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仲贺的感官全都凝聚在那只手上,猫咪是什么触感他不知道,他仅仅知道谈宴的手抓住了他的手,那道柔软的触感又重新回归指节之上。
钱仲贺心里痒痒的,腾升出反手回握谈宴手的想法。
可还未等他摒弃这个想法,谈宴就松开了手。
谈宴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摸?”
钱仲贺只能慌乱地点点头,将手背在身后,抬眸望向远处的灯光。
壁灯璀璨辉煌,可灯与灯之间的间隔又太过靠近,每个灯散出来的光都混杂在一起,臃杂混乱,如同此时钱仲贺的心跳。
这场慈善晚宴一开始钱仲贺并不想来参加,不过,现在的感觉好像并不算糟糕。
谈宴逗完猫,便找钱仲贺说话,坐在一个长椅上,甚至还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大方地分享给钱仲贺,却被拒绝。
不过谈宴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对这个新玩伴的兴趣显然比小猫大得多,谈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钱仲贺问题,一般都是谈宴说长长一串话,钱仲贺回答一两句。
钱仲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是一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谈宴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他将磕完的瓜子壳攥在手心,可手心很快便堆满了,他环顾一圈,附近又没有垃圾桶。
谈宴只好可怜兮兮地用手捧着瓜子壳,钱仲贺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接过瓜子壳,说:“给我吧。”
瓜子壳放在谈宴手里堆得成一个小山尖,可放在钱仲贺手里,却只堆了一半,谈宴眸光亮了亮,抬眸望向钱仲贺:“贺贺,你真好。”
钱仲贺告诉了谈宴他叫什么,谈宴便十分自来熟地抛却了姓,连带中间‘仲’字也省去了,直接说了最后一个字的叠词。
钱仲贺对此无所表示,谈宴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钱仲贺把另一只手伸到谈宴面前,说:“磕完的瓜子壳放这里吧。”
“这怎么好意思,”谈宴一边说着不好意思,可放瓜子壳的速度却飞快,放完后又笑眯眯道,“谢谢贺贺。”
解决完瓜子壳问题,谈宴又开始像好奇宝宝般东问西问,抑或是聊着一些有趣的事情,钱仲贺仍旧是偶尔回复一两句。
谈宴的声线清润透凉,说起话来不急不缓,虽然话语绵密,可钱仲贺没有感觉丝毫不耐烦,反而烦闷沉重的心情却在此时放松了下来。
耳边有个聒噪的小鸟,说说话也挺好。
谈宴也觉得身边这个玩伴的脾性很好,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回应,还见多识广,跟他聊天真是让人舒服的一件事情。
就是话太少,面太冷。
谈宴望着安静稳坐在一旁的钱仲贺,即使坐在这种花园里的长椅上,他也仍旧坐姿端正,如同坐在顶级会议室里的办公椅上,下一秒就能开一场会议。
钱仲贺长相十分深邃有形,俊气的眉眼总是让人移不开眸,此时那双冷淡的眸光被夜色所遮掩,显得他的气质也温和了些,薄唇紧抿,下颌轻绷,这样一个矜贵沉稳的人,只是在他身边呼吸,都怕亵渎了他。
可谈宴却蓦然生出一股玩味的心思,他想看到钱仲贺那张冷淡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情绪,想要高岭之花坠入凡间,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欲。
谈宴眨了眨眼,突然向钱仲贺凑近,喊了声:“贺贺!”
钱仲贺眸光微抬,困惑地望向谈宴,面上仍旧不为所动。
谈宴见钱仲贺没有被吓到,顿时心生无趣,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幼稚,他面色一赧,把手里剩下的瓜子放回口袋,拍拍手心站起身道:“算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钱仲贺用手绢包住瓜子壳,也学着谈宴的动作,把瓜子壳放入西装口袋。
回去的路上,谈宴的步伐都轻松了不少,他们沿着嶙峋的鹅软石路走回去,旁边是一座假山,假山连着一座亭子,叫净水亭。
夜色渐黑,假山上那条小路一般不会有人再走,可谈宴却偏不愿走寻常路,他走上那条小路,绕过净水亭,和小路尽头下站着的钱仲贺不期而遇。
钱仲贺没有跟谈宴一起胡闹,但还是愿意停下步子等谈宴。
谈宴见到钱仲贺高挑挺拔的身影,眸中的笑意更大了,他连忙飞奔下石阶,喊了一声:“贺贺,等我!”
