“‘双喜神’?”纪清洲眉头一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紫纱的话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对呀。”紫纱点头,“‘双喜神’保当地人平安富贵、长命百岁,不瞒二位仙师,这里是我娘的故乡,我娘跟我讲过,句句属实!”
伞上突然传来更大的雨点声,打得伞面一颤一颤的,风也大了起来,三人走到庙门前,收起了伞。
趁着二人刚刚收完伞之际,紫纱一道灵力将陶岭冬和纪清洲打了进去,然后身体向后转了一圈,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面纱前,庙门“啪”地一声就合上了。
紫纱被面纱掩住的笑意同样流露在了她的声音里:“多谢仙师救命之恩,紫纱无以为报,唯有……让‘双喜神’赐予你们二位无上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本章起名问题:
Q:紫纱:难道就因为我的面纱是紫色的我就要叫这个难听的名字吗?!
A:(冷漠无情)是的,因为你别无选择。
Q:“双喜神”为什么比“安福庙”还难听?
A:(笑)原定名字为“双神”,还请自行取舍;再者,安福安福,平安幸福(?现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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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双喜神
庙门紧闭,陶岭冬转身,安福庙里很暗,只有刚刚见到的那几根香上还有微弱的火焰跳动,风刮得撕破的窗户纸猎猎作响。
纪清洲抓住陶岭冬的手腕,聚精会神地听着声音,然后问:“有听见纸页被风吹落的声音吗?”
陶岭冬一愣,还没来得及凝神听,就被纪清洲拉着侧身闪避。
“滋……”被纪清洲捏住的纸灼烧着手指,纪清洲用灵力将纸冻住,靠近那几根香端详。
“这是……符咒。”纪清洲沉吟片刻,随后揉揉额角,声音里流露出一点儿凝重,“这种符咒能灼烧肌肤,你不要碰到它。”
话音未落,大风卷破木窗,露出天光,更多更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跳进庙里。托风的福,陶岭冬也看清了这座安福庙的内里。
紧闭的庙门背后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头顶也是。供奉的神位上,双喜神盘膝而坐,面带笑容,衣袍华贵,它向外展开的左掌心里有一个“喜”字,按在胸前的右手背却贴上了被风吹落的符咒。
庙外,风雨大作。狂风翻着跟斗,密密麻麻的符咒从四方飘下,风横吹,符咒便横扫过去,不仅带着灼烫,而且符咒边缘锋利似刃,能在陶岭冬和纪清洲的灵气护体上留下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划痕,最终使灵气护体碎裂。
如此有规律,这不像是自然的风。
陶岭冬这个念头刚刚生发,霎时间又在脑中和另一个想法擦出火花:“清粥同学!这或许是阵法!”
纪清洲的右颊被划,鲜血从伤口留下,听到这句话,他冷静道:“那你找阵眼破阵。”
话落,纪清洲拔出腰间的一枝倚青,灌注灵力,剑尖流动着淡绿色的光芒,他左手成掌,垂直按在一枝倚青的剑柄上。
一枝倚青浮在空中,并且剑身不断地按逆时针方向转动,浓烈的冷气浮动在空气中,庙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冰冻,这些符咒也冻成了冰片!