钱仲贺并不赞同谈宴跑下来,他蹙着眉道:“慢点走,小心被绊倒。我在等你。”
也不知道是谈宴太过激动,还是钱仲贺说的话太过灵验,总之在谈宴即将跑下假山时,他的鞋尖踢到一块凸起,整个人瞬间身形不稳,扑向钱仲贺。
钱仲贺瞳眸倏然变大,连忙抬起手揽着谈宴的腰肢,稳住他的身子,谈宴结结实实地落入那道宽阔温暖的怀抱,卷着一阵风涌进。
一想到没有钱仲贺挡着,他就要摔倒在地,谈宴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他抬头想要对钱仲贺道谢,却看到钱仲贺那张冷峻的脸庞出现了别样的情绪,沾染了些焦急,深褐色的眸子也不再无情,谈宴心里的后怕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惊喜。
钱仲贺终于有不一样的表情了!
见谈宴终于没事,钱仲贺才重新恢复神情,他蹙着眉,不是用说教的语气,而是像陈述事实般,道:“你太冒失了。”
“好好好,下次不会了,”谈宴满口保证,毫无愧意,“得感谢我的大恩人,贺贺,还好有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钱仲贺,谈宴看到钱仲贺的脸色慢慢变缓,眸底也逐渐柔软,甚至抿起的唇角也有些许上扬的弧度。
谈宴心想,这也很好哄嘛。
贺贺真可爱。
谈宴去了与钱仲贺约定好的酒楼。
这间酒楼的装潢十分有韵味,私密性也极好,谈宴跟着侍应生来到钱仲贺预定的包厢里,钱仲贺已经到了。
谈宴走过去落座,坐在钱仲贺对面,新鲜的鲜切花摆放在大理石桌上,遮挡住钱仲贺胸腹以下,谈宴透过鲜切花与钱仲贺对视,先开口:“钱总,好久不见。”
仍旧是熟悉的客套,仿佛坐在谈宴对面的不是即将结婚的丈夫,而是一个谋求共同利益的合作伙伴。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和钱仲贺,不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吗?
钱仲贺的眉头蹙了蹙,显然是不喜欢谈宴对他的这个称呼,“不要叫我钱总。”
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
“好……”谈宴从善如流地改口,却在叫什么这件事上犯了愁,他顿了顿才开口,“那……该叫你……”
“随你。”钱仲贺抿了口茶水,唇瓣上带了些水光,显得不再那么冷。
谈宴试着开口:“钱公子?”
钱仲贺眉头蹙起。
谈宴深知不对,立马开口:“钱先生?”
钱仲贺薄唇紧抿。
谈宴十分擅长观察钱仲贺的表情,少年时的相处让他早就对钱仲贺的表情反应十分熟悉,一个挑眉,一个闭眼,谈宴都能明白钱仲贺是什么意思。
所以谈宴顿时察觉,道:“钱仲贺?”
钱仲贺把茶杯重重一放,磕出一声响。
谈宴立马正襟危坐,呐呐地喊了一声:“贺贺,别生气。”
这一声‘贺贺’完全是他出自本能反应,少年时只要他这样喊钱仲贺,即使再愤怒的钱仲贺都能偃旗息鼓,招手让谈宴过来,拍拍他的后脑勺,将怒气化作一团消散的叹气。
果然,听到这一声后,钱仲贺的脾气顿时消散无踪,他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云淡风轻地给谈宴倒了杯茶,道:“这可是你自愿的。”
谈宴扯了扯嘴角,只感觉钱仲贺这只狐狸尾巴又悄无声息地露出来了,一丝精明的亮光从削薄镜片一闪而过,这仍旧是他所熟悉的钱仲贺。
一只聪明、利己、狡猾的狐狸。
钱仲贺开门见山道:“既然我们是协议结婚,我已经让律师拟出一份结婚协议了。”
钱仲贺把那份结婚协议推向谈宴,透明文件夹下黑色大字‘结婚协议’十分显眼。
谈宴接过这份协议,薄薄几张纸在手里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他随意翻看了下,像是数纸张的数目一般快速,便在最后一页下方乙方签字处想要签下自己的名字。
钱仲贺抬手按住那张纸,指节分明的手指被灯光晃的愈发好看,谈宴顺着手指望向钱仲贺,眸中闪烁着困惑。
钱仲贺低声道:“你都不仔细看一下,要是我骗了你怎么办?”