陶岭冬眯起眼睛,目光飞掠过每一张黄色符咒,最终指尖凝出一颗水珠,打落一张已成冰片的符咒。
他俯身拾起,冰片在他掌心融化,这张黄色的符咒没有一般符咒灼烫的温度:“只有这张符咒缺了个角,而且朱砂画上去的图案是残缺的,少了一笔。”
纪清洲已经收回了剑。他垂眼盯着陶岭冬掌心的这张符咒片刻,然后抬眼凝望着双喜神右手背上的冰片符咒,伸出手指捏住这张冰片符咒,将它摘了下来,贴上陶岭冬掌心的符咒。
不知道是不是陶岭冬的错觉,他总觉得双喜神的五官在纪清洲贴上符咒的那一刻,变得颠倒而又扭曲,像是一个“喜”字,可当他下一次眨眼再看时,双喜神又是一副五官端正亲和的模样,笑容可掬。
纪清洲没有看双喜神的脸,不过他总觉得有另一道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但他一回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随即便伸手开门,可庙门还是打不开。
反而是双喜神前的那几根香,燃得更旺了。
安福庙外,撑着伞的紫纱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上,她刚刚传信给远在南方的那位,现在已经在这里盯着他们有好一会儿了。
她的裙摆在风雨中扬起,然后被打湿,她却显得从容不迫,掩在面纱下的唇角轻轻勾了勾,也不知道那位的消息准不准确,到时候她再去饶夏的摘星楼问问吧,毕竟,她和那位仅仅是合作关系。
轻轻叹了口气,紫纱从树上下来,将伞丢到一边,稍微抬起头,让大雨把她的发髻浇湿,然后又抹了把头发和额头,做出一副仓促惶急的模样,随后向李大姐的家跑去,还专挑泥坑踩。
一边踩还一边感叹,为了搞事情,她可真是兢兢业业演戏。
李大姐找了大夫回来给沈留容看病,唐睢捏着方子去药铺抓药,抓完药回来又去把药给煎了,最后捧着一碗乌黑乌黑的药汁走进卧房。
药汁热气氤氲,苦涩的味道源源不断地涌进唐睢的鼻腔里,唐睢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似的,他忽然想起了他和陶岭冬曾经一起做的菜。
怎么说呢,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陶岭冬会洗菜也会往锅里扔菜,但不敢倒油;唐睢敢倒油,但不会炒菜。两个人合作做了一盘菜,青菜和蘑菇都焦了,和这碗药没什么两样儿,而且整体口味咸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从此,唐睢就再也不想做菜了。
想着想着,当初的咸味仿佛又弥漫在舌尖上,唐睢迫不得已塞了一颗糖在嘴里。
关于沈留容发烧的原因,大夫说是沈留容身体本来就比常人羸弱,再加之他没有好好休息,还有季节因素,所以他不发烧谁发烧。
唐睢扶着沈留容坐起来,然后将碗放在沈留容的嘴边:“容馍馍,请喝茶。”
沈留容眉一皱,头一歪,举止中透着满满的不乐意。
唐睢:“……”
……他端着药容易吗?!
不过他猛然想起沈留容吃苦果子的时候,好像吃到难受也没有抗拒得这么明显,不过随即又想到大夫的叮嘱,心道不管抗拒不抗拒,药一定得喝!
最后靠着硬汉张大哥,唐睢才把这碗药给沈留容硬生生地灌了进去,狠心的唐睢无情地看着沈留容被药苦死,也没有给他一颗糖。
紫纱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凌乱,紫色的裙子上也沾了不少的泥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阿纱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姐赶忙扶着紫纱进门,还朝她身后张望,“那两位仙师呢?他们见到小宝了吗?”
紫纱咳了好几下,然后她的眼泪突然从眼角淌下来:“……紫纱、紫纱……两位仙师被困在‘安福庙’了,他们在庙门关闭的时候将、将紫纱推了出来……紫、紫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见到小宝……”
李大姐“啊”了一声,整个人骤然晕倒在地,张大哥和紫纱扶她回卧房,唐睢狠狠咬了咬牙,想要去安福庙看看,却被张大哥拦住了。
“……唐仙师,那两位仙师都被困在庙里了,你……你不能去白白送死啊。”憨直的张大哥用手背抹着眼泪,劝道。
紫纱的眼眶也红了:“唐睢仙师,紫纱在灵力上也还算不错,但无论如何,紫纱……紫纱都打不开‘安福庙’的那扇庙门啊!你就算去了也打不开啊,那不是白去吗?!”
唐睢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微张着嘴,有什么话想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本章问题:
唐睢没有告诉紫纱他的名字,那紫纱为什么知道唐睢的全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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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洲蓦然想起紫纱说的话——
“据说‘双喜神’的肚子呀,还有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也是神呢。”
肚子里还有一个“神”?
电光火石之间,纪清洲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他反握住剑柄的左手一抬,寒光闪过,双喜神的肚子中央骤然破碎,但只是削掉了薄薄的一层而已,些许金块从中滚落,纪清洲若有所思地盯着还没倒的双喜神的肚子。
转完整座庙的陶岭冬在旁边观着他的动作,略有不解地问:“好好的为什么要削人家肚子?”
纪清洲轻咳一声,道:“……我怀疑张小宝在它的肚子里。”
“确实,这里没有藏人的地方。”陶岭冬刚刚搜过,确实都没有发现哪里能有藏人的地方,为了再次确认,他还用灵力搜了一遍,的确没有用灵力或阵法藏匿的可能。
纪清洲点头。
“清粥同学,我帮你削一层吧。”陶岭冬说,随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个白瓷瓶递给纪清洲,“你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不然到时候挂着彩回去,张大哥他们肯定要愧疚了。”
纪清洲微微愣怔,接过白色瓷瓶,又在手中转了转,见没有贴标签,就问:“……这是什么药?”
“毒药粉,你没有我有,可以吗?”陶岭冬扬起唇角反问。
纪清洲:“……”
陶岭冬看着双喜神肚子上从左划到右的剑痕,忽然心血来潮想画个圆圈,因为这两个图案结合在一起十分像以前苏先生给他批的作业。
说做就做,他抽出天地苍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画了个标准的圆,双喜神的肚皮彻底碎了,既现出了它石头和少量黄金结合的石料,也露出了肚子里的东西。
“这是……另外一个‘神’?”陶岭冬显然也想起了紫纱说的那番话,和纪清洲对视一眼,然后注意力又被双喜神肚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神”引去。
双喜神肚子里的“神”正如紫纱所说和双喜神别无二致,同样的笑脸,同样的动作,左手心同样有“喜”字,右手背也有符咒,只是整体小了点儿。
陶岭冬:“能拿出来吗?”
纪清洲摇了摇头,还不清楚这个“神”有没有威胁,姑且再等等看。
少顷,这个“神”就在纪清洲和陶岭冬的眼前开始不断变幻,先是缓慢地转变,让他们俩都有一种看花眼的错觉,再然后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花,原本多出一个影子,现在影子越来越多,而这些影子也在迅速地变幻着。
陶岭冬眯起眼睛,他在最初的时候看见这个“神”的五官慢慢地颠倒扭曲,先是扭成“喜”字,随后“喜”字慢慢分开,成了另一张脸,“神”的身体也开始变得瘦弱起来——这是张小宝的模样!
张小宝闭着眼睛,嘴角还含着愉悦的笑意,但他的双手却跟双喜神以及它肚子里的“神”的动作一模一样,左手向外舒展,右手按在胸前,盘膝而坐。
而在他的头上、肩上、左手心里,却坐着几个粗糙破旧的布偶!
纪清洲和陶岭冬及时收回目光,纪清洲轻轻阖了阖眼,将方才看到的越来越多的影子从脑海中甩出去。
然后他嘴唇动了动:“……我看见张小宝了。”
陶岭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也看到了。随后他的目光又流连在“神”身上,这次他看见它开始变化,变成了刚刚他们所见的张小宝的模样。
而陶岭冬的余光正好瞥到墙角有一个布偶,他立即环顾四周,发现庙中四个角落有三个都被这样的布偶占领了。
这样子是不是代表他们把这仨布偶都砍了就能把张小宝带出去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陶岭冬就看见张小宝往空缺的角落填了过去。
陶岭冬:“……”这真的不是赶着让精卫填海的石子吗?!
在张小宝填补在角落的一瞬间,另外三个布偶伺机而动,一个接一个飞过来攻击纪清洲和陶岭冬,又不停地与另外的“布偶搭档”交换位置,同时还换着人攻击!
陶岭冬和纪清洲行动受限,难以反击。纪清洲一个后空翻立在地上,侧头盯着每一回合都会各自回到原本位置的布偶,忽然有了个猜测,在两个回合之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让每个布偶在每一回合结束之前回到它原本的位置上!”
陶岭冬神色有些凝重:“好!”
想分清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陶岭冬闪躲和找不同兼顾,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终于发现了。下一个回合开始之际,两人飞快对视一眼,然后缺了一根手指的布偶被纪清洲踢到右上角落;不笑的布偶被陶岭冬握住,扔到右下角落;剩下的布偶,陶岭冬足尖一点,用剑把它拍到了左下角落。
果不其然,布偶不仅不再乱飞,而且还慢慢燃起火焰,被烧毁了,化成了灰烬。
张小宝突然从左上角落上掉了下来,一缕白烟萦绕在身侧,待烟散去,张小宝身上的布偶都不见了,他也变回了他本来的样子。
张小宝揉了揉眼睛:“仙师哥哥,我爹呢?”