谈宴勾唇笑了一下,又是惯性思维,他从来都不对钱仲贺设防,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过他听从钱仲贺的话重新看了一遍合同,这份婚姻协议拟的内容都很合规,钱仲贺没有想要一点占他便宜的意思,相反按照合同中的内容,得到更多好处的应该是他。
果然还是如五年前一样,钱仲贺总是愿意迁就他。
谈宴的目光继续往下游移,看到一列黑色宋体小标题下的内容,脸色腾红。
这份协议合同清晰标明了三年婚约,挑明了两人结婚,婚后性生活正常。
谈宴用手点了点那行黑色宋体字,望向钱仲贺,玩味道:“这个内容也是你让律师写上的吗?”
钱仲贺显然是读过这份合同的,自然也知道谈宴所指的内容,当时他看到这条内容时显然没有谈宴反应这么大,反而赞许地看了眼陈律。
钱仲贺优雅地交叠双手放在桌前,看不出丝毫被点明的慌乱,仿佛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不是十八禁,而是一本正经地内容:“你都说了,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那天晚上我观察你的反应,你对我的技术好像并没有任何不满,相反,你好像还很爽。”
谈宴的眸子闪过一丝羞赧,连带着耳尖都羞红,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显眼。
他也不想在钱仲贺面前暴露自己在这件事上还是毫无经验的事实,他轻咳一声,装作很有经验地点评道:“你表现的确实不错。”
“过奖,”钱仲贺眸间沾染一些笑意,弯唇道,“还是谈公子你愿意配合,才让我们如此契合。”
比起说浑话,谈宴说不过钱仲贺,他只好道:“这一条可以接受,毕竟我们都是成年人,相互帮忙解决一下完全合乎需求。不过我想是不是需要完善一下实施内容,比如频率、次数、场合……”
担心钱仲贺会蹦出什么虎狼之词,谈宴还是决定先说出自己的需求:“我目前身体健康,但平时做的很少,我觉得我们的频率可以定在每周一次,一次射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保持身体健康,场合的话,还是正常一点吧,我能接受的是卧室。”
从谈宴说每周一次开始,钱仲贺的眉头便越蹙越深,以至于当谈宴说完话,钱仲贺沉默良久,都没有回答。
谈宴偷偷观察钱仲贺的反应,担心是不是这种条件太苛刻,钱仲贺不愿接受,谈宴只好又出声:“其实没必要每周一次,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商定,每个月……”
谈宴口中的‘每个月一次’还未说完,钱仲贺忍不住打断:“谈宴!”
谈宴激灵了一下,对面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友善。
钱仲贺交叠在面前的双手终于有所动作,不过是一只手掐起谈宴的下巴,俊朗的脸颊凑近到谈宴面前,那双狭长的眸半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真的觉得,每周一次,能满足我?”
少年时他和谈宴在一起,两人从未发生过这种关系,那时的他们都还小,钱仲贺也格外珍惜谈宴,他不想让谈宴受伤,也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后来谈宴离开后,钱仲贺更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不会想这种事。
可那次重逢,他和谈宴是那么的契合,以至于结束后钱仲贺还环着谈宴的肩膀食髓知味,想要更多。
钱仲贺从来没有想要压制自己的欲望,没有谈宴前,他无欲无求,可再次遇到谈宴后,他却不满足于小私小欲。
他会主动讨求,谈判自己应得的权力。
谈宴,他势在必得。
谈宴张了张口,啊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本以为钱仲贺是厌恶他的,可却没料到钱仲贺是这个反应。
钱仲贺修长干净的指尖仍旧捏着他的脸颊,谈宴感觉自己像是他抓住的猎物,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拆入腹中。
但奇怪的是谈宴对这样危险的钱仲贺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心中隐隐藏有期待。
“三十岁男性的正常需求是一周四到五次,”钱仲贺怕吓到谈宴,缓缓收回手掌,他的手劲不大,可谈宴脸颊皮肤太嫩,还是留下了淡淡的手指印,钱仲贺用指腹揉了揉,又道,“我觉得对于我来说,一周五次,射的次数暂定,场合……我接受卧室、浴室、阳台、车……唔?”