陶岭冬揉了揉张小宝的脑袋:“你爹在家。”
纪清洲尝试着推开庙门,这次庙门“吱呀”一声开了。
安福庙满地的狼藉更直观地展现在了张小宝的眼前。
张小宝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雨已经停了。林叶簌簌响动,鸟雀惊飞,惊走鸟雀的却并非秋风,而是人!
再一眨眼,三个戴着黑色蒙脸布的黑衣人现在他们面前挡路。
陶岭冬一见三人装束,嘴角一抽,对中间那人道:“……还记得我吗?那天晚上打你那个。”
黑衣老大:“……”
“上!”
另外两人也想起来了,迟疑着不敢上前:“这……老大,那个叫紫纱的可没说是他啊……”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工钱还要不要了?!”
纪清洲和陶岭冬趁着他们犹豫的工夫,几道冰链甩过去,就把他们几个给困住了。
三人:“……”
“唉。”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正是紫纱,“紫纱又不缺工钱,照付。”
紫纱扔过去一袋银子,又替他们扯断冰链,放了他们离开。
她语带笑意:“再次介绍一下,我叫紫纱,摄心派,掌门我杀的,戏我演的,你们,我困的。”
她手上正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银杏叶,正当陶岭冬以为她会向他们俩进攻之时,她将银杏叶贴在脖颈侧,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
陶岭冬皱眉,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实已经死了,可他不解为何她要自杀。
悔过?不可能,从言谈举止都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过丝毫后悔,而且明明她是有机会杀他们的。
纪清洲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过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紫纱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当晚,南方海上楼阁,出现了一位戴着紫色面纱的“姑娘”,和死去的紫纱一模一样!可当这位“姑娘”摘下面纱,露出的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另一张脸。
这张脸的主人,是沈留容。
【作者有话说】:想写打戏,却屡写屡卡,所以干脆就……(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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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回张小宝之后,李大姐和张大哥喜不自胜,又不胜感激地向他们道谢。
几天之后,待沈留容病完全好了,四人便准备启程去东城。
张大哥给了每一人一个厚实的拥抱,他的手拍得陶岭冬一不小心咬破了嘴唇,唐睢呲牙咧嘴,沈留容连咳几声,只有纪清洲还算淡定,冷静地道:“是他们太感动了。”
话音刚落,张大哥又露出牙,笑道:“那不如就再住一会儿吧!”
这时候李大姐和张小宝也赶到门口,听及此,赶忙道:“是啊仙师,再留下来多住几日吧。”
纪清洲看着面前这对热情的夫妇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们定好了今日启程的。”
李大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见他们目光坚定,还是只能放弃:“……那若是以后有缘再见,还请各位仙师到咱家坐坐。”
“嗯,一定会的。”
道别后,他们就乘了两条船驶往东城。
船夫一边划一边好奇地问:“二位公子会武吗?”
纪清洲答:“会。怎么了,老伯?”
“我看你们都有佩剑。”船夫道,“先前一个乘船的小姑娘也佩了剑的,我以为她会武,结果她告诉我她周围的人都佩了剑,说是……好看,回去和我儿子讲了讲,让他别学,嗐,他竟然也要把剑。”
陶岭冬听着就笑了一声。
船夫又道:“不瞒你们说,我们这些船夫啊就不喜欢那些没用的东西,你看,要是这是个金船桨,不能划船,那要它有什么用呢?”
陶岭冬打趣道:“不对呀老伯,可以卖了换钱啊。”
船夫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他们这些外行人被别人忽悠了可能都不知道。
另一只船上,唐睢在膝上摊开一张地图,细细看了起来。
沈留容凑过来问:“这是东城的地图?”
唐睢点头:“我花了好多钱买来的。”
沈留容沉默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这是假的。”
“你看,我们现在经过的河叫‘灌河’,不是‘观河’……地理课上李先生讲过。”
唐睢:“……”
唐睢不信邪,他把这张地图递给船夫问:“大哥,这张地图是真还是假?”
船夫大哥高人般轻轻扫了一眼:“当然是假的咯。”
唐睢:“……”
灌河,从北城到东城唯一的水路,风景宜人。两岸青峰挂住白云,映在澄清的灌河中,随着泛着阳光的水波荡漾。
四五天的工夫,他们便到了东城。
东城较于北城,真的富了很多,而且民风比较剽悍,例如东城的东江门多收女子,女子的地位与其他三城相比高了不少,能与男子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