谈宴忍无可忍地捂住钱仲贺的唇瓣,咬牙道:“好了,我明白了,你可以停下了。”
那么多详细地点……甚至还说在车里,谈宴都不知道钱仲贺到底是怎么能顶着这张冷脸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的。
一顿谈判下来,谈宴的脸彻底红透,可最后好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谈宴只能在这个条约下画上重点符号,以后再着重商定。
谈宴翻完了剩下条约,基本上内容都没有问题,他翻开最后一页,在乙方签字栏上签下自己的大名,他的字迹清秀大气,和一旁龙飞凤舞的签名倒是形成反差。
钱仲贺的字也很好看,一撇一捺都带着势不可挡的睥睨,潇洒肆意,真是字如其人。
签完‘宴’字最后一个笔画,谈宴脑海里又想到一点,他抬眸望向钱仲贺,自然而然地对上钱仲贺的视线。
谈宴这才察觉,好像从进门开始,钱仲贺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谈宴撇去心中杂念,喊了一句钱仲贺,钱仲贺答道:“嗯?”
“最后有一点,”谈宴轻声道,“我希望在这个协议终止前,我们能够保证自己不会和除对方以外的任何人,发生性.关系,能够忠诚这段协议婚姻关系。”
钱仲贺蹙了蹙眉,认真道:“我只有过你。”
谈宴像是没听清,抑或是没听懂钱仲贺的话,反问道:“什么?”
“我只拥有过你。”
钱仲贺其实想说也只和你发生过性.关系,可他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只随便概括为炮友关系,所以他选择说的儒雅一些。
显然谈宴又一次没有料到钱仲贺的话,他怔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这五年里,你没有找过其他人?”
接下来谈宴的心跳蓦然一顿,因为他听到钱仲贺说:
“其他人都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长嘴的贺贺!
第10章 领结婚证
谈宴心跳地飞快,他想问钱仲贺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可他却又没有资格和立场问,毕竟当年是他先抛弃钱仲贺的,钱仲贺对他是爱是恨,他都无从得知。
正当谈宴鼓起勇气想要开口,雕花大门被敲了两下,服务员在外面喊:“钱总,请问现在需要安排上菜吗?”
钱仲贺看了谈宴一眼,随即开口道:“进来吧。”
服务员打开门,推着餐车走进来,谈宴合上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目光转向窗外,这里的景色仍旧美丽,高处不胜寒,从此处俯瞰整座城市,沪市的风景都尽收眼底,光怪陆离的城市,充斥着奢华和糜烂。
餐食陆陆续续送达,木瓜炖雪蛤,菌香布袋,堂焗白蟹,熏茶鹅脯,菌香花胶汤,色香味俱全。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钱仲贺进食十分优雅,坐姿端正,一口吃完才会去夹下一筷,喝汤时汤勺轻轻舀起汤,不磕碰出半点声响。
谈宴这些年也不似从前那般无拘无束,食不言寝不语早已贯彻入骨。
从前他吃饭说话,钱仲贺也不管,只是安静认真地听他说话,再抽出一张餐巾纸给他擦嘴角,一顿饭总是吃的很慢。
可现在谈宴却不爱说话了,钱仲贺倒是有些不太习惯。
谈宴的胃口小,一顿饭总是吃不了多少,钱仲贺总是会放慢进食速度,希望谈宴能够看着他吃饭,自己也能多吃点。
临近吃完,钱仲贺才开口道:“这周六你有时间吗?我托秘书提前预定了一家手工西装店,我们可以去订一套结婚西装。”
谈宴倒是还没有想到这个环节,不过既然是钱仲贺提出的,他自然也没有异议:“有空。”
“好,”钱仲贺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我让秘书去接你。”
钱仲贺其实仍旧存在私心,他想要就这这个机会和谈宴定制一套情侣套装,这样他就有理由有借口和谈宴穿同一款式的衣服。
反正到时候他掌握了谈宴的尺码,想定制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
时间来到周六,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不错的天气。
那天钱仲贺说让秘书来接他,谈宴便以为只有秘书来,他对钱仲贺秘书的印象不深,当那位秘书开车来接他,谈宴出余礼貌考虑,还是选择拉开前车门,打算坐副驾驶。
坐在后排会有种专门把人家当成司机的感觉。
可是当谈宴拉开前车门,孙齐的眼睛蓦然瞪大,他望着谈宴,慌乱到手舞足蹈,连忙指了指后视镜,谈宴这才发现,钱仲贺也在车里。
钱仲贺坐在宾利后排,宽敞的后排座位容纳下那双大长腿,挺括的西装包裹着修长结实的身材,钱仲贺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俊气的眉宇散发着冷峻的气息,薄唇紧抿,显然对谈宴的选择不满。
孙齐快被身后总裁的气场给吓怕了,他连忙对谈宴说:“谈公子,您坐后面吧。前排位置太窄,怕您坐着不舒服。后面宽敞舒服,还不颠。”
孙齐的话硬是把宾利的前排和后排形容成两辆车,好像前排就成了一走抖三抖的三蹦子,后排才是真正的宾利。
谈宴笑了一下,关上前门,重新拉开后门上车,坐在钱仲贺身边。
钱仲贺周身的冷气这才消散不少。
孙齐偷偷隔着后视镜瞥了眼钱仲贺,看到总裁的脸色趋于平静后才缓了口气,连忙发动车起步,随后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当成空气人。
车子重新启动后,钱仲贺闭眸假寐,眉宇间能看出他的疲惫,谈宴便也不出声打扰他,转头望向窗外。
车子平稳地开了半个多小时,随后停在一条繁华的街道边,孙齐看向后视镜里的钱仲贺,道:“钱总,到了。”
钱仲贺这才睁开双眸,望向谈宴道:“下车吧。”
两人下车,沿着街道边的一条巷子往里走了一段,随后停在一间中西合璧的建筑门前,一旁巨大的透明橱窗内摆放着几个模特,身上的西装剪裁精致,做工纯良,一眼看上去就不同寻常。
这间制衣铺子与外面街道那些店铺相比可算是门头冷清,可门店内的商品摆放又处处透着不凡,店内的买客穿着打扮都与寻常人不同,非富即贵。
此时店内没有多少人,钱仲贺带着谈宴直接进了内店,里面的成衣店摆放的布料居多,钱仲贺走进去,一个肩上挂着皮尺的意大利老裁缝朝他们走过来,看样子和钱仲贺关系熟练,亲切地交谈着。
那位意大利老裁缝朝谈宴看了看,用中文问钱仲贺:“这位是你的谁?”
钱仲贺自然而然地揽着谈宴的肩头,道:“我的伴侣。”
“哦!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意大利老裁缝向谈宴伸出手,“你好,我是彼特。”
谈宴用意大利语回他:“你好,我是谈宴。”
“你会说意语?”彼特显得更为高兴。
“我之前在意大利读博,学设计。”谈宴说。
“oh,great!”
彼特跟他们寒暄了几句,钱仲贺便说明了来意,他和谈宴想要在这里定制手工西装。
彼特含笑道:“没问题,能给你们二位如此优秀帅气的夫夫定做西装,是我的荣幸。”
谈宴笑了一下,心想,看来生活在国内的意大利人也能提供很好的情绪价值。
彼特围绕着他们两人转了一圈,说:“不过既然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那要不就把量尺寸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吧,你们这么聪明,一定能够很好地完成的!”
彼特把脖子上的软尺递给谈宴,并推着他们俩朝更衣室走,“加油,你们比我更适合做这项工作。”
谈宴拿着软尺,无奈地看向钱仲贺,钱仲贺倒是面色平静,绅士地问道:“你先还是我先?”
更衣室的深色绒布垂帘一拉,将外界的灯光与人声隔绝,这里空间并不算小,可是一下挤入两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委实又显得有些狭小。
特别是身边的男人存在感极强,古龙香水的味道从男人身上淡淡飘出,像是一个引诱的源头,谈宴感觉自己微微侧身,便能碰到钱仲贺的小臂。
谈宴掩饰自己的局促,轻咳一声:“我先帮你量吧。”
钱仲贺挑眉道:“好。”
定制手工西装,需要对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进行测量,才能精准地制作成一套合身的西装。
谈宴捏着软尺的一端,先要给钱仲贺量颈围。
钱仲贺身形修长,五官俊朗,随意站在一处都好比T台上走秀的模特,此时他脱掉外穿的深色大衣,只着衬衫西裤,却愈发衬得他肩宽腿长。
谈宴把软尺从钱仲贺的颈侧绕过,钱仲贺略微低头,方便谈宴的动作,透过这个角度,他能看清谈宴白皙的脸庞,细腻到几乎没有毛孔,神色认真地整理卷尺;眼睑薄,几乎能看到眼皮下透着淡青血管;微微抬眸,那双明亮的瞳眸戴上一对咖啡棕美瞳。
钱仲贺不知美瞳颜色对于谈宴的寓意,他只觉得谈宴戴上的美瞳更漂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更衣室空气稀薄,气温陡升,谈宴的眼睑浮上一层薄红,他能感受到头顶上传来那道视线,以及钱仲贺灼热的呼吸,可却不敢抬眸对视。
他装作不知情,只想赶快量完尺寸,结束这充满旖旎遐想的工作。
谈宴距钱仲贺靠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钱仲贺下颌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清凉温爽,谈宴猜测钱仲贺出门前一定有精心收拾过,不过他却并不认为钱仲贺做这些是专门为了他,毕竟钱仲贺在任何人面前展露的都是完美无缺的一面。
微凉的手指抚平脖颈边的卷尺,指腹不小心触碰到颈侧的皮肤,热度顺着指尖蔓延至谈宴心口。
谈宴压着脸上的热意,对钱仲贺道:“下巴抬一下。”
钱仲贺收回视线,听话地乖乖照做,谈宴以皮尺从喉节下方颈部最细处量得的围距作为标准,量出钱仲贺的颈围。
他伸入中食二指放入皮尺中,确认适度的松紧程度,可拿出手指时却不经意碰到钱仲贺凸起的喉结。
一声性感的闷哼从头顶传来,谈宴看着那道喉结在皮肤表层下滚动,最终停落在皮尺之上,谈宴羞到快抬不起头,他听到钱仲贺的戏谑:“想摸就光明正大的摸,给你摸。”
谈宴飞快收回卷尺,耳尖泛红,对钱仲贺的话不加理会,硬声道:“抬手臂,给你量胸围。”
钱仲贺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这些年一直坚持有氧锻炼,身材比五年前更富力量感,肌肉群在衬衣下绵延,线条流畅,健康结实的胸肌更是极具欣赏性。
即使现在被衬衫遮挡,谈宴光凭眼感也能回忆那道触感,绵软结实,汗水划过结实挺翘的胸肌,极富性感。
钱仲贺问道:“下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谈宴想了一下:“国内工作室的雏形还没弄出来,我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很闲,一直有时间。”
钱仲贺嗯了一声。
谈宴将软尺从钱仲贺的后背穿过,几乎是双手环抱着钱仲贺,姿势好像主动投怀送抱,钱仲贺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道弧度,淡黄的灯光从头顶上落下,搭在钱仲贺俊气完美的脸上,如同古希腊阿波罗般俊美无俦。
将皮尺围好后,更衣室的灯光却被谈宴的身影挡住,他只好向钱仲贺凑近,低头看清皮尺上具体的刻度。
胸围:102
好完美的胸围尺度。
谈宴在心里浅浅地羡慕了一下钱仲贺的好身材,虽然自己的身材也保持地不错,可却始终都练不出钱仲贺这种效果。
谈宴正将收回软尺,钱仲贺的声音又响起:“那就把时间定在下周一吧。”
“嗯?”谈宴困惑地抬眸,问道:“什么时间定在周一?”
钱仲贺垂眸望着谈宴的眼眸,认真道:“周一带好身份证和户口本,去领结婚证。”
谈宴怔愣住,手也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皮尺还未收回,他的手却直直按在钱仲贺的胸肌上,触感仍旧如谈宴记忆中的那样,绵软弹实。
钱仲贺感受到谈宴按压的触感,不由高高挑起一边眉,深眸中藏有调笑。
钱仲贺戏弄道:“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谈宴立马把手移开,脸色通红,像是醉了酒一般,恼羞道:“没有!”
钱仲贺立马‘善解人意’道:“是,你没有,我是自愿的。”
谈宴选择性忽略钱仲贺的话,道:“周一去领结婚证吗?这会不会太快了?”
听到谈宴的话,钱仲贺顿时收回玩弄的心思,眉眼重新恢复冷淡,他直视谈宴,一双沉不见底的眸子藏满情绪:“你不想?”
“不是不想,”谈宴垂下手,指腹揉捻了一下,仿佛在回味刚刚触碰到的触感,“我只是……”
谈宴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也觉得这些得到的都太过容易,让他十分惶恐。
像天降横财,幸运地砸在他身上,这让谈宴不得不心存忧患意识,他害怕这一切都是虚假,而他正处于一场黄粱美梦当中。
梦醒后一无所有。
钱仲贺的手搭在谈宴肩头,低声道:“如果你不想这么快,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
钱仲贺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他忍不住想要谈宴马上跟他走,想要用一纸婚证将他们捆绑在一起。